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所謂“母子”
宴飲仍在繼續,王妃中途借故離席。
從見到那個孩子到現在,她心中驚懼交加,加上雷世子沒眼色,整個宴會幾乎沒動過筷子。
氣都氣飽了。
“你也看到了,那孩子對我怨念頗深。”她對侍女蕊姑說道。
最讓她惶恐的還是,她本以為今日令荀就會當面拒絕清江王,他卻在言辭之間留有餘地。清江王困于北方,一直有闊張之心,這些年四處拉攏能人,交結宗室。令荀有能力,與九大宗相熟卻又不為所屬,身份清白,關系幹淨,這樣的人,任何人都想留下為己所用。
若是真讓令荀就此留在清江城,她怕是再也睡不下一個好覺。
蕊姑勸道:“王妃莫要喪氣,這也是意料之中,那孩子剛被您傷過,賭氣埋怨也是自然,他若是突然積極地來認您,那才必然有詐。何況,咱們的目标也不是公子本人。”真要那樣,王妃恐怕要更加驚恐,非斬草除根不可了。
“您也看到了,他對身邊那小村姑呵護有加,是放在心坎上的,王妃和金鈴公主離心,是立場導致;但是對這個兒媳婦,難道還不是手到擒來嗎?”
看那小姑娘今日單純乖巧,心無城府,卻又處事周到。這樣的人蕊姑自認見得多,得知王妃是令荀生母,阮青梅必然是更心疼令荀一些,到時王妃祭出善意,言明母子情分,請小村姑從中搭橋,應該不是難事。令荀又對阮青梅言聽計從,這事不就成了嗎?
“那小丫頭真有這麽大本事?”王妃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不悅。
縱然這個兒子她不喜歡,不想要,可是眼看着兒子尊為大能,卻對一個小村姑視若珍寶,言聽計從……倒是和他父親一樣,是個癡情種子,只怕這輩子也要載在女人手裏。
“既如此,且按你說的試試。”
……
王妃離席後,阮青梅明顯感覺到令荀那根繃緊的弦放松許多,看來她之前的猜測是對的。
只是系統速度有些慢,一夜了也沒查出什麽東西,一追問就拿“開荒路線,沒有資料”來搪塞她,要不然就是“親吶親吶,快了快了”。
清江王今日心情不錯,這難捱的宴會特別長,歌舞換了一波又一波,阮青梅早就食不知味,如今連歌舞也快看吐了,漸漸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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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這時,對面的一個宮女直直地看過來,似乎在刻意捕捉她的視線,并比了比外面,試圖向她傳遞一些“信息”。
阮青梅:?
她看了令荀一眼,猶豫了一下,說道:“二狗哥哥,我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
令荀從她剛開始左腿壓右腿,右腿壓左腿來解悶的時候,就知道她已經坐不住了,本也想提醒她可以出去走走,反正他們二人只要留一人在此,就不算失禮。
恰逢清江王舉杯向令荀示意,令荀回禮,阮青梅逮住機會開溜。
“呼,還是外面的空氣好啊。”
離開宴會,阮青梅狠狠地舒了口氣,活動着僵硬的肩頸。
恰好系統傳來消息,阮青梅掃了一眼,心中頓時有些沉悶:“準确嗎?”
系統:“這些也是靠瑣碎的細枝末節拼湊的,大方向應該沒錯,細節有出入在所難免,畢竟開荒路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阮青梅閉目過着那份內容,只覺得外面的空氣也不新鮮了,不,整個清江城的空氣都變得渾濁了,要立即回到杏花村才能呼吸。
“阮姑娘,原來你在這裏。”卻見剛才對她各種暗示的侍女緊跟着尋來,娉娉婷婷地對着她一禮。
“姑娘,王妃有請。”
阮青梅沒有很意外,這侍女剛才就站在清江王妃旁邊,如今找她的,也只能是王妃。
她想到小游給她的消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審視了那小侍女一會兒。
阮青梅不答應,侍女就始終福禮不起,睫毛低垂,看不出眼神和視線,也沒有一點微表情。是個訓練有素的“幹将”呢,在清江王妃處一定受到重用吧。
“帶路吧。”阮青梅微微一笑。
這可不是她要刨根問底,是對方主動送上門呢。
阮青梅被帶到一片梅林當中。清江一年有半年是冬天,花季短暫,唯有梅花傲雪而放,也是王室圖騰上的花卉,有特殊的意義。宮裏的梅樹修剪有致,梅花開得又豔又盛,有滋有味,于銀裝素裹中如一片片紅雲般,給這冬日之城帶來一分火熱生機。這對宮裏的人來說也許習以為常,但對第一次來清江的阮青梅而言,還是像所有人一樣,贊嘆不已,只恨沒機會來個自拍。
阮青梅随着宮女行了幾步,忽聞幾聲貓叫。
她循聲望去,見路邊居然放着一個小窩,裏面是兩只剛出生不久的小貓。
“這裏怎麽會有貓崽?大貓呢?”
那侍女道:“這是玉公主的貓,公主回宮省親的時候,母貓正好下崽,她要回夫家,又帶不走這麽多小的,就留在宮裏,叮囑宮人喂養。不過玉公主嫁的遠,三五年才回來一次,宮人又哪裏會用心呢?這麽冷的天,居然丢在外面,真可憐。”
侍女感慨:“聽說那母貓向來溫順,可是這次被帶走的時候,卻張牙舞爪,回去以後沒多久就難過死了。”
“可見動物也是有情義的,就是可憐了這一窩小貓,沒了母親……”
“有沒有可能,母貓是因為孕期驟然更換環境,生完崽又立即奔波,沒有做好月子,所以才落下了別的病?”阮青梅有些不合時宜地說道。
“倒也不用太過發散理解動物的思維,最主要還是沒有得到合理的照顧吧。”
大自然中的母愛自然是有的,但是也要結合情景來看,那個什麽公主,知道母貓要生了還硬要在車上撸貓,可見也不是真的心疼小動物。
“要是我家的小乖,我肯定不會讓他這樣。”阮青梅說完,又嘿嘿一笑,“不過小乖是公的,這輩子都沒有這個困擾,哈哈。”
侍女些許錯愕,仿佛阮青梅是什麽怪人。
“姑娘難道不覺得這些小貓可憐嗎?”一般人,便是真的不覺得,也會因為怕被視為冷血沒有愛心,裝裝樣子吧?
“這幾只小貓毛色光潔,肉乎乎的,這麽冷的天還這麽有精神,這窩也頗為精致,用得都是上好的布料子,可見宮人照顧得是細心的。”阮青梅道,“不知姐姐可見過城外的百姓,大雪天裏,只能住四面漏風的帳篷,圍火取暖,夜裏甚至不敢睡覺,怕一睡不醒……相比之下,還是宮裏的貓比較幸福吧?”
宮女被噎的一滞,竟無法反駁。
阮青梅笑眯眯地問道:“姐姐,不是要去見王妃嗎?不好在這裏耽擱太久吧,王妃還等着呢。”
那宮女幹咳一聲,道:“是,姑娘這邊請。”
又走了幾步,才轉過一條小路,就見梅樹下站着一個一身宮裝的小女孩,四五歲的模樣,雙目紅腫,臉上淚痕被風打過,連着皮膚蒼紅,可憐兮兮。然而她站在那裏,附近的宮人路過卻視而不見,似乎習以為常。
阮青梅走過去,蹲下身,問:“你是誰家的孩子,為什麽在這裏哭呀?”
小孩子得到了大人的關注,眼睛裏馬上又湧出許多淚水:“我來找我娘,可是我娘不理我。”
阮青梅站起身,四下望去:“你娘在哪裏?”
小姑娘指着身邊的梅樹:“這就是我阿娘。”
阮青梅:……這是個梅樹妖?
侍女上前,低聲解釋道:“阮姑娘,這是莞公主,她的生母李側妃兩年前病逝了,王上憐惜公主年幼,便告訴她李側妃化成了梅樹,每年梅開的時候,就來看她,以寬慰公主思母之情。”
侍女似是感同身受,柔聲感慨:“可憐莞公主年年冬天都來梅樹下等候娘親,真是可憐。”
阮青梅看着玉雪可愛的小公主,一雙眸子靈動有神,卻被淚水充滿,叫人實在憐惜。她于是踮起腳,在衆人的驚訝中,果斷地折了一支梅花。
“送給你,別哭啦。”
小公主見阮青梅就這麽折了她“娘”的枝幹,“哇”地一聲,哭得更兇了。
侍女簡直不敢相信阮青梅居然敢這麽做:“阮姑娘!你——公主她……”這太過分了吧?!
阮青梅卻強硬地将梅花塞到小公主手裏:“沒聽見人喊疼,看來這只是普通的梅花,你娘大概不是這棵,你去別的地方再找找吧,記住,多找找。”
這冰天雪地的,多走動一下,就不冷了;小孩兒累了就好哄睡,多睡幾覺,就長大了;到時候,該懂的事不用別人告訴她,自己也會明白。
小公主大概從來沒見過這麽彪悍的人,拿着梅花愣在原地,連哭都忘了。
阮青梅問宮女:“王妃到底在哪裏見我,我出來很久了,我同伴會擔心。”
侍女還想說什麽,被她又噎了回來,錯過了時機,她只得低下頭道:“就、就在前面。”
有路過的宮人收到眼色,連忙跑過來,帶着一臉呆愣的小公主離開。
二人繼續向前走去,終于梅林中的一處亭景內看到了清江王妃。
王妃已經更衣,褪下了那套繁瑣的禮服,此刻她一身淡雅的淺色衣裙,沒有過分的點綴,只在衣擺處繡了幾葉蘭草,看起來到與尋常人家的主母無異。只不過一擡頭,那驚人的美貌還是令周圍的梅花黯然失色。
“青梅見過王妃。”
王妃對阮青梅招了招手,态度十分親切:“阮姑娘,這裏沒有外人,可否坐下和我說說話?”
“好啊。”阮青梅大方地過去,不等王妃賜座,便自顧自地坐在了王妃對面。王妃面不改色,倒是王妃身後的蕊姑微微皺眉,似乎對阮青梅的禮法不敢茍同。
石桌上是幾樣精致的小食,一些怕冷的則用小爐子煨着,看着比大殿上的更精致。
王妃笑道:“阮姑娘盡可嘗嘗,不必拘束,這都是些女兒家愛吃的甜食,我特意叫人準備的。”
“那太可惜了。”阮青梅搖搖頭,“王妃,我不愛吃甜的,我愛吃酸和辣。”
王妃笑容幾不可見地滞了一下,又以咳嗽從容帶過。
……不只沒見識,還沒禮貌,連長者賜不可辭都不懂。
心中對阮青梅的評價又降低了一個檔,風吟月面上态度卻紋絲不動,閑話家常似的問道:“阮姑娘家裏是做什麽的?”
“種地。”阮青梅答。
“噢?很辛苦吧。”
“不辛苦,我哥什麽都不讓我做。”阮青梅微微一笑,揮了揮自己的手,“王妃你看,我的手上連個繭子都沒有。”
她甚至連修行都不怎麽辛苦,因為這輩子連劍也不用練了,直接一口平底鍋走天下,修為全靠二狗子帶飛,而她的任務就只是“搞定”二狗子。
和前面三十五世比,簡直不要太快樂。
王妃的視線掠過那雙雖說白嫩,但與金尊玉貴的王室比起來不夠柔軟,指甲修建得不夠精致,也沒有任何裝飾的手。看得出,這也算是個“嬌養”大的姑娘,只可惜鄉下就是鄉下,沒規矩。
“阮姑娘真是坦率可愛,可憐我膝下無女,只有一個整日氣我的兒子。”
“嗐,和世子生氣算什麽大事?王妃放心,以後還會有別的事氣的。”阮青梅眨巴眨巴眼睛,“呀,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任是風吟月,笑容也有些維持不住了。
這天算是被聊死了。
“……王妃,您風寒未愈,還是不要在外面久坐吧,不如回席間再與阮姑娘說話?”蕊姑适時地插嘴。
“咳……”話音未落,王妃就低頭咳嗽了一聲。
西子捧心,當真是極美的。
“阿蕊,我這病你是清楚的。等回到席間,又只能談國事,我想與阮姑娘說些交心的話卻沒機會了。”
說完,她擡眼向阮青梅看去,眼波流轉,我見猶憐——偏阮青梅像個傻子似的呆坐着,也不關切,也不詢問,少女的沒眼力見兒,讓一場高級的表演因為無人配合而顯得尴尬起來。
好半晌,等對面主仆尴尬透了,阮青梅才好像後知後覺似的,說道:“這位姑姑說的對呀,身體不好就不要到處逛了吧,會給別人添麻煩。王妃有話最好快些說,我出來得有些久,二狗哥哥會擔心的。”
“……二位感情是真的很好。”王妃有些咬牙了。
“那當然,我們就要成親了呀,我從小就最喜歡二狗哥哥了。”阮青梅笑得一臉燦爛,任誰也不會懷疑這就是個戀愛中的傻姑娘,她那些恰到好處的“不敬”更顯得無意。
“噢?可我聽說,令荀道長原本不是你們那兒的人,是流落至此的。”蕊姑突然說道,“小小年紀,親娘不在身邊,一定過得很苦吧?”
話題總算被引到令荀身上,偏阮青梅“直愣愣”地道:“啊?怎麽會呢?”
“從我認識令荀哥哥起,他就是村子裏脾氣最好的人,和他在一起就覺得開心、平靜,他說那是因為他覺得很快樂,很滿足,這份感覺傳遞,會撫平人的不安。”
“快樂、滿足?”王妃上身坐直,語氣也不自覺的強勢,“不,你不懂,他們這樣的孩子,都苦在心裏,又特別會藏着,你還年輕,看不懂人。”
“可這是他親口說的呀。他說他以前過得不好,來到我們村子才知道幸福和快樂,而且他也不寂寞,有家人,有我。令荀哥哥還說,這裏就是他的家,他一輩子都不想離開村子。”
男人講這種話怎麽能相信!風吟月覺得簡直是雞同鴨講。
明知道眼前的少女沒有腦子,可是這些話讓她用不經意的态度說出來,句句都像刺一樣紮在她內心。
令荀過得好?他哪裏好了?
那孩子被她這個生母親手貫上“奸生子”的惡名,爹早死,家被一把火燒了,投奔她哥哥的路上又遭遇追殺、拐賣……沒有親人依靠,書香門第出身,卻淪為莊稼漢與泥土為伍,他怎麽可能好?怎麽能不扭曲?
他的生死一直都在自己這個生母的一念之間,他從前過得不好,往後也不可能好!
蕊姑見狀,又道:“阮姑娘,我們王妃打聽這些,其實是有原因的。不瞞你說,我們一見令荀仙長,就覺得他實在太像一個人,就是我們王妃的妹妹。王妃的妹妹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很小時候就走失了,年齡和令荀仙長也對得上。我們懷疑,令荀仙長就是她當年走失的孩子,而且,八九不離十。”
“咦?真的嗎?”阮青梅十分吃驚,“難道令荀哥哥的生母不是抛棄他,而是一直在找他嗎?”
“這……自然是的。”蕊姑有些尴尬。
“追殺”也算尋找的話,是的,一直在找。
當年令荀乘船投奔舅家,王妃怕讓令荀在舅家出事會難以擺脫關系,先後派了三次人手從途中下手,可那孩子從小就十分聰明,最後一次,更是借人販子的手逃過一劫,從此沒了蹤影。
王妃以為他死了,還為此流了眼淚,心痛難耐了幾個晚上,卻在第一年收到那封花信時,變了臉色。
那樣一封美麗的,充滿芬芳的信,連她這個侍女看了都覺得那孩子用心良苦,王妃卻宛如看見了催命符一般臉色慘白,毫不猶豫地丢進了炭火中。
阮青梅又問:“那她怎麽兩不來認他?就是認錯也比錯過好啊。”
“不不,他們不能相認。”蕊姑有些艱難地說,“他的生母已經改嫁了,而令荀仙長好像還對生母有一些誤會,不願意原諒她。所以我們王妃……為了妹妹,想請阮姑娘試探一下,從中牽線,化解他們母子的恩怨。這對令荀仙長而言,也是好事不是嗎?誰不想和血濃于水的親人和睦呢,令荀心中想必也是如此希望的。”
話說到這裏,基本已經不是猜測,而是确認了令荀的身份了。若真是個普通村姑,怕是早已經吓壞了,畢竟能和王室攀親,那令荀的身份也不與昔日同日而語。
王妃雍容地笑道:“姑娘放心,此事若辦成,我會親自出面為你二人主婚,你的身份,無人可撼動。”
她又不會真的認下那孩子,他愛娶村姑就去娶;就怕到時候“母慈子孝”的戲份演多了,那孩子會不聽她的話,若是有阮青梅在站在她一邊,就好辦了。
她覺得,有了她的保證,阮青梅一定會答應的,然而——
“此事我幫不了。”
“……為何?”風吟月皺眉,一時看不出這姑娘是真傻還是假傻。
阮青梅慵懶地一靠,笑道:“王妃應該也知道,我令荀哥哥這樣好的人,九大宗争着請,王室搶着要,功成名就,美人在側,”她雙手一合,笑盈盈地比了一朵花,暗示自己,“家中亦有親友關愛,正籌備婚事,所謂春風得意……啧啧!”
“試問這樣的時候,誰還稀罕這份偷偷摸摸、見不得光的,所謂‘生母’的一點點……‘施舍’呢?”阮青梅犀利地說道。
“恕我直言,王妃,您口中這份‘母子情’,實在有些廉價,而您的這位妹妹的作為,怕是已經配不上我令荀哥哥了。想找兒子,還是找差一點的吧,這種不靠譜的事,以後就別到處聲張了,不然誰聽了不得說一句‘想攀高枝想瘋了’?”
“你——”王妃再也端不住典雅的儀态,視線瞬間犀利,而下一刻,另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青梅說得對。”令荀不知何時尋來,也不知道在此處聽了多久。他自梅林中漫步而出,宛如踏雪尋梅的仙人,“我生母早已亡故,而且我生母是獨女,只有一個弟弟,并沒有一個做王妃的姐姐。認親一事純屬無稽之談,王妃肯定是弄錯了。”
“二狗哥哥,”阮青梅像冬日裏的小蝴蝶一樣撲到令荀身邊,甜甜地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你也別生氣,你這麽優秀,從小到大争着要給你當爹娘的人村子裏都排到城裏去了,王妃……的妹妹有這些臆想也可以理解。什麽好東西都想往自己身邊扒拉,也不問問自己配不配,人嘛,都是這樣。”
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就來沾邊,是不是想蹭我們新男主的熱度?
青年的視線落在阮青梅身上時,仿佛冰雪融化,滿目春暖:“叫你出去透透氣,你怎麽來打擾王妃休息。”
阮青梅笑:“自然是因為我和王妃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王妃和蕊姑:!
阮青梅:?
她挺高興的呀。
多虧了王妃的按耐不住,讓她把小游給她的碎片信息整合起來,她終于基本捋清了二狗子的心事。終于找到了傷二狗子心的“罪魁禍首”。她更是明白了,當初鸾都城的火為什麽讓二狗子心神悲恸,幾乎走火入魔,斷送了仙途。
想到令荀這些年受的委屈,她一腔怒火根本無處宣洩,偏這時候,她們送上門來給她羞辱,還想利用她來挾持令荀。
她還是第一次這麽憤怒。
要不是二狗子來了,她還能再陪她們“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