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本宮教你
三人不約而同往聲音來源處瞧去,只見阮熙光拿着空蕩蕩的筆盒來得氣勢洶洶,目光直指梁淳,周圍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嗯?”梁淳對此是一頭霧水,他不記得自己曾與他有過交集,而且來學堂上課的幾日他可是一句話都未與人說過。
“世子找二皇子何事?”來者不善,梁緋絮上前一步攔在梁淳身前。
這皇宮裏誰都清楚一件事,可以不給梁淳面子,但梁緋絮的面子一定要給,誰叫她榮華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
阮熙光一收面上愠色強裝溫和道:“見過榮華公主,在下的白玉筆不見了,想瞧瞧二皇子的筆盒。”
授課的幾位大學士一直讓大家準備兩套筆墨,一套練字用,一套上課用,這一點梁緋絮也清楚。
“我,沒有,拿!”
梁淳一聽這話連連搖頭,梁緋絮看他一眼便心頭有數。“你在懷疑二皇子?”
“合理懷疑,學堂內其他人的筆盒我都看過,二皇子沒做虧心事便拿出筆盒來給我瞧瞧,這只白玉筆可是我最心愛的東西。”阮熙光說着說着,言語間便帶了薄怒,“我用完後一直将它放在筆盒內,如今不見自然是學堂裏的人拿了,公主說有沒有道理?”
“我信二哥。”梁緋絮看向梁淳,“二哥,你打開筆盒給他瞧便是。”
“嗯。”梁淳飛快撥開扣子将筆盒打開,蓋子一翻,誰想那只金貴的白玉筆此時正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筆盒中,他面上一白,使勁搖頭道:“不,不,不,不,不……”
“白玉筆!”阮熙光驚道,一把奪過梁淳手中的筆盒細細瞧了一遍,随後怒氣沖沖地瞪着梁淳,“人贓并獲,我們一道去見皇上,讓他評評理!”
他說着便想拉走梁淳,卻被孟茍用手隔開了,孟茍有意無意地擋在兩人中間,“阮兄有話好說何必動手動腳,此處是學堂,該斯文些才是。”
梁緋絮聞言眸光一閃,這事莫不是他從中搗鬼,卑鄙小人。
“勁武國二皇子,此時與你無關,我勸你別多管閑事!”阮熙光捏着白玉筆怒道。
孟茍搖頭道:“阮兄莫急,先聽小王對此事說上一說,若是覺得小王說得沒道理再拉二皇子去皇上那兒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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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什麽。”阮熙光直視孟茍沒半點心虛的模樣,看樣子是真認定梁淳拿了他的白玉筆。
梁緋絮頓覺古怪,起初還覺阮熙光故意刁難,或是聯合孟茍一起為難梁淳,但眼下看來兩者都不是。
孟茍道:“阮兄可否請将手裏的白玉筆交于小王瞧瞧?”
“你小心些。”阮熙光将白玉筆遞給孟茍,再三提醒,“這是我最愛的白玉筆,千金難買。”
“好,小王一定小心。”孟茍将白玉筆置于鼻尖嗅了嗅,除去墨香外還有一種味道,“阮兄,這白玉筆你今日可曾借給別人?”
阮熙光肯定道:“不曾,他們想拿我都沒準他們拿過。”
孟茍又問:“阮兄是否喜歡吃桃花酥?準确說,是百香記的桃花酥。”他偏頭往梁緋絮俏皮地眨了眨眼。
“……”梁緋絮輕鎖眉尖。
阮熙光不耐煩道:“我不愛吃甜食。”
“不如阮兄聞一聞,這白玉筆上有什麽味道。”孟茍說着将白玉筆遞給阮熙光,“再想一想,今日學堂裏誰吃了桃花酥,你們都與二皇子沒什麽交情,所以沒人會幫二皇子行竊,有也只能是陷害。”
“桃花酥?”阮熙光頓感醍醐灌頂,忙朝梁淳道了歉,“二皇子,是我愚昧誤會了你,還請二皇子恕罪。”
梁緋絮冷哼一聲道:“不如大家一道去皇上面前評評理。”
阮熙光面上一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道:“改日定去廣陽宮去給二皇子賠罪,今日我得先去抓朱式開那小子。”
朱式開?梁緋絮倒是想起了這個人,趙妍媃的相好。原來這一出是他們倆搞得鬼,不動她反動梁淳,真是下作。
“謝,謝謝。”梁淳一臉感激地望着孟茍,目光湧動。
孟茍笑着擺手道:“舉手之勞而已,小王最見不得別人被冤枉,何況我們都是二皇子不是麽。”
梁緋絮見狀不由在心頭暗罵道,虛僞。“二哥,我們快走吧,大哥還在東宮等我們呢。”
“嗯。”梁淳扭頭朝孟茍再次道了聲謝。
孟茍點頭示意他不必在意,他負手立在原地目送兩人,唇畔勾起絲絲冷意。
東宮。
一進門,梁緋絮便注意到了梁硯書的心不在焉,再說吃飯,他平日動作最快,此時一口飯竟能嚼上半天,眼神也恍惚,仿佛被人勾了魂。
從小到大,她還真沒見他如此過。
“大哥在想什麽,桌上的菜都要涼了。”
“……我在想昨晚的事。”梁硯書放下碗筷,面露苦惱道:“那群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根本查不到身份。”
“怎會,如此?”梁淳跟着放下碗筷,對于他們倆昨晚遇刺的消息他可是擔心,一夜都睡不安穩。
梁緋絮試探道:“大哥,你難道不覺得這事奇怪?”
“哪兒?”梁硯書偏頭。
梁緋絮定定地瞧着他,“不算暗衛,那晚出宮的有四人,我信魏栖,信你,但我不信孟茍。”
梁硯書倒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孟茍,只是他沒這麽做的動機,他愛緋絮又怎會想殺她。“你懷疑孟茍,他對你可是……”
“大哥。”梁緋絮倏地沉下臉,譏笑道:“他可比你想的複雜多了,情愛于他不過是工具罷了。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他們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你是太子,而我不過是一個區區五公主。你覺得他們為何要殺我?”
梁硯書被梁緋絮問得語塞,老實說,他不是沒想過一種可能,而是不願去想,他不認為孟茍會做出這等事。
梁淳道:“他,不會,今日只有,他,願意,坐我,我,身邊。”孟茍方才那麽一幫,他對他的印象确實好了不少。
“他今日坐你身邊?”梁緋絮嗤笑一聲,“二哥,你真以為他在幫你麽,你想想自己何時離開過座位,以他的眼力會看不到誰栽贓你?”
梁淳:“……”他期間是離開過座位,而孟茍一直在。
梁緋絮幾句話一出,飯桌上乍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午後,好端端的晴天忽地陰雲密布,幾個震天閃電過後便下起了急促的雨,然而這場雨下得快去得也快,天空又放了晴,草色沾水之後更顯春意。
閨房課。
白芷拿着上回那本厚厚的閨房秘戲繼續講解,她面前的一群小姑娘都是沒經事兒的,起初還不敢瞧她,這會兒倒是專注瞧她了。
“男人的身體與我們女人不同,動情時間較女人相比也更短,你們都是未出閣的姑娘,我便先講講……”
梁輕鳶翻了個白眼道:“誰說我們都是未出閣的姑娘。”
唉。梁纓嘆了口氣,六姐真是學不乖,不知這次得去佛堂關多少天。
“誰不是?”趙妍媃問,她近日幾次寫字都被貼在學堂外,火氣大地很。
梁緋絮側臉瞥了眼趙妍媃,随後發問:“白芷姑姑,我想知道如何能挑動男子?”
雖是引人,可她還真打算挑挑魏栖。他那張冷淡的臉面對自己大多時候都沒什麽表情,她想看他露出其他表情,不一定是動情,但動情更好。
前世他倒是會害羞,可惜今世臉皮厚地很。
梁輕鳶下意識接了一嘴道:“不愧是做女人了,這種不要臉的問題都問得出口……”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叫她嘴快。
她這話一出,周圍一圈人霎時沸騰了起來,梁纓直嘆氣。
“有人失身了?”
“對方是誰啊?”
“哪家公子能得她青睐?”
小團體交頭接耳,趙妍媃仿佛抓住了什麽把柄,靠近梁輕鳶道:“輕鳶,你剛剛那話說的可是,嗯?”
她們說任她們說,梁緋絮無所謂,反而一臉正經地盯着白芷。
梁輕鳶閉嘴低下頭去,她此時只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父皇禁止有人在外頭提這事兒,她提了,那後果……
“輕鳶,你怎麽不說話?”趙妍媃不悅地碰了碰梁輕鳶。
梁輕鳶緘口不語,盡管她不說,其他人也猜了個大概,畢竟她們又不是傻子,真沒想到榮華公主表面上冰清玉潔,骨子裏倒是挺蕩。
“肅靜,學堂裏是上課的地方,你們這般說話像什麽樣子,坐好,繼續上課。”白芷說完詭異地看向梁緋絮,“五公主,你這問題我下面幾節課會詳細講解。”
梁緋絮乖巧地點點頭。“嗯。”
随後,白芷開始講解她今天準備已久的閨房課程,關于事前準備的那些事。
下課鈴一響,白芷前腳剛走,一群好事的少女後腳便圍到了梁輕鳶身側,其中又屬經常被帖字的幾位最積極,梁纓則在座位上安靜看戲。
趙妍媃鄙夷道:“我還以為榮華公主有多清高呢。”
“小聲說話。”梁輕鳶呵斥一聲。
“為何要小聲說話,她做都做了,還怕我們說?”她故意将聲音撥高三分,帶着幾人的目光看向梁緋絮。
梁緋絮緩緩站起身,視線裏淬了冰,冷冷掃過對面。
“誰給你們的膽子在本宮面前這般說話,上課時間本宮不與你們計較,眼下是下課時間,你們什麽身份,見着本宮不用下跪行禮?不懂規矩是不是要本宮親自教?六妹,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難道你母妃還沒教會你?”
“……”好事者被她忽如其來的氣場所懾,一時啞口無言。
“你……”梁輕鳶讷讷地瞧着幾步之外的梁緋絮,她怎麽變了個人。
梁纓悠哉地坐在位置上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如今的五姐還真今時不同往日,不過她喜歡以前那個。
“哎呀,我的紅瑪瑙鏈子怎麽不見了?”梁緋絮擡起手,裝模作樣地喊了一聲,“你們當中有人撿到過麽?”
衆人一愣,這轉場是不是快了些。
梁緋絮走近挑事的幾人,逼得她們齊齊往後一退,“我一直戴着它,也沒出去過,不見也只可能是你們撿了去。幾位不介意我搜一搜吧?”
“誰要你的鏈子!”趙妍媃方才被梁緋絮壓了一頭,這時又被她冤枉,火氣蹭蹭蹭地往上漲。
“那我搜一搜?”梁緋絮挑眉。
趙妍媃冷笑,“你盡管搜,搜不到該如何?”
“搜不到便搜不到,如何做什麽。”梁緋絮俯身翻開趙妍媃的書箱,掀開書本後拿出一個小匣子,她撥開盒子,指着裏頭的紅瑪瑙問:“這是什麽?”
趙妍媃瞪大眼睛,見其他人全朝她望來不由大聲道:“怎麽可能,我沒拿她的東西!”
梁緋絮取出裏頭的紅瑪瑙,正色道:“人贓并獲,你說要如何?”
“我,我……”趙妍媃眼珠子一轉忽地想起了朱式開,以及他早上陷害梁淳的事,“你陷害我!”
梁緋絮哼道:“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我陷害你,你有證據麽?”
“你!”她此時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媃姐姐若是喜歡這鏈子,跟本宮直說便是,好歹同窗一場。”梁緋絮說罷将紅瑪瑙重重放在書桌上,“送你了。本宮大度,今日的事便不計較了。事關媃姐姐的名聲,你們也別說出去。本宮待會兒還要同父皇用晚膳先走了,後日見。”她點頭後袅袅離去。
梁纓走出學堂時側頭看了眼人群中站在最後一位的小郡主,她算是越來越不認識五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