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在之前,賈代善也好,無塵也好,張氏也好,知道賈瑚有奇遇的幾個人都覺得賈瑚聰明過人,長于廟算。直到這次對付梅家莊,無塵才看到了瑚少爺的手段。當真稱得上心狠手辣、斬草除根。
不過無塵對此接受良好。經歷過戰争的人,都知道交鋒一旦開始,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國公府的繼承人有手段自然不是壞事。如果榮國府不是有個賈瑚,将來國公爺百年之後,自已一幹人等便是今日梅家莊那些人的下場。
賈瑚對此更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前世在訓練營受盡折磨,最後明明功勳卓著卻被鳥盡弓藏的是自己;就是今世,南安王府那些教頭也不知折磨了多少被拐孩童,手上都沾着人命,殺這些人,是為民除害。
不過無塵有一事不明:“這些人若是活着,他日可以留着指證鳳藻宮,就此除去,瑚少爺不覺得可惜麽?”
賈瑚神色堅定:“疏不間親,僅憑一個胡家莊不但搬不倒鳳藻宮,對我們反而害大于利。道長,皇上是國君,太子是儲君,而榮國府,因為父親曾是太子伴讀,因而榮國府的任何行動,都會被當做太子的意思。若是用那幾個梅家莊的人檢舉南安王府,便是我們不出面,皇上也會暗中查探。
彼時,霍貴妃也必然設法抓住機會,往榮國府身上引。皇上一旦發現榮國府出手的蛛絲馬跡,便會疑心太子開始排除異己了。道長,若你處于皇上的位置,會覺得威脅最大的是其他皇子滋生了野心,還是太子勢大呢?我若出手,定不給對方反撲的餘地。”
好一個‘我若出手定不給對方反撲餘地’,就像別莊的一把大火,将南安王府的幾大高手燒個幹幹淨淨。
無塵嘆服地點頭。一個擅長開解他人之人,各方面都是通透的,“自古儲君不好做。其實豫親王勢大,何嘗沒有皇上縱容,用以平衡太子的意思。”
賈瑚依舊神情冷峻:“梅家莊逃走的人是南安王府的精銳,他們對榮國府有威脅,總是除掉讓人安心。再說,皇上現在正當盛年,反而是太子一系需要步步小心,不讓人抓住一絲把柄。最是無情帝王家,蓋因無上的權利,會扭曲父子親情。”
別莊的事很快傳回了京城。
之前出了梅家莊的案子,現在又一樁富貴人家的別裝化為灰燼,即便是正常的走水也讓人遐想啊。
但是榮國府并不畏懼任何人查。
這莊子本身就只是白契,查不到主人,至于死在裏面的人,完全燒得面目全非不說,就是查出來,也是南安王府更心慌。
但是興德帝和豫親王都暗中派人查訪過,因其中兩個教頭一個人頭落地,一個致命刀傷,此案定性為兇殺案,龍禁尉都介入了。然而仵作也只是如實記錄之後,便将卷宗呈上,并未下定論。
此案就此成了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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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鳳藻宮因此長舒一口氣,若是查到梅家莊,進而牽扯出南安王府,別說什麽雄圖大志,只怕後半生自己都要在冷宮中度過,母族也要為之陪葬。
霍貴妃的心理素質的強悍的,即便受了如此大的損失,其他該進行的事也一絲不亂。
賈瑚在滅了從梅家莊逃走的教頭之後,觀察過南安王府一段時間,見南安王府的行動按部就班,也高看了鳳藻宮一眼。勝敗乃兵家常事,如果從此鳳藻宮亂了方寸,這個對手便不值得賈瑚一個眼神了。
賈代善這一次回京留了半年,這次回平安州,勢必要認真整頓。
既是豫親王府已經勾引賈政科舉無比了,未必不會從軍中直接下手。賈代善雖然治軍嚴明,但是軍中畢竟數萬人,保不齊便有被人尋了間隙的地方。
再一個,就像張佑明明知道禮部有各方安插的人,有些人卻不好除去一樣;平安州也被安插了人,這裏面便有興德帝的默許。
賈代善須得安排親信看着這些被安插的人,不讓他們惹出亂子。等平安州整頓好了,便該回京參加賈敏的婚禮了。
因林海已經二十歲,算是晚婚了,林家的意思,是想盡快完成婚禮。字一個,林母的身子也漸漸不如從前,若是哪天突然沒了,林海又要守孝三年。
賈代善離京之前,賈敏的婚事只進行了納采和問名兩個禮節,後面的納吉、納征等禮節由賈母主持即可。具體的便由張氏操辦。至于請期、迎親則需要定了日子,先給平安州去信,賈代善請旨回京後再進行。
賈母雖然知道賈敏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賈代善曉之以理之後賈母也知道林海是不錯的女婿人選。但是一想到林家缺少族人幫襯,賈母依舊覺得這樁親事只是差強人意。
這半年裏,賈母受了打擊,又有賈敏細心勸着,沒有再做什麽有損家族的事。賈代善臨行前,算是解了賈母的禁足。
賈敏就有成親了,若是母親還一直稱病不見客,也不體面。
賈母這半年裏既長進了,也收斂了不少。得了娘家侄兒的定親禮,只是周嬷嬷依舊寸步不離的跟着。
畢竟是南安王府和保齡侯府的聯姻,且兩府都還掌着實權,便只是訂婚,也可風光了。賈母到的時候,保齡侯夫人的房中已經坐了好些诰命夫人。南安王妃也在。
保齡侯夫人是賈母的嫂子,榮國府也不是什麽破落戶人家,便是之前隐隐知道賈母不得賈代善喜歡,被禁了足,保齡侯夫人也與這小姑子客客氣氣的。
倒是南安王妃因一直擔任着南安王府和鳳藻宮的聯絡員,是以知道南安王府與榮國府暗鬥的詳情。
南安王府損失慘重,南安王妃又沒有霍貴妃那樣的城府,一時血氣上湧沒沉住氣:“聽聞敏兒也要定親了,說的是新探花林海。到底是我們煌兒不如林翰林了。”
南安王妃故意不說林探花而說林翰林便是在提醒賈母,林海現如今不過是小小的從從六品翰林院修撰。
而霍煌經過冊封是南安郡王世子,誰身份貴重,一目了然。
賈母後來也知道之前南安王妃假意試探賈母的态度,其實是別有用心。說到底,當時南安王妃就是在利用自己。
論耍政治心眼兒,賈母是真鬥不過人,但是賈母聽得出好賴話,也不是忍氣吞聲的性格,而且賈母護短。她自己再是覺得林家家族單薄了些,但已經見過人了,就林海那風流長相,那通身氣派,和敏兒站在一起就賞心悅目。
賈母不說別的,審美可是一流的。人家調教的丫鬟都是一水兒的美人兒。作為一個顏控,人家未來女婿那樣出衆,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挑三揀四。再說,我與你南安王妃再是閨中便有交情,你生了利用我的主意,我們便是仇人了。
周嬷嬷既是跟着賈母出了門,用來便是護主的。但現在說話的都是高品級的王妃、诰命,周嬷嬷不好插嘴,正在想該怎麽提醒賈母,人家賈母自己開口了。
只聽賈母悠悠地說:“那是,畢竟探花三年才出一個。挑的都是一科進士中文章做得最好,長得也最好的。”
南安王妃噎了一下,她知道賈母素來虛榮,有心給賈敏擇高門貴婿才這樣說的。誰知道賈母這回不但回護林海,還直白的說:啊,對啊,林海就是比你家霍煌強啊。
霍煌可是南安王妃的親兒子,叫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比下去,這能忍。于是南安王妃又道:“翰林院清貴,想來日後有國公爺幫襯,這品級很快就能升上去了。”
賈母這半年可是在家受夠了委屈,這好不容易出門交際一趟,你南安王府還先找茬,賈母索性借勢發洩發洩:“這人吶,只要自己有本事又上進,自然是升得快的。就說咱們這幾家老親,往上數三代,誰家祖上不是靠自己掙來的爵位體面呢?”
其實賈母是相當克制的,畢竟是自己親侄兒訂婚,無非是打了幾句太極。
不過在南安王妃看來,這已經相當出人意料了。要知道若是素往,史氏必是人氣吞神,賠笑揭過此事。
保齡侯夫人怕二人繼續下去,嗆起來擾了今日的喜事,從中打圓場。
南安王妃也知道今日是霍家聯姻的日子,而且霍灼畢竟是庶女,若是鬧開了,人家傳出自己嫡母故意給庶女找不痛快,影響的神色自己的名聲,也就騎驢順坡下了。
而且婚乃兩姓好,霍灼嫁給史家,南安王府是需要有政治收益的,更應該給足了霍灼體面。
這場不大不小的嘴巴官司不管旁觀者怎麽閱讀,至少賈母和南安王妃相互說話的時候都是帶着笑的,只當打趣就過去了。
偏偏此話傳到了霍灼耳朵裏。
霍灼可就不這麽想了。前世裏,南安王府直接給霍灼說了史鼐,對于一個庶女而言,絕對算得上一樁好親。加之後來史鼐的兄長史鼏離世,史鼐襲了爵位,霍灼一個庶女一躍成為侯夫人,那是誠心誠意的為家族着想。
而今世,南安王府起過那霍灼拉攏林如海的心。霍灼本來已經動了心思,卻被拒婚,便是沒傳開,但于霍灼而言也是失了臉面。嫡母在自己訂婚的大好日子偏偏去跟林海未來岳母提林海,到底是什麽意思?這是故意削自己臉面嗎?
陰差陽錯的,南安王妃都不知道自己一時沉不住氣,已經惹得庶女與自己離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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