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啤酒
接下來一周，江愔忙得連軸轉，跟趙芃芃拍完跟祁百嘉拍，跟祁百嘉拍完跟姜維拍——飾演大臣曹參的老戲骨，還有其它群演或者群戲，幾乎沒有停。
真正拍攝起來，才發現拍戲真的沒有那麽簡單，光忽視現場工作人員讓自己沉浸到戲中就是一個難點，電視劇有BGM有剪輯，拍攝的時候卻沒有，各種情景全靠演員自己腦補，正常的戲還好，有些戲有些臺詞衆目睽睽之下實在尴尬，臉皮薄的人肯定會羞恥，趙芃芃一開始不斷NG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哪怕後來有江愔開導好了一點，也還是會緊張。
還有對表情神态和語氣的把控，《呂後傳》是現場收音，光臺詞一項就不簡單，加上梁導要求嚴格，哪怕有一絲不對都要重來，一遍又一遍，最初的新鮮感過去，滿滿的疲倦。
而且江愔隐隐發現梁導似乎在給他加戲，不是那種直接大幅度添加情節的加戲，而是不着痕跡的添加鏡頭，譬如有時候他演了超出劇本外的反應，梁導不會喊卡也不訓斥他，而是默不吭聲繼續拍。
梁導沒有挑明，江愔也就當不知道，按他理解的來演。
一來二去兩人仿佛有了默契。
江愔也更肯定梁導跟編劇趙鴻聲沒有外界傳言的那麽要好，或者說兩人在對作品的理解上有分歧。
不過這種事不是他一個小配角需要操心的，他專注拍好戲就行，而且最重要的，經過這些天的拍攝，他的演技經驗條呈飛速增長。
從确定自己留在現代後，江愔幾乎每天都在學習，大到這個世界的歷史進程現代發展人文律法，小到電器物品的使用美食的取材做法，等等等等，無數新奇的知識無數新鮮的事物，他暢游其中驚嘆不已。
當然每天學得最多的還是演技。
畢竟這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他現在反而感謝起了那個給了他這個角色的人，能讓他近距離觀摩老戲骨的演技，在梁導的嚴苛下學到技巧。
還有認識了祁百嘉。
他在現代，不，前世今生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江愔不知道別的皇帝有沒有朋友，但他沒有。
他是皇子的時候不受寵，除了進學時按例分給他的兩個伴讀，他沒接觸過其他人，就連他進學，也是太子為了彰顯兄弟情幫他開的口，兩個伴讀也都是太子幫他選來的，對他只有恭敬。
宮人則更無可能，小說電視劇裏主子跟下人做朋友的情節根本不會發生，哪怕再寬和的主子也不會，或許別的朝代有，但在大周世家門閥錯綜龐大，科舉制還未完全興盛，百姓中身份差距都猶如天塹，何況與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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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沒有被太子想起讓他進學之前，冷宮外的太監宮女對他一概都是無視的态度，不是那種惡意的無視，而是除了分內之事，他們不會再多做什麽，見了他只會更加恭敬的行禮避讓，畢竟他的身份便代表着麻煩，于他們而言，能不沾染就不沾染。
而就算有宮人想要跟他做朋友，他也不會同意，他再不濟也是皇子，怎麽可能跟下人做朋友，這是他生活的環境，他接受的教育和他的認知就是這樣，如果不是來到現代，不是有原身的記憶，他根本想不到還有人人平等一說。
何況也不會有這樣異想天開的宮人。
所以祁百嘉是他記事以來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陳單在他看來算家人算長輩，祁百嘉跟他年紀相仿，尤其他的娃娃臉，看起來跟他前世一樣大，下意識就将他當成了同齡人。
之前坐板凳的時候兩人就很合得來，拍了幾場戲後，自然而然成了朋友。
“OK，卡！”
今天拍的是體現劉盈護着劉如意的畫面，劉如意被呂後騙至長安後，劉盈怕母親對他下手，将劉如意帶在身邊，每日同進同出同起同睡。
不需要臺詞，他們只将這個畫面表現出來就行。
歷史上趙如意沒有明确的出生年份記載，一般推測是十一到十四歲這個年齡段，祁百嘉娃娃臉再化妝修飾一下，倒也符合。
電視劇本來就是改編，只要不太離譜就行。
梁導一聲喊，躺在床榻上的江愔和祁百嘉立刻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媽呀不行了不行了，熱死了，快快，本王的愛寵的呢？”祁百嘉本來就怕熱，三十多度穿着長袖長褲還蓋着厚棉被，簡直要死。
他的助理小餘立刻将小風扇遞了過來。
江愔也有點扛不住，今天陳單不在，自從說了要幫他接一個古裝角色，他就一直在為這件事忙碌，他沒有助理，原身工作不算多，陳單一個人能照顧的過來，兩人一致認為不需要浪費錢請助理。
“嘿，來來來，皇兄先請。”祁百嘉笑嘻嘻将小風扇沖向他，戲精附體，“瞧這沒眼力見的，沒看到皇上還熱着呢麽，小餘子，快去給陛下也拿一個來。”
小餘忍俊不禁，轉身又去找了一個過來。
“兄弟倆”蹲在床邊吹着小風扇侃着大山等天黑。
因為接下來要拍劉盈淩晨外出騎射，心疼弟弟沒有讓他早起的戲。
他們不可能專門熬到淩晨拍，就用傍晚的光線來湊數了。
臨開拍前，祁百嘉手機響了幾聲，他拿起來頓時臉色一變。
“怎麽了？”江愔道。
祁百嘉眉頭緊皺：“我女朋友要跟我分手。”
江愔不假思索：“你有女朋友？”
祁百嘉：“……”
梁導已經在喊一二三，來不及多說，祁百嘉丢給他一個待會再說的眼神，将手機塞回了被子裏。
開始兩個字剛落，兩人表情頓變。
燭光點綴的昏暗殿宇，鏡頭拉近，早起的劉盈正在喚弟弟起床。
“如意，如意。”他溫柔低語，伸手輕輕晃了晃劉如意，“該起了。”
劉如意睡眼朦胧的睜開眼，想要伸出手揉眼睛，手剛從被窩裏出來就冷得縮了回去：“我好困，還想睡。”
劉盈幫他掖了掖被子，眼帶笑：“是誰昨日說要跟朕一起去狩獵的？”
“不是我。”劉如意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張臉耍賴，一雙眼睛滴溜溜轉，嬌憨可愛。
“外面好冷，我不想出去。”他撒嬌道，“皇兄自己去吧，我保證會乖乖在殿裏等皇兄回來。”
劉盈頓時不忍再叫他起來，轉頭看看已經整裝待發候在外面的宮人，想着這麽早母後應該還沒起來，他趕在母後起來之前回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便應了。
他溫柔的幫弟弟掖好被角，劉如意笑眼彎彎的看着他。
畫面裏兄弟和睦十分有愛，與之後的死別會形成鮮明對比，現在有多溫馨，等劉盈回來看到弟弟被母親毒死，就會有多殘忍。
不過兩個美少年的“床戲”，看的一些人心潮澎湃。
旁觀的趙芃芃就是，捧着臉壓不住的激動，她特地跑來看這場戲，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這一場拍完祁百嘉收工，毒酒的戲份放到了明天，江愔還有一場群戲要補，祁百嘉着急哄女朋友，揮手先走了。
江愔有點擔心，等拍完立刻就給祁百嘉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接電話的卻不是祁百嘉而是小餘。
二十分鐘後江愔打車趕回酒店，電梯直上頂樓，在安全通道裏找到了正在撒酒瘋的祁百嘉。
“愔啊，你終于來了。”一看到他，祁百嘉立刻興奮道，“走，走，快，咱們上去樓頂！”
小餘湊過來小聲說：“祁哥吵着要上樓頂，我怕他出事，就說等你來一起。”
祁百嘉探頭過來：“喂喂，我沒醉，我聽着呢，我都說了我不是要跳樓，我就是想上去吹吹風。”
“給你。”江愔反手就是一個小風扇，直直對準祁百嘉，“風，你不是要吹嗎？”
使勁吹，放肆吹。
祁百嘉：“……”
迷之沉默三秒，他還真接了過來，對準自己。
江愔：“……”
“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祁百嘉迎着風痛心疾首，“我本來以為我沒有了愛情還有友情，結果……”
江愔靜靜的看着他表演。
祁百嘉：“……”
小餘從地上的塑料袋裏取出三罐啤酒，一人面前放了一罐，朝江愔比了個喝，然後睡的手勢，意思讓他幫忙灌倒祁百嘉讓他消停。
結果江愔還沒開口，祁百嘉已經主動拿起來打開喝了，不禁自己喝，還招呼江愔和小餘一起陪他喝。
“來來來，是兄弟就幹杯。”
江愔穿越來一個月，還真沒嘗過啤酒，打開喝了，不像原身留下的記憶有多好，反而味道有點怪怪的，讓他有點不太适應，不過還是陪着祁百嘉喝了。
他不知道怎麽勸，因為他沒談過戀愛，更不知道分手是什麽感覺。
想了想，掏出手機搜了搜怎麽安慰失戀的人。
“喂喂，我這麽可憐了，不要再刺激我了好不好。”祁百嘉以為他在跟女朋友聊天。
江愔靈機一動，安慰他：“我沒有女朋友，也沒談過戀愛，你看，你比我強，至少談過，我比你慘。”
他确實沒談過，原身癖好龍陽，又一心想紅，根本沒有這個心情。
祁百嘉想了想，深以為然：“那确實。”
看他的眼神頓時充滿了同情和憐憫，走流量的小鮮肉就這點不好，不能随心所欲的談戀愛。
江愔：“……”
他傻了才會想安慰他。
兩罐啤酒下肚，祁百嘉東倒西歪，已經不認人了，偏偏口齒那叫一個伶俐：“……你知道她為什麽要跟我分手嗎？”
“為什麽？”江愔配合。
祁百嘉：“她說因為我是娃娃臉。”
江愔：？？
祁百嘉：“她說每次跟我親熱都覺得像在犯罪，娃娃臉怎麽了，長得嫩顯小是我的錯嗎？說好喜歡小奶狗的呢？我難道還不夠奶嗎？”
江愔：“……可能她更喜歡小狼狗？”
祁百嘉霍的站了起來：“我也可以狼啊，腹肌我也有。”說着就要撩衣擺，忽然一頓，不知道摸到什麽，“嘿，給你看個好東西。”
酒店樓道。
趙嚴森來看望趙芃芃，他不想引起注意，所以沒有去劇組，而是直接來了酒店。
助理拎着保溫盒跟在他身後。
經過安全門的時候，裏面傳來隐隐綽綽的說話聲。
“……吸一口，就吸一口……”
“……我怕上瘾……”
“是不是男人……對嘛，是不是很爽……”
……
助理驚呆了，劇組這麽開放，居然聚衆吸吸吸……
再一瞥BOSS的臉色，果然黑了，頓時一個激靈，上前一腳将門踹開：“你們在幹什麽？”
“咳咳咳咳。”剛嘗試吸了一口煙的江愔被吓到，來不及吐出的煙圈嗆了進去，刺激的他連連咳嗽。
淚眼朦胧中，透過缭繞的煙霧，對上了趙嚴森冷沉的雙眼。
作者有話說：
趙大少：吸煙有害健康，教育任重道遠。
祁百嘉：瑟瑟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