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驿館
四個人磕磕絆絆下山,這一來一回大概兩個時辰,下來的時候恰是黎明前最暗時刻,道路尤其難行,而且雨後泥土松軟,一腳踩下就不知道滑到哪兒去。
人質對阮青梅和令荀還有些防備,牢牢地跟在陳大身後,卻遠遠地躲着明顯身份更為靠譜的阮青梅二人。陳大自然不會憐惜他,一路拖拖拽拽,跌得他鼻青臉腫。
“你快着點!老子的兄弟們還等着你買命呢!”
那小公子聽到“命”字,腿上一軟,又滑了一跤,“哎呦”地喊了一聲。
因為動靜有點大,阮青梅看了陳大一眼,月色下阮青梅的晶亮的眸子含着警告,陳大背脊一冷,趕緊把人拎起來,換了個相對平和的語氣:“你小子別不知好歹,跟着這兩位爺,有你感恩的時候。”
小公子借着月色,将信将疑地往阮青梅二人的方向看了看,見對方似乎也不打算管他,嘆了口氣,咬着牙爬起來。
天邊将将要亮未亮時,幾人終于回到了臨時營地,陳老大的同夥看到他們回來,頓時熱淚盈眶,宛若看到親人。這幫仙門弟子可不會憐惜他們,遲個一時半刻,他們怕是就要搭上性命了。
阮青梅也累得夠嗆,要不是有修為頂着,這一趟她絕對走不下來。
陳大回到營地,老老實實地回到自己那幫兄弟身邊,還蹲在原來的地方。人質一看這一隊的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仙山弟子,這才相信自己真的被“搭救”了,而非犯罪分子的陰謀詭計,心一松,腿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後面的事就不用阮青梅去做,鐘秀峰的弟子忍着難聞的氣味兒過去,給人喂了些熱水,弄得清醒些,開始詢問他的身份。
和陳老大說得差不多,這小公子自稱是清江來的,姓馮,名雨田。他大概十二日前自清江驿站出發,來鸾都城為金鈴公主辦事,路過此地,為山匪所劫。只是此人身上并沒有什麽信物,除了那玉佩,沒有能證明身份的物件兒。
衆人也懷疑過是被陳老大私藏了,但是陳大和所有的匪徒異口同聲說沒有,人質自己也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匪徒是琅華宗抓的,人質卻是百煉宗帶下來的,琅華宗那邊來找阮青梅商量處理此事。
“既然一口咬定是金鈴公主的人,那清江那邊的來使應該認得,問問他叫什麽名字,送書信回去問問就是了,反正我們也還沒走出多遠。”阮青梅道。
基本上,和那位公主扯上關系的人和事,阮青梅就都不想管。
“我也是這麽想的。”鐘秀峰的師兄道,“只是,他現在如何安置?直接送回去,就怕來使已經走了,錯開了行程。可若是就這麽等着,未免耽誤大隊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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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個問題。
阮青梅看向令荀。
“不如問問他自己的意見。”令荀道。
此刻天已經蒙蒙亮,衆人滅了火把和篝火,隊伍整裝待發。人質被帶到附近的水源,于瑟瑟寒風中簡單擦洗了一番,又換上了鐘秀峰弟子的衣服,雖然頭發還是髒兮兮的,但是終于收拾出個人樣。
阮青梅這才看清楚這人長相,白白淨淨的一張臉,一雙桃花眼,帶着三分憨憨的傻氣,以及七分防備。這個樣貌氣質,沒有一點勞動人民的滄桑,一看平日裏就是嬌養的不得了,說是金鈴公主的面首也有人信的。
公主府連跑腿的都這麽卷了嗎?
倒是令荀看到那人長相,眉頭輕鎖,似陷入沉思。
劍修師兄将情況和馮雨田說了,他激烈地道:“我不去仙山,我要回家!你們送我回家!”
青年這副頤指氣使的做派讓阮青梅有些不悅:“這位馮公子,我們去清江是要赈災,車馬連夜,十天的路程當五天走,羁旅勞頓,你怕是跟不上。再說萍水相逢,你也不是我們的責任。”
“你們送我回去,我……金鈴公主不會少了你們的好處的!”馮雨田似乎很怕再被丢下,“你們要是把我放在半路上,我又會遇見危險,到時候我要是死了,就是你們見死不救,你們……不顧凡人性命,不顧清江之盟,枉為仙山弟子!”
這就來道德綁架了,阮青梅白了一眼。
她正要撸起袖子和此人掰扯,令荀卻突然道:“就帶上他吧。”
令荀聲音輕輕的,平和沒有太多情緒,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一時間此事竟好像就這麽定了,無人反駁。
——除了阮青梅。
“二狗哥哥,你确定?”
平日裏令荀很少提意見,似乎大部分事情對他而言都是可有可無,要不然就是無條件支持阮青梅,這次他居然罕見地為了一個陌生人開口了,實在罕見。
“他沒有自保能力,丢在路上不知道又會出什麽事,咱們既然遇上了,視而不見,總歸對清江王室不好交代。”
他們此行是受人所托,若是真惹出什麽嫌隙,對百煉宗也不好。
“令荀兄弟說的有道理。”琅華宗的師兄也是這個意思。真落個見死不救,他回去必要被責罰。原本他也是要把人安排在鐘秀峰的車隊裏的,只是人畢竟是對方帶下來的,總要商量一下。
“你們真是……随你們。”阮青梅揮揮手。
她和金鈴公主有仇,連帶着連公主府的侍從都讨厭,但是二狗子都開口了。反正兩隊車馬最後還是要分開的,人在琅華宗的隊伍裏,眼不見為淨。而百煉宗這邊暫時由她做主,她既然答應了陳大送他們返鄉,就不會虧待他們,讓他們跟在隊伍後面幫忙推車,自有高階弟子一路看守,翻不起浪花。
安置好了新來的麻煩,衆人整裝重新上路。車馬耽誤了近一夜的工夫,卻并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好在隊裏都是修士,體能要比常人好上許多。
不過修士也就罷了,未想到這一上路,隊伍裏最精神的卻是某個凡人。
馮雨田梳洗罷又補充了體能,這會兒似乎一下子活過來了。他被琅華宗收留後,因為沒有相識的熟面孔,居然不願意呆,反而不顧阻攔跑到了阮青梅這邊,只不過,他的目标不是阮青梅,卻是令荀。
“這位道長,你也是百煉宗的丹修嗎?你看起來比他們都厲害!”他倒是眼睛賊,一眼看出這支隊伍裏令荀修為最高。
對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令荀不反感,但是反應也不熱情。
“不是。”他搖搖頭。
“啊?你不是百煉宗的人?還是說不是丹修?那他們為什麽都怕你,因為你厲害嗎?聽說這些修士平日裏目中無人,只崇拜強者,那你肯定是最強的吧?仙長,你能不能收我為徒啊?”
“你煩不煩?”阮青梅從另一邊探頭,“沒看見我令荀哥哥不愛搭理你嗎?”
阮青梅倒也不是故意沒好氣,實在是,因為這個人非要到這邊來說話,導致琅華宗的隊伍是走快也不是,走慢也不是,他們和百煉宗又是同路,只能繼續并行。盡管兩宗氣氛有所緩和,但丁元之事還是叫人心存膈應。
加上馮雨田一來,阮青梅和二狗子的二人空間被破壞了,她說什麽這人都在旁邊聽着,還老是插話,特別煩人。
休息的時候,陳老大告訴她,這個馮雨田平時就這樣,被抓了也不怎麽害怕,直接拿出玉佩告訴他們去領贖金,不是天生膽子大,就是腦子有點問題。他們本來也沒想餓着他,但是一來是真沒吃的了,二來是這人只要吃飽了就叭叭,有點讨厭。
馮雨田對令荀異常熱切,對阮青梅卻有些看不上,他早已經知道了兩個人的關系,還一臉驚訝道:“令荀兄弟,我看你氣質不凡,修為高深,怎麽惹了這樣的女子?嗓門又大又沒禮貌,長得雖然不醜,但也算不得傾國傾城,你這樣的人……”
話音未落,他背脊突然一陣發寒,擡起頭卻見令荀一改之前的随和淡然,目光冷冷地掃來,屬于大能的威壓讓他喉嚨猛地吞咽了一下。
“下去。”
令荀一個眼神,馮雨田就感覺屁股下仿佛生了針板,從車上半跳半掉了下去。
好在車速不快,他只好跟着車小跑,看着阮青梅得意的表情,他忍不住道:“幹嘛那麽兇,我又沒說你。”
阮青梅還在傻樂呢,當事人都沒生氣,他幹什麽趕他走?虧他還以為這兄弟是好人。
“活該!”阮青梅眼睛亮亮的,得意極了,“誰讓你說我壞話,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能當着二狗哥哥的面說我壞話。”
二狗?這位仙姿玉韻的仙長怎麽會有這樣泥土味兒濃郁的名字?天啊,馮雨田無法想象。
他跑了一會兒,氣已經有點兒喘,終于認輸道:“我錯了!大哥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随意評價嫂子!”
令荀眉宇一動,似乎被這一聲呼喚觸動,就聽阮青梅道:“少攀親帶故的,你以為叫一聲嫂嫂我就原諒你了?你什麽人啊也跟我二狗哥稱兄道弟的,配嗎你?”
惡毒女配的人少來沾邊!
馮雨田臉一紅:“怎麽不配,我可是——”
“你是什麽啊?”阮青梅不耐煩地打斷,“算了,看在這聲嫂嫂的份上,原諒你了。”可嘆她這個人太好哄,終究還是被一聲“嫂嫂”取悅了。
馮雨田立刻看向令荀,見令荀的眼神不再夾着冰碴,松了口氣,又不怕死地湊了過去,跳上了車板。
“仙長大哥,我聽說你們這趟離開清江城,要回老家成親,你們老家是仙山嗎?你們這樣有修為的大能,也會結婚生子嗎?我聽說劍修證道成仙之前,都是要斬斷塵緣的,到時候你飛升了,你這親不是白成了,難道到時候才要抛妻棄子嗎?”
阮青梅額頭直跳:“你怎麽那麽不會說話!”
人家還沒成親呢,就追問人家會不會抛妻棄子,真是個KY精。想幹嘛?上趕要給她當兒子啊?
“哎,你就不怕嗎?”馮雨田反而越過令荀去問阮青梅,“我聽我娘說,修仙修到最高境界,是沒有凡人的感情的,到時候你們這夫妻算怎麽回事?父母都沒有感情,孩子也太可憐了吧?”
令荀皺眉,似乎有所觸動,卻聽身旁的女孩子十分自信地道:“誰說神仙就要抛妻棄子了?要成仙,我們就不能一起飛升嗎?九重天上有得是道侶,老天爺都不管你管,你家住海邊吧管那麽寬……”
阮青梅如此信誓旦旦,卻不知令荀聽來心中滾燙,心底那股郁結還未來得及形成就散去無蹤。
“我不會和我的妻子分開的,要、要是未來有了孩子,将他撫養成人後,去留由他自己選擇。”令荀說道。
如果是他的孩子,至少在成人之前,他一定會盡父母的責任,但是孩子總有一天要離開父母的;而妻子卻是畢生的另一半,理應呵護一生,怎麽能為了自己的仙途就棄離呢?這是他不能理解的事。
這下換阮青梅吓了一跳。
她意外于對于這種問題,二狗子居然都已經如此深思熟慮過了。他該不會是那種,表面上不聲不響,背地裏連有幾個孩子叫什麽名字都想好了的悶騷類型吧?
馮雨田也是一怔,不過他得到了回複,倒是安靜了一會兒。
“……原來成親後也是可以修仙的,還可以帶着老婆一起飛升。”他喃喃自語,像是想通了什麽,突然開懷,“那我也要帶着我媳婦修仙,我們兩口子一起飛升。”
“你都成親了?”阮青梅訝然。
“那當然,”馮雨田一臉你懂什麽,“我媳婦可是……大美人!而且她性格溫柔娴熟,深具婦德,我說一她不敢說二,我指東她不敢往西。等回去我也和我媳婦一起修煉,到時候我們兩口子雙雙飛升,恩愛千年,又羨鴛鴦又羨仙。”
他又低聲對令荀道:“哥,你就不一樣了,雖然你現在修為高我許多,但你媳婦這樣兇悍,将來飛升了你也逃不過……哎呦!”
這次不用令荀動手,阮青梅一腳将人從車上踢了下去。
……
後面的行程十分順利,因為隊伍裏多了陳大等人,他們對于這段路程十分熟悉,兩隊人馬走的比之前又快了許多。
可盡管如此,越是往北走,氣候肉眼可見的變得惡劣。
先是郁郁蔥蔥的樹木化為枯草,接着路邊的枯草在晨起之時染上白霜,腳下的泥土由松軟變得堅硬,道路更加颠簸,原本五日的路程硬生生走了□□日還未到。修為低的弟子不得不在路途中換上冬衣抗寒,而且越是靠近清江城,他們也再無法露宿野外,必須盡量尋找客棧或者能夠生火的山洞、破廟陋屋過夜。
終于,第十一日,他們在距離王城還有半日路程的地方,等到了前來迎接的王室官員。
當晚,衆人住進了溫暖的驿站,都有種凍土融化的感覺。
驿站大堂內,前來接洽的官員态度恭敬客氣,幾乎每說一句就要道一聲“辛苦”,看來王室對這批物資真的看重。
阮青梅沒有出面,而是請百煉宗一名靠譜的中階弟子和官員接洽,自己和令荀低調地留在隊伍裏。她到底不是正經的百煉宗弟子,如今糧草藥草都已經送到,陳大等人已經被安排在赈災隊伍中,只要肯幹活,就有保障,事情都處理完畢,她打算意思意思吃完這頓接風宴,就此告辭了。
當然,她們暫時不會離開清江,她還要陪二狗子去見見那位舉人公爹。
不過聽令荀的意思,他家并不在王城內,似乎就在他們現在落腳地不願的地方。二狗子近鄉情怯,自從靠近了這裏,臉色就一直有些落寞,阮青梅也不願他心心念念又觸景傷情,便想盡快将事情辦完。
因此她們只簡單吃了些,就借口疲憊,先行離席,準備不告而別。
沒想到的是,卻有人比他們溜得更快。
“咦?你們怎麽出來了?”庭院裏,馮雨田看着他們倆要開溜,一豎眉毛,“難道你們也不想見當官的?你們是在逃欽犯?”
阮青梅又要忍不住踢他了:“動動你的腦子!什麽欽犯敢和官員同席,還能把你從匪徒手裏救出來。”
因為馮雨田與兩宗的人都沒有關系,所以并沒有出席,也沒有在官員前露過面,他給的理由是,自己做過虧心事,害怕當官的。
這一路上,馮雨田對令荀抱有狂熱的好感,哀求拜師不能之後,還落寞了幾天。他看到兩人的裝扮,愣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你們要走?!”
他一臉不可思議的震驚,眼中甚至還帶了點創傷,仿佛她二人是什麽背信棄義的負心人。
“這怎麽行?!”馮雨田質問道,“你們怎麽能走呢?”
“為什麽?”阮青梅覺得莫名其妙,“我們本來就是要走的呀。”
何況她留了書信,也不算不告而別。若是提前告知衆人,鄧青肯定要不管不顧地張羅一個充滿儀式感的尴尬的告別會,她可受不了。
“不行!你們不能走!”馮雨田慌亂地上前,看了阮青梅一眼,轉而抓住令荀的胳膊,“不許走!”
令荀沒想到這人會突然撲上來,也是一怔,倒也沒有甩開,只是耐着性子問道:“為何我們不能走?”
“我還沒報恩呢!”青年拽着令荀的袖子不撒手,頗有要撒潑的架勢,“你們把我從匪徒手上就下來,我還沒禀報公主,還你們恩情!她……她會重重謝你們的!”
令荀搖頭:“我們不需要你報恩。”
“我需要!”馮雨田吵鬧道,“你們救完人就走了,我卻成了虧欠的那個,我成了什麽人了?以後我肯定總是想着這件事,日日想,夜夜想,做夢都想,我人生不是毀了嗎?”
阮青梅被馮雨田撒潑的能力給震驚了。
沒看出來,這是個這麽“知恩圖報”的人啊?
“那你要怎麽樣?”
“随我進城,去公主府領賞!”
“你一個小厮這麽大面子?就因為你為金鈴公主辦事?”
金鈴公主的脾氣秉性她最清楚,絕不是什麽善待下人的好主兒,這人這麽信誓旦旦地要和金鈴公主邀賞賜,要麽就是和金鈴公主關系匪淺,要麽就是有金鈴公主的把柄。
總之,他絕對不是像他說的,只是個小厮那麽簡單。
這一路上,這位少爺喊苦喊累撒潑耍賴一樣不落,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勞動人民艱苦奮鬥的品質,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他又生得稚嫩,一雙桃花眼不似令荀那樣端正,反而帶着些不谙世事的輕佻,這般人應該很得年輕女子喜愛,馮雨田……聽着就不像真名,該不會真是金鈴公主養在外面的情人吧?
“反正你們不能走,你們要是走,我就……我就喊了!我喊了噢?”馮雨田見氣勢上根本鎮不住阮青梅,居然真的扯開嗓門,“來人啊,他們要跑——”
令荀眸光一冷,迅速出手在他後頸敲了下去,馮雨田身子一軟,暈倒在地。
阮青梅咋舌:“二狗哥你、你怎麽動作這麽快?”
“這裏是驿館,不能由着他鬧。”他是下意識的反應,這會兒見馮雨田倒地不起,又皺眉道,“我是不是手太重了?”
“沒有,他活該。我們走吧。”阮青梅拉着令荀正要離開,後者卻沒有動。
“青梅,我想了想,也覺得這樣不告而別不太好,而且今日住處難尋,不如明日我們和百煉宗的人說清楚,再離開?”
令荀突然改變主意,阮青梅有些意外。
她本來是無所謂的,但是二狗子都開口了,她沒理由拒絕,甚至……阮青梅還前後左右地仔細地找了一下,确定沒有任何黑色字幕,也不存在選項,這才放下心。
“好。”說罷,阮青梅要回去,令荀卻也不動。
“不急,既然都出來了,我們出去走走。”令荀道,“這裏離我……家不遠了,我想去看看。”
他其實原本想着,可以在老宅湊合一夜,但是沒想到這裏這樣冷,那地方十幾年沒人回去,怕是已經不能落腳了,所以今夜還是得住在驿館。
阮青梅感受到那人掌心的熱度,擡頭對上忐忑的暖眸,微微一笑:“好,都聽二狗哥哥的。”
——別害怕,有我呢。
作者有話說:
國慶的事情忙完啦,久等,開始努力更新哈,争取這個月完結正文。
小天使在這章下面冒頭撒個花,補發國慶紅包。
國慶快樂,祖國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