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司純不知道他問這句話什麽意思, 回答比腦子裏飛快駛過的猜想快了一步。
“沒。”
沈淮周偏頭看他,漆黑的瞳眸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清透,只是随意打量着人, 便讓司純覺得無處遁形。
“沒人追你?”
司純不太想回憶以前的學校, 那時候的她實在太糟糕了, 暗無天日,靠着幻想出來的火焰惶惶度過。
“有吧。”
她捏着筆在卷子上劃了一道橫線, 筆珠有些不顯了, 摩擦了好幾下,黑色的筆油都斷斷續續的。
沈淮周語氣帶着徐徐笑意:“嗯?怎麽沒跟人在一起?”
司純抿着唇,鼻尖輕顫,放棄了這支筆芯看向沈淮周, 輕聲說:“不喜歡。”
“不喜歡他, 還是不喜歡談戀愛?”
司純耳垂有些發癢,勾了下耳後的頭發,還是不敢看沈淮周:“不喜歡他。”
沈淮周“哦”了一聲,翹着長腿, 單手手肘落在一旁桌子上, 指尖輕敲了一下桌面,慢條斯理又繼續問:“那喜歡什麽樣兒的?”
“喜歡……本來就是個沒有範圍的詞語, 不需要被什麽所枷鎖吧。”司純心跳快的不像話,她強撐着內心的慌亂, 卻被一些肢體的不自在暴露內心膽怯。
“你喜歡什麽樣的?”她問。
沈淮周微微挑了眉, 聽到這句話忽然靜了一秒沒吭聲。
對比他玩世不恭又帶輕佻的話語,她全盤接收, 也都輕言細語地耐心回答, 跟對待這張潔白的試卷一樣認真, 确保了是自己不會再修正的唯一答案後才會填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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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股認真勁兒讓他覺得不太适應。
他停了幾秒才回答:“嗯,說的是,喜歡是沒什麽局限。”
說完也沒回答那句“喜歡什麽樣的”。
司純捏着筆沒了想要寫作業的想法,忽然問沈淮周:“你昨天許願了嗎?”
“就是,生日願望,你許了什麽?”司純好奇地放下筆看着他,眼眸被燈光點了一抹亮光,愈發清亮。
沈淮周:“沒,忘了。”
“餘甜說,生日的時候幹什麽是一定會成功的,上天願意把一年內最幸運的一天放在你降臨的那天。”
沈淮周聽到她這樣說,挑眉問:“說說,什麽願望?”
司純笑着搖頭:“不算什麽願望吧,只不過想幹一件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事兒,希望那天可以成功。”
沈淮周擡了下下巴,表情心不在焉又索然無味地開口:“逗你的,事在人為,你還挺信。”
司純被他說的頓時有點蔫了:“不會嗎,真的嗎?好像确實事在人為……”
可她明明感覺到,沈淮周似乎是對她有點興趣的吧?至少在這段時間內,在他旁邊的只有她。
“嗯,事在人為。”
沈淮周看她不開心的表情,心情又逆反似的舒暢了些,站起身居高臨下看着她:“意思就是,實現不了,可以去求助有能力去實現的人。”
比如我。
司純點了點頭,佯裝聽不懂他的話:“有道理。”
“走了,回去寫。”沈淮周大概也知道她要幾點回家,太晚的話她媽媽會問,她又要編理由。
司純收拾着書包,塞卷子時手指觸碰到那封已經寫好的情書,忽然頓了一下。
如果現在給,會不會幾率大一些。
她擡起頭,目光落在沈淮周的背影上。
“幹什麽?不想走啊?”他對着光轉過身叫她。
司純下意識把情書往裏面塞了塞,拉上書包的拉鏈搖了搖頭,快步走到他旁邊。
“沒。”
沈淮周手機響了一下,他低着頭去看手機,手機沒有密碼,剛打開就是微信界面,最上面是一個女孩的頭像,她用的自拍,即便是看不太清,但因為距離很近,司純只是下意識地掃了一眼,也看清楚了那個人是梁知悅。
梁天的妹妹,那天在前臺等沈淮周的人,也是昨天晚上試圖給沈淮周送禮物的人。
即便昨晚沈淮周沒接聽她的電話沒接受她的禮物,司純還是有點心裏泛酸。
不用想也知道,看她給賀堯打電話的熟練程度,他們應該認識很久,起碼她知道的有關沈淮周的事情比她要多的多。
他掃了一眼,擰眉看着,随後抿着唇表情有些燥意,手指捏了下眉心,單手敲了幾個字發過去。
司純看出了他的猶豫,很懂事地開口:“你有事嗎?我自己回去就好。”
天色還沒有完全陰沉下去,但也只剩下些微亮的光,從這裏打車到家,走到半路天就要完全沉下來了。
“你行麽?”
司純點了點頭說:“行。”
沈淮周盯着她看了幾眼,手機又開始響,對方不停像是發瘋一樣發了好幾條微信過來。
他腦海裏不自覺就想起了那天他問,要不要送她回去,她也是乖乖地說不用,但手指抓着安全帶,指骨都用力到泛白。
她害怕一個人走夜路。
沈淮周沉了口氣:“等會兒。”
低着頭給賀堯打了個電話,他正巧在臺球廳,接到電話走來不過相隔十幾分鐘。
車停在門口,沈淮周給人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等司純坐進去,微頓了下,想解釋一句說去幹什麽,随後又有些自嘲地在心底發笑。
他什麽時候要跟誰解釋了。
“回吧,有事兒發信息。”
略顯平靜的聲線落在耳畔,司純心裏攪得疼,随後強扯出一絲笑點了點頭。
“好。”
車門“哐當”一聲關上了。
賀堯開車似乎不太穩,晃晃悠悠的,司純坐在副駕駛生生給他晃的想吐。
等到紅綠燈停下,他才稍微羞澀地撓了撓頭:“我這開車不太穩,沒阿淮會開。”
司純猛地第一次聽到這樣稱呼沈淮周,還微愣沒反應過來說的是誰。
目光落在一旁紅綠燈上,數字正慢慢倒數,車內有些寂靜。
司純還是沒有戰勝內心的好奇,忍不住開口:“梁知悅喜歡沈淮周嗎?”
這是一個她自己都肯定的答案,賀堯知道她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他猶豫了一秒,還是點了點頭,也并不覺得這件事兒有什麽可隐瞞的。
“他倆談過,不過也沒什麽特別的,幾天就分了。”賀堯又說,“他剛開始不知道梁知悅是梁天妹妹。”
內心的猜疑被印證,司純還是心頭一窒。
“那,沈淮周還喜歡她嗎?”
賀堯沒心沒肺地開口:“他?他能喜歡誰啊,不都玩玩麽。”
說完,又瞬間停下了話。
草,他是傻逼吧。
紅燈了,賀堯摸了摸鼻尖驅車往目的地走。
一路上顧忌着身邊女孩的情緒,覺得做沈淮周的朋友可太他媽累了,自己還沒個感情呢,光幫他料理後事了。
“淮爺性子就這樣。”
賀堯在沈淮周跟司純之間,選擇了司純,“班長,你如果不是非要不可,還是別招他了。”
司純這性子,根本駕馭不住沈淮周。
有的溝壑一旦跨越過去,你以為你會看到的山後浩瀚的遠方繁花,但再往前一步,也許就是萬丈懸崖。
到了目的地,司純解開安全帶,手指握着書包的肩帶,下了車,手指控着車門。
“是非要不可。”
司純學着沈淮周那句話:“事在人為,不是嗎?”
賀堯:“啊……是吧。”
即便這樣說,賀堯也不覺得司純這種性格能夠啃的動沈淮周這樣的硬骨頭。
他最讨厭拘束,性格是與生俱來的恣意不拘,就如溫和的小百花不會被放在野獸晝行的荒野中,沈淮周對司純也不會那麽用心。
司純低着頭,一步一步往前蹦跳着,路燈下女孩的身影不停跳躍,腳踩着青石板,準确無誤地避過所有溝壑。
要爛漫,要成為玫瑰。
一旦開始,要有選擇權。
第二天上午第四節 有籃球比賽,作為班長的司純坐在室內體育館觀衆席第一排,前方還放了兩箱礦泉水。
二班跟七班,也就是說,今天他們班參加籃球比賽的人對決的沈淮周代表隊。
第三節 下了課,司純就抱着水杯往體育館走,一旁齊耀在身後火急火燎跟上司純的腳步,老遠叫了聲:“班長!”
司純偏過頭看他:“你還沒走?”
齊耀撓了撓頭:“哦我剛幫老師抱作業本。”
司純點了點頭,瞧見齊耀的臉頰微微泛着紅,還有不久立冬,最近天氣都寒冷,天氣預報報道這幾天是幾年剩餘僅有的幾天好天,但也不至于這麽熱。
“你有事嗎?”司純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問了句。
齊耀咳了一聲,低聲問:“班長,你們是不是有個班長群啊。”
司純點了點頭,跟他并肩下樓,一邊說:“是有,怎麽了?”
餘甜那天就把她拉進去了,自己退了群,群裏只有通知要集體開會或者其他學校活動時會發言,平常很少有人在裏面說話。
齊耀支支吾吾的,站在司純身側人高馬大的少年,此時黝黑的皮膚泛出了些紅。
“就是……”
快走到體育館了,司純也沒等到他說清楚。
随後就明白過來了,了然地點了點頭,眼裏帶着少見的調侃笑意:“你不會是……想要誰的聯系方式吧?”
齊耀哆嗦下唇,似有顧慮,又搖了搖頭:“沒……”
“我沒那麽多閑心去跟老師講,況且,同學之前互相問問題不是應該的嗎?”
齊耀聽到司純這話,忍不住咧開唇笑:“就,黃詩琪,七班的。”
司純瞬間就想起了那個女孩,短發,眼睛大大的,皮膚很白,笑起來還有一個小酒窩,性格很是落落大方。
其實司純也不太擅長跟人交際,但最近發現,實驗中學跟之前的學校很不一樣,每個人似乎都沒有直白的惡意。
只要掌握好同學之間的适度,他們便輕而易舉地維持着同學間的友好,即便是表面的。
“我剛好有她的微信號。”
還是那個女孩加的司純,她看到時還有些訝異,随後同意了後,也就随意聊了幾句便躺列了。
“真的嗎???”
齊耀輕咳了聲:“那能麻煩班長問一下嗎,你就直說是我,問她想不想加就行。”
等碰見司純的目光,齊耀才解釋:“我怕她根本看不上我,就,直說就行。”
在年少的春裏,暗戀的人占下風。
“好。”司純點頭說。
齊陽還是從校外偷偷溜進來的,閑得無聊,正巧沈淮周在校內有球賽,跟着進來看,順便嘗嘗他們學校的食堂。
可剛走進來,目光就落在了遠處跟着一個男生說說笑笑往體育館走的司純身上,他揚了揚眉,舔着唇掏出手機對着兩個緊貼的格外親密的背影上拍了張照片,順手發給了沈淮周。
沈淮周收到這張照片時還在體育館換衣室,手機被一旁謝唯一提醒響了一下,他撈起手機随意瞥了一眼,随後眼眸在屏幕上頓住。
男生背影熟悉的很,籃球隊的體育特長生,叫齊耀,二班的前鋒。
沈淮周掃了一眼之後滅掉手機,手機“砰”的一聲随手扔在鐵制休息長椅上,聲音很響,瞬間把一旁正在換衣服的隊員給震了一下,幾個男生顫巍巍地往沈淮周身上撇了一眼,閑聊也不敢了。
謝唯一換好了球服,站在一旁給女朋友發着消息,聽到動靜朝沈淮周看了一眼:“你幹嘛呢?”
沈淮周伸手利索地脫掉了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臂膀肌肉線條流暢,顯得有力又漂亮,肌理分明,腹部的肌肉薄薄煲貼着,順着呼吸微微起伏,穿衣的動作使得身材若隐若現。
“沒什麽。”他迅速換好衣服随口說了句。
賀堯換好了球服過來的,實話說他壓根不想跟沈淮周打,根本沒有贏的機會,沈淮周做前鋒,打球穩又狠,身高的優勢讓跟他對上的人幾乎沒有拿到球的機會。
可偏偏他是在二班。
“淮爺這身材,啧。”
賀堯視線在人運動褲上打量了一秒,灰色的運動褲最上面串着一條白色褲繩,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間,運動褲太軟,皮料柔順貼身,顯露出鼓囊囊的一片。
沈淮周睨了他一眼,沒吭聲。
賀堯瞧見他這眼神,不對勁。
他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誇你身材好也不行?
“淮爺,打個商量。”賀堯笑眯眯的攀關系,“別讓我們輸的那麽慘啊,好歹兄弟一場。”
沈淮周只是勾了下唇,往外走,撂下一句。
“你覺得可能麽?”
他話音剛落,緊挨着換衣室的隔壁是另幾個班級的衣櫃,為了方便,兩個換衣室是相通的。
幾個男生一邊換着衣服一邊八卦,聲音窸窸窣窣的,卻也聽得真切。
“哎剛才那個跟齊耀一起進籃球館的就是司純吧?卧槽人如其名啊,長得真他媽純。”
“純屁啊,前幾天我記得不是誰說沈淮周去二班找她麽?結果今天就跟齊耀勾搭上了。”
“齊耀是他們班的吧。”
“你懂個屁,我剛才還看到他倆腦袋都貼一塊了,好在我們體育館換衣室沒單間兒,不然……啧。”
他的話語裏帶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一旁男生并不贊同:“她看不上沈淮周能看上齊耀?”
“沈淮周跟誰好那不都傳遍學校了麽?肯定是沈淮周看不上呗。”男生笑眯眯地,嘴巴裏的話也沒把門,“找個體育生男朋友多爽啊,你去廁所看看,我剛沒見司純在觀衆席,說不準人都已經開始賽前運動……”
話沒說完,沈淮周大步推開門走過去,大手緊緊拽住他的衣領,眼神陰寒,一拳猛揮了上去,伴随着一股風,發出了猛烈的撞擊聲。
旁邊幾個男生都沒反應過來,被沈淮周這舉動吓得下意識往後躲。
被打的男生個頭不高,幾乎是瞬間被沈淮周碾壓着力氣,臉上被他這一拳打的發麻沒有知覺,鼻血也驀地往下冒,劇烈的疼痛感讓他覺得他的鼻骨已經被撞碎了。
“草你媽的!!!放開老子!”
男生喘着氣被壓倒在地上,衣領還被沈淮周緊緊握着,手背上突兀起來的青筋有些滲人,他不甘示弱地掰着他的手,卻沒有絲毫撼動。
“說什麽?”三個字像是從齒關碾壓出來似的,沈淮周聲調低又沉,眼神也陰鸷。
男生手指扯着他的手,咬牙切齒地蹬着他看。
“當事人在啊,不如直接評價一下好了,幹的爽不爽啊?”
“裝什麽呢你沈淮周?”
嘴裏的話語還沒說完整,沈淮周額頭青筋冒起,疾風驟雨般撈起人砸在一旁牆壁上,衣櫃因為這一股力道發出“咯吱”響聲。
“你他媽想死?”
沈淮周大手捏着他的脖頸,看着人在自己手下鐵青着臉垂死掙紮,力道卻愈發加重,手被上駭人的青筋蜿蜒往上,手臂整個都放狠了勁兒。
一旁幾個人看這架勢都慫逼的不敢上前,轉身往外跑去叫了老師。
司純去了趟廁所出來,喝着水杯裏的熱水才感覺緩和了一些,猶豫了幾分鐘,還是決定等到這場比賽之後再請假回去。
茶水間距離男生換衣室不算很遠,拐一個彎到盡頭就到了,瞧見一個男生猛地往外跑,随後裏面出來玻璃碎掉的聲音,司純才好奇地往那邊看過去。
等她往裏面走了幾步,老遠瞧見換衣間的門大開着,有打架的肉搏聲傳來。
莫名的預感促使她快步走了過去,跑到門口看到眼前的狀況,瞳孔微縮,朗聲叫了他:“沈淮周!”
他摁着的人打,沒收着手下的勁兒,也不管對方被他打的奄奄一息本就毫無反抗之力,像是發洩一樣。
聽到司純的聲音,他微顫的拳頭才在空中止住,稍稍停頓了下,像是反應過來一樣松開了手,随後坦然地站在一旁,垂落在身側的手掌被玻璃紮進去,血突突往下滴。
……
……
老師姍姍來遲,糟亂早已停止,對方男生直接被他打骨折送去了醫院,不過聽聞也只有腿部被上了石膏,其他都是皮外傷,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那全身的傷痕也至少要修養三四個月。
沈淮周并沒有跟着去醫院,只是去了學校的醫護室坐着,剛走進去沒多久,接了個電話。
“我自己解決。”
“打架不都跟您學的嗎?誰有您會打,從小耳濡目染來的。”
“死外邊兒也不用你來收屍,成麽?”
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麽,他嗤笑了聲,笑意不達眼底。
“您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反正你小兒子也挺争氣的,你還是擔心擔心哪天他看你不順眼把你扔精神病院養老比較好。”
“随便你,挂了。”
他摁了電話,煩躁地把手機扔到了一旁。
醫生拿了紗布過來,給他清創後一團團包裹住,又叮囑他說:“別碰水,還挺深的,說不準要留疤。”
“你要是感覺很疼,可以去醫院縫個針。”
沈淮周低着頭随意“嗯”了一聲,并沒有打算去的意思。
司純是偷偷跟過來的,畢竟肇事的兩個男生都不是他們班級的,籃球賽臨時取消,很多學生都回了班級上課。
現在還不到下課時間,校園裏幾乎沒有人流動。
司純看着他的手掌被纏着一團的白色紗布,那個男生也是沒有留勁兒,抓了一個尖銳的玻璃要把他的指骨生生給刺穿不可。
血流了很多,即便包裹着紗布,也能隐隐瞧見裏面紅色的血浸出來。
她不想問為什麽要跟人打架,他想跟誰打架似乎也不需要理由。
但她此時忽然讨厭沈淮周的肆意與無畏,仿佛站在懸崖邊,或死或生,做任何事情都不顧後路不顧後果。
司純盯着他的手看,也不敢上手碰,只是看着就讓她覺得肯定好疼好疼。
“沈淮周。”
沈淮周眼都沒擡,皺着眉不滿地看着被包成蘿蔔一樣的手,想把紗布扯下來一些。
“他說了不該說的話。”沈淮周頭都沒擡,嗓音很淡,“就沒忍住。”
“是跟我有關的嗎?”司純問。
他沒吭聲,司純就知道了答案。
她只是低着頭看着他的手。
“那你呢?”
沈淮周擰眉,下颚繃成一條直線:“什麽我?”
司純手指很輕地擋住他要扯開紗布的動作,一字一句重複了剛才那句話。
“你護了我,那你自己呢?”
“司純。”沈淮周輕笑了聲,仿佛完全不受剛才糟亂的影響,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語調朝着她仍舊渾的不行,“你這是感激我呢,還是疼我啊?”
“我要感激你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會感激你。”
女孩的指腹很輕地擦過他手掌白色紗布的邊緣,落下一道酥麻感,把這份刺痛都減緩了不少。
“你別讓自己受傷了。”
司純一雙眸清亮澄澈,微微擡着,跟他直白地對視着。
“總有人把你放在第一位吧。”
沈淮周手掌落在膝蓋上,沒有一絲力氣,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的痛感又如同熱浪般一下一下擊鼓而來,又熱又刺。
他偏着頭,眼神對着一旁的女孩那張小臉看,片刻後薄唇輕啓:“誰。”
司純這次沒有躲開他的視線,毫不畏懼的眼神如同纏綿的對峙。
“也許是我。”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