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硬核婉拒
殿內琴瑟之音婉轉悱恻,襯得兩人目光相接後無端生出一縷暧昧,不消一刻,兩人各自收回目光。
梁緋絮暗中攥緊袖口的銀票,他會幫她吧,會吧……會麽……
“皇上,現在正是時候。”仇末俯身湊近梁钊提醒了一句。
梁钊移動眉骨,不熱不冷地睨了仇末一眼,目光意味不明,“還早。”
“奴才多嘴。”仇末是個極會察言觀色的人,梁钊這一眼睨過來,他心頭已然想了不少事。莫非皇上開始懷疑他了……
他自小進宮當差,也曾伺候過先皇,一步步爬到大總管的位置實屬不易,自認忠心耿耿,唯一的缺點便是貪。
一場歌舞落幕,舞姬退,宮女們端着珍馐魚貫而入,樂師演奏的曲目逐漸輕快起來。
李皎鳳先是瞥了眼事不關己的梁媛,再看向孟茍,開口柔聲道:“二皇子從勁武國遠道而來,聽說是有意同我們天巽國結親,眼下我們天巽國适齡且未出閣的公主都在,不知你可有相中哪位公主?”
對于李皎鳳的自作主張,梁钊很是不悅,氣息一冷。
聞言,孟茍眉目一展,唇邊笑意稍稍加深。他等的就是這句話。梁钊寵愛梁緋絮有佳估計不會這麽早開口,他方才正打算厚着臉皮先提。
“不瞞皇上皇後,小王确實相中了其中一位公主。”孟茍起身行至中央,朝着梁钊李皎鳳躬身施了一禮。
開始了。梁緋絮蹙起兩道彎彎的柳眉,容色緊繃,心頭仿若壓了一塊無形的巨石,讓她喘不過氣。但願他能跟前世說出不同的話來。
“二皇子,朕以為一見鐘情不大靠譜。”梁钊示意仇末倒酒,随後道:“不如你先在宮內住上幾天,與幾位公主好好處處,屆時再說心儀誰可好?”
梁緋絮:父皇怎麽跟前世說的不一樣。
“如此甚好,小王也正有此意,不過小王還是想在宴席上說一說,表明自己的愛慕之意。”孟茍說罷轉向右側,他不解梁緋絮為何從進門起一眼也沒瞧他,其他公主可是前後偷看了他不少次。“我們勁武國的兒女向來敢愛敢恨,小王心悅榮華公主,想娶你為妃。”
他此話一出,衆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梁緋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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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緋絮半擡螓首,眸光如月華般冷淡,她看向梁钊,一字一字道:“父皇,榮華昨夜将清白給了魏公公。”
她吐字清晰,每一字都如鐵錘砸落一般落在殿內,全場霎時陷入詭異的寂靜中。
一旁奏樂的樂師全然頓住手上動作,端菜的宮女們也随即停住身形,整個殿內的時間仿佛被人按住流動,肅然無聲。
驚詫之色慢慢浮現在孟茍面上,他呆愣地眨了眨眼,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梁钊第一個回神,龍顏上勃然罩了層寒霜,厲聲道:“魏栖,榮華公主所說一事你可認!”
原來她買的是自己與她行茍且之事的罪名。這不是置他于死地麽。
“……”魏栖被梁緋絮那話震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此時聽得梁钊問話趕忙下跪道:“回皇上,五公主……”
起身跪在魏栖身側,梁緋絮飛快塞了一沓銀票到他衣袖裏,順道拉了一下他的手,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幫我。”
她給的夠多了吧。
一待感受到那銀票的厚度,魏栖話鋒一轉,“……所言屬實。”不怪他貪,只怪五公主給得實在太多了,不得不從。
白日太子與孟茍比武時梁钊曾問了他一件事,那時他便看出來了,梁钊對孟茍的人品并不滿意。若是孟茍想娶其他公主還成,娶梁緋絮絕對沒戲。
這麽看,他多少也算幫了榮華公主一回,雖說玷污了她的清譽,砍頭應該不至于。至于之後會不會失寵,他覺得不會,畢竟梁钊還要借他平衡仇末的權利,也要借他的眼盯仇末。
富貴果然險中求。
“……”梁钊鐵青着臉,目光冷冽,眉心深深壓出兩道溝壑。
梁硯書與梁淳兩人煞有默契地對望一眼,确認自己沒聽錯後齊齊怒視魏栖。他們倆何時勾搭上的。
身為兄長如何能讓妹妹被太監染指,這是失責!
好半晌,李皎鳳才反應過來,她拉着梁钊的手婉言勸道:“皇上,既然榮華已不是……”
“榮華,朕問你,你方才所言是否屬實?魏栖可是太監,別胡鬧。”梁钊面上陰沉地可怕,言語間卻少了殺氣。他方才并沒錯過梁緋絮的動作,估計是給魏栖塞錢。
她可真會挑人,若說別人,那人此時已身首異處。
魏栖能有今天全是他一手提拔,貪錢也是他默許的,畢竟他貪的錢一半要充公。她不想嫁孟茍直說便是,為何要鬧這一出。幸好是小宴,若是換了國宴後果不堪設想。
梁緋絮揚起脖子,略顯羞澀道:“誰說太監便不能……他用……父皇,兒臣是真心喜歡魏栖,請您成全,至于二皇子的心意,恕榮華無福消受。”
“哼。”梁輕鳶唇畔一勾露出一抹鄙夷之色,她方才還在氣惱孟茍為何會看上梁緋絮,這會兒倒是心情大好了。梁緋絮失身給一個太監,沒什麽會比這消息更讓她開心。
“父皇,既然姐姐如此喜歡魏公公,又将清清白白的身子給了他,父皇為何不成全了這對苦命鴛鴦。”
“六姐……”梁纓根本來不及拉,梁輕鳶的話便出了口。她心頭暗道,六姐完蛋了。
“放肆!”梁钊猛地一拍桌子,那一聲響震地在場所有人都不禁抖了抖。
梁輕鳶被這一聲吓得不行,縮着身子往後坐,心裏是又委屈又怨,明明放肆的人是梁緋絮,她為她說話還要被罵。父皇心裏果然只有梁緋絮和梁硯書,其他的皇子想來都不是他親生的。
“榮華公主就這麽讨厭小王?”孟茍望着那對并肩身影,神情複雜。
梁緋絮坦然直視着梁钊,跪得也直,身板如松。她心想,我都自毀清白到這個地步了,是個正常男人都不會要,除非孟茍有綠帽癖。
相比之下魏栖跪得也直,不過一直沒擡頭。
好一個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便勾引他妹妹的太監。梁硯書不由捏緊了拳頭,宴席後他要給魏栖一點顏色瞧瞧。
許久,劍拔弩張的氛圍緩緩消散,梁钊笑得勉強,“今晚讓二皇子看笑話了,既然榮華心有所屬,何況已……你還是另選其他幾位公主吧。”他還得留着魏栖做眼線,而且他看得出他們倆之間沒事,是絮兒不想嫁孟茍,可這也太胡鬧了。
呼。梁緋絮松了口氣,為自己也為魏栖。她說這話不是沒替他想過,倘若父皇真要如何,她會竭力保他。
魏栖同樣松了口氣,盡管他有點自信的資本,但對面帝王的喜怒還是有些畏懼,起身後默默把錢塞進了衣襟裏。
真厚啊,不知有幾萬兩。
孟茍本想說些什麽挽回娶梁緋絮的機會,最終卻隐在了喉間。他來天巽國的目的只有一個,得到榮華公主。不是清白之身便不是清白之身,他又不在乎,他更在乎梁緋絮這個人。
或許這樣更好,自己能扮個不介意她過去的深情男子?
苦笑一聲,孟茍回到座位上。來日方長,他不信自己比不過一個太監。
這一場鬧劇過後,樂師重新奏樂,調子愈發歡快,梁钊一語不發,席間偶有人說話,比起鬧劇前确實少了幾分自在。
仇末斜眼看向魏栖。果然有手段,幾日不見都把榮華公主給勾搭了,他還真沒看錯人。
作者有話要說: 孟茍:我是誰,我在哪裏,我聽到了什麽。一定是我來天巽國的方式不對。
魏栖:真險啊,我的腦袋差點搬家,以後再也不做這種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