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病了
雅間裏，東方軒坐在那裏慢慢品茶，手裏的玉骨扇放在旁邊，惬意得仿佛剛才在街上發怒的不是他。
葉明雅躊躇着要不要上前，正低着頭糾結，給自己鼓氣時聽到杯蓋發出聲響，一個激靈擡起頭，想起前世種種，心裏怨恨，若不是因為他，怎麽會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太子殿下。”
不知怎麽，眼圈一下紅了，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東方軒。
十年，整整十年，她的一輩子都交給了東方軒，可這十年裏，剛成親和未成親那段時日過得幸福罷了，幸福得像是夢。
“還以為你連我是誰都不認得了。”
東方軒斜睨一眼，不和她計較這稱呼，手中杯子放下，拿起折扇緩緩道：“聽你哥說，你病了？病好了能上街游玩，你這一身打扮倒是不錯，下回你就這打扮和我一同出門吧。”
“我……我是病了。”
讓你一杯毒酒給賜死，又活了。
“嘀咕什麽？”
“不，只是好奇殿下如何在這個時間有空出宮。”葉明雅說完就後悔了。
東方軒什麽脾氣她還不知道，這話完全是在打東方軒的臉，讓他心裏不痛快，何況她摔下來是事實，只不過這身體裏換了個靈魂，多了十年閱歷的靈魂罷了。
“回殿下，額頭上的确是有傷，也的确是摔着，身體不适，出門游玩不過是想透透氣，豈敢和殿下見面，這副容貌，怕是吓着殿下。”
葉明雅話裏話外都在和東方軒撇清關系，客氣得讓東方軒渾身不舒服，葉明雅見東方軒蹙期的眉頭，心裏竟是有些爽快。
恨，怎麽能不恨，即使現在的東方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她依舊恨。
想起十六歲時，她哪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嫁給東方軒後的日子，每日想着的不過是怎麽和東方軒白頭偕老，能夠一輩子在一起。
這些民生大事，她從來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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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軒一怔，眯起眼打量着葉明雅，而後笑道：“過來，坐下。”
“恩。”葉明雅自然的坐下，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殿下，你怎麽出宮了？平時你和大哥不是要等到下午時分才商量完嗎？而且你是太子殿下，身邊肯定要有不少人保護，你這樣出宮，怕是不好。”
“有何不好？”
“因為你是太子呀。”葉明雅盯着東方軒的臉，忽然一笑，天真道：“大哥還說我來着，你是太子就該和尋常人不一樣，你瞧你，若是你去了我家找我，別人都要說我不懂事纏着你，到時候連皇後娘娘也不喜歡我了怎麽辦？”
葉明雅笑着說，心裏就在盤算着如何讓東方軒這些時日都不要找她，往後更別來找她，這樣下去，漸漸就能疏遠了。
到時候她再找一個人轉移注意力，讓東方軒以為她移情別戀，這年紀移情別戀很正常，若是常常見不到了感情就淡了。
再說了，她如今年紀不過十六，把以前說的辯解稱兒時的玩笑話，弄錯了感情也不打緊。
“倒是想不到你摔了一跤，還變得懂事了。”
“啊？”
“到不愧是母後與我看中的人。”東方軒這話不知道是在說真的還是在說反話，看葉明雅一臉不解，笑了笑，把茶推到她面前，“喝茶。”
葉明雅楞在那裏，完全懵了。
東方軒怎麽不生氣？
“軒哥哥，你……不生氣？”少年時習慣的稱呼脫口而出，葉明雅一怔，盯着東方軒看。
東方軒失笑，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停下，用扇子敲了一下她腦袋，“你說說看，我為什麽要生氣？不過出宮的确是因為你，你這樣避而不見，以前從未有過，所以才好奇。”
從未有過？
的确是從來不曾有過，她哪裏舍得東方軒等自己，從來都是她等着東方軒出宮找她，盼着盼着，一月能見上四五次已經是奢求了。
“當然能理解，所以軒哥哥你這會兒應該在宮裏，不該來這裏的，你看剛才的事，還好百姓們沒認出你的身份，要是知道，傳到皇上耳邊，那可不好了。”既然東方軒這樣理解，那就将計就計，先讓東方軒一段時間顧不上她，也好給她一些時間來想辦法。
東方軒在葉明雅低着頭時，一直在看她，臉上所有的小表情全都落入眼中，眼底閃過一抹驚訝，起身道：“不過既然都出宮了，不如你陪着我到郊外走走，到了時辰我自然回去，這陣子的确是很忙。”
“你……保重身體。”
“放心，我不過才二十一，尚還年輕。”
葉明雅擡眸，盯着東方軒，忽然心中不舍，怎麽可能割舍下對東方軒的感情，怎麽可能！十年，整整十年，他們的命運一直糾纏在一起，如何能說放下就放下。
連臨死前她都做不到不愛他。
“怎麽了？像是要哭了一樣。”
“我……”葉明雅張了張嘴，想說什麽，腦海裏那杯酒一閃而過，擱在腿上的手不受控制抖了下，低聲道：“只是想到我們不能見面有些難過，不過也不是大事，軒哥哥，我們走吧，再晚一些可在外面待不了多久。”
東方軒不知葉明雅是怎麽了，這次見面和以前不同，但他小心護着多年的人在他面前這樣委屈，只能無奈嘆氣，伸手替她擦了眼淚，“這愛哭的性子一點改不掉。”
只是見到她這樣哭，就已經很心疼。
葉明雅怔住，望着東方軒眼裏的溫柔，仿佛要把她整個人包容一樣，擡眸看着他，手卻緊緊捏着衣角，眼角泛着淚光呢喃着，“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想哭，你不許笑話我！”
“自己哭還不讓人笑話，你這好沒道理。”
東方軒說是這樣說，倒是不曾讓葉明雅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只是這一月不能見面，你真要擔心不能見面，我讓母後去請旨賜婚，把我們的婚事辦了，這樣每天你都能見到我。”
“我……”
賜婚！
葉明雅一下清醒過來，眼珠一轉，搖頭拒絕，“這個時候怎麽能行，會讓大家不滿的。”
“恩？”
“我的意思是，正值南方蟲災，這個時候你要是讓皇後娘娘請旨賜婚，皇上即使察覺不到是你的意思，那也會怪罪娘娘不明事理，怎能在這樣的情況下辦了這婚事，豈不是讓百姓心寒。”
“你倒是難得想到了這些。”
“我……我只是不想你落人口實。”
朝中局勢如何，她如今細細想來，當年不懂，現在卻是懂了。
東方軒貴為太子，最不該的就是和百姓對着幹，更不該無視百姓，若非……不過他原本就聰明，這些他肯定知道。
但那四皇子生母德妃如今受寵，還被晉封為貴妃，這身份不低，年紀也不算小，已有十四，如何能不是威脅。
但凡東方軒行錯一步，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我們明雅是長大了。”
這話，什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