第19章

寧翹看着信息都要熱烈盈眶了, 趕忙給他回了個【好啊！】

感覺激動的程度還不夠，又戳了三個【開心到轉圈】的表情包。

……

蘇羽接了電話後，就沒有回來了。

寝室空蕩蕩的。

和梁斯言聊完, 寧翹趴位置上小憩了一會兒。

她這人心裏忐忑什麽, 睡着後就容易做夢, 像之前告白失敗，就做了一晚上告白被拒的夢。

中午在校園裏走迷路了，這會兒趴着睡覺, 她就夢到了這茬。

她迷迷糊糊睡着, 忽地眼前出現了許多條叉道，努力往前走着，卻怎麽也走不出去。大太陽在頭頂懸挂，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投落下來, 她想找人問路, 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就在她焦急無助之際, 不遠處出現了一道背影。寧翹定睛往前望去，是一個男生, 他穿着一件迷彩襯衫和黑色工裝褲，背影高大修長, 很是熟悉。

朦朦胧胧的意識裏, 寧翹有些奇怪，這背影怎麽不穿紅色馬甲服？

正訝異時，背影少年逆着陽光側過身，露出一截漂亮帥氣的側臉，陽光在他身後散開, 正待寧翹要喊人時，天空轟隆一聲, 咻的一下視線就模糊了……

桌上的手機正在嗡嗡震動。

寧翹意識回籠，揉揉眼睛坐起來。

愣了一秒神，她才伸手去夠手機。

是梁斯言的消息，寧翹點開。

梁斯言：【去東門找你？】

寧翹看着界面上的消息，猛地意識到——诶？剛剛那背影少年好像梁斯言哦？

奇怪。

對于這個莫名其妙的夢，寧翹有點摸不着頭腦，最後想着大概是因為舉目無朋友，只有梁斯言這麽一個親近的人，才會忽然夢到他。

寧翹并不在意，在屏幕上給他回：【對，你要來了嗎？】

—

一個小時後，傳媒東門的一家面館裏。

寧翹和梁斯言隔對面坐着。

“我以為你會變得超級黑，”寧翹手托下腮，在等肉醬面的間隙，順便瞧了兩眼半個月沒見的人，“可你怎麽還是這麽白呀？”

“你管我。”梁斯言手肘搭在桌沿，手機托在修長的手指上，膚色被燈光照得愈發冷白，眼睫低斂下來，依舊在打游戲。

正是用餐高峰，但這家店面不大，零散幾個位置，都是外賣單居多，老板在後廚處理單子，半天不給上面條。

寧翹等得無聊，加上見到梁斯言興奮，嘴巴就不受控地跟個小喇叭似的聒噪。

“現在上大學了，你還這樣玩游戲，還讀的八年制呢，萬一畢不了業怎麽辦，”見人不理，她又繼續，“你可是市狀元，以後要當醫生，肩負安栖人民的期望，這……”

梁斯言就在這時掀了下眼皮，視線和寧翹對上。

“這樣荒廢度日太不好啦。”寧翹故作嚴肅地把話說完了。

“喝芒果汁還是可樂？”梁斯言問。

“芒果汁。”

梁斯言把手機放下，寧翹目光随着他動作往下，瞟到了手機界面上正顯示游戲結束的畫面，再擡起眼時，梁斯言已經站起身。

他朝後廚方向走去，跟老板講了幾句話，老板客氣地應着馬上馬上，然後他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午那個夢的緣故，寧翹還小小注意了一下梁斯言今天的穿着。

黑色印花T恤，深色牛仔褲，腿超級直。

跟那個背影少年的穿着不一樣。

在寧翹神游着時，梁斯言已經從冰箱拿了一罐芒果汁和一瓶可樂回來，往她對面躬身坐下。

“明天軍訓？”茲啦一聲，易拉罐的指環被拉開，他把芒果汁遞過去

“對。”說到軍訓這些事，寧翹剛剛還因見到“親人”的好心情，瞬間低落下來，接過瓶子，沒滋沒味地喝了一口。

梁斯言坐她對面，手上擰着可樂瓶，目光從上至下輕掠過，最後停在了寧翹纖細的手腕上。

那條生日手繩就戴在那裏。

“好看嗎？”寧翹不知道是注意到了梁斯言的視線，還是突然想起來，擡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梁斯言微移了下目光，捏着可樂瓶身喝了口，然後才低低“嗯”了一聲。

老板處理完訂單，笑着把面端上來，“不好意思啊，剛剛訂單出了點問題，這碟小菜送給你們。”

—

吃完面出來，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

初秋的夜晚沒有星星，空氣中已經有了一絲涼爽的氣息，不同于白天的炙熱，風拂過臉頰，溫和舒适，但此時不太舒适的是寧翹的心。

一想到梁斯言馬上要走了，自己又得一個人呆着，她的心情立即掉落至冰點，不想回寝室又不願意明說，只能努力想法子讓梁斯言再留一會兒。

“我們再買個冰淇淋吃吧！”寧翹指着街對面的甜品店熱情地提議。

梁斯言起先不懂她的用意，只搖頭說：“不要，太涼了。”

“哦，”寧翹抿抿唇，又仰起頭，“那你想吃什麽，我請你。”

“我飽了。”梁斯言說，剛剛老板送的小菜，寧翹說不能浪費，撥了兩大勺給他。

不想吃東西……寧翹微低下臉，秀氣的眉毛不自覺擰起，努力思考着還能做點什麽讓梁斯言留下來。

梁斯言高她一個頭，隔了兩步距離，在路燈下望向她的時候，寧翹臉上的小表情被他盡收眼底。他反應過來了，寧翹這是對新環境不适應，又有點依賴他。

和以往每次升學換新學校新班級一樣。

“我帶你到周邊逛一下吧。”在寧翹糾結萬分的時刻，梁斯言擡手指了指前面的廣場。

寧翹臉上的小表情瞬間化開，“好啊！”

—

宿江大學城的中央小廣場，到了晚上燈火通明。

成排的商鋪打着亮燈，廣場上随處可見夜市地攤，熱鬧非凡，街上學生也多，三三兩兩并肩走着，有說有笑。

寧翹和梁斯言并排走着，注意力被不遠處手挽手正排隊說笑的女生吸引了，有點心生羨慕。

她什麽時候也可以熟悉這裏，交到能一起出來玩的朋友呀？

寧翹想得入神，步伐漸漸慢了下來，梁斯言覺察到，腳步也跟着停下，往她看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是一家排着長隊的糕點店鋪。

他以為寧翹想吃，走過去詢問，“要去排隊嗎？”

“嗯？”寧翹回過神，擡頭看向梁斯言，反應過來了，“哦，你想吃板栗糕是嗎？”

梁斯言挑了下眉，寧翹已經說：“好啊，那我們去買吧。”

“……”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長隊伍裏。

寧翹站在隊伍最後，目不轉睛地盯着前面女生的背影瞧着，梁斯言在一旁看着她。

有點意識到寧翹剛剛應該不是在注意板栗糕，而是在看女生們說笑。

背着身站着的三位女生仍舊哈哈哈講得十分投入，最後不知是中場休息，還是瞥到了身後站着的人，三人一齊噤了下聲。

寧翹仍舊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們。

等三位女生手臂推搡了一下，慢慢轉過頭打算瞄身後的男生時，和寧翹對視上了。

四目相對，寧翹友好地沖她們彎眸一笑。

……

梁斯言有時候覺得寧翹是個很神奇的人，明明看着活潑開朗，有時候卻又怯生生的，你以為她怯生生，不習慣新環境，她又能瞬間和人聊到一起去，總之很神奇。

剛剛她朝人一笑後，三位女生也沖她笑了一下，然後四人問學校問專業，聊了半會兒天，讓梁斯言看呆。

回去路上，寧翹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梁斯言在她旁邊都能感覺她腳步變輕盈了。

“沒想到她們也是新生，還有兩個是傳媒的，好巧哦，”寧翹手握着紙袋咬着板栗糕，想了想，又莫名嘆了聲氣，“可惜跟我不是一個專業的。”

“你怎麽跟誰都能聊？”梁斯言在一旁攥着糕點紙袋，随口問了句。

“沒有跟誰都能聊啊，”寧翹側過頭，語氣應得認真，“我只能跟我聊得來的人才能聊起來。”

梁斯言不置可否，但想到她先前确實有些低落，于是問：“那你跟室友都熟了嗎？”

“還沒有。”

寧翹語氣聽着有些沮喪，梁斯言垂下眼眸。

“我住的是混合寝室，”寧翹沒什麽滋味地和他解釋，“只有一個室友是同屆的，還不是一個專業，我下午和她講了幾句話，但她好像不太喜歡和我聊天。”

她撇撇嘴，樣子有些苦惱，忍不住側頭問梁斯言，“你覺得我能和她熟起來嗎？”

梁斯言對于女生這些交友問題向來不懂，只搪塞，“你問我？”

“算了，你都不搭理人的，肯定沒有這方面經驗。”

寧翹又有點蔫下來的意思，梁斯言想了想，過了一會兒，才又不經意補了一句，“會熟的。”

“你之前和我們班女生不是很快就熟了嗎。”

—

梁斯言的話倒是給了寧翹一些力量。

她覺得可能還是因為是第一天，大家都還沒适應新環境，所以蘇羽才會比較腼腆，不喜歡講話，等之後熟了應該就好了。

這麽一開解，寧翹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和梁斯言在校門口分開後，她咬着板栗糕回了宿舍。

宿舍裏沒人，寧翹開了燈，走到位置，把手上的紙袋扔進垃圾桶裏。蘇羽應該回來過了，寧翹看到下午她出門前還沒收拾的桌面已經擺放整齊。

明天要開始軍訓，班群裏有通知明天要先去一號教學樓領軍訓服。寧翹坐到自己的書桌前，小小回憶了一下，然後在書包裏翻找中午領的一本新生指南，打算看一下一號教學樓的具體位置。

正翻找着時，耳邊傳來門鎖扭動的聲音，寧翹停下動作，探出腦袋往門口望去。

是蘇羽回來了。

她關上門，往裏走來，寧翹和她對上目光，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蘇羽這會兒沒有白天時那麽冷淡了，扯了下嘴角，寧翹自動把這個表情理解為笑。

不過她依舊沒什麽話，徑直走到位置，把背包挂到椅背上。

寧翹打完招呼已經扭回頭，從書包裏找出那本指南，攤在桌上認真看起來。

從小到大她不管做什麽事都喜歡拉上別人一起，這樣會讓她比較有安全感。

在高中之前，她跟的最牢的人就是梁斯言。

梁斯言雖然經常對她毒舌，但卻很少很少真的拒絕她。

後面分了班又有林萌璇，兩人性格合拍，高中三年也基本膩在一起。

所以寧翹已經習慣了身邊有人一起的生活，現在突然讓她一個人，真的有些不習慣。

而且她覺得，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應該不大有人會喜歡一個人吧。

這麽想着時，寧翹已經轉回頭，蘇羽正拿了臉盆，看着應該是要去洗漱了。

兩兩對視上，寧翹友好地發出邀請：

“我們明天一起去一號樓領軍訓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