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奴才虧了

“你臉上的傷……”

還沒等梁緋絮說完,魏栖直接截了她的話,“奴才自己摔的。”

“……”梁緋絮身形一頓,緊緊抿了下唇瓣。行,她多事。

兩人一路沒再說話,日頭漸漸撥高,梁緋絮走得目不斜視,魏栖保持着兩人寬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上次的事他們人財兩清,誰也不欠誰。

魏栖偶爾擡高視線往前瞄幾眼,眼前的背影似乎與夢中女子有些重合。奇怪,難道他們之間有過什麽?

梁緋絮此時心裏頭亂地很,她如今對他的感覺跟剛醒來的那天并不一樣。至于朝着什麽方向發展,她更傾向于讨厭。

他眼裏只有錢。

到了禦書房門口,魏栖俯身恭敬道:“公主請。”

梁钊原本在看奏章,眉間神色凝重覆滿陰雲,一見梁緋絮進來,他先是露出一抹慈愛的笑,随後便板起了臉。她昨晚可是太胡鬧了。

“兒臣見過父皇。”梁緋絮站在案前矮身行禮。

梁钊不冷不熱道:“過來。”

“哦。”梁緋絮慢吞吞走上前,見梁钊直瞪着她不說話便拉起他的手撒嬌,“父皇別生氣,兒臣可以解釋的。”

梁钊冷哼一聲,“解釋什麽?”

“兒臣不想答應孟茍便跟魏公公做了一場戲。”梁緋絮讨好地捏着梁钊的肩頭,軟軟道:“父皇一向寵愛兒臣,那肯定不想兒臣遠嫁吧?至于魏公公,兒臣覺得他比孟茍好看,說他更能勸退孟茍。”

梁钊扭頭又瞪了她一眼,佯怒斥道:“朕看你是不想要自己的清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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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緋絮鼓着臉委屈道:“兒臣只想一輩子陪在父皇身邊,姻緣可遇不可求,而且父皇能養我一輩子不是麽?”她逐漸加重手中力道,每一下都拿捏得恰到好處,“他若嫌棄我不是清白之身那必然不是真心愛我,這種男人兒臣為何要嫁。”

“你歪理倒是多。”梁钊望着案上的奏章嘆了口氣,“是朕寵壞了你。也罷。”

梁緋絮瞥了眼案上的奏章,手上動作一停,“父皇,兒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梁钊疲憊地閉上眼。

也不廢話,她開門見山道:“兒臣以為,兵權在自己手裏比在別人那兒強。”

梁钊臉色一變,随即一把按住她的手,“你聽到了什麽風聲?”

“兒臣只是這麽一想。”她頓了一刻繼續道:“勁武國雖與我們天巽國百年交好,可誰能保證每任繼位者都不曾有過其他想法。防人之心不可無不是麽。”

“這些話是你自個兒想的?”梁钊側臉。

“不全是,兒臣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裏,勁武國與鄰國合力吞并了我們天巽國,父皇被抓,兒臣……”她眼前浮現着自己被困在勁武國的日子,鼻尖酸地厲害,聲音便跟着哽咽了。

梁钊起身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傻女兒,夢中之事不可信。”他近日确實在考慮收回兵權之事。

“兒臣覺得父皇若是留一手,日後萬一如何也能有所應對,兩國的關系不一定非要結親鞏固。”她想起那不守信用的淮越王便補了一句,“與我們天巽國相鄰的幾個小國,是否讓他們送個皇子過來做質子?”

“此事朕會考慮,你且下去吧。”梁钊并不願梁緋絮接觸這些事,她該無憂無慮地長大。他原本不信元帝會破壞盟約,可有句古話說得好。

世上沒有絕對的事。

“是。”她福身後轉身。

梁钊忽地叫住了她,“絮兒,你當真喜歡魏栖?”

她回身,挑眉道:“父皇自己猜。”

昨日一整天,孟茍沒靠近靈素宮也沒找她施展纏人大法,梁緋絮還以為自己那招成功逼退了他,結果第二天一早,孟茍和花都到了。

辰時初,梁緋絮一踏出大門便被大束的梅花盈滿視線,冷意一來,她下意識打了個噴嚏。

“阿切!”

孟茍見狀連忙收起梅花往後退了兩步,俊俏的面上微微泛紅,“公主着涼了?要不要找太醫瞧瞧?”

“這梅花是路上摘的吧,二皇子住在宮裏便是客,未經主人允許擅自動用物品可是大忌。”梁緋絮擰眉不悅,心頭那股子厭惡一波接一波地湧,他還是來了。

柳色在一旁看戲得起勁,從不見公主對人這般尖酸刻薄。

孟茍摸着腦袋尴尬道:“是我唐突,我下次摘花前一定先請示皇上。”他說罷将手中的梅花往前一遞,“送給你。”

她扯着嘴角譏笑道:“二皇子如此喜歡摘花,想來不是什麽惜花之人,對人也一樣吧?”

“公主這話是何意思?你讨厭我。”孟茍不解地垂下眼簾,小聲道:“我究竟怎麽做才能讓公主開心?”

梁緋絮冷冷一笑,言語中滿是尖銳的恨意,“你給自己一刀。”

“……”孟茍呆住。

拜孟茍所賜,圍棋課上梁緋絮下得心浮氣躁,全程被鄰桌壓着打。

“铛”,下課鈴響。

梁緋絮懊惱地踏出學堂,視線一擡。孟茍正被一群人圍在院中,他笑得爽朗,比雪地裏的日光還亮,絲毫看不出皮下有顆惡狼的心。

煩透了。

她轉身繞過稀疏人群往一側走去,誰知孟茍眼尖瞧見了她,“榮華公主等等我……”可他身邊人多,一時來不及推開。

梁纓悄然站在臺階上看戲,五姐上次都那般說了,孟茍竟還不死心,他這是為愛戴綠帽麽。“二皇子。”

“你是?”孟茍見有人出現立即止住去勢。

“七公主梁纓,洗塵宴上我們見過。”梁纓微微一笑,她确實不算頂尖美人,但梁纓有梁纓的美,你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會覺得她是個适合成親的女子。

“七公主,小王還有事先走了,下次聊。”孟茍說完趕忙朝梁緋絮離去的方向追。

“榮華公主……”

魔音越來越近,梁緋絮回頭一看,真是陰魂不散!她立時加快腳步,擡頭剛好瞧見魏栖在前頭領着一排小太監經過。“魏公公!”

魏栖聞聲側過頭來,一眼見到梁緋絮,二眼見到孟茍,冷淡的面上露出一抹複雜難測的意味。

他不敢接她的生意了。

梁緋絮快步走到魏栖身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既然頭都開了,後頭自然要演下去,在孟茍面前更要演。

“魏公公,你做生意的标準是不是……”她按着魏栖的雙肩踮起腳,整人往他身上貼,“只談錢,不談情?”

其他小太監見此倒吸一口涼氣,紛紛低下頭去。魏公公厲害,果然有一張好看的臉就是能往上爬,即便是太監身份也阻擋不了他前進的步伐。

魏栖睨了眼匆匆趕來的孟茍,十分配合地摟住了梁緋絮的腰,順道還往上一提。

他一提,她整個往上升,兩人的鼻尖剛好觸碰在一起,彼此呼吸交纏地暧昧。

就在她臉紅心跳時,魏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低沉溫熱又有些撩人,“這是奴才做人的宗旨,談情費錢。”

一聽這話,她瞬間從意亂中清醒。又是錢!

“……”孟茍腳下步子減緩,兩道劍眉緊緊攪在了一起。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梁硯書趁着課間休息便出來走走,聽人說孟茍如何如何執着于緋絮,他不由跟了上來,然而真相叫他大吃一驚。

趙光際一把拉住正要上前棒打鴛鴦的梁硯書,使勁往前扯,“太子殿下,休息時間已結束,跟老臣回去。”

“老師我有事要……”

魏栖摟着梁緋絮往前走,剩下一排小太監立在原地面面相觑。這,主子跟榮華公主走了,他們要跟麽,要跟麽?

遠離孟茍後,魏栖動作快速放開了梁緋絮,他還是挺規矩的,不該碰的地方不碰,可那獨屬于女子的柔軟還是讓他心頭起了點微妙的觸動。

“你的酬勞。”梁緋絮從袖中取出一兩銀子,她沒帶錢的習慣,這一兩銀子還是早起随手拿的。

魏栖望着手裏的一兩銀子,“奴才覺得自己虧了。”他喜歡錢,也為錢演過不少戲,然而演公主的男寵還真是頭一遭。

梁緋絮:“……”她想揍人。“魏公公,四年前,你以前是不是在貴人院當過差?”

魏栖不假思索道:“不曾。”她為何問的恰好是四年前。

“不曾?”梁緋絮一愣,他沒在貴人院當差,那她這一世沒救他?

魏栖将銀子放入懷中,懇切道:“奴才不敢欺瞞公主。”

不一樣麽。梁緋絮此刻也是不懂了,莫非她上輩子的記憶出了錯,又或許那個夢是錯的?倘若魏栖也是重生一世,那他該記得她,可他不記得。

這,她想不明白。

“若公主沒其他事,奴才告退。”交易結束,魏栖并不打算逗留。

她急忙出聲喊住他,“明日一早來靈素宮找我。”

魏栖接道:“公主給多少?”

“一百兩!”她咬牙。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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