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夫郎(5)

那名折沖衛思考片刻, 語氣果斷,“回大人,只有五包。”

見折歸玉皺眉, 她立即又說道,“但如今時辰尚早,屬下現在派人去買的話, 應該也能買回大人需要的分量。”

折歸玉頓時舒展開臉色,随意指了指那邊的少卿們,“你看這些人加起來要多少藥能有效,一兩百包如何?”

少卿們面面相觑的對視, 沒聽懂她的意思,而經常和折歸玉打交道的大臣們神色俱變, 折歸玉怎麽敢的, 她居然要給所有人下藥, 不怕被百官針對嗎?

一位穿着穩重,看上去便身居高位的中年女人開了口, “統領此舉是否過于冒進, 是誰做的, 您派人查清楚便是, 為何要給所有少卿下給馬用的藥物,萬一出了問題,統領您可擔得起責?”

長着一副言官的臉, 看着就煩,折歸玉換了只腿翹着,受教般的颔首肯定。

她說:“擔不擔得起, 他們不清楚, 你們還不知道嗎?”

言官上折奏告, 金銮殿上兩人對峙,折歸玉一刀封喉;鴻胪寺卿送禮,折沖衛登臨府邸,一百三十二人無一活口;前陣子牽連最廣的藩王上供案,折歸玉一人一刀一馬,手刃三位藩王,項上人頭送到上饒,陛下才知反賊已死。

高臺之下,百官上奏,責折歸玉擅自做主,她輕飄飄的一句“将在外軍令有所受有所不受”,得來了陛下予她先斬後奏的特權。

什麽是先斬後奏?折歸玉笑着看衆位,微微歪着頭,“便是今日他們全都死在這裏,你猜陛下能如何對我?”

莫說與皇室有關聯的藩王死在她手上,陛下絲毫未怪,屋裏這些手無縛雞之力對朝堂毫無貢獻的胭脂俗粉,難不成比她先前斬殺的人還了不得?

所有人都聽懂了折歸玉的話,少卿們看她的眼裏再無半分仰慕,只覺她雖在笑,卻猶如惡鬼閻羅。

那位開口勸她的官員嘴唇顫了顫,顯然想起同僚的遭遇,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不能就此揭過,否則以後還如何見人。

她嘴硬道:“不過是少卿們玩鬧,大人牽扯進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随暮晚更是火大,冷笑道,“沒欺負你的人,你當然說話不腰疼。”

眼看她要讓折沖衛去買藥,圍站在一起的少卿們都急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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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給那馬下的藥,趕緊承認行不行?”

“我不想喝藥,跟我有何關系啊,誰做的自己承認會死嗎?”

“非要把大家都拖下水是不是,真的無語。”

“我知道是誰,希望你自己去說,這樣以後圈子裏還能混。”

“我也知道,趕緊承認吧,別讓我們難做。”

可能是後面幾句話說的有用,有個長相不太出衆,穿着淡黃色長衫的男子站出來,慘白着臉承認自己給馬下藥。

沉未眠瞥了眼,他事先猜的沒錯,果然是這個人。

而随暮晚反應也平淡,像是早就知道似的,眼都不眨的擡了擡手,示意折沖衛動作。

折沖衛反應速度一流,衆人還未回過神,那少卿嘴裏已經被倒了滿滿一包藥,折沖衛還把地上掉落的藥粉往少卿嘴裏拼命塞,“花錢了的,不能浪費,吃幹淨。”

那藥本就烈性,況且是給馬用的,嬌弱的少卿哪能撐得住多久,不到半刻整個人就在地上抽搐,抽完就撕衣服,非常狂野的起來要裸奔。

随暮晚眼疾手快的拉過沉未眠,偌大的椅子足夠容納兩人,她從後面攬住他,擋住小夫郎的眼睛,哄人,“乖,不看他,髒。”

沉未眠很乖的閉上眼睛,小小的“嗯”了一聲。

随暮晚自己倒是嫌棄的掃了兩眼那少卿,然後跟折沖衛吩咐,“把人看好,藥效過了送回他家。”

所以不管他丢了多大的人,只要剩口氣,都拎回家裏,讓他家裏好生教育。

受到沖擊的少卿們三個一團五個一窩的彼此依靠,心裏都想着,可算結束了,還好那日他們沒有參與。

那口氣剛松到半截,折歸玉再度開口,“我想想還有誰欺負過阿眠?”

少卿們霎時哭喪着臉,為何仍不結束。那些想要開口讓折歸玉息事寧人的官員們,話到嘴邊,想起方才的遭遇,默契的閉了嘴。

萬一得罪的更狠,她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随暮晚早已松開沉未眠的眼睛,手熟門熟路的放下去攬着小郎君的腰,下巴抵在懷裏人的肩上,不安分的把玩他的手指。

随暮晚的姿勢混不正經,語氣卻冰冷的很,“嘴裏不幹淨的人太多,一個一個的數太麻煩。”

“都跪下來,自打五十個巴掌,”她擡眼,視線猶如實質般刺在少卿們的臉上,“聲音不夠響,力氣不夠大的人翻倍。”

衆人震驚的睜大眼睛,左顧右盼的不願動,自扇巴掌,太丢人了。

“不想自己動手?”随暮晚揚眉,“也行,那讓折沖衛幫你們吧。”

自己動手最多是丢人屈辱,換做折沖衛來,可能就要破相毀容了。少卿們珍惜臉面是一方面,前提是,臉要在。

于是,所有少卿們紛紛憋屈的跪下,不情不願的自扇巴掌,四名折沖衛繞着巡視,時不時提醒有的人加點力氣。

少卿的母君或是姊妹們不忍的偏過臉,心裏對折歸玉的憤怒翻湧不止,好啊,今夜回去就寫折子,再參一筆折沖衛!

滿屋子的人跪在地上扇巴掌,沉未眠看着,感覺比夢裏還要大快人心,而這都是折歸玉的吩咐,他不敢偏頭看她,怕自己眼裏的愛意會讓折歸玉困擾。

折歸玉怎麽這麽好啊,說他是她的人,幫他懲治那些人,不在乎他的名聲難聽,不在意他的身份卑賤。

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他一定要盡自己所能對折歸玉好。

“扇完了?”随暮晚的聲音把沉未眠拉回現實。

折沖衛稱是,難以忽略那些臉腫得豬頭一樣的少卿們,臉上憋着笑。

随暮晚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嗯”,懶洋洋的招了招手,“好,排隊,依次來給阿眠道歉。”

沒等那些少卿們表态,她複又補充了三個字,“爬過來。”

像條畜生一樣用膝蓋和手掌爬到沉未眠的面前,對他們往日裏出言謾罵的上不得臺面的庶子低頭認錯,簡直比自扇巴掌還要折磨少卿們的內心。

不只是少卿們,始終站在身後旁觀的官員們終于忍不住。

“大人,有些過了,都是男兒家,傳出去對他們的名聲不好聽。”

“是啊大人,自扇巴掌足以讓他們記住教訓,這個真的過了。”

“都是嬌滴滴的兒郎,大人您就網開一面,放過他們吧。”

也有的機靈,知道從沉未眠身上入手。

“主君,您心地善良,必然不願看到他們如此。”

“主君您勸勸統領吧,兒郎的名聲比命還重要啊。”

“兒郎們都面皮薄,使不得啊主君。”

沉未眠原本乖乖當着抱枕,聽到這些人求情,他們的遣詞用句,他莫名就很想笑,你看,她們都知道兒郎的名聲比命重要,她們都知道扇巴掌和跪地屈辱。

是啊,她們什麽不知道呢。

上饒城裏,沉未眠的名聲有幾人不曉?少卿們做的把戲,女郎們真就聞所未聞嗎?

被衆人在宴上羞辱,被人指着鼻子罵賤貨,被說小倌生出來的兒子龌龊不堪,被無緣無故的責罰跪在地上幾個時辰,被人呼之喝來揮之即去的打罵。

他如過街老鼠,每個人看見他,短暫的驚豔後,便是熟悉的鄙夷。

他心胸狹隘,見不得別人耀眼,但為什麽要見得啊?

他活得陰暗沉悶,窺見一絲天光都難得,他們身份尊貴,地位崇高,面對他這樣的蝼蟻,為什麽不能放過,他明明沒有擋任何人的路,卻平白要受辱,對他百般刁難,可他又能對誰造成威脅呢?

只有他們的臉皮薄,只有他們的身子嬌貴,只有他們知道委屈,他沉未眠活該的,對吧。

她們要他跟折歸玉求情,沉未眠這會兒甚至連戲都做不來,他知道自己那股勁兒上來了,識大體的主君應該在此時開口,可是,忍不了,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怕自己一張嘴,便是求折歸玉罰得更重。

随暮晚似乎是被她們逗到,低低的笑了幾聲,目光掠過求情的官員們,眼裏沒有半分愉悅,“你們也知道男兒家的名聲重要,也知道跪下來爬幾步受辱丢人?早些做什麽去了。”

“現在求饒,讓阿眠善良點放過他們。”

她剜了一眼跪在地上那些少卿們,聲如淬毒,“從前對阿眠刁難時,怎麽沒見你們委屈。”

“既然覺得爬幾步丢人,”随暮晚擺出極好說話的模樣,“那就從中丞府三步一叩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的走去統領府。”

“讓整個上饒的百姓們都知道,得罪我家阿眠的下場。”

她話說完,隔空取走折沖衛鞘裏的橫刀,輕輕一擡手,橫刀直沖屋中央的圓桌,頃刻間,桌面四分五裂,木屑亂濺。

刀片落地的長吟聲裏,寒光掃過折歸玉,恍能見到她腳下白骨森森。

房間裏死一般的沉默後,率先有人做出反應,正是折歸玉評價長得像言官,實際上确實也是言官的大臣,丢出一句“趕緊滾出來。”

跪地的少卿們裏有人跟上,路過沉未眠的身邊時,他極緩的停住身形,小聲道了句對不起,飛一般的跑出去。

其後接着更多的少卿們起身出去,有對沉未眠道歉的,也有直接略過沉未眠的,他都默不作聲,或者準确點講,他無話可說。

上饒城的秋日傍晚裏,街道上的百姓們望着“浩浩蕩蕩”整齊跪拜叩首的官家少卿們,以為是在進行何等重要的神秘儀式。

待看到折沖衛鐵面無情的守在旁側,百姓們對神秘儀式的猜想落空,明白這是折沖衛在執行任務。

但少卿們能做出何事,需要折沖衛來看顧呢。

閑着無聊的有些人跟着少卿們跪拜的方向走,腦子靈活的一眼認出是往統領府去,更有消息靈通的人壓低她根本就不小聲的音調。

“聽說今日統領大人在中丞府罰了所有參宴的少卿呢,扇巴掌喝狂藥騎馬的都有。”

自然有人問原因啊,那消息靈通的正要開口,忽然把手指豎在嘴邊,用力噓聲。

大夥兒反應過來,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中丞府門口的一對雪袍璧人,宛如天造地設。

女子氣勢如鋒利的刀劍,高鼻薄唇,風眸擡起掃略,似能刮傷人的眼,而她身側郎君生得妖冶精致,桃花眸眼下痣,本就如妖的容貌,因着那顆朱紅淚痣,更是要命的勾人。

當那氣勢凜然的女子擡眼看郎君時,她周身銳利盡斂,如水溫柔,“阿眠,你宴上未吃些什麽,我帶你去酒樓吃點東西吧。”

眼下沉未眠心頭亂的很,好多的話想說,好多的念頭打成結,對上折歸玉的柔和目光時,他又成了啞巴,只知道說好。

目送二人相攜離開,百姓們禁不住誇贊兩人般配,之前消息靈通的人适時開口,“今日的事起因在沉家那位,我提醒諸位一句,他如今可是統領心尖上的人呢。”

從前聽人說沉未眠,你敢附和,往後有人敢提沉未眠的不好,識趣的盡早離遠,免得血濺一身。

滿城風雨,震懾人心,沉未眠三個字,緊緊和折歸玉捆綁在一起。

當事人正坐在包廂裏乖乖吃飯,折歸玉夾哪個菜,他就吃哪個,半點不挑嘴。

吃得随暮晚都有些驚訝,不敢确定的問,“沒有不喜歡吃的?”

沉未眠直搖頭,快速咽下嘴裏的菜,說,“嗯嗯,我都能吃。”

挑食是嬌貴少卿的權利,他有口吃的就夠。

随暮晚頓了頓,語氣篤定道,“最喜歡吃甜橙。”

他微微一愣,眸中難掩訝意,“是,不過大人,你怎麽會知道的?”

沉未眠記得自己從沒有在折歸玉面前,對哪種食物表現出熱切的态度,折歸玉平時也沒有經常注意他,居然這都能發現嗎?

“我在你身上聞到過兩次橙香,”随暮晚解釋原因,“第一次在你縱馬那日,第二次便是今日宴上。”

她說:“我想了一下,兩次都在宴上,你身上都出現橙香,若不是喜歡吃,定然也不會沾上。”

沉未眠有些窘迫的對她笑了笑,同時對折歸玉的觀察力感到佩服。

“喜歡吃甜的,是不是?”随暮晚問。

沉未眠應當點頭說是的,話到嘴邊的時候,他脫口而出的卻是一句,“也不是,只是甜的止餓。”

随暮晚倒酒的動作微微一僵,而沉未眠看着滿桌子的美味佳肴,手心裏滿當當的小碗,心裏的話急需一個出口。

他活着的十八年裏,遇見折歸玉後,看到了他從前只在夢裏見過的畫面,吃到了夢裏才敢吃的東西,碰到了夢裏才會出現的一切。

就如面前的酒菜果茶,他居然可以選擇吃多少,吃哪個;這處典雅包廂,他居然可以被夥計畢恭畢敬的請進來;就像宴上那些欺辱過他的人,他居然可以聽到他們道歉。

他也清楚不是夢,這些都是折歸玉帶給他的。折歸玉真的太好,好到他每多看她一眼,都擔心自己玷污她。

于是他忍不住,向她袒露心聲,祈求能得到她更多的憐惜,愛不愛的,沉未眠如何敢奢求,他這般卑賤的人,多留折歸玉的目光一刻,已是莫大的榮幸。

“我叔爹受寵的日子短暫,據說生下我之後便不複榮寵,所以他對我怨怼頗深,我當時不懂,只知道院裏的飯菜太清淡,以為天底下的東西都是沒滋沒味的,那時侯想,早知道世上的飯菜這麽難吃,我才不願意來。”

“後來府裏辦宴,我有幸跟着叔爹去吃,我才知道,原來世上有如此美味,我記事起,便盼着有宴會,盼着吃些好東西。”

“叔爹只是侍君,主君掌管府裏中饋,我們院的吃穿用度全都要靠主君發發慈悲,幼時只想吃點好東西,長大些看到沉虞的漂亮衣裳,我又羨慕他穿的光鮮亮麗。”

“我十三歲的時候,母君當着衆人的面,說我以後也跟着沉虞出去參宴見見世面,囑咐主君給我做身像樣的參宴穿的衣服。”

“我當時開心壞了,有新衣服穿,還能去宴上吃好東西,所以我也不知道參宴還有那麽大的名堂在裏面。”

沉家主君活了多少年,想給他一個十三歲的小孩使絆子,簡直輕而易舉,那次宴會,他穿着主君口中“執意要穿”的豔紅色長衫,化着勾欄樣式不符他年齡的妝容,彈奏着主君事先要他表演的小倌圈裏風靡的低俗豔曲。

沉未眠在上饒少卿圈的首次露面,留下日後長達六年的笑料。

他出門的時候,其實明白不該,可主君只是眼一擡,就能輕飄飄的剝奪他參宴的權利,然後在母君面前訴苦,說他不服管教,落得跪在祠堂抄佛經的下場。

或許有人會說那有什麽關系,總比做出那些不合适的舉措丢臉為好,可是怎麽辦啊,沉未眠想,他已經十三歲了,沒有一件像樣的新衣服,沒有一頓屬于他的能夠放開肚皮吃的飯菜,沒有一次見過外面的世界。

他已經十三歲了,可他對這個世界只有兩個心願,吃好東西,穿好衣服。所以他選擇聽主君的話,即是在賭,也是真的想去。

結果可以說賭到了一半,自從沉未眠十三歲丢了這麽大的人後,沉主君對他參宴已不再使手段,他明白沉未眠那一跤摔得太狠,足夠十三歲的少年往後無好的歸宿。

對滄月國的男子而言,這就是最可悲的結局。

但當時的沉未眠只是覺得,可以去參加宴會真的很好,能穿漂亮衣服,能吃美味佳肴,哪怕他被那些少卿們辱罵,甚至上手打耳光,被罰跪。

那其實都沒什麽,十三四歲要長身體的男孩子,處于愛美之心劇烈的年紀,他只在乎吃的,衣服。

剛好宴會能夠滿足他的兩個願望。

沉未眠想,所以吃點苦頭又能怎麽樣呢?他會保護好自己的,所以他幼時盼着有宴會,長大後也盼着去宴會。

長達六年的欺辱,支撐他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少卿圈子裏,聽着一句又一句的誅心之語。

沉未眠在做不切實際的幻想之前,都在想,沒關系的,今日宴會的瓜果很甜,飯菜很香。

沒關系的,那些罵我的少卿,穿的衣服沒我好看。

沒關系的,你十三歲那年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他看着桌上那盤切開黃澄澄的甜橙,眼裏漾出笑意,始終沒有勇氣敢去看随暮晚臉色的人,終于開心的偏過臉對随暮晚說出實情。

“不是因為甜橙好吃我才喜歡,而是因為長這麽大以來,甜橙是我第一次完整吃到的整個水果,夠我吃三天。”

拳頭大的一整個甜橙,被他從宴會上悉心帶回家裏,獨屬于他一人的美味,讓他心滿意足的享用了三日。

整整三日,只有那個甜橙,否則,他又要餓肚子。

他笑得眼睛彎成小月牙,眸子亮晶晶的望着随暮晚,那麽真切的愉悅,仿佛說出天大的了不起的秘密。

可就是他笑眼彎彎看過來的那一瞬,随暮晚心底難以自抑的刺痛,近乎陌生的情緒湧上心尖,寸寸蔓延。

喉間幹澀,嘴也張不開,該說安慰的話還是誇他厲害,随暮晚忽然有些手足無措,愣在原地。

她轉而又想,今日對那些人的懲罰還是太輕,至于沉府的人,遲早也要出現在她的名單上。

她又覺得單單處置那些人,不足以撫平少年經歷的一切。

情緒雜糅到腦中,随暮晚看着不敢正臉對她的少年,實在不像個标準回答的張開嘴。

她說:“寶貝,統領府以後日日備着甜橙,你安心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提心吊膽的那些過往全部埋葬,你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安心睡好覺。

那笑得月牙眼彎彎的少年,看到她眼裏的疼惜,搗蒜似的點頭,到底,沒憋住淚珠,一顆一顆的砸進手裏捧着的小碗,也一滴一滴掉進随暮晚的心裏。

她起身彎下腰安撫少年,終于忍不住心疼的吻掉他臉上的淚珠。

不近人情,兇名在外的折歸玉,動作溫柔的要命,喊着一聲聲寶貝,簡直能把沉未眠的耳朵燙壞。

他止不住心動,又唾棄自己的心機。

折歸玉,拜托你原諒我的卑劣,我只是,只是很想多留住你一刻。

作者有話說:

寫的時候

前半段:随暮晚你小子,別太帥了我說

後半段:阿眠我的寶,媽媽的好大兒嗚嗚

說清楚哦,晚晚情緒起伏這麽大,是因為眼前的人在她心裏是北秋色,她只會愛小北。沉未眠會有他的折歸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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