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謝唯一想一本書砸過去，他就看不慣沈淮周這幅樣子。
行呗。
人就是招女孩喜歡。
送水的送情書的告白的能繞一操場了。
謝唯一忽然就起了壞心思，笑嘻嘻地湊過去：“淮爺下次人要想加微信你別拒絕，直接拿我手機加啊。”
沈淮周擡了擡眼，聽不出情緒的一聲：“給你發幾張我的照片讓你去網戀。”
謝唯一大喜：“也行啊！哎，很私密的能發嗎？”
“滾啊。”沈淮周笑罵了一句。
“你這是資源浪費！”謝唯一不滿大喊。
沈淮周把手裏的潤喉糖放進口袋裏，嘴角扯着笑站起身往外走。
謝唯一站在一旁，瞧見他拿着那盒糖，微微挑了挑眉。
以往那些人随便往他桌洞裏塞東西，都是直接扔掉的，畢竟随便往他桌子上放東西真的挺煩。
這次不太一樣。
謝唯一偏着頭舔了下唇，佯裝難受捏了捏嗓子：“咳咳，我忽然也覺得嗓子疼了，給我吃個。”
沈淮周眼都沒擡：“滾，自己不會買？”
“草？這麽寶貝的嗎？誰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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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窗外天色陰沉，雨倒是停了，卻像是要塌陷下來般沉重。
餘甜下了課就一把揪住了司純的書包，湊過去低聲說：“要不要去打游戲。”
司純有些震驚：“打游戲？”
餘甜單手扯着單肩包搭在肩膀上，帥氣地挑了一下劉海：“嗯，你不會玩？”
“你喜歡打游戲嗎？”司純拉上書包拉鏈，有些難以理解。
餘甜點了下頭：“嗯，平常又沒人跟我玩，就打游戲喽。”
司純：“我不太會玩，而且我得跟我叔叔一起回去呢。”
“啊……真的不去嗎？我還想跟你一起去吃烤肉呢。”
司純看她失望的樣子，知道她大概是很少邀請朋友一起出去玩，最後還是點了下頭：“那好吧，我跟他說一聲。”
司純給淩則豫發了信息，讓他自己先回去，說要跟朋友一起去吃飯，盛情難卻。
淩則豫坐在校門口車上，看到這條消息笑了聲，發了條語音過去。
“用我一會兒去接你們回家嗎？”
司純：“不用的，我們去附近逛一圈。”
淩則豫：“好，我用我的手機號給你打個電話，你有事及時跟我聯系，別玩的太晚。”
這段語音播放完，一旁餘甜揪着書包目光裏露出豔羨神色：“你叔叔的聲音好溫柔哦。”
司純解釋說：“他是……”
話還沒說完，餘甜就點了點頭：“聽出來了，走走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被餘甜拉着從學校門口出來，兩人打車去了附近的小吃街，轉了一大圈之後又跟着她去了烤肉店。
西城的夜色像是旖旎在春光中溫柔的潮，夜晚熱鬧中又伴随着一種柔和的寧靜，五光十色，琳琅滿目，絡繹不絕。
司純還是第一次在如此繁茂熱鬧的人群中閑逛，以往在三九城，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這般熱鬧。
吃飯司純抱着一杯奶茶輕抿着，百無聊賴地往旁邊陌生人身上掃了一眼，又安靜地玩了會兒手機。
企鵝裏的消息被她拖進了免打擾，此時不知為何忽然又提醒着她什麽，突然一個艾特全體成員彈了出來。
她點進去，一瞬間闖入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匿名］：哎有人還記得08年競賽的第一名嗎？我記得他當初很牛逼啊，現在也應該被保送了吧？
［匿名］：沈淮周？
［匿名］：好像是吧。
這個群聊還是之前參加全國初中數學聯合競賽時的官方群聊，但其實群主也不過是一個同樣參加考試的男生。
群裏剩下的這些大多數都是過了一試的人，後來一同參加各種奧數競賽，每周都有聯合刷題，也就沒解散。
司純記得沈淮周也在這個群裏。
她低着頭很熟練地找到了那個賬號，點進去，跟幾年前看到的一樣，他早就不用這個賬號了。
像是落上了塵土，沒有過絲毫動态。
倒是空間的訪問量隔幾天就會增長，大多數都是這個群裏的人去偷偷看他。
司純托着腮幫子看餘甜，嘴裏還塞了個草莓，等嚼完，才佯裝閑聊似的問餘甜：
“沈淮周初中也學習不好嗎？”
餘甜正在烤肉，又放了一些小白菜在一旁火鍋裏。
聽言擡頭：“沈淮周？你知道他啊？”
司純：“上課的時候聽到她們八卦……況且，他不是很有名嗎。”
餘甜聽到這個評價繃不住笑：“确實，我們實驗中學的風雲人物。”
捏着夾子翻着烤肉，回想了一會兒她才說：“他高中好像不是實驗中學初中部的吧，我沒在初中部見過他，好像是高一的時候才直接轉學到高中部的。”
“初中不怎麽傳八卦，也不玩手機，那時候還沒現在信息這麽通暢。”
“但我猜。”餘甜捏了下下巴，“應該也挺差吧，招小妹妹喜歡倒是一如既往。”
她印象中，沈淮周一直在七班吊車尾。
學校按照分數排序班級，七班本就是理科班裏最差的一個。
也就那張臉跟渾身浪蕩輕浮又游戲人間的大少爺氣質吸引人。
“不是。”
司純直直看向餘甜，目光坦誠又篤定：“他初中學習很好，他在聯合競賽中曾經拿到過第一名，參加競賽的很多人都以他為目标。”
而她。
只是窺見了他耀眼的一角，就覺得整個他應該更好。
餘甜有些驚訝，放緩了手裏的動作看向司純：“你們認識？”
司純垂眸，又微微搖頭，語氣裏是藏也藏不住的失落：“他應該不認識我，只不過見過而已。我初中的時候來過這裏參加競賽。”
司純還記得那天下着雨，她坐着大巴跟同老師來到西城，下了車跟随參加比賽的人住進比賽方安排好的旅館中。
一個房間住了四個人，司純進了宿舍聽到她們幾個在聊天，自己格格不入，才捏了瓶礦泉水下了樓。
風把衣角吹的往後揚，司純坐在外面一顆槐樹下，撐着雨傘戴着耳機聽周傑倫的《晴天》，盯着面前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綠化也感覺有趣。
西城跟她住的地方天差地別，這裏滿都是高樓大廈，車輛橫行，路邊枝繁葉茂，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來參加比賽的人除了本西城人，還有四分之一來自小縣城，大多數人都跟朋友勾肩搭背滿眼雀躍地去了附近小吃街玩，只有司純不愛熱鬧，也跟她們格格不入。
考試在下午兩點，司純吃完旅館準備的午餐，有人偷偷用老師的手機給她打了電話，說要她們一起到附近某個大廈前集合，之後一同進入考場。
她又擔心趕不上考試，索性提前背着書包往外走，看到有幾個學生也在往那個方向，默默跟在她們身後。
一直到達了目的地，看着幾個女孩站在一個陌生的帶着鏡框的女老師面前，才意識到她被耍了。
她低着頭給老師打電話卻沒打通，而耳畔的一群人在她着急中也已經坐車離開了。
她倒是知道考場在那裏，但沒有錢，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具體要怎麽走。
站在原地，忽然有些慌，手指不停打着電話，傳來冰冷的無法接通時，鼻尖都開始泛酸。
“卧槽，淮哥，一點十五了。”
“都他媽說了來不及，你還非要去吃。”另一個男生一巴掌打上去。
“急什麽。”落了一步的男生嗓音清悅，步調緩慢閑适地捏着一個透明筆袋往外走，“你們考場在哪？”
“金明大廈。”
“那你們自己打車去。”少年懶散地開腔，睨了他一眼，“別耽誤老子大殺四方。”
“草，不考第一我看你裝什麽逼！！”男生氣勢洶洶地往反方向走。
司純擡起頭，焦急之下不經意的一瞥，看到他偏着頭叫人，随後又低着頭看了一眼手機，好似在想些什麽。
盯着那道颀長的背影，司純看了兩秒，在緊張之下看着他，居然還有一絲的出神，直到手機裏班主任的手機鈴聲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司純才匆匆站起身往外走。
那時的第一次見面也就只有那一眼。
他甚至沒有擡頭看到遠處的司純。
後來在考場，司純進考場時下意識掃了一眼身後桌子上的标簽，上面寫着兩行字。
姓名：沈淮周。
學生號：1765883。
她低着頭，整個人都有些緊張，手指緊緊攥着筆盯着桌子上，又檢查了一遍所需工具，抓耳撓腮地等待着考試開始。
一直到接近考試的前兩分鐘，身後那個空缺的位置才有了人。
門口男生的聲音清越懶散，打了個報告，幾乎大部分人都下意識往門口看。
司純随意的一擡頭，光線拓在人的側臉上，顯出那張清晰又少年氣十足的輪廓，眼神正好和他對視上，司純在那一瞬間忽然忘記了緊張的情緒，鬼使神差地平靜了下來。
他高高瘦瘦的，穿着一件黑白色運動裝，很簡單的牛仔褲，鮮活的光照在人身上，利落分明的下颚線條流暢。
手裏什麽都沒拿，聽到老師說進來，便緩緩坐在了她身後。
司純不自在地動了動脊背，下一秒那陣好聽的嗓音又重新落在耳畔。
“你好，請問可以借一支筆給我嗎？”
司純不知道是不是在跟她說話，還是微微騙過頭看過去，黑白分明的眸正好落入那雙漆黑的瞳仁中。
少年的五官硬朗，淩亂的頭發微微遮住濃眉，挺鼻薄唇，單眼皮顯得很凜冽，可嘴角是上揚的，充斥着明朗的少年氣。
她忙不疊地把手裏唯一一支筆雙手遞給他。
少年的指骨修長漂亮，接過筆，手掌收攏在指尖靈活轉了一圈，又微微偏頭往司純桌子上掃了一眼，随後輕笑。
“給我個筆芯就好了。”
司純感覺太陽燙的臉頰悄然爬上紅暈，重新把筆拿回來，又把一支嶄新筆芯給他。
即便測試過每個筆芯都是能用的，還是小聲問了一句：“你試試能不能用。”
他點了下頭，眉眼綴着一絲晃眼又明朗的笑。
“能用，謝謝。”
司純說不客氣，轉過了身。
後來聽說他在這次考試中考得了第一名，而司純在前五十當中老師也足夠興奮了。
當時的她重新回到三九城，坐在狹小的教室中，看着教學樓下荒蕪的一片，又想到西城繁茂的一切。
鮮活的綠色帶着水珠仿佛一片春。
意識慢慢回籠，司純低垂着眸，眼神還有些難過的情緒。
她不知道他是實驗的，也沒想到會重新遇上，也更沒想到，重新遇到的時候他天差地別，完全沒了記憶中的模樣。
此時群裏忽然提起沈淮周這個人，有人說他去了實驗中學，當初被老師誇為天才的少年在學校吊車尾，玩世不恭不求上進，仿佛之前那些無數的誇贊與震驚膜拜都是黃粱一夢。
他的消息被新的近況刷新，被一些其他印象所取代，再沒了當年被所有考生誇贊崇拜的模樣。
等餘甜吃完，司純跟着她去了網吧，車子停下才知道她去的是張樾所在的那家。
面對司純詫異的目光，餘甜才微微揚眉：“我看地圖上這裏也有個網吧，反正哪裏都一樣，離你家進一點。”
司純感覺心頭一熱：“我都可以的，反正都要打車回去。”
兩人往樓上走，餘甜站在門口讓前臺張樾給開機子的時候轉頭問一旁司純：“你來過嗎？”
張樾還是低着頭，見人來手機扔在桌子上，顯示着“大富翁”的界面。
司純點了點頭：“來過。”
餘甜有些震驚：“你來過啊？”
“嗯。”
半久，面對餘甜詫異的目光，她憋出一句：“來看動畫片的。”
餘甜嘴角抽動，默默豎起一個大拇指：“是我們學霸幹出來的事兒。”
即便餘甜盛情邀約，司純也堅決拒絕了跟她一同玩游戲，她玩的游戲是團體作戰，想到自己菜到扶不起來的技術可能會拖後腿，司純的面子讓她無法接受來自敵方的嘲笑跟我方的死命維護。
有些無聊，被餘甜的眼神跟前臺張樾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投來的調侃目光所影響，她再沒敢打開動畫看。
班群裏正巧發布了上午兩門考試的成績，她掃了一眼自己的，跟想象中的無差。
因為課本沒學完，司純的兩門總分在班級排名十名開外，即便有因可循也還是讓向來佼佼者的好學生司純有些挂不住，又看了一眼第一名的分數，徹底郁悶了。
她的數學對比語文跟英語都不算很好，這次也毫無疑問成了落分科目。
她沮喪地掏出數學課本，又把沒學過的東西啃了一遍。
在網上搜索了很多正版資料，最終恨下心買下了一套《數學高考全真模拟試卷》，看貼吧裏很多人都刷過這個。
司純知道自己的弱項是大題，直接奔着大題開始刷，耳畔是餘甜噼裏啪啦敲鍵盤的聲響，看她摁鍵盤的力氣，司純都害怕她把鍵盤給敲壞了。
界面上舞刀弄槍刀光劍影，司純即便看不懂也能知道她似乎玩的挺好，已經單殺了對方好幾百次了。
而她被最後一道大題中的第二問，求使得不等式成立的c的取值範圍給難住。
卡殼了半個多小時，在練習本上算了好幾遍，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等她去手機上翻找的時候才發現，這套試卷是沒有答案的……
需要答案就必須購買這位老師的相關課程，一套課兩千加。
司純默默合上了手機，又不敢打擾正在奮勇殺敵的餘甜，眼尾一擡，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沈淮周。
他穿着一件黑色沖鋒衣，襯得手背上那道刀痕愈發陰戾，寬大的手掌随意搭在鍵盤上，指尖很快敲着，側面看過去，少年的眉眼漆黑深邃，聚精會神盯着電腦界面，靈活的操作令人自愧不如。
一旁賀堯玩着激動的差點要跳起來。
“我日！我的晉級賽穩了！！！淮爺牛逼！”
“要不咱直接幹代打吧，發家致富妥妥的。”
一旁路柏掃過去一眼：“他玩車不比打游戲厲害？”
司純盯着他看，也不移開眼，似乎在發掘什麽寶藏一樣，目光一寸寸在少年的五官輪廓上掃過，似乎想發掘些痕跡。
過了兩分鐘，放在手邊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即便知道不好，司純還是下意識看過去，是一條被折疊的微信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在體育館跟他大膽表白的人。
他都沒看一眼。
一旁賀堯大呼小叫發出凄慘叫聲，喊着讓沈淮周救他狗命。
司純下意識就想到了賀堯在這次初考中的成績，即便賀堯的數學跟語文都不算高，但也都超越了一百。
而在七班的沈淮周，不用想都知道這次考得怎麽樣。
她瞬間有些不滿了，甚至可以說是自顧自的悶氣。
“沈淮周。”
她目光平靜地叫了他一聲，等沈淮周擡眼，對上那雙漆黑的瞳仁，司純不禁攥緊了手指，直到用力到手指無法更緊合攏，指尖泛白到沒血色，才慢吞吞開口：
“你可以教我數學題嗎？”
一旁賀堯随意擡頭，聽到這句，差點驚掉下巴，瞳孔地震看向司純，難掩不可置信。
什麽玩意兒？
作者有話說：
暴怒的純妹.jpg
沈淮周沉默片刻，忍不住問：你看我會？
不會也得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