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別過火
這種平靜,像是某種預兆,又似很篤定這件事就能出現在‘宗文成’身上。
逢蕭玉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沒法想象,宗文成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只是,她能夠确定的是,他确實是接二連三的反差。
房間內陷入久久的沉默。
尉和玉兀然起了身,淺淡瞳孔瞥過逢蕭玉一眼,旋即打開門,走了出去。
把她一個人留在房間裏。
昏黑的長廊上,隐隐伫立着一個人影。
他雙臂環着,眼神多半帶了戲谑,“你還說你不喜歡她,用得着暴露你兄弟的老底嗎?”
尉和玉理了理袖口,“我說的不是事實?”
宗文成站直身,聳肩,“你說的是事實,不擔心你兄弟的桃花被你埋汰沒了?”
“桃花?”淺薄月光下,兩人并肩而行,他的薄唇淡淡吐出幾個字:“逢蕭玉這種人,最多是你的爛桃花吧。”
宗文成想了想,還真沒法否定尉和玉的話。
相對他們這種人來說,一個沒有背景、沒有勢力的女人,一旦纏上他們,确實和爛桃花沒什麽差異。
他咧嘴笑得輕肆:“但是你不覺得她很有趣嗎?”
不然,宗文成他自己也不會做這些,包括深夜下面之類的行為。
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想要:逢蕭玉愛上他,然後,看她為自己求而不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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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鶴唳,陰翳如形随形,詭谲心思在此間博弈較量。
尉和玉半張臉隐入黑暗之中,眼眸沒什麽情緒,旋身推門而進。
“別過火。”
……
第二天一早,逢蕭玉起了一個大早。
她下了樓,剛好碰見她想碰見的宗文成,宗文成半邊藍外套挂在後椅上,他懶洋洋擡頭,輕薄地勾起唇角。
逢蕭玉點頭示意:“早上好,宗都督。”
宗文成問:“睡得怎麽樣?”
“……”逢蕭玉腦子裏突然響起尉和玉那句話:是他殺了他的養父母。
男人彈了一下肩頭灰塵,提醒她:“難道昨天睡得不好嗎?”
逢蕭玉收斂神色,“很好,謝謝宗都督的那碗面???了。”
宗文成:“真的假的?”
無奈笑了下,逢蕭玉抽開宗文成對面的椅子,坐下來,“當然是真的,很好吃。”
至于尉和玉抱着什麽心情跟她講那個故事——
無所謂,她也不在意。
旋即她收起自己游移的思緒,試探地看向宗文成:“宗都督,今天可以借一下你的小王副官嗎?”
宗文成略有訝然,“發生什麽事了?”
手指攪動着,逢蕭玉不好意思道:“嗯,許久沒回海上月了,還有些衣服在那邊,最主要的是我想回去看看人。”
是那天過來的那個小丫鬟吧。宗文成眼眸出現了一絲了然,“那就讓小王跟着你。”
說着,那個王副官就小步快跑上前,沒有再跟着宗文成的車輛一起出去。
用完早餐,逢蕭玉并未着急出門。
先上樓,花了個妝,再換身素淨的衣服,才不緊不慢坐上公館的小轎車。
她去海上月前,還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否則,到時候可能連門都進不去——
一路上,衆人看見車牌號後,直接選擇退讓。
可看到車內逢蕭玉那張臉的時候,眼神又帶了幾分旖旎的色彩,男人與女人這兩個名詞扯在一起後,總會有許多浮想聯翩的東西。
逢蕭玉對這個眼神深有體會。
可她必然要扯着宗文成這張大旗,才能達到狐假虎威的目的。
到海上月時,紅姨已經提前收到風聲,在門口候着。
只是當逢蕭玉下車後,她的臉色就變了。
神情止不住地嫌惡:“你舍得回來了?還是說,被人趕出來了,要我說啊……”
今天可不是來跟人扯皮的,逢蕭玉假笑:“這不是回來看看紅姨嗎,也看看樓裏的小姐妹。”
紅姨挑了眉,高高哼了聲。
她也沒再招呼逢蕭玉,擡腳進了樓,只是在逢蕭玉進樓後,還是派了兩個随從跟着她。
算是監視的意思了。
逢蕭玉沒在意。
步履搖曳間,是不少女人打開房門,或是從後院到前頭來,朝樓下打趣一句下:蕭玉妹妹回來了,帶了什麽禮啊。
逢蕭玉朝着王副官瞥了一眼。
王副官緊跟其後嚎了一嗓子:“禮物都在門外擺着呢。”
人群蜂擁,把跟在身後的随從擠得七零八落,經過逢蕭玉時,她們面色帶了些許讨好。
——和深藏在眼底的嫉恨。
由着這個空檔,逢蕭玉仔仔細細觀察了一下海上月,沒有芝芝的身影。
她步履頓了一下,上二樓,想回自己從前的房間,看看芝芝是否在裏面。
一聲低低嘲笑攔住了她,“大忙人,舍得回來了?”
逢蕭玉轉過身去,“蓮容姐,好久不見了。”
蓮容往她身後一瞧,“找上門呢?”
不待逢蕭玉說,她就撚着帕子,掩唇一笑:“找芝芝那個小丫鬟吧?”
“……”逢蕭玉默認。
好沒勁的反應。蓮容懶洋洋打個哈欠:“在後院呢,被紅姨調過去砍柴了。”
逢蕭玉眉心直跳。
轉身就想往後院走,可下一刻,兩個小厮就在門口等着她,寸步不讓。
在海上月眼裏,逢蕭玉自從上回被帶走,便不能算作她們的人了。
被攔下,也是應當的。
蓮容趴在欄杆上,看得咯咯直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當逢蕭玉朝她注視過來時,她意味深長留了一句話:“你見不到她的,不過今天沈爺在海上月,說不定能有機會呢?”
沈嘉實這是借着蓮容的口,給逢蕭玉傳話呢。
步履一頓。
逢蕭玉直接去了沈嘉實的房間。
平日閉着的窗戶全部開了,屋內透着風,僅僅餘下淡淡的藥香。
沈嘉實坐在窗邊的小凳上,手中拿着一柄小刀,好似在雕着什麽。
聞聲,也只是說了聲請進。
逢蕭玉進門,下意識往沈嘉實的手中看,模型初顯,是一個小小的風筝,木頭下方,還有一長截的原木,看不出來要做什麽。
只一眼,她就收回了目光。
木屑順着沈嘉實的指尖滑落,他神色專注認真,“今天過來找我,什麽事?”
逢蕭玉抿了抿唇:“沈爺不該早就預料到了嗎。”
“我又不是菩薩,更不是神仙,哪能猜得透你的想法。”沈嘉實輕笑了聲。
随後,他開始雕刻下面一截的原木。
是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