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蛇(8)
無邊淵底, 暗沉沉透不進半分光,血色羅裙逶迤,腳下白骨累累。
風輕傾坐在那裏, 姿勢随意灑脫,仿若在與別寂月閑話家常。
她重複一遍:“幫我殺死聞人夜。”
心中思緒轉瞬,随暮晚不再走人設, 開口嗆她,“你不會自己殺?”
素色衣裙皎皎如月,映在風輕傾眼裏,仿若一線生機, 她絲毫不掩自己方才的行徑,指着自己的脖頸和胸前, 勾着嘲弄的笑, 話裏藏不住疲憊。
“我連自己都殺不了, 怎麽殺他?”
随暮晚視線略過她的傷口,沒有多餘的情緒, 只是話裏露出一分不解, “我很好奇, 是什麽讓你自尋死路?”
風輕傾按着自己脖頸, 忽地輕輕一戳,停止滲血的位置再度淌出幾滴血珠。
而她神色未變,似乎察覺不到痛意, “若我說這是生路,你可信?”
随暮晚接上她的話,玩味着開口, “向死而生, 鳳凰涅槃?”
“可前提是能死, ”風輕傾覺着她的話好笑,便真的笑出聲,可話裏滿是疲憊,“可能你不信,從我來到蒼玄大陸,我經歷過無數次危險,命懸一線卻總是能剩下一口氣活下來。”
随暮晚拍拍手,誇的很敷衍,“絕處逢生,厲害了。”
風輕傾笑說:“厲害嗎?”
那抹弧度很快消失不見,她手掌翻轉,方才那裝不知名液體的器皿再度出現。
濁白的冒着濃郁靈氣的漿液,風輕傾搖轉着白瓷器皿,對面前的随暮晚舉杯,“給你變個小把戲。”
随暮晚猜得出來她想幹什麽,也不多說別的,靜靜看着她飲下漿液,周身圍繞着青綠色的靈氣,再到明顯有起色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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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風輕傾指着自己的脖子,胸口,“厲不厲害?”
那些翻着血肉的傷口,已經愈合到只剩一線,一刻鐘前滿身淌血的人,傷勢好得七七八八,實在是叫人意外的厲害。
随暮晚不吝誇贊:“更厲害了。”
然後,風輕傾換了個杯皿,重新聚滿漿液,遞給她,“可要嘗嘗?”
她那雙總是蒙着層霧的沉沉眼眸,透出光亮,泛着張揚肆意的潇灑。
與她相對的盈盈水眸,卻變得深沉如淵,平靜無波。
随暮晚伸手接過,目露打量,片刻,她驀然道,“瓊枝靈泉水?”
劇情裏神界幹涸近萬年世間獨一的瓊枝靈泉,活死人肉白骨,洗筋髓疏脈絡,能使無法修煉的普通人變為玄者等多重功效,竟然紮根于女主的空間裏。
“你倒是識貨。”風輕傾對她此言并無意外,仿佛随暮晚猜出來是很正常的事。
探着腦袋左右打量杯皿的危燭,豎瞳糾結,好像嘗一口哦,雖然那個女人看起來不像好東西,但這個靈泉水好像是好東西。
瞧見他的小腦袋都快伸進杯皿,随暮晚失笑道,“小蛇,喝吧。”
得到她的首肯,危燭并沒有立馬就喝,而是支起腦袋看她,豎瞳試探,“嘶嘶?”
能相信那個女人給的東西嗎?
小蛇莫名其妙的警惕性讓人覺着可愛得緊,她點點他的小腦袋,“沒事,她還不至于在這裏動手腳。”
“喔。”危燭伸進杯皿裏“咕嘟咕嘟”。
風輕傾手肘撐在膝蓋上,漫不經心的笑,“他對我這般警惕,也正常。”
她擡眸,眼裏的笑極為嘲諷,目光刮過随暮晚蒼白的唇,“畢竟,你以後可是要死在我手裏的。”
随暮晚面色淡定,摸向腰間的琉夕扇,“是嗎?現在比劃兩招?”
“我還受着傷呢,”風輕傾努了努嘴,眉眼帶笑,“便是你贏了我,也是勝之不武吧?”
她也笑,眸底的深色似乎蔓延開,“弱肉強食,怪只怪你運氣不好,偏在這個時候遇上我,勝之不武又是什麽道理?沒聽說過。”
風輕傾失笑,輕快的搖搖頭,擺手道,“罷罷罷,說不過你,但這架,我還是不打。”
随暮晚:“怎?”
“你若是受點傷,危燭可不會放過我,”風輕傾拿過方才的劍,靠在身後,懶散倚着,“不劃算,不劃算。”
随暮晚狀若不理解,假裝疑惑道,“憑你這傷痕累累的模樣,藍階對化神鏡,我還能在你手上吃虧?”
風輕傾不知道從哪兒摸出的野果,邊啃邊說,“你現在與我打,只是吃虧,日後丢的可是命。”
随暮晚拿出芥子空間裏的軟椅,坐下來跟她好生聊聊,“口口聲聲說我要死在你手上,怎麽?你上輩子殺過我?”
“上輩子?”風輕傾咬下一大塊脆生生的野果,聽聲音果子甜津津的,“不不不,我上輩子就是個拿人錢財替人賣命的殺手,哪有機會遇上你。”
她嚼完嘴裏的東西,笑得跟個神棍似的,眉眼張揚,“我啊,能預知未來。”
随暮晚手指纏着小蛇的尾巴,一圈一圈的繞,神情波瀾不驚,“哦,意思是你看到的未來裏,我會死在你手上。”
她追問:“聞人夜呢?沒死在你手裏?”
提到聞人夜,風輕傾頓時翻個白眼,剩半截的野果都沒心情啃,随手扔到一邊。
她說:“我能弄死他就好了,也不用請你幫我。”
随暮晚像是完全信任她的話,好奇的問道,“你既然能預知未來,那聞人夜究竟做了什麽,要你現在便想對他下手?”
“也沒什麽,”風輕傾撥弄自己膝上的衣裙,她好像閑不下來,總要手裏有點東西把玩,“他會成為我日後的夫君,與我并肩作戰,邁入巅峰。”
随暮晚拍拍手祝福:“哦,恭喜。”
“別別別,”風輕傾連連擺手,反問她,“喜從何來?”
随暮晚有理有條的解釋:“伏神殿少殿主對你一往情深,隐瞞身份來到天衍宗裏當個挂名弟子,只為與你多相處,日後抱得美人歸,假偶天成,喜從此來啊。”
她說到此處,微微一頓,似笑非笑道,“風輕傾,你好大的福氣。”
“天大的福氣我也不稀罕,”風輕傾嗤之以鼻,“看到男人就煩。”
完全鑽入杯皿,只剩小半截尾巴尖纏在随暮晚指間的小蛇,頂着腦袋鱗片上濕漉漉的漿液,喝醉酒似的伸出來喊道,“甜甜的,還想要!”
小蛇不清醒的慢吞吞吐信子,豎瞳亮晶晶。
有點超出認知,随暮晚驚道,“靈泉水能喝醉,你加酒了?”
風輕傾攤手表示無辜:“靈泉水靈氣濃度很高,他喝那麽多,靈力運轉複蘇體內神獸血脈,目前狀态看起來,應該是幼年期。”
不是喝醉就行,随暮晚看向她,“他還想喝。”
風輕傾目光微閃,神色難言,“你确定讓我再給他一杯?”
随暮晚反問:“舍不得?”
“行,給給給。”風輕傾直接把那杯皿裝滿,靈力輕輕一推,盤在杯沿的小蛇“咕嘟”栽進去。
沒想到會如此輕易的推動危燭,她不由驚訝的看向随暮晚,“他在你身邊,就這麽不設防?”
一時沒得到回應,風輕傾自問自答,“也對,畢竟你倆算是雙向暗戀。”
“哦,你預測的未來裏,我和危燭的結果是什麽?”
“陰陽兩隔,生離死別,你死他活。”
“沒一個中聽的。”
“嗯?那換個說法,你永遠活在他心裏,”風輕傾非常大方的滿足顧客需求,“滿意沒?”
随暮晚稍稍皺眉,回的認真,“不太滿意。”
風輕傾挑眉:“?”
随暮晚語氣平靜,像在陳述事實,“我不應該死,你預測的未來有問題。”
四目相對,風輕傾散漫的模樣斂了斂,眸中暗色席卷而來,她不笑時,周身的煞氣越發駭人,濃重似曾踏過屍山血海。
但随暮晚對她的變化熟若無睹,她只是面色無波無瀾,眼神平靜的看着風輕傾。
指尖盤旋腰帶,風輕傾纏弄的動作減慢,“我看到的未來,整體都沒有問題,只有你和危燭沒按照軌跡走。”
她話裏的疲憊重又覆蓋,唇邊嘲弄的弧度越勾越深,“你們倆,是唯二沒有按照世界意識行事的人。”
什麽叫預測未來呢?不過是一群傀儡懵懵懂懂的跟随天道排演劇本。
何其可笑,她上輩子為組織所用,這輩子受天道掌控。
初來蒼玄大陸,風輕傾并未嫌棄過原主的名聲與身體狀況,她第一個念頭便是,自己再也不用聽從組織的安排,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于莫名其妙出現的空間靈泉,既然是好東西,哪有不要的道理。
渣男喜歡嫡妹,行啊,那就成全他們喽。
無法修煉,只是草包廢物?風輕傾心想,我怎麽就不信呢,偏要試試自己能不能行,于是家族比試大會上,她驚豔全場。
那時候,風輕傾真的以為,自己在開辟人生中新的道路。
直到四大家族歷練,她遇到聞人夜,他應該是被追殺受傷掉落到那處,風輕傾可不是什麽爛好人,她能對聞人夜投去目光。
無非是感興趣他手裏的豎笛,通體赤紅,宛如血玉,看上去就不錯。
她寥寥掃去一眼,目光甚至沒在聞人夜臉上停留,餘光閃過什麽東西,風輕傾懶得注意,收回視線的瞬間,她驀然反應那東西是何物。
一根紅線,串在她的無名指,線的盡頭,是聞人夜的指間。
天定姻緣?風輕傾記得自己當時甚至玩笑着說道,對紅線的存在沒有多大感觸。
她轉身就要走,那道紅線卻拽着她無法離開,似乎是讓她去救聞人夜。
風輕傾這個人,越是不讓她幹的事,她越是要跟你對着來;同理,你越是要她做那件事,她便偏偏不做。
她死犟在原地,靜靜等着地上受傷的男人醒過來,要她出手,呵,想得美。
這人最好能醒,真要死也別死在她面前,晦氣。
也就半盞茶的時間,她手上忽然湧現十幾道黑線,風輕傾順着線看過去,四面八方出現十幾個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袍玄者。
見到她,有人冒出一句,“定然是她救下的聞人夜。”
連個解釋機會都不給,直接朝風輕傾扔來靈力,十幾個地階鏡的玄者,對一個才到紅階的“弱女子”。
明擺着以多欺少,風輕傾邊跑邊躲邊罵人,滾他媽的亂紅線,拴住老子等死是吧。
家族歷練,跑幾步路應該就能遇到四大家族的弟子,她愣是帶着十幾個玄者跑遍半座山,沒碰上半個人。
行呗,風輕傾遛狗似的,把黑袍們引回聞人夜身邊,都是追殺他的人,跟她有個屁關系。
誰知那些人對風輕傾溜着他們跑的行徑怒發沖冠,根本不顧聞人夜,一昧對她出手。
事到如今,風輕傾也怒了,媽的跟她有什麽關系?她方才說過不下十遍,自己只是路過,和那個男人不認識,那些人跟他媽聾了一樣。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
何況她脾氣本就不是多好,憑借做殺手時的技能以及紅階的實力,風輕傾竟然還跟十來個人周旋下來,然而敵衆我寡,她到底落在下風。
命懸一線之際,那始終昏迷不醒的男人居然睜開眼,将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連連告饒,屁滾尿流的逃走。
逼退那些人後,聞人夜轉過來打量風輕傾,哪怕嘴角挂着血跡,男人依舊豐神俊朗,他邪肆一笑,“小丫頭,我救了你,該怎麽謝我?”
風輕傾:“???”
………………?
滾你媽的,臭不要臉的傻逼玩意兒,老子謝你?要不是身體狀況不允許,老子他媽不給你兩下你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然後她開口:“那些人來追殺你,牽連到我,說起來應該是你害我受傷,我為何要謝你?”
不是,她跟他客氣什麽?你罵他啊!風輕傾。
聞人夜勾出玩味的笑,故意颠倒因果關系,“方才若不是我,你可就要芳魂歸去,命隕他手了。”
老子死了也是你這個傻逼東西害的,果然美好心情從看到男人開始消失,媽的。
風輕傾白眼沒翻出來,維持板着小臉的表情,“要不是你,我也不會經歷這場亂鬥。”
“既然如此,你替我拖延那些人,救我一命;我幫你擋住殺招,救你一命,”聞人夜嘴角半永久邪笑,“小丫頭,我們倆扯平了。”
別太荒謬了,你這個傻逼東西,老子根本沒想拖延時間救你,你可別在那裏自我臆想了行嗎?
“我如今受着傷,你若真要扯平,”風輕傾的目光從頭掃量他到腳,“看你也是富裕人家,三顆歸元丹,咱們倆一筆勾銷。”
不可能一筆勾銷,這事就沒完兒,還有,為什麽她原本想說的話和心裏所想完全不同,誰他媽給老子下蠱了,死男人該不會是苗族的吧?
聽罷,聞人夜語氣寵溺,嘴角半永久弧度,“小丫頭真是半點不吃虧啊。”
救救命,救救我救救我,什麽油膩老男人的傻逼惡心臺詞,老子真是受不了,小你媽的小丫頭。
他并不想與風輕傾多加牽扯,三顆歸元丹,換來一筆勾銷,也不虧。
只是臨走前,聞人夜的目光落到少女倔強的面容上,不知怎麽的,心中念起波瀾,他笑着說道,“小丫頭,我們還會再見的。”
風輕傾恨不得開叉車送他滾。
她恨恨罵着傻逼,準備去跟其他弟子彙合,方才死活找不到人的地方,轉幾個彎就遇到一堆人,目光不善看她不順眼的,一兩個與她算是交好的,不認識的。
每個人身上都有一條線纏到她手心,顏色均有不同,與之相對的是:淡紅,淺藍,純白。
風輕傾垂眸打量那僅她自己可見的各色長線,腦海中思緒萬千,卻忽然被一道趾高氣揚的刻薄女聲打斷。
“喲,這不是風家被雲少主退婚的廢物五小姐嗎?竟然敢來歷練秘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自從與雲家退婚,此類言論,風輕傾已經聽過無數遍。
她擡眼看向出聲的女子,啧,長得挺漂亮一小姑娘,說話怎麽跟吃了屎一樣見不得人,她和別人退婚,關她什麽事?
關你屁事。“希望你能搞清楚,是我主動提出退婚。再說這家族歷練,只要是四大家族的子弟,不都可以進來嗎?”
風輕傾大腦空白兩秒,搞不清楚為何原本簡短沒禮貌的四個字,變成一長串禮貌且有理有據的反問。
換做她心情好的時候,她确實可能會這麽說,但是她現在心情巨差無比。
而且,方才在那個男人面前,風輕傾便發現自己說話不随自己的心意,到現在,居然仍是這樣,她的火氣戛然而止,終于遲來的發覺到問題。
以及,她手心各色的線,也很奇怪。
風輕傾的疑惑沒有維持多久,當晚,她在打坐吐息時,腦海裏突然多出一段屬于她但又很奇怪的記憶。
足足花費六個時辰來理這段記憶,風輕傾徹底搞明白自己為何會不對勁。
原來,她是所謂的玄幻小說大女主,她要走的每一步,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遇見的每一個人,書裏全都寫的明明白白。
她以為自己逃出組織的控制,卻沒想到,逃出龍潭又入虎穴。
所謂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不過也是那執筆者為她“大女主”人生增添的信條。
風輕傾無法盡然信這段記憶,即便她真是筆下的人物,在這蒼玄大陸上,與她相處說話的人,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她不信,她不信自己是女主,不信那團記憶,不信又被人掌控。
血色羅裙映在累累白骨之上,少女笑意嘲諷的轉着手裏的木簪,唇角弧度像是在訴說自己可笑,又像是與那無法言明的執筆者無聲對峙。
從她開口到結束,随暮晚神色最生動的時候,也不過是低頭看杯皿裏的小蛇,見她停住無話,她問,“現在呢?”
“如你所見,”風輕傾說,“我是大女主。”
說出這句話時,她眉眼應該肆意張揚的笑起來,神情應該無畏無懼着。
可誰都能看出來,她疲憊而厭倦的态度。
那句話,更是告訴随暮晚,記憶是真的,她如今也不得不信。
“從那之後,所有人與我的交流,嘴裏說出的話,手上做的動作,甚至連眼神,都跟它所寫一般無二。”
“我試着改變自己的行為,可無論哪件事的過程如何被我打亂,結果也永遠是那樣。”
“連我以為的好友知己,可笑的天定姻緣,字字句句一舉一動,和那書上所寫都毫無差別。”
“我口中活生生的人,其實都是提線木偶。”
她看人勾着的嘲弄笑意,其實都是對執筆者的不屑。
木簪被她捏在手裏把玩,似是無意間刺破手心,她說着說着抑制不住的仰天大笑,苦澀而複雜,明暗之中,青色印記襯得她瘋癫如妖魔。
她笑得聲音嘶啞,恍如夢魇時驟然驚醒,眼神迷茫,“別寂月,我若不知曉這些事,是不是也挺好?”
随暮晚看着她瘋魔的模樣,神色平靜,波瀾不驚的回答,“風輕傾,沒有如果,你已經知道了。”
聞言,血衣少女倏地安靜下來,良久,她神情漸漸恢複正常,繼續不羁的坐姿,倚靠鐵劍。
“你說得對,事已至此。”
“我應該想辦法弄死聞人夜,而不是跟你幹哭幹吼。”
即便明白風輕傾不對勁的原因,随暮晚對她要弄死男主的操作,還是有些搞不懂。
她用風輕傾的話問回去:“你連自己都殺不死,還想殺他?”
作者有話說:
你以為的風輕傾:瘋批大女主
實際上的風輕傾:祖安獵媽人
我明天一定要寫到小蛇“醉酒場”,我明天很可能晚九點更新$_$隔壁哥哥結婚,要去吃席吸溜吸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