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醒時分（中）
“鈴，鈴，鈴……”上課的鈴聲響起，林舞墨埋在手臂間的腦袋呆愣了片刻，才終于後知後覺記起自己正趴在桌上睡覺。唉，還說睡醒就告白呢，沒想到竟然一覺就睡到了上課，看來告白的事要等到放學以後了。
揉着眼睛擡起頭，剛想轉身沖那柳抱怨一句怎麽不早點将她叫醒，卻在看到正推門而入的老師後立即愣在了當場。
王老師？這不是高中教自己政治的班主任嗎？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是沒睡醒，還是産生幻覺了？林舞墨抱着僥幸心理轉身，卻失望地發現身旁坐着的人果然已不再是那柳，而是曾經的高中同桌——魏穎。
怎麽回事？她看過的小說中沒提過說穿越還是連貫性的啊，還是說因為磁場不穩定所以作為穿越體的自己又被強行帶到了另外一個平行時空，自己的高中時代？
但是，她的告白，她的初戀都還沒真正開始，怎麽可以離開？
對了，趴下再睡會兒，興許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又回到她的那柳身邊了。
魏穎眼睜睜看着同桌林舞墨在班主任的注視下倒頭又趴回了桌上，呆愣了一下後才結結巴巴對着正走過來的老師解釋道：“呃，她……她感冒了……吃過藥容易犯困……”
不知是林舞墨倒下前的臉色與這話十分應景，還是魏穎說的話實在可信，班主任居然點了點頭沒說什麽，随即轉身回到講臺前繼續若無其事開始講課。
林舞墨結結實實睡了一個下午，等到再次睜開眼，看到窗外低沉的夜幕以及身旁正滿臉擔憂望着她的魏穎，這才死心地意識到：她的那柳是真的回不來了。
那柳啊那柳，記得彼時和你開玩笑說過：那柳，那留，不正是“那就留下來”的意思嗎？現在看來卻不是，也許那留真正的涵義是——剎那的停留。
林舞墨連續好幾天都無精打采，在心中默默哀悼着再次從指尖溜走的初戀，甚至無心去研究一下自己現在究竟身處在哪個時間。
難道說自己就真的只配和永遠學不會溫柔待她的徐緋在一起？對了，徐緋，沒記錯的話，兩人雖然是從畢業後才正式在一起，但其實高中的時候她們讀的是一所學校，只是對方比自己高了一屆而已。既然來了，不如看看現在的徐緋是什麽樣子，是否也像在自己身邊時一樣脾氣古怪倔強，強硬不懂變通，且永遠不知道體諒自己？
要打聽高三的學姐，魏穎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她就是從那一屆轉下來到林舞墨班上的。 只是林舞墨卻萬萬沒想到徐緋居然在當年的校園裏還算得上是一個風雲人物，就連從未謀面的魏穎只一聽這名字便将她的所有信息倒豆子似的給她講解了個一清二楚。
好吧，天資聰穎學習優異又品相俱佳的人不論何時都備受關注，這一點果然是不管在哪個年代都十分受用。只是，那個脾氣溫和，待人接物有禮是什麽鬼，這東西怎麽可能會出現在徐緋這個人身上？
林舞墨心中不服，想不到徐緋這家夥居然還是個懂得僞裝的，竟在人前維持着如此好的一副面孔，非得拆穿你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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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正常來說現在她們是并不認識的，那麽首先還得先設計個不期而遇才行。這事林舞墨在行，小說電視劇看多了，釣凱子約妹子的橋段真是信手拈來。
食堂門口端着飯盒十分“不小心”地撞她身上，一來可以看她當場發飙就勢拆穿此人僞善的面目，二來借着幫忙洗衣服剛好可以有個深交的借口。
這計劃看起來似乎天、衣無縫，只是最後的結果卻完全出乎林舞墨意料之外，徐緋看着渾身的湯湯水水，不止沒有當場大發雷霆，居然還有心情先查看了下林舞墨不小心被燙紅的雙手。而且手被燙傷的人，自然沒辦法再去繼續幫人洗衣服，這計劃算是徹徹底底落得了個慘敗的下場。
只是，這後續事情的發展卻完全被引至了另外一個走向。徐緋十分好心地帶着林舞墨去醫務室上了藥，還體貼地回到食堂重新幫她打好另外一份飯，看着她吃完又幫她清洗了飯盒，這才将人送回了教室。那細心周全的模樣，真是只差沒一勺勺往她嘴裏喂飯了。
自此，林舞墨和徐緋兩人倒真的陰差陽錯開始熱絡起來。只是，一個是為了揭開對方所謂的真面目，一個是因為心存愧疚想要照顧對方到痊愈。雖然在不同班級，不同樓層甚至不是一個教學樓，徐緋卻總是能在下課鈴響後一分鐘之內等在林舞墨教室外面，手上端着她們兩人的飯盒帶林舞墨去食堂打飯，又在吃完飯後将人帶回來，每天早中晚三頓，雷打不動的堅持。
這一點倒有些出乎林舞墨意料之外，在她記憶中，徐緋是很沒有長性的一個人，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三分鐘熱度，尤其是在給自己做早飯這件事上，從頭到尾只堅持了一周不到就徹底放棄了。眼前這個，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徐緋嗎？林舞墨有些不确定了。
平心而論，若是抛去自己心中對于徐緋固有的那些成見，眼前這人确實無可挑剔。外形自是不用講，即便忽略年輕了十幾歲這一點，單看穿越前在林舞墨身邊的徐緋，那顏值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溫柔體貼，細心周全，做起事來面面俱到，越相處林舞墨越發現這些詞彙完全都可以套用在對方身上而一點也不覺得誇張。
林舞墨開始有一點動心了，對于這個自己認識了将近十年，在一起六年，最近每次争吵總是頻頻和她提到分手的人。
若是和這樣的徐緋在一起，即便沒有她心心念念的那柳，但似乎也還不錯……
這天，晚自習下課的鈴聲一響，林舞墨剛走出門口便看到等在外面的徐緋。
“咦，你這個時候來做什麽？”
徐緋的回答一貫的言簡意赅：“來找你。”
“哦，有事？那就邊走邊說吧。”林舞墨說完轉身帶頭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卻猝不及防被徐緋拉着右手拽停了。
“怎麽了？”林舞墨滿臉迷茫，轉頭看她。
“跟我走。”
徐緋拉起林舞墨一路小跑出了教學樓，穿過天橋，繞過實驗樓，最後停在了校門口不遠處比較偏僻的小花園內。
小花園算得上是學校內為數不多的清雅之地，有花有草有樹，鳥語花香常在，尤其園中還有供人休憩的涼亭和石桌石凳，在白日裏是個十分讨喜的去處。但，現在夜深人靜，四下無人，涼風陣陣下，斑駁的樹影還多少有些駭人，徐緋拉着她到這裏做什麽？
兩人一路順着蜿蜒的曲徑來到樹林深處，在一組石桌石凳前坐下。林舞墨剛要發問，徐緋卻伸出修長的食指點在她唇間，輕聲“噓”了一聲道：“閉上眼。”
林舞墨不明所以，卻也聽話的乖乖合上了雙眼。
耳畔傳來悉悉索索撥動草叢的聲音，接着有什麽東西被輕輕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再然後是打火機的的聲音……打火機？為什麽會有這個東西？林舞墨皺着眉頭正要細想，徐緋溫柔的聲音卻在面前響起：“睜開吧。”
林舞墨迫不及待睜開雙眼，原本空無一物的石桌上不知何時被擺滿了粉紅色的花瓣，雖不知是什麽品種，但那花香一陣陣鑽進鼻中，好聞的難以形容。而正中央被花瓣簇擁着的，居然是一個不大的蛋糕，中間一根同樣粉紅色的蠟燭，正在夜風中發出幾不可見的微光。
“這是？”林舞墨驚喜中帶着一絲疑慮，轉頭探尋的望着徐緋。
“明天不是你生日嗎，但剛好又是放假回家的日子，我怕沒時間幫你過，所以今晚就先提前為你慶祝一下，怎麽樣，喜歡嗎？”
林舞墨連連點頭，感動地簡直要熱淚盈眶。過生日雖然算不上什麽大事，但和徐緋在一起的這八年，她卻是一次都沒有享受過。在林舞墨心中，浪漫這個詞是永遠和徐緋絕緣的。
“那，許願吹蠟燭吧。”徐緋雙目含笑，看着她指了指一旁的蠟燭，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蛋糕有點小，插不上太多。祝你十五歲生日快樂~”
十五歲生日，這原本在林舞墨心中早已遙不可及的日子居然再次出現在面前，和一個自己認為最不可能的人，享受着一件最匪夷所思的事——浪漫。
林舞墨輕合雙眼，雙手交叉在胸前暗中祈禱道：“願我以後的生日，年年歲歲同此日。”之後睜眼笑着看一眼徐緋，扭頭“呼”的吹滅了蠟燭。
“是不是該吃蛋糕了？”
林舞墨擡手剛想把蠟燭取下，徐緋卻突然出聲制止道：“等等。”
“恩？”
林舞墨轉頭望去，這才注意到徐緋不知何時早已将雙手背在了身後，似乎在暗中藏着什麽東西。難道還有禮物？不大可能吧，她認識徐緋将近十年，可是連一根草都沒有收到過。
但，事實再一次讓林舞墨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多半是個披着徐緋外衣的別人，因為她果真從身後拿出來一個漂亮的包裝盒，借着不遠處微弱的路燈光芒，隐約還能見到盒子上還打着個精致的蝴蝶結，從熟悉的手法來看，這結該是徐緋自己打上去的，和多年來她每次幫自己系風衣帶子時打的結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我自己編的手鏈，雖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但希望你能喜歡。”說着這話的徐緋，臉色竟有些微微發紅，且沒敢說明這手鏈她是編了兩條的，一條送給林舞墨，一條留給了自己。
徐緋親手做的禮物送給她？好吧，今夜驚喜實在太多，林舞墨心裏的歡欣簡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詞可以形容。
吃完蛋糕，又靜靜坐着欣賞了會兒漫天耀眼的繁星，兩人這才手牽手慢慢走回了宿舍。
直到摸黑洗漱完畢，偷偷躺回床上的林舞墨心情依然激動地難以回複。這樣的徐緋，是她這些年來日日做夢都想要卻無奈一直未曾如願的。如果今夜她告白，自己一定會想都不想便點頭答應的吧？可惜她這個被動的性子，這麽多年來卻是一點都沒變，從來就不會主動争取。
困意漸漸襲來，林舞墨閉上眼的一瞬間想到：要不然幹脆明天在回家之前自己去找她告白吧，要不然，非等到黃花菜都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