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司純沒想到沈淮周真的會去買, 她眼角還挂着沒掉的淚,緩緩站起身往那邊人看,瞧見他買了一大包拿着過來, 用牛皮紙做成的外包裝, 放在她手上時, 她要抱着才能整個拿住。

剛出鍋,抱在手裏熱騰騰的。

沈淮周遞給她之後低頭去看, 除了眼睛有些紅之外, 已經沒再哭了。

他沒忍住笑:“這麽好哄啊。”

司純低着頭耳根泛紅,不想說話,又小幅度地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別扭跟不好意思。

“嗯。”

她又問他:“你怎麽在這兒?”

沈淮周沉默了一秒, 表情又變得無比随意, 仿佛只是一瞬間就隐藏了剛才的情緒,讓人無法察覺。

“路過。”

“哦。”

司純低着頭沒吭聲,抱着手裏的糖炒栗子也沒吃。

“哭什麽?”沈淮周盯着她的眼睛看,紅的跟個兔子似的。

“天氣不好, 眼睛就下雨了。”

司純別過頭, 受不了香味的誘惑,想要剝糖炒栗子的殼, 可袋子太大她不好拿,沈淮周大概看出了她根本無法一邊抱着袋子一邊吃, 撈過她胳膊下的袋子幫人拿着。

他個子很高, 穿着一件簡單衛衣跟牛仔褲,一身裝扮簡單又日常, 可過于硬朗的長相跟略顯不好招惹的寸頭彰顯得整個人難以靠近, 手裏那袋熱乎乎的糖炒栗子便格外突兀。

他倒是很順手且坦然地幫她拿着, 司純盯着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一掌捏過,自然而然的舉動讓她心裏忽然塌陷了下來一樣,舌尖泛着一抹淺淺的甜意,像是蜜糖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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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純肩并着肩跟他站在一起,同樣黑色衛衣讓她心裏有些莫名的小心思,嘴角都忍不住要上揚。

撥開一個塞進嘴裏,很甜很甜,比三九城的還要好吃一點。

她戴着帽子低着頭,感覺冷又把手揣進兜裏,他往前走,司純就像是一條小尾巴一樣一邊吃着一邊跟緊他。

一直停在臺球廳的門口,那輛摩托車還在一旁靠着。

他也是不怕有人給他開走。

“不是想開嗎?”沈淮周微仰着下颚,對着這輛摩托車示意她。

司純微愣,以為上次他只是開玩笑,沒想到真的會讓她開,上前兩步走過去,目光落在摩托車上,眼睛都亮了幾分。

“試試。”

小女孩回頭看他時還紅腫着的眼睛都睜大了好幾分,仿佛在問“真的給我開嗎”,沈淮周眼裏壓着幾分漫不經心,說完那句沒顧她,從兜裏掏出了一根煙咬着。

司純認真看又發現這輛跟上次那輛似乎不是同一輛,這輛似乎更難駕馭。

車鑰匙被沈淮周抛出來,司純眼疾手快緊緊接住,盯着鑰匙看了一秒,腳步還有些遲疑,走到摩托車旁邊之後又無從下手。

她之前開的那輛車也不過是普通的交通工具,沈淮周這輛有點像賽車,她根本招架不住。

沈淮周似乎看準了她根本就不敢開才那麽坦然地把鑰匙扔給她的,真的瞧見她躊躇茫然的樣子,眼裏漾起了一絲笑,語調也變得松快:“不敢了?”

手裏還勾着那根煙,只抽了幾口,指骨夾着抖了抖煙灰。

司純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不敢開。”

“之前怎麽敢開了?”

司純認真說:“然後就摔了,去醫院縫了兩針。”

沈淮周:“……”

他瞥了人一眼,從她手裏撈過鑰匙,沒抽完的煙也碾滅扔進一旁垃圾桶裏。

“上車。”

沈淮周插上鑰匙坐在摩托車上,捏着前面放着的手套扣好,看見站在一旁的司純,又給樓上謝唯一打了個電話。

幾分鐘後,謝唯一捏着一個頭盔下來了,瞧見站在一旁的司純,微微挑了挑眉。

這頭盔的頭圍小,一看就不是給男生戴的。

“你要出去啊?”謝唯一把頭盔遞給沈淮周問了句。

沈淮周從鼻息中淺淺發出一個“嗯”字,随後漆黑的眸落在一旁哭過後看起來仍舊慘兮兮的小女孩身上,懶懶散散撂下兩個字:“哄人。”

……

司純戴着頭盔坐在後面,心情的起伏卻比上次更嚴重了,悸動的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促使她呼吸都紊亂掉了。

他剛才說,哄人。

司純手指緊緊揪着他的衣服,腦袋藏在他後背,耳畔的風很大,夾雜着雨,空氣的潮濕感極其嚴重。

她的目光不自覺透過頭盔落在他的脊背上,少年的後背寬闊,躬起的肩胛骨明顯,剛抽過煙,身上煙草味濃重。

司純不知道他要開到哪裏去,她也不想問,感覺着耳畔風的速度,想要時間拉長再拉長。

一直到一個下坡,才聽到前面沈淮周懶散的腔調說:

“不敢抱啊?”

司純吸了下鼻子,很小聲說了一句:“沒。”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司純手指順着沈淮周的衛衣,腦袋抵在他的背部,還有些不太适應,手指只能順着腰身,一直到無法胳膊無法伸長才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他身上很燙,像是抱着一個巨大的火爐,仿佛一切的風雨都要被炙熱融化,又或者是心髒頻率太快,讓她感覺到臉頰的熱度在直線攀升,所以覺得全身都是熱的。

要炸掉了。

背部肌肉線條緊實有力,環着他的腰部也只能揪着他的衣服,雙手合不到一起,摩托車的後座比較高,她附在他身上,随着車速的增加,仿佛跟人貼的更緊了。

沈淮周沒敢開特別快的速度,司純受不了,這條路也不是能飙車的路。

他說完那句話,女孩就不管不顧貼了過來,仿佛沒有絲毫的別扭跟隔閡,這個天氣穿的比較厚實,但身後女孩的擁抱卻無可忽視,明明很小,卻讓他覺得喉嚨都很癢,腰部柔軟無骨的手指很輕地揪着衣服,沈淮周呼吸都重了。

指骨扣着車把緊了緊,餘光瞥向後視鏡,女孩只是戴着頭盔貼着他的背,安安靜靜的。

那股跟他這種爛人毫不相關的勁兒,讓他忽然就有些受不了停了車。

車子停在了某一條路旁,司純下了車,不光感覺眼熱,臉頰也紅。

她都不敢擡頭,害怕臉頰的顏色出賣內心不齒的情緒。

司純微微縮了縮脖頸,感覺下了車之後便有些冷了。

環顧四周,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沈淮周下了車,摘下頭盔從兜裏掏出了一根煙。

剛把打火機拿出來,就被司純抓住了手腕。

硬硬的腕骨被一寸柔軟覆蓋着,沈淮周捏着打火機的手懸空沒動,掀眸看她。

司純興致很高,帶着些小心翼翼地試探:“我幫你點可以嗎。”

沈淮周任由着她抽出手裏的打火機,咬着煙揣着兜只身站着。

司純“咔啪”一聲,摁動了兩三下才摁開火,小手還知道擋着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火移過去給沈淮周點着。

動作笨拙又遲緩,有這個速度他抽完半根煙了。

他抽了一口,偏過頭煙霧從齒關緩緩溢出,又低着眸看她。

人大概是被哄好了,又恢複了平常那樣溫順的好學生樣子。

司純等他抽煙時,偏過頭看到遠處有幾個小孩背着書包從學堂出來,她才吸了吸鼻子,捂了下有些涼的臉,表情有些失落說:“沈淮周,我不喜歡這裏。”

沈淮周看她:“這裏?”

司純點了點頭,看向沈淮周。

“我以前在三九城,你大概不知道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好像也沒什麽好的。”

似乎也沒什麽好回憶的,但至少是她熟悉的地方,從小長大的地方。

沈淮周微微揚眉:“那為什麽要來?”

司純很輕皺了下鼻子。

為什麽要來?

明明知道跟童妍清過來之後,會面對這樣的狀況,為什麽還要順從她的意思轉學呢?

司純看向沈淮周,想說。

可能是想見到你,就算是面對這些也沒關系。

随後又搖了搖頭。

“秘密。”司純賣着關子說。

沈淮周沒問,把手裏的糖炒栗子又遞給她:“自己吃,走了,給你打車自己回。”

司純接過,又快速地問:“你去哪?”

沈淮周挑着眉,語調比剛才放松了不少:“去喝酒。”

司純不知道煙酒有什麽好的,起碼她知道對身體危害很大。

“我可以去嗎?”

如果是昨天,她可能不會想跟着,但此時忽然也想跟着去。

不想回家,想知道他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沈淮周看着她調子懶懶的:“酒吧晚上很亂,你也要跟着?”

司純沒回答,只是眼睛灼灼地走到沈淮周旁邊,手裏還抱着那袋發熱的糖炒栗子,語氣篤定又堅信:“你會保護我的。”

沈淮周聽了這句話有些好笑,保護她?

“你想跟着就跟。”

酒吧距離這個地方本就不遠,司純跟在他旁邊,低着頭認真吃東西,腮幫子鼓囊囊的,等感覺嗓子有些幹,目光落在一旁的奶茶店上,又短促地叫了他一聲:

“沈淮周。”

“你可以等我一下嗎?我渴了。”司純指了指旁邊一個裝飾可愛的店面,“我想去買杯奶茶。”

沈淮周頓了下,盯着她看不置可否。

下一秒就瞧見人已經小跑去奶茶店買了一杯,又快速跟了過來,一邊慌忙用手撥弄着淩亂的劉海。

女孩似乎吃飽了,黑色衛衣帽子蓋着的臉頰有些泛紅,眼圈像是被水洗了般清又亮。

她這副樣子,去了酒吧能成被大批狼群盯着的鮮美純肉。

沈淮周瞬間不想去了。

“不去了。”沈淮周盯着女孩那張白皙的小臉看,從喉尖緩緩滾了句。

司純微怔:“不去了?為什麽?”

她剛才還有些緊張,畢竟沒去過酒吧那種地方,害怕有什麽不知道的忌諱在,又或許真的不小心得罪了什麽人,沈淮周如果不管她怎麽辦?

畢竟在他那裏,她似乎什麽都稱不上。

“就是不想去了,走了。”

“去哪?”

沈淮周眼神忽然微妙了些,随後偏過頭看司純,微微眯着眼睛,上揚的唇角顯得語氣含渾又惡趣味:“我家,要跟着嗎?”

作者有話說:

你你你!!!@#¥……&(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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