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是不是喜歡你
一個巧勁。
他翻身重新回了屋內,打量着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地面,和打開的衣櫃門。
“看樣子沈嘉實已經不信你了。”他說。
對此,逢蕭玉只是微笑:“他從來沒信過我,又哪來的信不信?”
這是她琢磨很久才琢磨透的道理。
像是尉和玉他們查到大使館,就斷了線索一樣,沈嘉實自始至終都沒有将‘關鍵信息’告訴她,而是利用大使館來誤導她,誤導尉和玉他們。
目的很簡單。
只有兩個:試探逢蕭玉,和拖住尉和玉他們,把真正的、要隐藏的藏起來。
尉和玉難得‘啧’了聲,“你還挺聰明的。”
“……”逢蕭玉勾了勾唇角,沒說話。
男人站直身,行到門邊,手搭在門闩上,好似打算今天就到這裏。
——一道人影驀然出現在門口。
她低聲詢問道:“蕭玉姐,我來幫你收拾吧?”
是芝芝。
逢蕭玉和尉和玉對視了一眼,立刻否決道:“不用了,芝芝,我一個人來。”
門外的芝芝難掩失落,垂下眼眸,“那好吧,蕭玉姐,我就站在門口,如果需要我幫忙,喊我一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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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窈窕女人口頭禮貌地回道。
可從她收拾,到打開門,一直就沒有喊過芝芝。
芝芝下意識探頭,往屋內看,被逢蕭玉用身子擋住,不輕不重地睇眼,“芝芝你在找什麽嗎?”
房間內空無一人。
并且,恢複的整整齊齊,絲毫沒有被翻過的蹤跡。
到嘴邊的話吞了下去,芝芝憋悶地說:“沒有,我只是看蕭玉姐你收拾好了沒。”
“收拾好了,放心吧。”逢蕭玉又說:“我記得幾個星期前,我在成衣鋪訂了幾件冬裝,你現在去門口喊一輛黃包車,我們一起出去。”
她這話好似很合理。
芝芝想不出漏洞,也想有一個表現的機會。
直接下去喊車了。
逢蕭玉站在門口,看着她拐角下樓的匆然背影,身後的門悄無聲息打開。
男人正饒有興趣看她,問:“被反咬一口的感覺怎麽樣?”
“還不走嗎?待會芝芝回來,你可就走不了了。”逢蕭玉懶懶撩起眼皮,不問反答。
背後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漸漸遠離。
直到,再也聽不見。
逢蕭玉知道,尉和玉這是走了。
所以,她下了樓,芝芝站在門口,好似跟門外的黃包車讨着商量,想要減免一些費用。
前一陣子夜裏頭,萬城悄然下了雪。
雪路本來就難行,車夫想漲價,自然更不願意減免。
兩個人争得面紅耳赤。
逢蕭玉走了過去,一手按住了芝芝的手,笑着問:“不用說了,多少錢我們都去。”
“還是逢小姐有氣度。”黃包車夫笑着掃了掃座位上的雪,問道:“逢小姐今個打算去哪?”
女人回:“成衣鋪。”
……
從成衣鋪回來,芝芝面上就不太愉快,或許是還記着出門前和車夫差點動手打起來的事實,逢蕭玉沒管,坐在小圓桌旁邊的凳子上,細細品着茶。
折好衣服,疊進櫃子裏,芝芝腮幫子鼓鼓:“蕭玉姐,他們分明是趁機漲價,你也不讓我說說。”
逢蕭玉口吻淡漠:“好了,雪路本來就難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何況,回來的路上,他不是少了錢嗎。”
“但是——”小丫頭還想繼續說,卻被逢蕭玉打斷了。
她說:“別再說這樣了,去幫我問問紅姨,沈爺在哪。”
芝芝眼睛驀然亮起來,說:“你願意去見沈爺了嗎?”
女人勾起唇角,嗔怪睨眼小丫頭:“要是我不願意,讓你問做什麽?”
“我現在就去!”
撂下這句話,小丫頭就興沖沖跨出了門。
沒等二十分鐘。
人就回來了,還帶回了沈嘉實的消息:“蕭玉姐,沈爺現在在書房呢!”
袅???袅扭着腰,逢蕭玉點了點她腦袋,說:“你這消息打聽的夠快的啊,不愧是我們海上月的小百事通。”
小丫頭摸了摸腦袋,嘿嘿一笑。
逢蕭玉也沒順着話茬繼續誇,出了門,就去了後院的書房。
興許是收了風聲,後院的小厮沒如上回一樣擋着逢蕭玉,且,恭恭敬敬給她讓了道。
眼風掃過,她徑直掠過了他們,到了書房。
半邊的窗戶開着,裏面的藥味順着風散出來。
沈嘉實咳得悶,好似比先前在公館見到時又要差些。
她聽見小厮低聲勸道:“沈爺,要不然再去鐘老那一趟吧,讓他老給你看看,用銀針調理調理。”
“不了,最近海上月忙,等拍賣會過後,再去吧。”沈嘉實又說:“務必将那批貨看好了,竹青。”
竹青點着頭。
聽到這兒,逢蕭玉屈起手背,輕輕叩響兩聲。
竹青拉開門,略有驚訝:“逢小姐,你今天怎麽過來了?”
“自然是要和沈爺談些事情。”逢蕭玉回過頭,側眸看着他,狀似疑惑:“不方便嗎?”
竹青哪敢揣摩沈嘉實的意思。
他回頭看一眼,得到男人默聲的眼神後,往後門退了出去。
沈嘉實的手沒停,握着鋼筆,在紙上對着近日以來海上月的賬。
但逢蕭玉時間緊張。
所以,她先開了口:“沈爺,芝芝是不是喜歡你?”
男人手頭一頓。
鋼筆在略薄的白紙上劃出一條很長的痕跡,他皺着眉頭,擡起來,瞧了逢蕭玉,問:“誰同你說的?”
是她自己猜的。
不然,她找不出來芝芝背叛自己的理由。
逢蕭玉唇邊揚起,脆聲:“是不是?”
男人罕見地失語了片刻。
指腹捏了捏鼻梁,他沉聲:“別亂猜,她還是個小丫頭,哪裏懂男女之情,而且,在入海上月之前,我同她只有一面之緣。”
“是嗎?”逢蕭玉挑了眉頭,窮追不舍:“什麽一面之緣,難道是她賣身葬父,你救了她?”
近似戲劇裏的荒誕說辭被說出來。
沈嘉實猛然起了身,像是受了驚。
桌上茶水碰到一片,滴滴答答,打濕了男人的衣袍。
“跟我無關。”他皺着眉頭,還是将話講完:“她從入海上月,到今日,都阿紅他們一手操持。我只在她是流民時,遠遠見過一面。”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牽扯。
即使逢蕭玉真的料中了。
對于沈嘉實來說,這種喜歡也只會讓他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