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真人淺笑着說道,他修長幹淨的手指,執着一支浮塵,飄逸深藍色道袍,亦如他眼中流轉的盈盈風華。

“ 真人的意思是?”韓休寧不解的問。

清和款款解釋道:“ 瘴氣來源于教內的魔鏡,相傳此鏡為上古時期龍淵部族鑄造,此古鏡兇煞不祥,故女蝸大神委托此地一部族,看守此鏡。幾千年來倒也平安無事,

誰料一年之前此鏡封印被破,魔界瘴氣外洩,教主又被歹人挑唆,從而影響天玄教教義大變,發展為今日的魔教。”

百裏生輝點頭應道:“真人所言甚是,那關鍵是如何将那魔境再次封印。”

莫夕逾所有所思的說道:“ 這倒讓我想起天玄教內,留下的一卷預言的文獻,有提到過封印的方法………”

“休寧姐姐,莫壇主,百裏,我回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

遠處,若水笑嘻嘻的奔了過來,紫胤緊跟其後。

“ 小若!紫胤前輩終于尋到你了。”韓休寧欣喜道。

若水上前一步,摟了摟韓休寧的腰,笑道:“ 嗯,從今天開始我又歸隊了”

韓休寧有些激動,捏了捏她的臉蛋說:“ 那日分開後,一直擔心你的蠱毒,現在看來你情況大好,我就放心了,看小臉都變圓了,快成小包子了。

若水弩了下嘴,“你就會取笑我吃的多~”

“這位就是紫胤道友,常挂于心上的小若姑娘吧”!清和望着眼前清麗靈動的女子,笑着說道。

“是啊,想必您就是清和真人!”她拱了下手,溫和笑道:“ 早就聽聞太華山決微長老封印結界之術,天下聞名,我覺得,這回忘憂谷的結界有清和真人及太華山襄助,肯定會成功破除的。”

清和輕甩了下浮塵,溫言道:“得紫胤道友相邀,太華山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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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他又瞅到了紫胤脖頸處,有一小片被吸的紅痕,雖心知肚明,但還是調笑調侃道:“南疆氣候溫濕,紫胤也被蚊蟲盯咬了吧。 ”

若水此刻面紅耳赤,心虛起來,因為只有她清楚,那哪是蚊蟲叮咬的,分明是她的“傑作”。

清晨起床時,強行在他脖子上吸了一串草莓似的印跡,還說那是她蓋私人章。

清和一向不拘小節,這等事也能在衆目睽睽之下,風趣的當玩笑來說。

倒讓紫胤越來越不自在了,平時冰冷無溫度的面容,浮過一絲窘迫,耳廓微紅,有些尴尬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得話峰一轉說:“………方才莫壇主提及文獻一事,可否詳細說明 ”。

莫夕逾忙圓道:“對對,當年我在教中當護法時,見過文獻,說是魔境周圍除了有兩只看守的兇蛟,還有兩把陰陽雙劍以陣在前方鎮守。”

“陰陽雙劍……”紫胤與若水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莫夕逾回憶文獻說道:“混沌之初,一元生陰陽二氣,而那把劍則是天神及陰陽二氣所祭煉而出的,上古時期就一直守在忘憂谷的魔鏡旁。”

韓休寧說:“但一年前那兩把劍卻不翼而飛,所以導致天玄教受魔障之氣影響,導致人心大變,天玄教徒從此兇殘無血性起來。殺戮無辜,進犯中原。”

莫夕逾又道:“ 是一年前星象異變,時空扭曲,那劍從此消失了,但文獻又說,會有使者從天而降,将那兩把劍帶來,拯救忘憂谷禍事!”

“那個使者就是我!”若水突然打斷他們,語氣十分肯定,“因為這裏的劍不翼而飛了,所以在千年之後的我,因為宿命的安排,又把這劍帶回來了。

那兩把劍是我為什麽會來這裏的原因,或許還是我能否回去的關鍵!”

紫胤長身玉立,微微揚眉,緩緩說道:“ 那兩把劍一直由我在保管。只知道那是上古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卻不曾想居然可以封印此處的魔境。”

清和微颔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萬物造化皆有定數,原來若水姑娘的出現,冥冥之中是早已安排好的。”

若水沒有說話,心下一直惴惴不安,如果這次天玄教的事,圓滿解決了,是不是說明她任務完成,也要回去了呢?

哪怕不願意,到時亦會身不由己?

她剛來時成天想着回家,而現在不同往日,她的牽挂早已全然放到了紫胤身上。

他冷如寒冰的外表下,有一顆炙熱重情義的心,他淡淡的眸光,清澈如秋水。

他寬闊溫暖的懷抱,和身上清冽新雪的氣息,讓她沉迷,亦讓她疲憊的心漸漸靠近,他們共同經歷了那麽多波折,那麽多悲歡離合。

在她終于下定決心,依靠在他身邊時,卻要被上天安排離開嗎?

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太殘忍了。

韓休寧望着她說:“怪不得小若會借屍還魂到小織身上,莫名其妙的就帶了兩把神劍,出現在烏蒙靈谷,當時還引起了誤會……”

“是”。若水聞言,柔柔一笑,明媚的面容像一朵映着朝陽的木槿花,“ 當時還好紫胤救我,還幫我醫好了傷。”

莫夕逾求解心中的好奇,問道:“那若水姑娘到底來至哪裏?既說上天安排,不會是來至上界吧。”

若水苦笑了下,解釋說:“并不是上界,這麽說可能太荒謬了,我來的地方很遠很遠,各着時空,是一千多年以後的世界,我原來一直想說,可是太荒唐,估計也沒人相信吧。”

紫胤目光淡淡的凝着她,清癯的臉上不見悲喜,“時空穿梭之說,并非荒謬,上古時期就有記載,傳說只要集合了燭龍之鱗、燭龍之血、燭龍之籲,便可以啓動昆侖逆轉陣,不但可以逆天改命,更可以扭轉時空。”

清和點頭應道:“這傳說山人也曾有過耳聞”。

若水又躊躇說:“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去,或以怎樣的方式回去呢。”

韓休寧說:“我曾試圖以烏蒙靈谷秘法尋找小織靈魂,發現她早已魂歸篙裏,又輪回去了世間。這身體不是你的,也不知道你能在裏面呆多久。”

若水默了一刻,直白道:“這麽長時間以來,我與這軀殼早已靈肉相融了,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甚至都快忘了自己原來的樣子了。或許這是命運安排,這是一個全新的我吧。”

紫胤想起了若水受夢魇襲擊那次,随後說:“吾進去曾進去過你神識,見過你以前的樣子。”

“ 我原來也是個标準的美人胚子呢。怎麽不滿意呢?”

紫胤輕輕搖頭,微彎唇角,“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亦不會改變初心。”

“ 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與你相守在一起。”若水笑盈盈的扯着他說,“不過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攻破了天玄教的結界啊。”

清和淺笑應道:“不錯,我已召集太華妙法門弟子擺陣,希望能破此結界。”

紫胤一手負于身後,劍眉微揚,肅穆道:“ 能破此結界,對全局已然全部掌控,到時定會勢若破竹,進入天玄教總壇封印魔境,早些了解此禍事”。

天際風起雲湧,忘憂谷山前籌備着一場法事,陣法以北鬥七星模式陳列,中間各站一名太華山弟子,清和真人站于法陣中央,掐決引導此陣法的開啓。

七星法陣靈力共聚一點,山壁之上魔瘴氣洩露之處,此處因為有裂痕,乃是天玄教布下結界的靈力最弱之處。

随着陣法的發動,網狀結界被靈力沖斥而開,轟隆一聲,山谷裂縫處開始崩塌,山石滾落,裂出一道偌大的裂口來,那裂口可通山腹之內。

但随之而出的還有擁堵在洞口前許久小形魔怪,它們伴着紫色魔氣盤旋而出,數量極多,像奔湧席卷而來的龍卷風。

紫胤見狀,立刻長劍出鞘,凜凜而出淩歷無匹的劍氣,一尺一寸的将魔氣逼退。

那些魔怪觸碰到藍光劍陣,即可化成了飛灰,消失在劍圈裏。

洞口此刻已然暢通無阻。

“成了!”若水激動道,“ 結界破了!也沒有那污穢東西擋道,這樣我們就可以由這個裂口,進去天玄教總壇了!”

韓休寧點頭,“就是不知道,山體裏面還藏着什麽,進去時大家一定要萬分小心。”

百裏生輝也謹慎道:“嗯,或許還有天玄教徒,妖獸,魔物,或機關什麽的。”

東方先生道拿出事先備好的藥丸,分給大家,說:“ 山體之內氣流不通暢,想來瘴氣會更濃郁,這是數月前在下同若水姑娘,一起研制好的藥丸,可避此瘴氣。”

若水一邊幫着派發,一邊打趣說:“嗯嗯 ,這藥丸不但可以避開魔氣,味道還挺好吃,水果味的,大家試試別客氣。”

衆人服下丹藥後,魚貫而入,這些人服飾不一,有天墉城弟子,百草谷,太華山,以及諸多江湖人士。

山洞幽狹陰暗,衆人自引靈力為火照亮,前方越走越寬敞,裏面的磚牆出現了兇蛟圖騰的浮雕。

莫夕逾拿出總壇地圖來看,随後對衆人說:“這通道是總壇的側通道,只要順着走,便可以通向中心祭壇,魔境就在祭壇的正中央。”

一路上衆人警惕的走着,并無妖獸機關之類的東西出現。

倒是沖出一群黑壓壓的蝙蝠,那些蝙蝠因受了瘴氣影響,變的體大如雞,長着尖牙,見人就撲。

擊退那些黑壓壓的蝙蝠,眼前一片寬敞,只見紅光越來越勝,映的牆壁四周都變紅了。

紅光是由祭壇之間的銅鏡發出來的,那面偌大的銅鏡是橢圓型的,周圍雕刻着上古時期複雜的銘文。

兩側盤踞着兩只石頭兇蛟,兇蛟還是石頭狀态,看來還未曾蘇醒過。

衆人看見了恐怖的一面,教主歷勝天,早已附着在祭天頂端的,正吸收着由銅境湧出的魔物,正在吞噬着他的肉體,像附着在礁石上的浮游生物,将他變了形态,此刻就像一個偌大的載體。

衆人感慨厲勝天也曾經是一代枭雄,因為欲望的驅使卻變成這樣,人不像人,妖怪不像妖怪的情況。

百裏生輝搖頭道:“ 這厲教主天資絕高,修為在南疆各教派中,絕對屬一屬二,沒想到如今卻變成現在這德行。”

“……簡直就像生化危機變異體似的” 若水膽怯又驚訝的說,“真不知道是啥勇氣,讓他能接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

紫胤亦是嘆息道:“ 很多人不甘于天資所限,妄圖逆天,或索取神兵利器,以及旁門左道,卻不知,萬事各有其道,逆天而行,終究不得善果……”

莫夕逾帶人處理完剩餘的魔教徒後,才趕到了祭壇前,看到歷勝天的模樣也着實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此刻被黑色魔氣環繞,僅剩頭顱可以分辨是他,四肢軀幹皆變成如八爪魚似的軟體組織,鮮活且蠕動着,靜靜的盤踞在魔鏡之上,貪婪着吸收着外湧的魔氣,和小型的魔怪,吞噬後轉變成自己的力量。

“想不到歷勝天居然變成這怪物。”,莫夕逾連連搖頭道。

幾個天墉弟子,正氣凜然的道: “此刻我們就手刃了這怪物!封印了這魔境!”

紫胤早就感覺到厲勝天魔力的強大,一句“萬萬不可”剛到唇際,那幾個弟子便已經揮劍而上。

劍氣舞動氣若長虹,直逼向那怪物活體,誰料這一猛烈攻擊後,對它竟絲毫沒用作用。

反而驚到了他,只見他周身黑霧越聚越多,體積越來越龐大,口中發出的恐怖嗚咽之聲,猶如來至幽深的地獄,讓人心神不寧,毛骨悚然。

下一秒,魔氣化為一股有實質的鐵鏈一般,又快又準,向那幾個天墉弟子重重襲去,還來不及閃躲,就其其吐血倒地,因受魔氣侵蝕,面部都變成了青黑色。

而後怪物的體積,還在不斷膨脹,大地也開始搖晃,動蕩使落石也在岩壁上紛紛而落。

衆人大驚,只得救起傷員,向後退了幾十米。

韓休寧緊張道:“ 天墉那麽強的劍氣攻擊,居然對他毫無作用!”

莫夕逾回道:“ 他吸附魔氣太多,力量太強大,恐怕此刻早已達到了神魔之境界!”

若水道:“我們有天墉,太華,百草谷,人數加起來也有百十號人 ,一起集中進攻,應該可以打敗這怪物吧。”

百裏生輝認同她觀點,又望向紫胤,“況且紫胤前輩是劍仙,肯定能一舉滅了這怪物。”

紫胤輕搖了搖頭,聲色肅穆又沉重,“若以力量與其正面相博,恐怕吾拼勁全力也難以取勝,即使累積所有人的力量,我們終究還是蜉游撼樹而已。”

若水有些着急了,“ 那就是沒的打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既然紫胤真人都沒辦法了,那我們就逃吧!不然一會山體就塌了!”

百裏生輝白她一眼,“懦弱!如果我們此刻不把這怪物滅掉,等他沖開山腹跑到外界去,人間又免不得生靈塗炭了!”

“沒錯,不能讓他逃了。”東方先生沉穩道:“ 若硬碰硬,顯然不能取勝,但可以采取迂回戰,先消弱他的力量,再找到他弱點一起進攻。”

紫胤淡淡凝他一眼,輕颔首默認他的想法與自己一致,後又嚴肅對韓休寧道:“ 此一戰極其兇險重重,勞煩大巫祝,帶盟友中所有的女子,及其他修為尚淺的盟友離開。”

衆人都了解,修為低的盟友,對那怪物進行攻擊,沒有絲毫作用,真打起來,便會拖泥帶水,危機性命不說,主要還需要其他人照顧,簡直拖累了整個團隊。

所以這個決定衆人十分贊成。

“我不走了!”若水語氣堅決的撲上去,委屈兮兮的望着紫胤,“ 你是不是嫌棄我們女子懦弱?難道你想把我丢下自己去嗎?”

“走是你,不走也是你……”百裏生輝抱臂望着她,嘆道:“哎,你還是走吧,不然最後又受了傷,當了拖油瓶就不好了……”

若水氣噓噓的反駁道:“走的人也包括你,難道你想讓休寧姐姐自己在外面擔心?況且你內力修為也不高。”

韓休寧聞言不語,臉頰微紅。

紫胤見那魔物身上黑色騰騰躍起,像是積攢夠了能量,要再次發起進攻的氣勢。

而若水還在固執的争辯着要留下來,他當然明白她的心意,包涵着太多對他的眷念與擔心。

而他絕對不能讓她以身犯險,于是紫胤默安施展了個安神術在她身上。

若水只覺得全身輕飄飄的,神智越來越模糊,嗔了一句,“該死又是安神咒”。

然後她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是紫胤對百裏生輝說,“帶她走,務必将所有人帶離此處十裏之外。”

聽了紫胤建議,大部分人已經撤離了山洞,只留下了很少一部分人與魔化的厲勝天對抗。

人雖少但卻各門派修為深厚的長老級別,東方先生也自請留了下來。

此刻魔人已經停止了暴漲,周身一股一股的黑氣翻滾,發出陣陣詛咒似的怒吼。衆人皆能感知,魔人的核心因彙聚了太多的力量,威力足已令諸神畏懼。

魔人還沒有進攻,只幾丈內它細微的靈力波動,幹擾染蝕着衆人的身心,便讓人感到十分的不适。

紫胤饒是仙身,也不由失了顏色,雙眉緊蹙道:“ 所謂魔氣無非是對人意識的腐蝕與操控,稍有不甚便會喪失心智神魂,成為魔物的傀儡,諸位切記一定要清淨守一。”

清和真人道:“紫胤所言甚是,在魔氣湧動來看,魔核在魔物的心髒位置!我們應主攻其中心………”

他的話還沒說完,魔人已開始暴躁不安,魔氣四湧,速度極快猶如無數股無形無質的疾風向衆人襲去。

“危險!”紫胤縱身而起,手握神劍內外和鳴,人劍合一,靈力自然流轉,無數光束彙于劍尖向魔氣刺去。

仙人的劍招蘊含無數生生不息之正氣,那一刻竟把魔氣擊退了數丈外。

魔氣雖然散了一瞬,但很快的又凝聚鋪展開來,再次化成千萬股湧動的黑氣向衆人進攻。

“這樣也只能抵擋一時而已!” 東方先生以琴弦之威力震懾魔氣,建議道:“ 必須要衆人穩住它的攻勢,再由一人進入其體內毀掉魔核。”

紫胤神韻一如既往,端着他冷酷決然的姿态,肅穆道:“那就由衆人先以陣法穩住此魔,由貧道進去其體內毀掉其魔核。”

“不可”。清和迅速阻止,委婉勸阻道:“,此魔彙聚了千萬怨念污穢貪嗔,并非尋常妖魔,即使紫胤你是仙身也不能以身犯險。 ”

百草谷長老反駁道:“難道決微長老又更合适的人選?我們之中唯有天墉執劍長老已成仙身,修為高深,他出馬定能一舉成功!”

其他門派長老也贊同他觀點,一一點頭相應。

清和雖擔心好友安危,但看衆人相應,也只得運起靈力配合法陣來暫時束縛住魔人。

紫胤見 衆人已用陣法将魔人穩住,目光微沉間長劍已落入手中,後化為一道藍色劍光,飛馳向魔人的體內。

魔人的體內,另一方結界。

天地間一片混濁,不可分明,空間內好似只有紅色的血霧絞在一起,這裏飛馳着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濁氣,皆是一些他被吞噬的魔靈所化。

紫胤眉目冷肅,銀發飄然,執劍飛臨天宇之上,四下尋找魔核所在。

因在魔人體內中心處,此結界內的魔氣更盛更強,它們猶如狂風驟雨迎面襲來,一寸一毫的侵蝕着他的仙體。

只覺身體由內而外,包括骨頭皆是剮骨噬心的痛。

此時,前方出現一片黑色怒海,無邊無垠,一座圓形活火山浮空屹立黑海之上。

那是魔氣最強的地方,無數魔靈被吸附在火山中熔燼哀嚎。

毋庸置疑,那就是魔核所在之處!

紫胤将劍鋒朝天一指,劍發出陣陣清嘯轟鳴,無數靈力彙聚成藍色冰劍千把萬把,飛向天際又從天而落,形成一個旋轉劍圈,向那魔核罩去,猶如一個囚籠。

一念之間,萬劍歸一,向魔核齊齊刺去。

轟!

天地開始震動,黑色的海颠倒乾坤開始倒流,魔核黑氣不斷翻騰,發出陣陣轟鳴,千萬魔靈從中湧出,哀嚎陣陣,皆被劍光吞噬撕裂,在光的籠罩下漸漸枯萎解體,最後随魔核一起崩解,消失殆盡的無影無蹤。

魔核雖被毀,

但這一招,耗費了紫胤将近百年的修為內力,再加上心神受魔氣一再侵蝕,讓他再撐不住了,猛的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潔淨的仙衣。

魔核仍在瓦解 ,天塌地陷,魔氣四湧昏天暗地,整個世界都好似在下沉。

紫胤神識也開始變的模糊起來,重重倒了下去。

或許自己這就應該是結局,毀掉了魔核,連帶仙體受損,要落的與魔人玉石俱焚的下場………

紫胤只覺很累,沉沉閉上了眼睛。

這時一個小小的聲音響徹耳邊,這是若水的聲音,亦是她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現在我明白了,愛慕一個人并不一定要得到,能看着你好好的,我就滿足了,如果你不好,那我整個人都覺得昏天暗地的。

————我知道仙的壽命有千年萬年,而我的壽命只有短短幾十年,……哈哈,即使這樣那又如何,珍惜眼前的相守,哪怕只有一年也勝過天長地久。

————你可是劍仙!可不能輕易言敗,這樣對不起天下擁戴你的人,更對不起我,說好的許我一世情呢?君子一諾,五岳皆輕。

————我很想跟你永遠永遠在一起,如果可以真想帶你去我老家看看呢,嘿嘿,不知道你會有什麽反應?

這些聲音回蕩在腦海雖然微弱,卻十分清晰,像一種特殊的力量重新支撐他醒來!

他神識靈臺不在混濁迷茫,猛然睜開了雙眼,下一瞬,運起身體內殘餘的靈力,化為一道劍光沖出了結界外。

☆、歲月靜好

忘憂谷魔化的歷勝天身死,魔境也被陰陽雙劍所鎮壓封印。

回想這一戰持續了一年之久,期間各門派人員傷亡慘烈,元晨山二百多弟子僅剩三人,天墉城弟子傷亡數百,紫胤真人耗損百年修為,就連游士東方先生,也在封印魔人時身受重傷,危在旦夕,由錦娘留在江都照顧。

但終究邪不勝正,天玄教終于在諸門派的共同抗敵下,被擊退出中原,莫夕逾重新接管天玄教,為教主,并立下盟約,不再使教徒踏進中原半步,也不再修行化魔之術。

一年之後

春日雪山梅谷,涓涓雪水彙成小溪,跳躍沖下山澗,倒影着蔚藍的天空,和山谷中的花繁葉茂 。

百鳥出谷争鳴,小鹿追逐在山野間,萬物複蘇,一片春意盎然。

木屋裏窗臺前,一翠色衣衫的女子,正在專心致志的雕刻着一只泥娃娃。

她盤着回心髻,長發散落背後,手中的那只小泥娃娃胖嘟嘟,笑眯眯的雙眼,一對沖天揪揪頭,和一件可體小肚兜,整體憨态可掬,可愛致極。

她烘烤着那小小的泥人,不知道連想到了什麽,面上洋溢出一些幸福的神色。

藍衣銀發仙人負手推門而入,聲色端凝字正,“ 小若”

“紫胤!”女孩放下手中的工具,先是歡喜的雙眸晶亮,下一刻,卻把臉轉過去,顧做生氣的說:“呦~執劍長老好久不見,再過些時日恐怕要忘記我喽。”

“ 此次出關後天墉城事務繁多,另外許久不見,越兒竟也會走路了。”

“ 不止會走路,他還會叫師尊了呢。”

紫胤欣慰的點點頭,“ 陵越根骨清奇是難得的習武奇才。”

若水又說:“以後好生培養定能成大器,陵字輩大師兄,說不定執劍長老高徒,以後還能當上掌門呢。”

“ 修行本就多磨難,成大器否還要看他個人。”

紫胤又看了下那些陶人,和散落的熔爐用的礦石,續而嘆道:“我這赤霄石,都被你燒陶用光了………”

若水将那幾座陶人擺正,笑吟吟的問:“泥娃娃可愛嗎?我燒制的是Q版,說了你也不懂,你且看看這都有誰?”

紫胤淡淡掃過這些泥人,苗服的是韓休寧,拿大刀的是百裏生輝,翠衫流雲髻的是若水,藍衣銀發的當然是他,另外她還燒制制了越兒,及波奇幼年時的模樣。

“雖然都是頭大身小,但卻形神具備十分精巧。只是………這個?”紫胤望着那個正在爐子中的小娃娃,好奇的問道。

若水用竹簽夾出燒制好的小泥人說:“這是我們以後的寶寶!”

此話一出,着實讓紫胤一驚,想當時為了救她必須陰陽調和,二人行過男女之事,但自從上次忘憂谷受傷,他一直在清心寡欲閉關修煉,按理說應該是不可能。

他仔細的摸了摸她的脈,沉聲問道:“你可是有了身孕?”

若水點點頭,紫胤有些詫異的望着她,神色複雜。

這時,她卻狡黠一笑說:“ 哈哈,騙你的,還沒有呢,不過我真想養一個我們的寶寶,紫胤我們生個寶寶好不好?”

她從他身後親密環住他的脖子。

“不得胡鬧”!紫胤松了口氣,甩袖斥責道:“朗朗乾坤,不可白日宣淫。”

若水壞笑一下,又摟緊他說:“午時後陽降陰升,難道你不覺得适合陰陽調和嗎?,別浪費了大好春光。我們抓緊時間生個寶寶。”

紫胤不語面色嚴肅,耳廓微紅。

這時,若水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就喜歡看你害羞時,一本正經的樣子。跟你開玩笑的,哎我就是只是太無聊了而已。”

“我不在時,波奇可以陪你說話”

“它只是一直貪吃豬而已,而且世界觀還停留在幾歲小孩的智商而已。”

“…………,那我再帶你下山走走可好?”

“好呀,不止這次下山,以後你去尋鑄劍礦石,去雲游,去會友,都得帶着我!”

“你想去何處?”

“虞山珍珠灘吧,那裏景色真的好,我們上次禦劍有路過,但卻沒有停留呢。”

“ 好”

“ 你真好,麽麽噠!”

天墉是修仙門派雖有清規戒律,但也不乏有情投意合的同修相結合為道侶,相守相助共同證悟大道。

上下皆知道紫胤與若水二人的微妙關系,只是心照不宣 。

比如若水也時常女扮男裝,出沒在天墉執劍長老的居所,和劍閣等地。

有時打掃有時烹茶。

她還嫌棄紫胤居所臨天閣太過清灰單調,而移了一顆樹在院中,說增添一點生機。

這是昆侖山中一種古老的樹,叫若華樹,花開時滿樹的花兒紅如烈火,據說千年以上的若華樹,還可以開出七彩的花。

她說以後兩人相守在一起,年年花開時,都可以相邀來院中看若華樹,喻意天長地久。

而若水此時卻不知道,命運的召喚讓她終究還是會離開,根本等不到來年花開之時了。

紫胤與若水二人承着風,禦劍而行,不刻,便到了虞山珍珠灘。

近處碧草清溪,幽幽草木之香陣陣傳來,遠處群山屹立在淺海之上,煙霧缭繞,猶如仙境。

一輪紅日,已經在山腰處,漸漸西沉下去,暖然祥和的暮光照在二人身上,美的像副畫卷。

若水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說:“ 這裏是淺海,海平面都是靜止的,所以晚上看月亮映在海上,最美了。”

“ 原來是為了賞月”紫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側目望着她,眸中帶了些暖意,“ 對你而言,只是賞月未免太過乏味了吧?”

“噗”若水忍不住笑出來,“這都被你猜到了,我還準備了酒和佳肴呢,我們一邊賞月一邊喝酒~”

說罷她席地而坐,拿出背來的包袱,取出酒器與食盒,又招手說:“ 我知道你不常飲酒,可今天是我的生辰呢,劍仙大人能不能舎下架子陪我飲幾杯呢?”

“哦”?紫胤詫異道:“倒不曾聽你提及過今日是你生辰的事,沒有備下賀禮倒有些失儀了。”

若水邊斟酒邊嘲道:“跟我還需要這樣一本正經的客氣麽?有你的陪伴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紫胤拂了拂衣袖緩緩坐下,俊朗的面上帶着些寵溺的暖意,“也罷,想來可以邀我飲酒的除了清和,也唯有你了。”

若水裂開笑容,獨自咕咚灌了一口,“ 那我先幹為敬,紫胤你也嘗一嘗,這酒可是我在你閉關這一年,收集了四季的花和露水釀成的百花釀,可是香甜呢。”

紫胤見她喝的急,皺眉阻止道:“你身子弱,不易多飲。”

她點頭捧着玉杯說:“好,好,那我們就賞月談人生,煮酒論天下。”

二人席地對坐,賞月飲酒,聊了很多以前的事,和海外奇珍異獸,以及江湖奇文轶事等。

酒過三旬,若水倒有些喝多了,身子左搖右晃,臉頰微紅,歪着腦袋傻笑了起來,嘴裏喃喃道:“我想…我想……”

紫胤無奈的輕嘆一聲,揉了揉她的額頭,問道:“你笑什麽?想怎麽?”

若水沉浸在他深情的目光中,将手搭在他肩上,故作神秘說:“我想跳舞……我還欠你一支舞。這舞是為你而學的,以前你總拒絕我,錯過了,現在呢?你願意看嗎?”

紫胤一怔,露出一抹淡然的淺笑,輕輕點頭。

她朝他妩媚的眨了下眼,解開披風拋向風中,身姿随着衣裙,如綻蓮一般,輕盈回旋舞開,長發撩過他的鼻尖,亦柔柔的撩過他的心頭。

舞動的雪色廣袖在溫潤月光下,泛出瑩瑩微光,她芷步輕挪,玉臂伸展,像淩波仙子欲乘風而去,令他心神一蕩。

此舞名曰《拜月》被她舞的淋漓盡致,曼妙優美。

這是他看過最好看的一支舞,沒有之一。

舞畢,因為酒勁還沒過,她身子仍舊有些搖晃,紫胤忙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腰,以免她不甚滑落摔倒在地。

“我跳的好看嗎?”她睜大眼睛天真的問,期待他的答複。

“好看”紫胤目光真摯的望着她,緩緩道:“此生有幸觀你一舞,已無遺憾。”

若水終于抿嘴笑起來,笑着笑着卻哭了,眼淚不自覺的滑落下面頰。

他将她擁入懷中,下巴貼着她的發髻,安撫道,“又怎麽了?”

她靠在他懷中,緊緊回抱着他,仿佛一松手什麽都沒了,淚水卻越湧越多,低聲哽咽道:“ 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她的言語中帶着很深沉的哀傷,令紫胤有些茫然,眼中充滿關切憐惜,認真問道:“到底是何事,令你如此哀恸?”

她沉默了許久,吶吶道:“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做一個夢,掉進一個無底的黑色漩渦裏,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我,萬物雲雲,各複其根,使命完成了,是時候要回去了………我好怕……真的好怕我們會分開,從此再無相見之時………”

紫胤靜了一瞬,冷眸中亦有些哀然之色,随後卻安撫她道:“夢境皆有數念所化,實屬虛妄不真切,莫要被虛假,這擾了心神。”

若水一直喉嚨梗着說不出話,她知道紫胤是在安慰他,更願意相信紫胤所說夢只是夢而已,但心中卻一直十分不安,更有一股很強烈的預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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