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司純坐在一旁沒吭聲, 又聽到沈淮周沙啞着嗓子,手背蓋着眼眸很輕問了句:“幾點了?”

司純說:“才十點半。”

他也就睡了還不到半個小時就醒了。

司純蹲在沙發旁邊,一只胳膊環着膝蓋, 手肘低着下颚看他:“你的手是被那個弄傷的嗎?”

沈淮周撐着沙發坐起身, 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 視線落在她指着的那把蝴蝶.刀上,随口“嗯”了一聲。

“蝴蝶.刀?是幹什麽的?”

她剛才搜了一下, 看上面的視頻像是在雜耍, 但手裏捏着刀尖,看起來觸目驚心的,透着危險。

“防衛。”

沈淮周看司純好奇的樣子,仰着下颚, 凸起的喉尖在燈光下映照出流暢的線條, 他捏了捏後頸站起身,懶散地開口:“你喜歡?給你了。”

司純忙不疊地擺了擺手:“我不要,我要這個幹什麽……”

沈淮周沉吟了口氣,捏着一旁玻璃杯裏的水喝, 入口還是溫熱的。

他頓了一秒, 仰頭把一杯水喝完,幹疼的嗓子潤了不少。

走過去瞧見辦公桌上還鋪着一張數學卷子, 她寫的很認真,一旁草稿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驗算, 就那麽點時間, 已經把一張數學卷子寫的只剩下最後一道題了。

“走了。”

司純跟上去,問:“幹什麽?”

沈淮周剛睡醒, 眼神蔫蔫的, 骨頭裏都透着酥勁兒:“吃飯, 你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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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

司純就跟着他下去了,底下幾個人還在喝酒,桌子上亂七八糟的一片。

沈淮周凝眉看了一眼,從冰箱裏拿了一分三明治遞給司純,又問她:“飲料喝嗎?”

是從下層冰櫃裏拿出來的。

司純搖了搖頭:“太涼了,我喝水就好。”

等司純走過去,已經有些微醺的賀堯立馬給司純倒上了一杯酒:“班長喝,別客氣啊,放心,我會安全送你回去的。”

話沒說完,被沈淮周撈着後衣領扔到一旁沙發上了,賀堯身子軟綿綿的,都喝的要神志不清了。

沈淮周睨了他一眼,眼角眉梢帶着冷意沒吭聲。

“靠!”

摔到張樾身上,正在抽煙的張樾一把把人推開了,笑着罵:“別他媽碰瓷啊。”

賀堯:“……我碰瓷也不找你,你倒是也得有淮爺有錢。”

司純看着賀堯臉上表情難受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來,沒瞧見謝唯一跟她女朋友,想着他們可能已經走了。

此時就忽然想起來這個女孩是誰了,不是別人,還是他們班上的,性格十分外向,八卦群群主,二班的小靈通。

可以說,入了她耳朵的事情,第二天便會被宣揚全校。

“會喝酒嗎?”

司純回頭,眼神恍然地“啊”了一聲,又搖了搖頭說:“不會。”

沈淮周沒準備給她倒酒,讓她把面前的三明治吃完。

司純即便沒什麽胃口,但還是吃了。

想到什麽,又擡眸跟賀堯說:“對了,巧克力是叔叔給我買的,他說讓人幫我帶了,等買回來我再給你吃。”

賀堯沒想到是這樣,啊了一聲,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麽麻煩啊。”賀堯抱拳笑着,“先謝謝班長了,不過你買那麽多巧克力幹什麽?”

一旁沈淮周正低着頭玩手機,沒喝酒,又忍不住想抽煙。

下一秒聽到旁邊小姑娘慢吞吞地解釋說:“我身體不太好,還有些低血糖,所以媽媽讓我放兜裏一點糖。”

沈淮周捏着煙盒的手指一頓,下一秒又順勢扔到一旁了,清了清嗓子倒了杯酒解瘾。

“啊!那上次你給我們那麽多豈不是沒了?”

“我吃別的也一樣的。”

只不過第一次淩則豫買這種巧克力,瞧見司純多吃了幾塊,後來就經常給她買。

賀堯更不好意思了。

手機響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是梁知悅打來的。

臺球廳梁天算是股東,他妹偶爾跟他們一起玩,交情不深,賀堯跟她更是毫無交集,猛地看到人的電話,一頭霧水接聽了。

“喂?”

那邊梁知悅安靜了一秒,問:“沈淮周在你旁邊嗎?你們,不在網吧嗎?”

客廳比較寂靜,一點人聲兒都被無限放大,張樾聽到聲音,偏頭也就看了一眼,随後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甚至還往旁邊坐了坐。

賀堯壓根不敢擡頭看了,現在在他這兒,司純不光是他班長,他對人的印象也挺不錯的,況且沈淮周這他媽都把人帶到家了,差不多關系都定了,這個時候梁知悅給他打電話就是把他當成引爆彈。

“啊……你有事麽?”

梁知悅的聲音很溫和:“我在網吧門口,淮哥生日,我就送個禮物就好,他在哪?在家嗎?”

司純偏過頭看了一旁的沈淮周一眼,他捏着個打火機看了一眼手機,随後合上屏幕。

賀堯看不出什麽态度,自作主張留下一句“你自己找他吧”說完立馬挂掉了。

把手機都扔到沙發上沒敢再碰。

司純低着頭吃着三明治,小口嚼着,下一秒,一旁沈淮周站起了身,沙發都動了一下。

她偏過頭,瞧見沈淮周只身站着,頭頂的燈光照射在人的臉頰上,棱角分明的五官凜冽冷硬,一套簡單的長袖長褲也顯得盛氣不凡。

“出去一下,把這個吃完。”

司純捏着叉子仰頭看他,也沒吭聲,緊捏着叉子,心裏有些難受,悶悶的像是什麽被堵住了。

“聽到沒?”沈淮周說。

司純就安分地點了點頭,盯着人的背影,直至大門被關上。

她垂着頭,表情略顯晦澀,陰影蓋住了臉頰,沒讓她顯得那麽狼狽。

賀堯跟張樾坐在一旁都沒敢說話,兩人各自跟對方使着眼色去安慰人,可都沒一點感情經驗的人對着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兩分鐘,沈淮周就回來了,司純擡起頭,見他手裏捏着一杯奶茶過來,裹着外包裝,上面寫着是一杯奧利奧牛乳奶茶,溫熱的,還加了一份芋泥小料。

“喝這個。”

他放在司純旁邊。

司純盯着奶茶又看了一眼,大大的眼眸帶着些許藏不住的雀躍又看向沈淮周。

“給我買的嗎?”

沈淮周故意壓低嗓音,逗着她玩似的:“不是不喝酒麽?小女孩喝點兒甜的。”

司純不受控制的心跳慢了半拍,又看着奶茶,抿了下唇小聲說了句謝謝。

“草。”

賀堯受不了沈淮周那浪勁兒,明明知道人要誤會要故意不解釋,游刃有餘地勾着人的心,也就這副德行還那麽多人喜歡。

憑着一張帥臉肆無忌憚,也有那麽多女孩前仆後繼的。

“走了,生日快樂啊淮爺。”

張樾搭着賀堯的肩膀,也懶散留下一句:“生日快樂。”

沈淮周嗯了一聲,兩人一走,整個客廳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司純抱着奶茶喝了一口,看着桌子上被他們橫掃後的現場,問沈淮周:“這個怎麽辦?”

沈淮周說:“明天阿姨會收拾。”

“走了,送你回去。”

司純:“啊?”

沈淮周撈起車鑰匙,淺笑了聲:“乖女孩夜不歸宿也不好。”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下次,不讓你騙人了。”

好學生。

不跟着他學壞。

沈淮周開的車,司純坐在副駕駛上系好了安全帶,雨似乎下的沒有剛才那麽大了,車子打開燈照着前方昏暗的大路,司純還有些害怕。

“怕什麽?”

沈淮周踩着離合,偏頭看她,“放心,我死了也讓你活着下車。”

“沒。”司純說完,又惴惴不安地問,“你有駕照嗎?”

“不信我?”沈淮周持着方向盤,偏頭看她。

“信的。”

他說的她都信。

司純就小口地喝着奶茶盯着前面路看,一路上時不時偏頭看一眼沈淮周,他挺熟練地驅着車,沒表情時眉眼淡漠疏離,立體的五官看過去總覺得他倨傲張揚,骨子裏透露着區別于人的優越與出色。

她忽然就想,初中跟高中不一樣,即便學習不好,他也可以在自己喜歡的領域獨樹一幟。

他沒有變過,自始至終都是她眼裏那個讓她難以企及的存在。

她喜歡的,只是沈淮周。

車上很安靜,兩人都沒說話,一直到下了車,沈淮周把一旁的雨傘遞給她:“回去吧。”

司純又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生日快樂,沈淮周。”

他哼笑了聲:“嗯。”

“別忘了回去再喝一包藥。”

“不頭疼了也要喝。”他似乎是個不喜歡喝藥的人,司純又不厭其煩地叮囑,“說了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的,你不可以不要的。”

沈淮周第一次覺得心裏像是一腔熱流翻湧似的,耳根都要因為她的話軟下來,此時恨不得什麽都聽她的。

“嗯,知道了。”

女孩下了車,小跑了幾步又回頭朝着他的車招手,似乎是讓他快點回去。

沈淮周給人的打着車燈沒動靜,這條小巷的路燈似乎有些故障,昏暗到不行,路面積水多,他就坐在駕駛座上盯着那團很小的身影看。

一直到看不見影子,沈淮周才滅了燈,前方道路瞬間變得昏暗不清。

雨水噼裏啪啦地敲打着車窗,車內暗的不行,嗓子眼有些癢,他從前面煙盒了抽出一根煙點燃,猩紅的光照清少年的面部輪廓,他默默抽完一根,又撈起手機給謝唯一發了條微信。

【別讓你女朋友亂扯。】

剛到家的謝唯一震驚了:【哎呦,淮爺這是準備委身地下戀啊。】

沈淮周什麽時候遷就過別人?沒有這種可能。

沈淮周聽到這詞兒,顫着肩膀笑,也毫不掩飾地擔任了:【嗯,怎麽着吧。】

謝唯一:【得了,你這一發話,全校不都得幫你瞞着啊。】

沈淮周沒再搭理,驅車離開到了家,還看到微信裏司純給他發了微信,五分鐘前。

【我到家了。】

【你到家了嗎?】

沈淮周:【剛到。】

沈淮周坐在沙發上,胳膊抵着膝問:【你媽兇你沒?】

司純坐在床邊,羞赧地回複:【……沒。】

沈淮周指尖在屏幕敲着:【明天放學要幹什麽?】

司純:【你有事兒嗎?】

沈淮周想給人打視頻,但這個時間點了,她估計要睡了。

剛到家,身上潮氣都沒散,也就沒想多聊耗她時間。

【問問。】

司純想了想,回:【要做作業吧,快要期中考試了。】

【去網吧做成麽?】

司純:【嗯。】

她盯着這個回答看了幾秒,覺得這個回複似乎有些冷漠跟勉強,又連忙補充了一句:

【可以的。】

【早點睡。】

盯着這三個字看了足足一分鐘,舌尖慢慢卷起一絲甜,她咬着唇一字一句回複着:【晚安。】

第二天下了課,司純背着書包就去了網吧,最近童妍清跟淩則豫都加班要到十點才回家,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放的學。

大概是因為那天電話裏那句話,童妍清也感覺到她對司純管的太緊,工作又在這個時候忙起來,也就沒過分管着她了。

畢竟她私下打聽過,班裏的那幾個老師都說司純上課很認真學習成績也很好。

天氣不算冷也不算熱,即将進入秋末,地面上枯黃的樹葉橫掃大道,路邊小販從賣冰淇淋轉為賣紅薯的居多。

司純到了網吧坐在她平常坐着的那個位置,掏出卷子寫了大半個小時也沒見沈淮周過來,她平常在學校也很少見到他的人影,除非他主動要找司純才會出現,司純從沒遇到他過。

寫完那一張,她發了會兒呆,又繼續開始第二張,正被最後一道大題絞盡腦汁時,耳畔的聲響打斷了她的思考。

“這麽認真啊?”

沈淮周穿着一件黑色夾克,鴨舌帽下的雙眸漆黑如點墨,從外走進來衣服上捎帶了些冷意,嗓音也略顯清冽。

司純仰頭看他,又低着頭把視線放在試卷上,仍能感覺到頭頂目光如炬似的視線,他看人時坦蕩又直白,總是喜歡直勾勾對準人的眼睛,似乎要從裏面洞察出內心一樣,讓司純每每無法招架。

“嗯……”

黑色夾克顯得端正的五官略顯痞性,慵懶随意的姿勢滅掉了一身凜冽,仿佛被馴化的猛獸緩緩靠近一朵被雨水拍打的小白花。

沈淮周坐在她旁邊,翻了一下她放在一旁的課本,密密麻麻記錄了很多筆記,字體圓潤可愛,跟人不太搭。

有幾頁也冒着少女上課出神的痕跡,殘留下一些被圈圈畫畫的字痕。

沈淮周盯着看了幾秒,百無聊賴地把書合上。

“不都第一了麽?還這麽勤奮?”

司純捏着筆裝模作樣,其實在沈淮周過來時便已經沒有心思繼續做題了。

她自認為是個注意力很集中的人,但偏偏在沈淮周身上,完全不能。

他是專屬于她的發光體,讓她忍不住就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只是我們學校第一而已。”司純思忖了一番,又說,“我想考一個好學校,以後就會有更多的選擇。”

她知道她媽媽對她寄予很大的希望,有的時候也會厭惡于她給她施加如此重的枷鎖,也曾經有一秒比較叛逆的想着,是不是她考的很差,童妍清就不會試圖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不會試圖說服淩則豫家裏人接受她。

會坦然面對別人的不喜歡,坦然接受平凡與命運,平平淡淡過着屬于自己接下來的生活。

但這毀掉的只會是她自己。

她想成為更好的人,想變成別人舍不得也忘不掉的一抹流螢,在銀河中熠熠生輝,與月亮并肩。

司純看着沈淮周,語氣很篤定:“要變得很優秀才可以。”

沈淮周沒多在意她的話,他對學習沒那麽多熱忱,學也行不學也行,在他的世界裏,本來就四通八達,走哪條路都是徑直往上。

“除了學習呢?還會幹什麽?”沈淮周偏頭問。

司純想了會兒,又開始苦惱。

她好像除了學習什麽都不會了。

沒等她開口,耳畔的嗓音輕漫又自然:“談過嗎?”

司純捏着的筆倏然劃破了卷子,偏着頭看他,呼吸一屏。

四下都寂靜。

作者有話說:

淮爺:教你會個別的。

我天!!!好多!!!!親親寶貝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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