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醒時分(下)

“滴滴,滴滴滴……”

起床鈴、早操鈴,還是上課鈴?林舞墨迷迷糊糊在腦中想着,閉眼翻過身就想下床,卻一腳踩了個空。

她吓得心裏一激靈,立馬便清醒了過來。探頭望去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上鋪的床沿邊,雙腳懸空,只再向外一點點,就要摔到地面上去了。

這是什麽情況,自己高中時明明睡的是下鋪啊,這怎麽突然又跑到上鋪來了?誰會半夜三更吃飽了撐的把自己給移上來啊,難道是……又穿越了?

三番兩次穿來穿去,林舞墨對于這種行為簡直都要習以為常了,當下也不驚慌,慢悠悠挪回床內背靠牆坐好,開始細細打量周圍的環境。

上下層的雙人床鋪,一個書桌一個簡易衣櫃,外間連着一個小小的衛生間和陽臺,統共面積加起來不過十來個平方米,卻住着兩個人。

剛畢業的時候她在這裏住過将近兩年的時間,還是公司大發慈悲特意租下來的唯一一個宿舍,環境雖稍微艱苦一些,卻能省下一筆不算小的銀子,對于剛剛開始掙錢養活自己的人來說,算是很不錯的待遇了。

只是,老天爺為什麽總是這麽喜歡捉弄她,每每一到她的感情進行到關鍵時候,就“嗖”的把她穿越到其他地方。那請問她這趟穿越之旅的目的究竟是什麽,難道就為了告訴她,所有美好的感情但凡一到她這裏,都會無疾而終?這不耍人玩呢嘛。

唉,心裏的落寞是難免的,畢竟能遇上那樣的徐緋,無論如何她都是難以割舍的。但,既然已經又穿越過來,根據之前的經歷,她心裏明白想要再回去是不可能了。在不知道何時才會被穿越走的前提下,想辦法繼續生存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可沒有時間繼續在這悲春傷秋,還是得打起精神先去上班才行。

林舞墨轉身踏上兩床間的扶梯,三兩步下去彎腰對着下鋪依然睡得香甜的人大喊一聲:“懶豬,還睡呢,要遲到了!”

“都說了不要叫我懶豬,是連珠,連珠好不好……”床上的人邊嘟囔邊翻了個身繼續睡着,順便提醒了她一句:“今兒是周末,上什麽班,你睡傻了?”

哦,原來是周末啊,害她白擔心一場。本想上床再去補個回籠覺,卻在轉身的一瞬間,眼角餘光瞥見挂歷上用紅色記號筆畫着的一個醒目标記。

好奇地湊上一看,才發現是七夕節。

七夕節有什麽好記的,她和連珠都是單身啊,這種悲催的節日拿來過個什麽勁。哎,等等,這是哪年的七夕?

林舞墨沖着挂歷表頭望去:上面赫然寫着二零一零四個大字。

2010年的七夕節?不就是自己第一次被表白的日子?只不過這個人既不是如今自己心心念念的那柳,也不是當年雖已相識有些心動卻依然搖擺不定的徐緋,而是唯一一個她從始至終都不曾喜歡過,一直都是對她死纏爛打的富二代——季雲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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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膚白貌美,家境殷實,又是剛剛回國不久的“海歸派”。按說沒道理會看上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的公司小職員,也不知這是哪根筋搭的不對了。

不就是作為客戶的獨生女,回國後閑得發慌接管自家公司一部分業務時剛巧與自己合作嗎?,兩人還因為意見相左沒少鬧矛盾。難道就僅僅是自己拒不向富貴勢力低頭的清高派頭一下子将她驚着,這才輕易便俘獲了美人芳心?還是說冤家終成雙的套路果真如此百試不爽?

林舞墨隐約還記得,被告白當晚徐緋亦在差不多同一時間發短信給她,隐約表達了想要在一起的意願,并邀請她辭掉工作去L市和她一起生活。當時她想都沒想便拒絕了季雲珊,并在不久後辭掉工作,飛到L市和徐緋一起生活至今。

但事實證明,也許當年當日她的選擇并不是正确的,否則在一起生活了六年後的兩人怎麽會越行越遠,最終鬧到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地步?那麽,若是有機會再重新選擇,她該不該改變當初的決定呢?

似乎她前面兩段的穿越之旅對現在沒有任何影響,季雲珊還和記憶中一樣,三天送花五天送禮的熱烈追求着林舞墨。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原來的林舞墨對此不屑一顧,現在卻開始認真考慮起了和她在一起的可能性。

為什麽不呢?這人年輕貌美又有錢,對自己也算一心一意,若是跟了她,怎麽說也能少奮鬥個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吧?雖說還是二十多歲的臉龐,但內裏卻裝着将近三十的自己,難道還和以前似的那麽假清高想不開?現實是什麽,現實是這個社會如今笑貧不笑娼,女孩兒但凡有寫資本的都是寧願坐在寶馬車中哭也不願在自行車後笑。

醒醒吧林舞墨,與其追求虛無缥缈的愛情,倒不如将實實在在的面包握在手中。

林舞墨的心中,日日在做着激烈的天人交戰,卻無奈直到七夕來臨的這天都沒能得出個結果。

算了,說不定重新回來後的今天,徐緋不會再發短信給自己呢?到時候就直接答應季雲珊,也省得每天為了這點破事兒煩惱!

吃飯,看電影,逛街,真正的情人在這天會做的,林舞墨跟季雲珊挨個做了個全套。終于,開車回程的路上,等待已久的林舞墨聽到身旁的季雲珊開口說道:“小墨,我……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不就是戒指嗎?也真是不明白了,別人求婚才送戒指,你只是求個交往,就送顆金光閃閃的鑽戒是幾個意思,生怕顯不出你季大小姐是有多壕嗎?

但想歸想,林舞墨還是裝作一概不知的樣子委婉拒絕道:“平白無故送什麽禮物,不用了,謝謝。”

“不是什麽貴重東西,就在你身前的儲物格裏,你打開看看吧。”

季雲珊啊季雲珊,也真是沒見過你這麽膽小的,因為怕拒絕都不敢當面把禮物送過來,還非得挑個正開着車的時候,裝作十分不經意的樣子随口一提。難道你以為這樣被人拒絕了,只要不是在面對面一臉嚴肅的情況下,就不會覺得尴尬了嗎?

有一顆這麽脆弱的玻璃心,就別愣往我這不開竅的身上撞了啊?!

吐槽歸吐槽,林舞墨還是認命地将手探進儲物格熟門熟路的摸出了被早早放在那裏的戒指盒。該來的總歸會來,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戒指?什麽意思?”林舞墨也懶得動腦筋再去想新的臺詞,将以前經歷這個場景時的表情動作包括語言都嚴封不動又搬了過來。

“做我女朋友吧!”季雲珊雙眼死死盯着面前的道路,面上雖表現的雲淡風輕,但握住方向盤的雙手扣的緊緊的,充分顯示出了她內心的緊張。

答應還是不答應呢?林舞墨心中尚未有一個真正的答案。按照記憶中的樣子,這個時候徐緋的短信早就已經發過來了,可現在……

她無意識地将手機握緊,難道歷史真的無意中被自己改變,今晚徐緋不會再發短信過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倒也省得自己為難,幹脆就選眼前這個得了,人財兩收,有何不可?

林舞墨心中自暴自棄地想着,卻并未如心中所想那般在第一時間張口答應季雲珊。

還有什麽好想的?徐緋既然不想要你,那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反正你也已經知道跟着她最終不會落得什麽好下場了。

林舞墨心中掙紮着,一手握着鑽戒,一手抓着手機,擡頭望着季雲珊美麗的側顏,咬咬牙後終于答道:“好,我答應!”

季雲珊愣了一下,轉頭不可思議望向林舞墨,繼而一臉狂喜的問道:“你說什麽?你答應了?是真的嗎?”

“恩,是真的。”

林舞墨心裏的難受舒緩了一些,至少從表情來看,眼前這個人目前是真的喜歡自己。唉,算了吧,人們不都說麽,與其嫁給個自己愛的人,倒不如嫁給愛自己的。雖然她心中并不認為自己現在還愛着徐緋。

“小墨,我……”季雲珊激動的簡直不知該說些什麽了,緊緊盯着林舞墨的雙眼中差點就要溢出激動的淚水。

唉,林舞墨在心中輕嘆一口氣,剛想開口,手機卻突然“叮”的一聲發出了短信提示。

徐緋的短信?她條件反射的擡手就想看,不遠處卻有一道刺眼的強光由遠及近而來,季雲珊和林舞墨不自覺的便閉上了雙眼,随即“嘭”的一聲巨響,随即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林舞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鐘還在想:老天爺,您是耍我上了瘾嗎?為什麽所有情節全都和以前一模一樣,卻唯獨徐緋的短信比預計中的晚了五分鐘,若不是這樣,自己怎麽會一氣之下答應了季雲珊的要求,而她又怎麽會在狂喜之下開車連路都不看,從而直接把兩人的小命都交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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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小墨,醒醒……”

是誰在吵?真煩!林舞墨擡手想都不想便揮向聲音來源,随着“啪”的一聲輕響,耳根終于清靜了。

恩,這還差不多,繼續睡。林舞墨翻個身剛想再次沉入夢鄉,卻猛然驚覺不對。

她和季雲珊剛剛才出了車禍,難道自己沒死?但是失去意識前她能感覺到,那場車禍還是挺慘烈的,即便有幸小命還在,可能也會缺少些什麽身體零部件了吧?不行,得先睜眼檢查檢查!

林舞墨猛地睜開雙眼,坐起來就朝身下看去,卻再一次愣在當場。

白色的衣櫃、大床,暖黃色暗紋牆紙,以及飄窗前的輕紗窗簾……這裏不是醫院。

再一看眼前黑着臉的人,不正是幾分鐘前自己還心心念念,哦,不對,怨憤難平的徐緋嗎?

“你怎麽會在這裏?”

徐緋聞言臉色變得愈發臭了,狠狠甩下正捂着臉的右手,擰眉說道:“算我自讨沒趣好吧?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叫都叫不醒,原來只是睡得太熟了!打擾了您休息,抱歉了!”

說完,起身頭也不回朝着門外走了。

“哎,你……”

林舞墨張口想把她叫回來,卻最終頓了頓,将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

果然是做夢啊,睜開眼世界還是原來的世界,什麽都不曾改變。她們倆個依然是這副水火不容的模樣。

林舞墨懊惱地擡起右手揉了揉額頭,臉頰卻無意中接觸到套在手臂上的一個微涼物什。

側頭望去,卻原來是一條彩線編就手鏈,方才觸碰到自己臉頰的便是中間串着的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子。

這個……不正是之前夢中徐緋在幫她慶祝十五歲生日時送的禮物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說,自己之前經歷的種種全都不是夢?

林舞墨愣了,心裏狂喜的同時又有些不知所措。

若這一切都是真的,如今的她,到底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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