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司純手指握緊手機看向沈淮周, 低眉順眼說:“我先接個電話,媽媽會着急的。”
她的聲音低又輕,在耳畔拂過, 沈淮周也下意識順着放緩了聲調:“嗯。”
她倒是沒拿着手機往別的地方去, 就坐在一旁椅子上, 接通了電話低着頭,手指還不停繞着書包的肩帶, 拉鏈沒拉緊, 能瞧見裏面放了許多卷子。
不用想就是要晚上回去熬夜做的。
“喂。”
電話對面的童妍清皺緊眉,問:“你還不回來?我看雨下的很大了,我讓你淩叔叔現在去接你吧?”
司純擡眸看了一眼沈淮周,少年倚靠着椅背, 穿着那件黑色北面, 病态的皮膚冷白,側臉線條因不舒服而緊繃着,眼尾微微泛着紅。
不說話時,又有些白天難得見到的溫馴。
大概是生了病, 才讓人覺得此時的他沒什麽攻擊力, 也沒那麽有距離感。
司純眼睫顫了下,從沒撒過謊的人張了張唇, 在心裏預設了好幾秒,才裝做淡定地開口:“媽媽, 餘甜說讓我在她家住一晚, 雨下太大了,她們家要過長橋, 叔叔這麽晚開車不太安全。”
“你在人家家裏住?這怎麽行, 你告訴我地址我們現在去接你, 下雨了你就不應該跟着去她家玩的。”童妍清有些不順,語氣也略帶埋怨跟煩躁。
司純低垂着眼:“不用的,你們好好休息,我明天跟他們一起去學校不就好了嗎?”
童妍清似乎有些生氣了:“司純!你到底在哪?你是不是根本沒有去同學家?”
“不然我能在哪裏?”
童妍清:“你把電話給她媽媽我跟她媽媽說。”
“她爸媽已經睡了。”司純說。
Advertisement
童妍清強忍着:“電話給餘甜。”
司純:“她在洗澡。”
童妍清:“司純你……”
“你是不是希望我變成一個機器你才滿意?”
話音剛落,童妍清瞬間沒聲兒了。
司純捏着手機找了一張照片給童妍清糊弄過去,“給你發了照片,我先挂了。”
挂斷電話之後,司純擡起頭瞧見沈淮周還盯着她看,司純有些不好意思,把手機滅掉放進口袋裏,沉默了兩秒才問沈淮周:“你,要回家嗎?”
沈淮周嗓音比剛才還啞,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嚴重了,帶着點濃重的鼻音:“回吧。”
網吧晚上确實很冷,司純身上的衣服已經潮了。
司純抓了抓頭發,眼睛不知道往哪兒放,讪讪地“哦”了聲。
“那,我跟你一起?”
沈淮周嗓子沙啞的不像話,網吧寂靜又安寧,那聲音就貼在耳畔一樣。
“回我家?”
司純耳根有些熱,佯裝不在意地點頭:“嗯,我已經說不回去了,你不是……”
說讓我陪你的嗎?
後面半句話司純難以啓齒。
司純站起身,低着頭看他,他嘴角溢出一絲笑,看上去慵懶又不正經。
她有些惱羞成怒地開口:“你還要不要啊。”
反正……送他回去之後,她就自己打車回家。他家裏怎麽都有人照顧他吧?
沈淮周就站起身,下颌線利落的側面暴露在光線之下,眉骨高挺,漆眸薄唇,顯得冷感十足,眉目卻比剛才舒展了些。
“要啊。”沈淮周還是一副沒正行的樣子,微微躬着肩,被燈光打下的身影把女孩整個籠罩,他低聲笑眸睨她,“求之不得。”
沈淮周話剛說完,賀堯從網吧門口走了過來,揣着兜穿着一件特騷包的花褲子,一副大少爺姿态勾着鑰匙喊沈淮周。
“淮爺,走了。”餘光落在現在還沒走的司純身上,頓了一秒又笑着開口,“班長也去啊?”
沈淮周低頭撈起桌子上的打火機,“嗯”了一聲。
司純茫然地站起身,視線在兩人身上轉:“去哪?”
“去淮爺家啊,他今天生日,我們剛去超市買東西去了,去他家煮火鍋。”
“生日??”司純張大眼睛看向沈淮周,還沒反應過來,“今天嗎?”
賀堯點了點頭:“嗯,主要還是他家打游戲比較爽。”
“別廢話,走了。”
賀堯被踹了一腳,捏着車鑰匙往外走:“快點啊車上等你倆。”
司純揚眸看沈淮周,又聽到他淡聲開口:“找個理由吃飯而已,去嗎?吃完送你回家。”
司純想都沒想就點了頭,随後又皺了下眉:“我不知道你生日,沒有買禮物。”
沈淮周下颌微擡,對準面前那杯感冒藥:“這不是?”
司純更擡不起頭了。
跟人坐上車去了沈淮周家,來的人也就經常圍繞在沈淮周身邊那幾個,還有一個陌生的面孔,大概是謝唯一的女朋友,似乎也是她們學校高三的。
司純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又沒想起來。
沈淮周家在花溪巷,院落內的房子更像是高聳起的別墅,裝飾很有歐式風格,頭頂亮白的燈光映出冷冽的光,跟沙發旁的灰色地毯相得益彰,一旁牆壁上貼了不少油畫,看不懂是什麽,畫風奇異,顯得典雅莊重。
幾個人走進去之後才顯得不是那麽空蕩。
賀堯直沖着游戲機坐在沙發上拉着張樾打游戲。
司純坐在沙發一旁,一只古牧犬吐着舌頭忽然湊到司純腳邊,把她給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往一旁沙發旁躲,不小心撞在一旁沈淮周肩膀上。
他剛進來時就開了空調,脫掉外套裏面只穿了一件黑色長袖,隐隐顯露出蓬勃的肌肉線條。
司純被撞疼的冒出了淚花,覺得沈淮周身上硬邦邦的,眼神有所顧忌盯着小狗看。
她不是很喜歡小動物,特別是牙齒很尖銳的一類,看到地上那只,吞了吞口水又往沈淮周旁邊坐了坐。
“別怕。”
耳畔沈淮周的嗓音溫和又耐心,像是安慰:“它不咬人。”
司純見它真的蹲在地面上沒動靜了,大概看出了司純的抗拒,眼巴巴地蹲在地上瞧着她看。
她松了心,坐直了歪頭看沈淮周:
“你還養了狗?”
“前段時間朋友送的。”沈淮周從一樓某個房間拿了一件厚厚的毛毯出來,遞給司純說,“把你外套脫了烘一下。”
司純抿了下唇,裹着毛毯把外套遞給他了。
賀堯打完了一局游戲,笑眯眯地吹着口哨:“小狗,過來。”
“哎淮爺,你要不喜歡狗把這狗送我呗,我養。”
“草,小狗不搭理我。”賀堯看它盯着司純一眨不眨的樣子,鄙夷地在心裏罵,小色狗兒。
“它叫什麽名字?”
賀堯正要開口說,還沒名字呢。
就聽到走過來的沈淮周悠悠地開口:“嗚嗚。”
司純愣了下:“啊?”
沈淮周看她:“叫嗚嗚。”
也沒聽見它嗚嗚叫啊?
他慢條斯理地說了句:“比較愛哭。”
司純沒養過狗,但動物跟人一樣有情緒,應該也有愛哭的小狗吧。
目光落回到沈淮周身上,從臉色上似乎看不出什麽,司純擡起手腕想碰一下他的額頭,又意識到他們都在,只好問了句:“你感覺還發燒嗎?”
沈淮周頓了一下,随後點了點頭:“好像還有點,頭疼。”
司純見他們要吃火鍋,在桌子上擺了一盤又一盤,旁邊還放了一打酒。
甚有種要不醉不歸的架勢。
不是生日嗎?不應該有蛋糕才對嗎?
“哎把那瓶拉菲拿出來,淮爺能喝。”
“開啊!肯定能喝完。”
“喝不完你帶走。”謝唯一忍不住開口。
“你女朋友能喝嗎?”
女孩性子很是開朗:“能啊,跟我拼酒都行。”
“卧槽,狂妄啊,我這輩子拼酒沒見過能喝過沈淮周的,你跟他拼試試。”
謝唯一倒也沒攔着,看着一旁女孩給自己倒滿了酒。
司純皺眉往賀堯身上睨了一眼,又低下頭小聲嘀咕。
不能喝。
“要不你去睡覺吧,睡一覺就好了。”司純悄咪咪地對沈淮周開口。
小動作盡數收入眼底,沈淮周眉目舒展開,眼角眉梢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你陪我?”
司純臉頰騰的一紅,眼皮都滾燙到不行,說話都結巴:“什,什麽?”
沈淮周示意了下她的書包:“你不是要寫作業麽?我睡覺,你在旁邊寫。”
他佯裝恍然大悟的樣子,了然地點了點頭,語調輕佻:“你以為我說什麽?”
司純忙的抓起自己的書包,小臉很正經:“我也說的是寫作業。”
結果樓下痛快暢飲,扯了個麥克風發酒瘋,兩人躲到了二樓書房。
書房裏放了很多書,司純走進去一眼看到了最角落放了很多有關奧數的資料,還有一部分是有關賽車組裝、驅動之類的專業書籍。
沙發足夠一個人躺着休息,不知道是不是病來得太猛,沈淮周上樓時還真覺得眼前有些黑圈兒,腳下都像是踩了雲似的晃,坐在沙發上,瞧見司純看了一眼書架上的書,就從書包裏掏出卷子寫題了。
眼神很專注,一眼沒看他。
啧。
沈淮周半躺在沙發上,眯着眼腦子裏空了一會兒。
後來迷迷糊糊中感覺額頭上被放了一塊濕漉漉的毛巾,他眯着眼睜開,刺眼的燈光形成一圈光暈在眼前,随後被女孩遮擋住,那張稚嫩的小臉映入眼簾,她好像張嘴說了什麽,随後笑了一聲。
見她要轉身走,沈淮周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腕。
又軟又燙,像是一個火源。
渾身都感覺冷的不行的沈淮周下意識握緊了女孩纖細的手指,想要死死抓住那把火。
他嗓子幹疼,腦袋也昏沉,以往輕而易舉熬過去的小感冒久積成疾,又或許是旁邊有人在,才讓他覺得比往常更難受了些。
司純被她抓着手,有些疼,輕微反抗了一下,又被握的更緊了,掌心似乎被他粗粝的指腹揉撚了一下。
她皺着鼻子說他:“疼,沈淮周。”
沈淮周就在昏沉中松了手,指尖甚至有些依依不舍那熾熱的溫度,後來他睜開眼,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身上被壓了一個很厚的棉被,應該是從客房中拿出來的。
他隐約聽到她剛才喊賀堯,大抵是因為這個。
他笑了笑,偏頭看她,女孩注意到沈淮周醒來,立馬放下了筆走到沙發旁邊蹲着看他,手指探了探他滾燙的額頭,好像不燒了。
免疫力還挺強。
“司純。”沈淮周任由那雙柔軟無骨的小手在額頭試探,等她移開,沈淮周擡起手腕,将女孩垂落在耳畔的頭發撩到耳後。
司純蹲着身子在他旁邊,距離近在咫尺,感覺到溫度滾燙的指尖在臉頰處停留了一秒,心裏某個弦忽然繃斷,讓她心跳加速到無法掌控,暧昧的燈光微晃,司純強迫自己跟他對視着。
略顯失調的呼吸在寂靜安谧的空間裏被拉得無限綿長。
“嗯。”司純說。
他笑了聲,喉結滾動了下,嗓音溫和得叫人溺亡:
“你怎麽這麽會照顧人。”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更要晚一點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