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生(4)

聞言,北秋色不由輕笑一聲,把那散亂的幾顆棋子撿回簍裏,哄人似的說,“許是太子殿下有正事與臣商讨,殿下勿要動氣。”

他整理好棋簍,笑意溫潤的望向随暮晚,語氣和緩得緊,“既是殿下要求,臣在府上逗留未嘗不可,待殿下覺我絮叨啰嗦時,臣再告退。”

後面那句,他說的很輕,眼睫遮住眸色,叫人看不出情緒。

随暮晚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北秋色仍然以為她是小女孩鬧着玩兒,那天的事對他有影響,但也僅僅只是敲個警鐘。

他當了太久的先生,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觀念,即便心知她表裏不一,也脫離不了濾鏡。

念及至此,随暮晚同樣笑着道,“那先生便等着吧。”

他二人你來我往,蕭璟察覺氣氛異樣,方才猜想續又襲來,但他又想到以前先生在學堂裏,懷寧确實很黏他,後來年歲漸長知曉男女有別才疏遠,她如此行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蕭璟瞥了眼彎眸笑着看棋盤的小姑娘,心裏那抹怪異加深,琢磨半天,發現線索少得可憐。

連個思路都沒有理清,蕭漣漪賞梅歸來,熱熱鬧鬧的打斷了他思緒。

“太子皇兄,懷寧府上的垂枝梅當真極美,”蕭漣漪興沖沖道,“你看,我折了幾枝回來。”

她手裏的幾只梅花花苞初綻,花瓣沾着雪,現下已經化開,晶瑩剔透的水珠鑲嵌在花葉瓣蕾上,豔麗奪目又清幽動人。

蕭璟本想略過一眼,沒想到懷寧府上的骨紅垂枝梅實非凡品,不由誇贊道,“确是極佳。”

蕭暮晚搖搖頭,“太子皇兄,其實你們來早了,它才開花沒兩天呢,過段日子才是賞梅的好時段。”

垂枝梅花期比直枝梅晚,一般來說,很難在看雪的同時賞它,虧得大雍京都今年雪下的久,能讓這骨紅垂枝梅見到雪。

蕭漣漪笑着接過話,“懷寧說的是,怪我未曾想過能在這時見到垂枝梅花開,心急了些。”

聞言,随暮晚忍不住心裏感慨,女主的智商怎麽忽高忽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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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蕭漣漪的理由倒是正常,依照骨紅垂枝梅的習性,能在京都公主府此時花開也是不容易。

話都遞到這份上,随暮晚不走個套路劇情豈不是太虧,“四皇姐如此,過段時日我在府裏辦的賞梅宴,你可一定要來。”

“賞梅宴?”蕭漣漪面色微詫。

随暮晚裝作看不出她的神色,點頭道,“是啊。”

上輩子可從未見懷寧辦過什麽賞梅宴,為何此時……但蕭漣漪沒有立場問蕭暮晚原因,她也是公主,她想做什麽都行。

蕭璟對蕭暮晚辦宴雖有些意外,但畢竟是尋常小事,更應該擔心她的是宜貴妃和三皇子。

尚書府派人來接蕭漣漪回府,随暮晚瞧見她眸中的憤恨,然後不甘不願的纏着太子要回宮裏待兩天,蕭璟确實寵妹妹,哪怕生着氣也順着她的意。

至于沒接到人的尚書府下人反應也不大,他們本就是走個過場,不願意回去正好。

人走了,随暮晚無語的嘆口氣,身形放松靠回椅子裏,眼神盯着對面的男子不放。

男子青衫清峻,衣袖耷落露出一小截手腕,他手指生得骨節分明,搭在棋盤上似玉瑩白。

蕭暮晚的眼神太灼熱,搭在棋盤上的手不自然的攏回袖子裏。

眼瘾沒過夠,蕭暮晚微微眯眸,狀似好奇,“先生為何不跟太子離開?”

對面的人靜默,須臾,他直白的問,“殿下可允?”

随暮晚未答,只勾唇看着他笑,少女氣勢并不淩厲,甚至稱得上懶散,卻讓人覺得一切似乎盡在她掌控之中。

北秋色避開她目光,之前那股奇怪的情緒再度襲來,他忽然說道,“公主,我看不明白。”

他自然知曉太子來此的用意,也清楚若是他要離開,蕭暮晚絕對不會阻攔。

可在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時,北秋色心底莫名生出一種掙脫不開的感覺,那少女邪氣肆意的笑,明白告訴着他——他逃不掉。

“先生明白與否,于我而言,不大要緊。”

北秋色神色稍變,總算擡眸看她。

那少女懶洋洋的支着下巴,“先生只需明白,我離不開你。”

北秋色眸色詫異,耳朵不受控制的泛紅,……小姑娘跟誰學的,這種話怎地張口就來。

常年病歪歪的身子使他的膚色與尋常人相比蒼白的厲害,現下耳垂蔓延開緋色,便打眼得緊,連帶着他臉色都好看不少。

這麽容易害羞?随暮晚眼神掃向他因為緊張稍稍抿起的唇,淺淺一抹粉。

她對北秋色勾了勾手指,他愣了一下,抱緊手爐側着耳朵往前傾,映在随暮晚眼底的緋色越發昳麗。

有點犯規。

随暮晚遵從人設,支起身挽住他的脖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北秋色紅得要滴血的耳垂上印了一吻。

身下的人頓時渾身僵硬不敢動,她維持姿勢,甚至貼的更緊。

北秋色只覺耳畔氣息溫熱,少女馨香嬌軟,目光灼灼,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貍,“先生,你耳朵紅了哦。”

他心神一震,臉也不受控的發紅,試圖躲避她灼熱的目光,左右張望卻不得法。

北秋色從小到大何時有過這般窘迫的處境,如今被個小姑娘逼得面紅耳赤,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殿……殿下可否放開臣,實……實在不合規矩。”甚至結巴起來。

随暮晚掰過他的臉,目光肆虐,“那你親我一口。”

“?”北秋色懷疑自己聽錯了。

然而小姑娘表情認真,不像玩笑。

他發懵的腦子突然冷靜下來,嗯,小姑娘,得順毛哄。

北秋色決定講理,“殿下,強人所難不是君子所為。”

小姑娘晃了晃腳,往他腿上爬。

她理直氣壯道,“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

北秋色:“……”

在他怔愣的時候,小姑娘已經把自己團吧團吧塞進他懷裏,然後眼睛亮亮的仰着小臉說,“先生,那你哄我睡覺吧。”

“…………”

“不然把你關起來。”

“是,殿下。”

吃硬不吃軟的少傅大人,最終還是被迫戴上了鐐铐。

他無奈看着面前搗騰的小姑娘,語氣複雜,提醒她,“殿下,我已答應你的要求。”

她歪着腦袋,問,“這是我為先生特意打造的,先生不喜歡嗎?”

北秋色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喜歡一個限制他行動的東西。

他用沉默作出回答,臉上寫着三個大字“不喜歡”。

蕭暮晚置若恍聞,自顧自肯定,“我就知道先生跟我一樣喜歡。”

“……”

雖然鎖鏈延展的距離足夠北秋色在內室活動,但被禁锢的滋味着實不好受。

北秋色看向神色滿意拍拍手打量他的小姑娘,斟酌着道,“臣以為今日之事足以證明,臣在殿下面前無二心。”

因着方才戴鐐铐的緣故,北秋色被迫靠在床頭,病氣纏身,他總是蒼白的厲害,似乎風一吹就倒,眼下微揚着臉,眸中帶着點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期待,如同羸弱幼獸試探的伸出小爪。

站在床邊居高臨下俯視他的随暮晚,心裏好像被撓了一下,那股惡劣勁兒再度冒出來。

“有沒有異心,”她毫無征兆的彎腰,手撐在牆側,拉近距離,“單憑先生說的話可不算數。”

被她動作驚到的北秋色立即往後躲,可他身後便是牆壁,躲不開,那便迎上去,他心裏一橫,和她對視,“殿下打算何時允臣自由?”

蕭暮晚不答反問:“想知道?”

聽她這麽說,北秋色喉口一緊,突然有些不想知道,奈何随暮晚并未給他拒絕的機會。

“我教你怎麽做,”離他堪堪兩寸的少女,容貌明豔到近乎妖異,墨色的眸中劃過玩味,殷紅唇瓣輕吐出一句話,

“取悅我,讨好我,臣服我。”

作者有話說:

就知道欺負小北(指指點點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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