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內亂
“他到底要幹什麽?他是要報複我嗎!”
向來恭謹典雅的王妃破天荒地摔了杯子。
好在寝宮的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杯子落地也并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蕊姑趕緊上前撿起,讓宮人撤下去,自己寬慰王妃道:“您要沉住氣。”
“我怎麽沉住氣,沒聽到鳴兒說王上都要封那孩子做國師了嗎?他那麽恨我,恨不得我立刻去死,好為他那個死鬼父親報仇,若叫他在清江立住,從今往後還有我的好日子嗎?”
“王妃,”蕊姑苦口婆心地勸道,“王妃您在怕什麽呢?令家早已無人了,公子就是想做什麽也沒有證據。只要王妃按兵不動,公子知道您不再針對他,也就會安心了。到時候您再曉之以情,您是他在世上最後的親人,還怕他不聽您的話嗎?”
蕊姑又道:“何況奴婢看公子志不在此,他和他那個小未婚妻,應該真的只是來給九大宗幫忙的。”
“你要我就這樣等着,坐以待斃?”王妃反問。
她不是不明白蕊姑的道理,以不變應萬變,以靜制動,可是現在被制住的反而是她。
她每日收到各種令荀的消息,不管她想不想聽,激得她像熱鍋上的螞蟻,外面那兩個人倒是十足地有耐心,按部就班地做事,只有她在受煎熬。
而他們越是得到清江王的信任,她越擔驚受怕,仿佛頭上懸着一把刀,不知道什麽時候落下來。
偏偏這些消息,有一半都是世子帶來的。這小子也不知怎麽,最近常常往她這跑,來了也并不說別的,只像彙報一樣把自己幹了什麽,令荀和阮青梅又教他做了什麽,一一與她說清,聽得她更是心驚膽戰。
他們處心積慮地接近雷鳴,到底是想要幹什麽?是想要用雷鳴來報複她嗎?
她試圖勸說世子與九大宗不要走那麽近,與令荀也遠着些,但世子明顯不高興,與她争執了幾句不歡而散,已經四天沒有來宮裏了。
她這才從世子的随從口中得知,是阮青梅勸世子多來與她說話,侍從還将那村姑好一通誇贊……
——那個村姑!
想起那日阮青梅的那些話,王妃臉色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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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令荀把什麽都告訴她了。她分明是想讓她知道,世子也在他們掌握之中。她在警告她,她就是要讓她畏懼、煎熬、放不下心!
自己還真是小瞧了她。
“……令荀的事我可以先不管,他要耗,我就和他耗下去,但是,”王妃默默思索了一會兒:“不能再讓世子和他們接觸下去了。堂堂世子,整日和九大宗的人混在一起,其他事一概不理,成什麽樣子。世子妃呢?都不知道勸勸他嗎?”
她已經失去了清江王的寵愛,如果雷鳴這個世子之位再有個閃失,她的下半生就再也沒有倚仗了。她為了如今的榮華與尊榮算計半生,決不允許那兩個人把主意打到她“唯一”的兒子身上。
不能再等了,她賭不起。
“來人!”王妃喚道,“去問問,今日世子回府了嗎?”
過了半個時辰,派去的宮人回來,道:“太子這幾日為了處理災情,都住在驿館分配物資。”
“荒唐!什麽事一定要在外面做?”王妃心裏越來難耐,也睡不着,索性下令道,“去,把世子妃請來。”
連自己的丈夫都看不好,她還能做什麽?
宮人一怔:“王妃,現在嗎?”
王妃蹙眉:“不然呢?”
蕊姑也不禁開口道:“王妃,已經亥時了,世子妃可能已經睡——”
“睡什麽?哪家的媳婦,婆婆還沒睡,她倒是睡得香甜。丈夫都不在家,虧她也睡得着,去請,就說我有事問她。”
“王……”蕊姑見勸解無用,嘆了口氣,終究不再說話。
王妃和金鈴公主本就有嫌隙,這樣一來,婆媳關系怕是更難修複了。世子最怕看到家裏的兩個女人争鬥,自然更不想回來了。
王妃那樣聰明的一個人,怎麽會想不明白呢?明明之前她一直做的很好。她嘴上說着不在意那個孩子,心裏到底是亂了方寸。若王妃出了什麽事,自己又能好到哪裏呢……
天還沒亮,負責掃撒的宮人便拎着掃帚和水桶,來到宮門前,卻見衛兵已經守在了門口。
“咦?”小宮人一怔,“周統領,這還不到寅時,您來得夠早啊。”
周統領握着刀站在宮門口,滿臉大胡子都遮不住眼底的倦意,揮揮手:“別提了,根本就沒回去。”
小宮人聽聞,面色一肅,悄聲問:“怎麽,昨兒夜裏有班?”
周統領負責宮城安慰,但是夜裏宮門緊閉,按說非戰争時期,宮門關了,自有衛兵把手,周統領是可以回家的。只有需要在夜裏開宮門的大事,衛兵做不了主,才會連夜把統領尋來。
難道昨夜裏有需要開宮門的大事?怎麽宮人處一點消息也沒有……別說,昨日好像王妃寝宮的侍從夜裏沒回來換班。
果然,周統領無奈地道:“王妃宮中的人夜裏往來世子府兩趟,王妃思念世子,一刻見不得也不行。”
那也不對,宮人道:“既是王妃宮中的人,只要開小門讓人出去就是了,也不必驚動統領吧?”
非戰争時期,開小門這事不需要一一報備的。
“原本是這樣。”周統領嘆了口氣,“可是王妃得知世子竟然沒有回世子府休息,連夜将世子妃請進了宮,世子妃儀仗在外,總不能走小門。”
那位公主出了名的架子大,但凡出門都要擺儀仗,清路,讓她走小門?他幾個腦袋都不夠用的!也虧得侍衛當機立斷,快馬跑到他家,狂敲大門,生生把他從小妾床上折騰起來,還以為是異族打過來了。
他一手提着褲子一邊系腰帶一邊上馬,連夜離開宮門口送指令牌子,給世子妃開門。
小宮人有些難以置信:“所以周統領……是在這站了一夜?”不會吧?
周統領臉色更黑:“你看我像是回過家的樣子嗎?”
他情急之下,沒來得及穿厚衣裳,披了個毛氅把自己罩着就來了,夜裏光線弱,他才混過去。如今天亮了,任誰都看得出他連官服都沒穿好就來站崗,若被上峰看見了,非得治罪不可。偏偏他又回不去,因為世子妃亥時進宮去,天都亮了,還沒有出來,再過兩刻鐘,宮門就要開了,他便不必在此等候。
早知如此,他直接回家不好嗎?幹嘛在這裏守着?
宮裏這些貴人可真能折騰!
小宮人想到這漆黑冰冷的夜裏,周統領白白站了一夜的崗,怪不得心情不好。他機靈地抓住巴結的機會,道:“統領,一會兒宮門就開了,小的看世子妃多半是在宮裏過夜,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不如您先回去?這麽冷的天,別再凍壞了,您可是國之棟梁啊。”
周統領心裏何嘗不是這麽想的,只是,這就差兩刻鐘了,若是金鈴公主出來了,找不到人開宮門,責任還得他擔待。
小宮人卻道:“哪裏就有那麽巧了呢,統領自回去吧,若有什麽,我在這掃地立刻就能知道,我再給統領報信。”
周統領這會兒腳都被凍得沒了知覺,心裏被說動,也覺得自己沒有那麽倒黴,于是一點頭:“那多謝公公了!”
說完,他活動活動身子,大步朝宮門走去,小宮人則繼續掃雪。
周統領叮囑了衛兵一聲,朝馬廄走去,剛要上馬,突然想到一件事:若是自己就這麽走了,世子妃真要是出來了,那小宮人如何來通知他呢?他自己都出不去呀!即便要出來了,難道又要世子妃等他?昨日夜裏他來的慢了,已經惹了世子妃不快。
想到這裏,上馬镫的腿收回來,他在馬身上拍拍,改變了主意,剛要轉身,就聽到身後一陣呼叫——
“周統領!統領!快回來!”
周統領一聽,卻是剛剛那小宮人的聲音,就見小宮人丢了掃帚跑得滿頭是汗:“統領快回來,世子妃要出宮了!”
周統領:他就知道!但凡他不走,她也不出來!
還差一刻鐘寅時,眼看就到了開宮門的時間,世子妃連一刻鐘都等不了,偏偏這時出來……這幫娘們——真能折騰!
金鈴公主帶着随侍氣勢洶洶地從王妃宮中出來,離去時臉上寒意簡直比這一夜的風雪還要凍人。路上的宮人侍女跪了一地,金鈴公主目不斜視,直奔宮門。
周統領瑟瑟地跪在原地,他不敢站着,怕暴露自己儀容不整。見公主走來,他無聲地瞪了另一邊的小宮人一眼。要不是他極力勸自己沒事,自己何須從馬廄一路跑回來,還不小心跌了一跤,膝蓋實打實地磕在了磚地上,剛一跪的時候,痛入骨髓,周統領懷疑自己骨頭都裂了。
但是看世子妃這臉色,他就知道,就算骨頭裂了,他爬也得爬回來,否則就不只是骨裂了。
宮門一開,正好是寅時,外面已經有一種等待上朝的官員厚着,世子妃就在官員的注視下上了車駕,帶着儀仗浩浩蕩蕩地駛向世子府。世子府距離王宮只有一刻鐘的路程,世子妃擺出這麽大的陣仗,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昨夜宿在皇後宮中?
可是這婆媳倆的關系舉朝皆知,看世子妃的臉色也不像是進行了快樂的夜話,王妃大半夜請世子妃進宮,總不會是想要連夜誇獎這個兒媳……一時間,朝野衆說紛纭。
此時,在溫暖精致的馬車之內,金鈴公主的指甲幾乎要掐到肉裏,下颚原本柔美的線條緊緊地繃着,像要咬碎牙齒。
侍女心疼地道:“公主,您委屈就哭不出來吧,您打罵奴婢也行,不要傷了自己。”
想到公主這一夜的艱難,那侍女也委屈得帶了哭腔,公主從小都沒受過這樣的罪。
“王妃她……太過分了……”
“住口!”金鈴公主狠狠地訓斥,“這樣的話不要在讓我聽到半句!本宮是世子的妻子,婆婆訓誡幾句,罰站‘一會兒’,算不得什麽大事,本宮……可沒有絲毫怨怼,若有半句閑話傳出去,壞了本宮的名聲,當心本宮撕了你的嘴!”
侍女低頭,将抱怨的話含淚忍了回去。
而此刻,金鈴公主大大地争着一雙美眸,背脊直如旗杆,眸中壓抑着滔天的怒火。
賤人!
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人賤人!
什麽天下第一美人,就是個心理扭曲的老女人!見不得人好的老妖婆!居然讓她就這樣在屋裏站了一夜,在滿屋子卑賤的宮人侍女面前,在清江城的王宮裏,站了一夜!
她不只是在羞辱她,她還打了整個鸾都王室的臉面!
她已經想到鸾都城的那些人會怎麽笑話她了……奇恥大辱!
她堂堂王室公主,何曾受過此等羞辱?那老女人自己生的兒子自甘堕落,不求上進,與她有什麽相幹?雷鳴難道是今天才這樣的?難道是自己嫁過來以後教唆成這樣的?
不,他就是快朽木,給他世子之位也扶不起來的朽木!
她何嘗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勤勉上進,讓她在娘家也有顏面,可是雷鳴一門心思只想修仙,對權勢毫無欲望。若說他離家出走那次,自己還覺得他只是一時任性,這次回來後,他非但不覺得自己錯了,甚至提出帶着她離開宮廷,雙宿雙飛去深山吃苦修行。
她是公主!她生來就是錦衣玉食的金枝玉葉,怎麽能受那份罪?這哪裏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世子該說的話!
她嫁過來,本意有二:如果世子進取,她便一心輔佐,屆時世子即位,自己也能尊貴一生,娘家人也要看她臉色;若世子是塊朽木,不值得她輔佐,便尋找機會,帶上有價值的情報回鸾都城,繼續與鸾都王宮裏的妖魔鬼怪鬥法。
如今她已經借着取嫁妝的理由,将清江城的布防到庫存都摸得八九不離十,并送回鸾都城妥善保管,相信即便回去,帶着這些消息,父王也不會怪罪于她。但是——她要怎麽回去?
她堂堂公主,總不能是被休棄,這錯必然要出在世子身上才行。
好在,她早就明白雷鳴指望不上,早早地布好了下一步棋。
那老女人今天讓她受到的羞辱,來日她必讓她痛心疾首,後悔終生!
馬車很快回到了世子府門前,公主徹夜未歸,府裏的人已經早早守候在門外,見到馬車停下,立即抱着厚重暖和的大氅來到馬車外等候。仆婦前呼後擁地将人迎進了室內。室內早已經被烘得暖意融融,又在淨室備好了撒了花瓣的熱騰騰的浴桶。
一切都準備得如此妥當,但這些依然難以撫平金鈴公主心中的怒火。
怒至極處,反而平靜,極致的平靜,從入府、沐浴到更衣,坐在暖閣中由侍女一縷一縷細致地絞幹頭發,再擦上香油,金鈴公主一言不發,服侍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突然,金鈴公主問:“世子知道了嗎?”
“回公主,您前腳出門,就派人去驿館通知世子了,只是……被擋在了外面,說是世子繁忙,沒有大事的話,讓稍微等等……”
回複的人越說聲音越小。
“等?”金鈴公主擡眸,眼中暗流湧動,“他親口說的?”
“不是,去的人……沒能見到世子。”
“這點事都辦不好,留着也沒用了。”金鈴公主冷冷地道,“打五十板子,轟出去。”
五十板子?!
尋常人二十板子就要癱了,五十板子,人都死了,轟不轟出去又有什麽區別?
然而屋內無人敢抗議,都屏氣凝神地瞪着金鈴公主發落。
“世子什麽時候回來,說了嗎?”她又問。
“世子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聽說剛剛已經往宮裏去了,說要找王妃理論。”
金鈴公主目光一厲:“混賬東西,怎麽才說!立刻派人,不擇手段把世子攔住,死也要把他從宮門外攔回來!”
衆人詫異,連忙派人快馬去攔住世子。
金鈴公主目光淩厲地掃向衆人,道:“等世子歸來,府內一切如常,世子若問起,只說我回來後并無異樣,沐浴後便歇息了,若有什麽不該說的傳出去,你們知道後果。”
“是。”
總理府務的管事想到那可憐的報信人,低聲問道:“公主,那五十大板,恐怕會驚動世子……”
“你覺得他不該打?”金鈴公主冷冷地瞥了管事一眼。
管事一身冷汗,噗通跪地:“不敢,公主責罰得是。”
金鈴公主緩緩起身,一言不發地離開暖閣。
等到人都走光了,管事才松了口氣,剛要動身,腳步聲傳來,是金鈴公主的近身侍女折回,他連忙又跪好。
“傳公主的話,打得時候,把嘴上塞上,別弄出聲響。若打得輕了,欠下的板子你來受,若叫世子發現了,板子也由你來受。”侍女原樣傳話。
管事頓時後悔無比。
他多嘴幹嘛呢?半輩子追名逐利,臨老當起善人,引火燒身了吧?乖乖,這個世子府由誰說的算,他算是徹底明白了。
……
驿館。
官員早已散會,令荀還在核對剩下的物資,盤算着應該支援哪一縣。
如今雪已經停了,天氣有回暖的跡象,各地的糧食草藥補寄也跟了進,只是災民返鄉又是一個難題。而且現在因為大雪封路,消息傳遞不及時,有些不缺糧的地方,卻一直在運糧,有些餓殍遍野,卻還未拿到糧草。
這些破事,本應該由官員一一清算,可他們的賬目太過陳舊,還有很多錯處,令荀不得不重新核對。
阮青梅端着燈賠了他一夜,令荀幾次勸她去睡,她都不聽。
最後無奈,為了讓她休息,令荀只好自己合上冊子,也回去休息;阮青梅這才吹了燈,回到自己房內。
不過她也沒有睡,她這會兒腦子裏興奮得很,根本睡不着——不枉她千方百計“督促”雷世子“上進”,王妃終于按耐不住了。
心裏有鬼的人,就是坐不住。
聽說今夜因為世子不回世子府,王妃把金鈴公主叫入宮中訓斥了一番,又罰了一夜站。
金鈴公主哪裏受過這樣的氣?她自然不會就此罷休,更不要說,她還做了點“手腳”。
系統:“親吶,你為什麽把公主府的人攔在外面?雷世子知道了,不是正好去宮裏和風吟月對峙嗎?他們母子感情破裂,也算是一種報複了。”
“他們到底是母子,風吟月把後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哪裏那麽容易挑撥。”阮青梅冷哼。
何況,如果這麽快讓雷世子知道了,這件事多半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金鈴公主不是少了很多“流程”?那可是她正經的仇人。
她現在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這一家子安寧。他們毀了別人的一生,憑什麽自己安安樂樂,母慈子孝婆媳和睦地過下去,再說她也只是稍微“刺激”了一下,矛盾早就存在了,早晚都會激化。
阮青梅舒服地抱着小手爐,問:“宮裏吵起來了嗎,世子府那邊如何?”
系統:“宮裏無事。”
“怎麽會?”阮青梅有些意外,“他媳婦受了那麽大的委屈,雷世子那個二踢腳能不炸?”
系統:“聽說雷世子已經到宮門口了,被世子府來的人死命攔了下來,勸說回了世子府。”
阮青梅一怔,面色微沉:“然後呢?”
“世子府一切如常,都說公主回來的時候,并沒有什麽異樣,只是走路一瘸一拐的,似乎受了‘磋磨’,不只是罰站,倒像是罰跪了。但是公主沒有一句怨言,還說婆婆訓誡兒媳是應當的,不許衆人将此事告訴世子,并‘重重’地責罰了那個去報信的人。”
真的很重呢,說是管家徇私,把公主吩咐的“十板子”打成了“五十大板”,沒打完人就過去了,生死未蔔。
“……可真像她的作風。”阮青梅冷笑。前世,她也是很會裝可憐示弱的,連自己都被她糊弄過去。
系統:“反正,雷世子心疼壞了,如今陪着金鈴寸步不離,又說過幾次要去宮裏理論,都被公主攔下來了。親吶,金鈴怎麽忍下來了,你的計劃是不是失敗了?”
“高啊。”
系統:“咦?”
“金鈴公主可比我狠多了。我只是要他們母子婆媳不睦,最好鬧到清江王那去,金鈴公主卻一出手就要人命。”
阮青梅嘆了口氣:“講真,雷鳴可能要‘倒黴’了。”
系統一怔:“不會吧?雷鳴最多就是去和風吟月鬧一鬧呗?風吟月還能對自己的兒子下狠手嗎?”
雖然,她也不是沒做過。
“不是她,”阮青梅道,“金鈴隐而不發,又突然如此親近雷世子,多半別有謀劃。”
系統:“啊?那我們要提醒雷世子嗎?”
“……為什麽?”
阮青梅面色冷漠:“我為什麽要幫他?他又不是男主,和我有什麽關系?”
系統:“……”
差點忘了,這個乙游女主可不怎麽善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其餘的事不管。
系統:“可是,可是……他到底是二狗子的弟弟呀。”
“所以二狗哥哥會縱容他、包容他。但我們還沒成親呢,嚴格意義上,這人和我沒關系。”阮青梅無聊地托腮,看向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想起上輩子金鈴公主的“手段”。
不過自己當時是金鈴公主的情敵,而雷鳴可是她的丈夫,那女人不會那麽狠吧?
系統:“其實他也挺可憐的,這件事他是無辜噠。”
“無不無辜的,也不是我們說的算。我只是猜測,還不一定呢,你別那麽快背上道德枷鎖,到時候再說吧。”阮青梅說道。
無辜?
既得利益者,加上身在其位不謀其政。
那些讓她和令荀忙到半夜的,參差不齊,無人整理的賬冊,那些官員們因為主事者離家出走而無人監督,就胡亂應付的破賬,問問外面那些受災的百姓,到底誰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