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番外之二

番外之二

安卡的到來,讓尼摩船長的生活發生了變化。

船長望着鹦鹉螺號停泊的港灣,海浪打了上船的平臺,他想,原來這片火山內湖也并不平靜。

安卡為他帶來了文明世界的信息,雖然異世界文明發展程度略高一籌,但尼摩船長認為還沒到對他們的科學不能理解的地步。安卡很聰明,知道尼摩船長想知道什麽信息,不想知道什麽消息,她絕口不提政治。

在安卡帶來的衆多影片中,尼摩船長最喜歡英國廣播公司也就是BBC拍的紀錄片,比如冰凍星球、地球脈動、宇宙的奇跡、太陽系的秘密這類科普影片。

提起船長看片子的方式,安卡也是跪了。因為BBC的影片是英語解說,裏面偶爾會出現及其專業的詞彙或是這個時代沒發明的詞,他手邊攤着英語詞典,有聽不懂的地方就要暫停,有時候看見片子裏說的跟他的發現相同,會很興奮;有時候發現人家說的跟他的結論不一致,就要查資料,查自己的論文做比對。看完影片,不管時間多晚,他都會一頭紮進自己的工作裏,寫新的稿子,或者修改原來的論文。

安卡發了一條說說:男朋友是個學霸,他一學習起來就讓我這條鹹魚就無地自容。

汲取新知識的養分,讓尼摩船長的生活充實起來。尼摩船長知道,這種新生的感覺是安卡帶來的,她來的時候,全船廳堂都光彩熠熠,她走了,生活又變成單調的灰色。火山口就像一方枯井,永遠只顯示出頭頂那一小塊天空,他的世界應該是碧波萬頃的大海,三十載的航海并沒有讓他感到膩煩,如果可能,他想永遠在海裏航行下去,可惜……他現在只能讓鹦鹉螺號在港灣裏休息。

安卡看見尼摩船長站在鹦鹉螺號的舵輪前,目光炯炯地望着前方。他愛大海,傾其一生研究着大海,現在,他又想再次航海嗎?安卡有點遺憾,一個人駕駛鹦鹉螺號出海,還是太勉強了。

安卡在打掃房間,盡管她并不擅長做這些,可為了尼摩船長能生活的舒适她還是做了,船長愛幹淨,但只會保持大面上的整潔,他就沒考慮過有些衛生死角是要蹲身探手去收拾的。

“今天太陽好,那些床單一小時就會被吹幹吧!”安卡對尼摩船長說。

“晴雨表顯示現在正下雨。”船長回答。

安卡像被燙了一樣跳起來:“為什麽不早說!大件東西很難洗,快去把它們收回來呀!”

于是他們乘上小艇,沿着水路劃向洞外。

外面的天陰了,烏雲正在彙聚,風很大,但還沒有下雨。被單挂曬在沙灘上,被風掀的老高,只有一件掉在不遠處的礁石堆上。

安卡氣鼓鼓地收着床單,說:“這件掉地上的你來洗!”

她看見船長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突然明白他在捉弄她。安卡嗔怪的推了他一下,轉身回到小艇上。

看來見效了。她想。

剛找到尼摩船長的時候,他的性格陰郁古怪,時常發脾氣,情緒極不穩定。安卡以為他是缺乏與人類接觸才會這樣,時間一長,她也疲于應付船長這種喜怒無常的性格,尼摩船長會突然換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說話,語氣激烈,指責之意溢于言表,安卡被氣得要命,直接用中文回敬他。這種時候船長就會閉上嘴,轉身回房調節情緒去。

安卡懷疑尼摩船長得了抑郁症,但查資料後又完全否定了這種假設,家裏的老人說,身體好才能笑口常開,也許他是哪裏不舒服?尼摩船長身材高大,肌肉勻稱結實,走起路來剛健有力,動作自然又灑脫,不像正被病痛折磨的樣子。

安卡又瞄上了他的飲食,船長只吃大海提供給他的食物,雖然不算單調可也沒豐富到哪去,尤其是他現在住在此地,只能吃附近海域的海産。也許他是缺乏某些維生素呢?安卡将複合維生素,尤其是B族維生素弄成粉末,參進湯裏,于是日見成效。

尼摩船長精神更健朗,情緒也好很多,後來他又應了安卡的請求把胡子剃掉,長發用一根黑絲帶綁在腦後,露出高高的額頭和端莊的下巴,這樣人就顯得年輕許多。船長那張總是保持鎮定表情的臉上,偶爾也會帶上狡黠,故意捉弄安卡一番,看她着急跳腳的模樣。

尼摩船長獨居的第二年,很快就過去了,當他在論文結尾寫下日期的時候,自己都驚訝時間竟過得如此快。

見尼摩船長精神狀态日漸向好,安卡也就去的不那麽頻繁了,畢竟她也自己的事做。

“今天是新年呢。”安卡換算了兩個世界的日期,決定陪尼摩船長過新年。她已經一個月沒有去見尼摩船長了,從船長的時間來看,她離開的日子則更長。

可是剛落到鹦鹉螺號上,她就感到一陣恐慌。

總是發出耀眼光芒的鹦鹉螺號的燈熄滅了!它像一塊沉寂地礁石,飄在水中,死氣沉沉!安卡吓壞了,急急忙忙下到船內。船艙裏也一片漆黑,只有幾支應急燈發出昏暗又空虛的光。

“尼摩船長!”安卡用手機照明,到處尋找船長。

最後在大廳的長沙發上看見了他:尼摩船長半靠在沙發上,身上搭着一條毯子,正閉目養神。

安卡朝他撲過去,第一件事就是探探船長的鼻息,結果她感到了灼熱的氣息,非常熱。她急忙把手伸向他的額頭,他在發燒!

“你生病了?!”安卡焦急地說。

船長睜開眼睛,說:“你來了。”

“您生病了?病了多久了?身上哪裏不适?還有船上的燈,怎麽滅了?”她發出一連串的問題。

尼摩船長微微一笑,說道:“我該先回答哪個問題?”

“您哪裏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

“不可能!肯定是有炎症才會引起發燒!”

“嗓子有點痛。”

“張嘴!讓我看看!”

安卡用手機電筒照了照他的嗓子,才安下心來,她說:“扁桃體炎,輕度白喉。怎麽搞得?”

船長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

安卡有點內疚,她知道自己好久沒來看他了,并不清楚他近期的生活。

“我的房間有藥,這就拿給你。”她又問,“鹦鹉螺號怎麽了?”

“只是電快用盡罷了。”尼摩船長輕描淡寫地回答。

安卡吓了一跳,船上的一切設備都依賴電,沒有電可怎麽辦,她慌張地問:“我記得您是用鈉發電,船上還有鈉嗎?”

尼摩船長搖搖頭。

安卡是真暈了,她望着尼摩船長半天說不出話。她覺得船長不可能沒有準備,他一定在逗她吧!可又想到也許船長想做準備,只是因為他病倒了所以才讓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

她使勁眨眨眼,抑制住淚水:“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過來!”

她站起身去拿藥,結果發現杯子裏連一口水都沒有,船上沒有電,轉換蒸餾水的設備都不能運行了。安卡更傷心了,她說:“我去外面弄點水來。”

尼摩船長叫住她,他語調沉穩地說:“可以将船的電源切換至備用電源上。我現在沒什麽力氣,本打算休息一會兒再去,你就來了。”

安卡馬上說:“船長,讓我去吧!您告訴我如何切換備用電源。”

“機房現在一片漆黑。”

“沒關系,我有電筒可以照明!”

于是尼摩船長告訴她如何切換電源,安卡去了,五分鐘後她又回來了,她紅着臉說:“對不起,我一進機房就懵了。”

她看見船長要笑,趕緊說:“我拍了幾張照片,您告訴我是哪個操縱杆,我再去!”

尼摩船長在手機照片上指出位置,安卡胸有成竹地去了,結果燈還是沒亮。

五分鐘後她再次回到大廳,說:“好像掰不動,我也不敢用力。”

尼摩船長無奈的起身,卻又被安卡推回沙發上,她把板子遞給他,用手機連接了視頻,她說,您通過屏幕告訴我怎麽做就好了。于是她第三次前往機房,這回,終于将鹦鹉螺號切換到備用電源上,霎時間,船內如晝,一片雪亮!

安卡燒好水,讓尼摩船長吃了藥,她又讓他在沙發上躺好,自己給他做些清淡的食物。她問尼摩船長:“備用電源能用多久?”

船長回答:“只是照明做飯的話大約一星期。”

“船長,”安卡說:“這裏有煤嗎?我記得您是靠燃燒煤來提取鈉的。”

“港口深處有我提煉好的鈉。”

“太好了!我們直接裝船就可以了!”

“可我并不想動用這裏的儲備。”尼摩船長說,“我本想去另一個港灣,那裏也有我儲備的鈉,我想将它們裝船帶回來。”

尼摩船長停頓一下,又說道:“一想到我離開會也許讓你找不到我,所以推遲了行動的日期。”

安卡一聽是因為她耽誤了船長的行程,更加內疚了。她說:“船長,我去搬一部分鈉到船上吧,等您痊愈,我們就去您說的另一個港灣裝船。”

尼摩船長說:“我的病明天就會好了,然後裝上足夠的鈉就出發,只是……”

見船長欲言又止,安卡問:“怎麽了?”

“這次去可能很久才能回來。”

“那裏很遠嗎?”

“不算遠。”

“那為什麽?”

“我一個人駕駛鹦鹉螺號,只能放慢船速……”

安卡把一只手指壓在尼摩船長唇上,她說:“我陪您一起去,雖然我有點笨,但我絕對是一名服從命令的船員。”

尼摩船長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那麽你得保證待在船員工作間,不擅離職守,聽我指揮。”

安卡做了個立正敬禮的姿勢:“是的,船長!請您吩咐!”

尼摩船長被她逗笑了,他向她伸出手,安卡馬上把手遞給他,他輕輕一拉,她就倒在他懷裏。兩個人躺在沙發上,安卡覺得尼摩船長的體溫似乎降下去一些。

好幸福,這麽長時間了,他頭一次主動抱我呢,如果他現在沒在發燒就好了,安卡壞壞地想,她突然爬到了尼摩船長身上,換來對方不解地注視。

“在你對我發號施令前,”安卡說,“先欺負欺負你!”

她手腳并用對他為所欲為,這回沒有電影分神,很快就惹得船長一陣顫栗,他一把抓住她亂動的腰肢,語氣帶着寵溺地責備:“仗勢欺人。”

兩個人都笑了。

最後,尼摩船長吻了吻她的手心,說:“起來吧,我不想傳染你。”

安卡從他身上下來,看見船長躺在那裏,脖頸有些汗意,幾縷長發沾在上面,蒼白的臉頰上透着紅暈,身體也有了變化,她心裏的野獸又在咆哮了:啊!好想推倒他□□一番呀!為什麽他病着呢?!好吧!我真是個禽獸!

第二天,尼摩船長的病果然好了,他們匆匆吃過早飯,就去為船裝鈉。船長計算了航行需要的鈉,預防萬一又多裝了一些,他幹活的時候肢體靈活,動作迅速,完全沒有大病初愈的感覺。

随後他又告訴安卡在船員工作間需要做最基本的操作。安卡很認真的聽着,記着,按她的理解,鹦鹉螺號像手動擋的汽車,行駛的時候需要一個人挂擋另一個人踩離合。最後尼摩船長指了指一個紅色的檔位,說:“如遇緊急情況,在我的指示下,運行這個檔位。”

“平常情況用它會怎麽樣?”

“鹦鹉螺號的螺旋槳會達到最高轉速。”

“那我們豈不是要像箭一樣在水裏飛馳了。”

“是這樣的。”

“應該用不到它吧,畢竟我們要放慢速度。”

安卡給自己立了個flag了。

等尼摩船長都交代完,安卡用ipad和手機連接視頻,讓尼摩船長帶到領航室去,這樣不僅能清晰的聽到他的命令,還可以看他直播開船。

一切都準備妥當後,尼摩船長下令儲水罐開始注水。

安卡完成了操作便盯着船長,只見他注視着儀表盤,确定下潛深度合适,一個左滿舵,鹦鹉螺號便向着海底岩洞的出口駛去。

第一天,鹦鹉螺號在海面航行,一切順利。安卡按照尼摩船長的要求一直待在船員工作間,除了最一開始的儲水排水,切換常規檔位,再沒有事可做,她就趴在手機上看直播:尼摩船長神情專注地駕駛着鹦鹉螺號,他身姿挺拔,額頭微揚,雙手穩穩地扶着舵盤,這架勢真是從裏到外都透着英氣!安卡還從沒見過尼摩船長開船的樣子,她想,男人專注工作的樣子真是帥呀。

于是大喊:“主播大大你好帥!”

可惜尼摩船長get不到她的萌點。

第二天,天變了,風高浪急,于是鹦鹉螺號潛入水下20米深度航行。安卡的工作依舊枯燥無比,她忍不住問尼摩船長:“以前船員們是這樣悠哉的嗎?”

尼摩船長撇了她一眼,透過屏幕她都能感到對方在嘲諷她小白。好吧,我問了個傻問題!

船長說:“我只讓你做最基本的工作,鹦鹉螺號能動起來我就知足了。”

突然,鹦鹉螺號的船體震了一下,就像飛機在空中遇到氣流一樣,颠簸了一下。

安卡馬上看尼摩船長,他沒什麽表情,還在駕駛。于是她也就沒覺得這次震動有什麽問題。

可船又震顫了一下。

只聽尼摩船長說:“儲水罐——”然後視頻卡主了!

“儲水罐怎樣?!”安卡大聲的問,可視頻依舊是卡死狀态!天呀!關鍵時刻掉鏈子!

這時尼摩船長的通過船內的裝置把命令傳過來——儲水罐排水。

安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趕緊執行命令,可她的手還沒碰到按鈕,就覺得自己失重了,先飛起來又重重落在地上,她感到船在下沉!以速度驚人的下沉着!

安卡掙紮着站起來,要去為儲水罐排水。這時,尼摩船長的命令又到了,他讓安卡原地待命。她也确實吓壞了,雙手抱着桌子腿不敢松開,船還在下沉,好像廂式電梯的攬繩斷了,他們正飛速的朝電梯井下墜去!

安卡知道即使鹦鹉螺號上主、備用儲水罐同時注滿海水,船也不會出現如此驚人的下沉速度。難道我們被什麽海怪給捉住了?哦!別傻了!安卡暗罵自己,有什麽動物能拽着1600噸重的潛水艇往水底下拖呢!她現在頭暈眼花,胃裏翻江倒海似的惡心,好想在尼摩船長身邊,如果真的要死了,起碼要跟自己心愛的男人死在一起啊!

急速下沉持續了一分多鐘,水壓逐漸變大,鹦鹉螺號的鋼板發出了恐怖的聲音,好像船外圍着無數從地獄中出來的鬼怪,它們想把船的外殼敲碎,天呀,這一分鐘簡直比一輩子都長!

後來,船的下沉速度漸漸放緩了,但并沒有停止。

尼摩船長的命令傳過來:儲水罐排水,切換應急檔位。

安卡一一照做,鹦鹉螺號的排水泵和螺旋槳同時高速運轉起來,安卡感到船正在和拖拽它的力量抗衡着,縱斜板機調整方向,船頭45度角揚起,正在拼命掙脫那股向下的力。

安卡雙手交疊祈禱着,上帝也好,太上老君也罷,通通被她央求了一遍,這時,她腦子裏一個面容清晰的浮現出來,是尼摩船長,他穩重鎮定的表情,他遇事不驚的眼神,把她腦子裏的神仙聖人們都趕走了。

對啊,我應該相信尼摩船長和他的鹦鹉螺號,他們是舉世無雙的呀!安卡想着,突然,她又摔倒了,這次是向後仰去!

鹦鹉螺號終于掙脫了那股拉扯它的怪力,如離弦的箭一般飛速駛向海面,它像一條蛟龍一樣躍出海面老高,然後又穩穩落進水裏。

船停下了,安卡急忙離開船員工作間,來到外面走廊,她看見尼摩船長從領航室裏出來,小步而快速的下着扶梯,他們看見了彼此,于是緊緊擁抱在一起,船長是那麽的用力,安卡覺得自己的雙腳都被抱離了地面。

在她小聲央求下,他松開了她。

安卡問:“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我們怎麽會一直下沉?”

尼摩船長說:“一種比較危險的海況,我們遭遇了重力波。”

安卡說:“求解釋~”

尼摩船長回答:“就是一種海水運動,它将海洋上層的能量傳至深層,又把深層較冷的海水連同營養物帶到較暖的淺層,比海面波浪具有更大的波長和幅度。”

“哦!我知道了!”安卡叫道:“是海洋內波!”

尼摩船長意外了一下,“你知道?”

安卡說:“兩個密度不相等的海水層受到擾動形成內波,如果我們的船從高密度海水進入低密度水域,就會急速下沉!”

“你竟然知道這個!”船長感嘆道。

“我也看了很多潛水艇有關的……知識……呃……”安卡發現自己說漏嘴,臉漲得通紅。

尼摩船長看着她,眼裏滿是笑意。

安卡趕緊換了個話題:“所以剛才的情況您是不是已經習慣了?”

船長搖搖頭,說道:“我們每秒往下沉37米,這種情況很罕見的,幸運的是,我們在未到鹦鹉螺號下潛極限的時候控制住了事态。”

安卡聽的一陣後怕,每秒下沉37米,這是科幻大片裏才有的情節吧!幸好鹦鹉螺號的潛水深度非常大,她記得鹦鹉螺號曾潛入過16000米的深海。

“您真的非常勇敢,鹦鹉螺號也非常了不起!”安卡又擁抱了尼摩船長,這才發現他背上的衣服都有了潮意。

船長也頗有感情的回了一句:“你也很讓人憐愛!”

安卡還沒來得及害羞,兩人一起摔倒了。

“海上風浪太大,鹦鹉螺號還是得潛入水裏。”尼摩船長說道,“我們回各自的工作崗位吧。”

安卡點點頭,回到了船員工作間。

接下來的幾天都非常順利,鹦鹉螺號開進了另一個火山內湖港。

安卡對着堆着半個港口的鈉跪了——這可能是尼摩船長那些同伴在世的時候一起提煉的吧,居然這麽多!

“船上能裝下嗎?”她問。

“只要規劃好地方。”船長回答。

于是他們從鹦鹉螺號上推下兩輛平板四輪小車,開始搬運這堆貨物。一開始尼摩船長要自己幹,但安卡執意幫忙,他也就接受了。

“我可是新時代的女性!什麽活兒都難不倒我!”安卡說如是。

但很快,這位“新時代”女性就累癱了,嚷嚷為什麽我們還沒運完一半兒呢?!

尼摩船長點了點她花貓般的額頭,說:“你別幹了,休息一會兒去做飯吧。”

安卡想說,扶我起來我還能肝,但她的嘴無論如何都不肯張開,不得不說身體真的很誠實。

午餐安卡弄了一桌子肉,什麽芝士海豚肝,海鹽烤鳥肉,幹燒海龜裏脊,生煎儒艮肉,椰蓉蛋花羹,那些低脂肪高蛋白的蛤蜊和魚類都被舍棄了。尼摩船長看着安卡吃下了兩人份的食物,又去拿第三份,趕緊阻止了她。

“注意你的腸胃!”

“船長,您也要多吃點!”安卡塞了個烤鳥腿給他:“我的世界有句話,吃什麽補什麽,祝咱兩多拉快跑,下午把所有的鈉都裝上船!”

“聽起來一點都不吉利。”尼摩船長說,但還是拿起鳥腿跟她伸過來的那只鳥腿碰了碰。

裝鈉工作是第二天才完成的,而且第二天幾乎是船長一個人在幹,安卡渾身肌肉酸痛,動憚不得,早上差點起不來床,她在屋裏使勁叫尼摩船長,船長過來了,詢問地看着她,她說:“快點扶我起來,我想、我想上廁所!”

尼摩船長簡直哭笑不得。

而且這份疼痛真是持久,直到第三天起航的時候,安卡還是一瘸一拐的。尼摩船長都沒事呢,我怎麽疼成這樣?安卡趴在船員工作間的桌子上想,回去應該好好鍛煉身體才是。她這麽無所事事的趴着,竟然就睡着了。

安卡醒來就像她睡着那麽突然,她幾乎彈坐了起來,嘴裏喊着糟了糟了!等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在床上。是尼摩船長把她抱回來的。

她懊惱的要命,趕緊下床準備回工作間,這時船長進來了。

她不住的道歉,“對不起!我不知怎麽就睡着了!對不起!”

尼摩船長在她身邊坐下來,遞給她一個安撫地微笑:“沒關系,我知道你累壞了。”

“我太笨了,什麽都做不好!”

“你做的很好。”

“真的?”

“真的……就是不太負責任。”

安卡知道後面那句不是訓斥,她放心大膽的撒起嬌來,“你要原諒我。”

“我原諒。”

安卡美滋滋地鑽進對方懷裏,她問:“那船現在……?”

尼摩船長坐得筆直,任由她抱着:他回答:“我們在海面上停着。”

“那會不會有別的船看見我們?”

船長說:“這裏遠離航行,不會有船經過。”

安卡又問:“現在幾點了?”

“晚上九點半。”

“我睡了那麽久?!”

“很抱歉,”尼摩船長突然說,“是我太着急了,我們應該休息一天再回程。”

“為什麽着急呢?”安卡好奇地問道。

但尼摩船長只是看着她,并不回答。

“為什麽呀?”安卡推了推他。

船長說:“你想去平臺看一看嗎?外面的景色很美。”

“怎麽個美法?”

“容我暫時保密。”尼摩船長微微一笑,拉她下床。

他們牽着手,走上鹦鹉螺號的平臺。

船上的航行燈是熄滅的,這讓安卡看見了夢一般美麗的景色。漫天的星辰,劃出長長的銀絲線,一簇一簇從天際垂下來,前面的光輝剛剛淹沒,後面的小小光芒又為黯然失色的夜空補上新的光輝,大海似乎也被這美景折服,在漫天光華中只有海浪在靜靜沉浮,輕聲贊嘆着夢幻般的夜空。

“是流星雨啊!”安卡叫起來。“沒有污染,沒有城市的光,這樣看得好清楚呀!”

安卡拼命搖着尼摩船長的胳膊,“快看!這幾顆真明亮!船長您許願了嗎?”

“安卡。”尼摩船長安靜地說,“等回了原來的港灣,你就回家吧。”

“嗯!我要回去!回去泡個溫泉!啊,還要找人按摩一下,還要還要……”

“回去之後就不要來了。”

“啊?什麽呀?”安卡的笑容還挂在臉上,她還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

尼摩船長沒再說話。

安卡看着他,眼睛睜得大大的,“您剛才說什麽?”

尼摩船長只是看着她。

“船長,”安卡說,“對不起,如果我哪裏做錯了,先個道歉。但是,請您不要趕走我,我哪裏錯了您說出來,我改正!好不好?”

“你是做錯了。”尼摩船長說,眼神中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悲意,“錯在你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找我。”

“我打擾您了是嗎?”安卡小聲地說,“我以為……我以為……您喜歡我來拜訪您。”

“是的。”船長回答。

安卡傷心的想,原來他覺得我打擾到他了,我居然自以為他喜歡我來看他!

“我喜歡!”船長又說。

安卡化悲為喜,笑容又綻放在她臉上,“這一句好長的大喘氣呀!您為什麽要吓唬我?”她想去擁抱尼摩船長,但對方退開了。

安卡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總之,回到港口後你就離開吧!”尼摩船長像下定決心似的說,“留在船上的發射器也請拿走。”

說完,船長往船艙裏走,安卡攔住了他。

“請您把話說清楚,不然的話,”安卡倔強地看着他,“我可要采取點非常規的手段了!”

“怎麽樣?”尼摩船長問。

“先內樣,再那樣呗!”安卡本想說,先推倒你,再占有你,但一想起自己肌肉還酸疼着,想推倒船長哪有這個實力呀!

尼摩船長又要走,她死命拉住他不放,眼看着他下了兩節臺階,她從他背後撲過去,吻住了他的右耳垂。船長哆嗦了一下,腳沒踩穩差點從梯子上摔下去。

“為什麽你總是這樣!”尼摩船長的聲音有點顫抖。

安卡看着他。

“有意的!無意的!總是在挑逗我,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尼摩船長這麽一說,安卡可就更委屈了,你每次都跟個聖人似的巍峨不動,搞得我都快懷疑□□懷疑人生了! 她嘟囔着:“反正你都沒反應!”

“我渴望你。”尼摩船長突然說。

“啊?”安卡驚訝了一下。

“是的,我渴望你!經常想你想得睡不着!可是,你那麽年輕,不應該把青春揮霍在我這裏。”船長說,“我什麽都給不了你,不能結婚不能生子!我們的時間甚至不一樣,我垂暮之時,你還是二八年華,我離開人世,你也——”

安卡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擔心這些,船長,”安卡低聲細語地說,“我為你而來,我是為你而來的!愛不需要考慮時間和空間。雖然我不知道你都經歷過什麽,如果你願意說出來,我會努力去理解,去思考,跟上你的思路;如果你覺得我年輕不懂愛,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喲!我是為你而來,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有你,而你也只有我,我們相互陪伴,不需要世俗的婚姻。還有啊,不要擔心,你還年輕吶,我會好好照顧你讓你長命百歲,好不好?”

“甜言蜜語,很膚淺。”尼摩船長說。

安卡撅起嘴,“那你說給我聽聽?”

“如果我讓你留下,多年後你會怨恨我,覺得我很自私。”船長說。

“我已經成年了,我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是自願留在這裏的。”安卡回答。

尼摩船長看着安卡,她笑吟吟地望着他,看他還有什麽可說的。

于是,他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他的雙唇印上了她的,唇齒相扣,溫暖又甜美。他沿着她的唇吻到她的脖頸,安卡看着滿天流星,覺得它們都像焰火似的開了花。

“你真的想我想到睡不着?不是想我的電影?”安卡突然問。

“想你總是趁我看電影的時候動手動腳的樣子。”尼摩船長回答,他的手已經探進了她的衣裙。

“你總是那麽鎮定,我還以為你要當修士了。”

“怎麽,你想試試我的沖角嗎?”

安卡咯咯笑起來,“像鹦鹉螺號的沖角一樣堅硬嗎?能突破堅冰?”

船長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他隔着衣褲用力ding了她一下,滿意的看着她傻掉了。

尼摩船長不知道安卡想的是,我擦,那瓶潤滑劑我忘家裏了!

安卡被壓在突出于船體的駕駛室玻璃窗上,她柔軟的腰就順着玻璃窗的弧線帖在對方身上。她感覺到尼摩船長的情緒就像天上閃爍的流星雨,不停點燃又消失,他在忘情和猶豫之間徘徊。

又是如此,她想。他們的第一次,尼摩船長就是這種狀态,安卡不明白他為什麽不願意投入,對男人來說這不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嗎?阿龍納斯教授說尼摩船長身負國仇家恨,可這麽些年過去了,無論他是否報仇,既然已不再航海,他就應該放開枷鎖,卸下戎裝,過真正的隐士的生活。

她捧着他的臉,與他對視:“我确定了我的心情,但你呢?準備好了嗎?”

尼摩船長呼一口氣,說:“一件本在我預料之中的事,可發展又出乎我預期,也許我們都應該冷靜地想一想,然後再談。”

咦?!等一下!安卡心裏吶喊起來,說好的旖旎事件呢!

她連忙擡起腿,勾上他的腰,感受到那份火熱還抵着她,便賊兮兮地沖他笑。

船長眼睛的顏色變深了,他又低下頭吻她,他的鼻息火熱,手和身體也熱量驚人,安卡被他撩得整個人都顫栗了。可最後尼摩船長還是退開了,他不是被□□沖昏頭的年輕人,有了沖動一定要洩掉才行,他說他要好好想一想。

尼摩船長回了房間,安卡在他身後咬着手帕,憤憤地想,等我回去肌肉不酸了,再收拾你!

鹦鹉螺號在海面飄了一夜,第二天破曉,螺旋槳拍打水花,再次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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