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洞房花燭
杏花村的阮二丫大婚,來了許多仙門子弟,微雨山多年沒有這樣熱鬧過。
在這場熱鬧的喜宴上,有一個仿佛不屬于這個場合的角落。距離門口最近的一桌,四個身份不凡的男人和一只身份不凡的狗,誰也不出聲。
太詭異了。
性格開朗的藍璞道君受不了這個窒息的氛圍,于是主動破冰,挑了看起來正常一些的龍輕野,問:“這位公子也是阮小友的朋友?”
若是從前,遇到這種一看就來歷不凡的人,龍輕野肯定會想方設法結交,但是今非昔比,他本就有傷,又因為冉雪螢的致死量軟筋藥而筋脈無力,軟筋藥屬毒,只有樊節有這個本事救他,此刻他心裏就只有這件事。
見人家把拒絕寫在了臉上,藍璞道君讪讪兒地放棄龍輕野,轉而面向雖然打扮很奇怪,但明顯和阮青梅更熱絡一些的蒙面人。
不知為何,這人的氣息總讓他似曾相識,可是又想不起來。
于是他問道:“不知這位兄臺如何稱……兄臺?”
阿南葉和藍璞道君交過手,還以為藍璞道君認出了自己,吓了一跳。等他發覺藍璞只是和自己打招呼,心中松了口氣,壓低聲音道:“……姓南。”
“南兄,我們可曾見過?”
“不曾!”
“噢,”藍璞點點頭,“不知為何,我對南兄有種熟悉的感覺,莫非有緣——”
“沒有,你感覺錯了。”
真是一點也不想和他多說了。
藍璞道君摸摸鼻子,心裏納悶怎麽一個兩個都不愛理他,他變得讨人厭了嗎?他視線在阿南葉身上審視一翻,靈機一動,又找到了新話題:“南兄,這只狗之前野性難馴,只聽阮小友的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它親近外人。”
什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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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葉一怔,順着他的視線低下頭,對上黑狗深沉的眸子,整個人頓時汗毛豎起,吓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尊……”感覺到渟淵仙尊的視線,阿南葉捂住嘴。
由于西無咎和他一樣,将魔氣死死地隐藏着,以至于阿南葉根本沒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之前阿南葉被紫衣仙人追殺,百般解釋不能,只好玩命逃跑,好不容易才甩了那瘋婆子,又收到西無咎命他取回魔劍之事。殺神屠已經認他為主,要麽魔劍主動棄主,要麽西無咎就只能殺他奪劍。
阿南葉想一想就渾身冷汗,根本不知道怎麽回複,因此只能一日拖過一日。
他還以為阮青梅成親這麽心酸的事,魔尊肯定不會“出席”。看來是他想錯了,魔尊西無咎,竟然要親眼來看着心愛的女子另嫁他人,對自己都如此殘忍,好可怕的男人!
藍璞注意到阿南葉的顫栗,還以為他是怕狗,好心地道:“南兄,這狗是阮姑娘的愛犬,不會随便咬人,南兄若害怕,我們換個位子……”
“不是狗!”
藍璞:?
“我的意思是,這位大人如此威武霸氣,必然是阮姑娘的靈……寵,不能以……粗俗的叫法,應該更加敬重才是!”
“阮姑娘肯定也是這麽想的!”
聽着藍璞道君一口一個“狗”,阿南葉只覺得這份羞辱早晚要被西無咎記在自己身上,連忙抓緊機會表現。
“啊,這樣嗎?”藍璞聽到阿南葉的措辭,摸了摸下巴,莞爾,“南兄真是有趣。”
是有一些人和狗子關系親近,彼此當做家人,看來這位南兄也是愛狗之人。他不養靈寵,不懂得這其中的忌諱,是他冒犯了。
藍璞身側,渟淵聽聞阿南葉的話,掃了黑狗一眼,若有所思。
黑狗則狀若無事地往阿南葉的方向側了側,将身形隐藏起來,黑紅相間的毛發擦過阿南葉的腿,後者宛如被點了穴道,正襟危坐,怎麽看都心中有鬼。
西無咎:這廢物!
西無咎是尋着阿南葉來的,他感覺到阿南葉就在附近,阿南葉來參加阮青梅的婚禮不奇怪,但是為什麽渟淵也在這裏?他和阮青梅有什麽關系?
原本他來是要質問一下阿南葉,但渟淵突然出現,他只能死死地隐藏氣息,不敢有一點纰漏。偏阿南葉這個廢物,渾身上下全是破綻,就這還敢和九重天的人一桌吃飯!要不是知道這廢物沒膽子,他都懷疑阿南葉投敵了。
角落裏這一桌氣氛詭異,別處的席上卻喜氣洋洋。雷世子與九大宗衆人多有相識,這會兒也擔起了替新郎擋酒的責任,鄧青和劉章一個照顧九大宗,一個在外面照顧村民席面,都是做事周到的人。新人這一輪酒敬下來,賓主盡歡。
突然,宴席中有人贊道:“好酒!這是什麽酒,我竟覺得氣海之中隐隐有一股靈力。”
宴席已經過半,這誇贊來得突兀至極,便是要巴結他們夫妻倆,也算不得上乘。
然而意外的是,接下來席中連連有人對酒發出贊嘆,尤其是九大宗人士。
“正是,我還以為是自己突然開竅,原來不只我如此。”
“我剛才就想說了,這酒第一口無味,但是卻令經脈通順,氣海充盈,不知是何靈物?”
樊節想起阮青梅教給他的說詞,覺得時機正好,便站起來道:“諸位,這是阮師妹親手釀的蛇骨酒,特意在今天取出來招待諸位。說起來,這蛇骨的來歷還有一個故事,這可不是普通的蛇骨,乃是一只靈獸!相傳微雨山之上,曾有一位山神,還有一頭惡獸,乃是一條靈獸巨蟒……”
阮青梅的稿子寫的幹幹巴巴,架不住樊節給潤色了一番,聲情并茂地講了一個白發神明回報村民恩德的故事。
九大宗修士最是敬畏九重天,加上渟淵和藍璞兩位來歷不凡的人出席,對此竟是深信不疑,連方才瞧不起這小山村水酒的人不僅也對酒改觀,後悔沒有仔細品味。尤其是樊節還說了,這酒只有一壇,僅供每人一杯,再多就沒有了。
“賢伉俪果然都是有大機緣之人。”
“怪不得我覺得陳年舊傷似有愈合之象,可要多謝阮姑娘了!”
“謝過阮姑娘……”
“沒、沒什麽,小事,呵呵,是我該感謝大夥前才是來……”阮青梅敬酒的時候已然忘了這套流程,突然被CUE,連忙一一回禮。她沒想到樊節背書這麽厲害,比她說得好多了。不過那酒她一口也沒喝,所以也并不知道這些人說得是真話還是客套。
她總覺得多半是客套吧。
那白蟒肉村裏人都吃過,沒有好也沒有壞,還餓得很快,吃了跟沒吃一樣,她也讓系統測過,就是普通的蛇肉,也沒有什麽靈氣,骨頭應該也沒什麽作用。
整個婚宴喜氣騰騰,唯有角落裏那一桌仿佛和衆人隔着無形的屏障,氣氛詭異。
龍輕野聽了樊節的話,審視了自己杯中這怎麽看都很一般的酒水,将信将疑地飲下。起初沒什麽感覺,不一會兒,只覺得丹田一片灼熱,之前完全使不上力的筋脈竟隐隐有了些韌性。
龍輕野眼睛一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調理內息,發現果然不是錯覺。
這酒真的有用!
可惜只有一杯。下意識地,龍輕野将視線瞄上了另外三人,這三人像是約好了,竟然誰也沒有動酒杯,而且除了蒙面人,另外二人表情十分怪異。
那兩個怪人他暫時惹不起,龍輕野看向蒙面的阿南葉:“這酒很好,兄臺不飲?”
阿南葉自然是知道那白蟒的“來歷”,當初石洞裏的字還是他寫的,一想到這酒和桌上某人有關……他是魔族,最受不得和九重天有關的東西,這玩意喝了會拉肚子的。
所以龍輕野問的時候,他想也不想地搖搖頭
龍輕野眼睛一亮:“那有些可惜啊。”
阿南葉了然:“兄臺不嫌棄,但請無妨。”
龍輕野面露喜色,不客氣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一股辛辣感入喉。
不對,這只是普通的水酒,并不是蛇骨酒。看來那一壇酒分到了這桌已經沒有了,可惜啊……
龍輕野于是又看向那兩個怪人,不由一怔。只見那位渟淵仙尊桌上的一只手死死地攥着,指節都攥出了青色,雙目更是隐隐喊着深沉的怒意,他皮膚本是白皙清透,這會兒竟染上一絲血色,嘴唇都比方才要紅了一些。
倒是多了幾分人味兒。
這人看起來氣得不輕,可是為什麽呀?難道真是因為阮青梅?那女人不會婚宴上還拈花惹草吧?龍輕野輕嗤一聲,見二人的酒杯中都是澄澈的酒水,與阿南葉是同一種,一陣失望。
藍璞道君一開始先還笑眯眯地聽故事,等聽懂樊節所說的“故事”,頓時就笑不出來了。當初是他從那山神洞中迎回渟淵,又是他命衆人去“尋骨”,若這酒釀真的是那山中“蛇骨”所泡,那不就是……
藍璞面對那杯酒,表情糾結。
眼見好友情緒緊繃,藍璞道君生怕他向衆人發難。他忙站起身,一手死死按住好友,對其他人說道:“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諸位,後會有期。”
說完,他又低聲對身邊的好友道:“渟淵,凡人愚昧,你且忍耐些。”
渟淵仙尊長袖下的手掌握了又握,最後眸光一沉,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藍璞抱歉地向阮青梅一禮,也連忙跟了出去。
“渟淵,你等等我!”
阮青梅見那二人走了,覺得莫名其妙。
神經病啊!那傻狗到底來幹嘛的?不會就是來吃霸王餐的吧?待會兒她非得查查禮單不可,他要是敢空手來,她……她也不能怎麽樣,只不過會更鄙視那傻狗一點!
有一說一,渟淵走了,她倒是替阿南葉松了口氣,總算不用擔心她的恩人在婚禮上被打死,不過……多餘的人還有一個。阮青梅的視線落在龍輕野身上。
龍輕野低頭吃菜,擡頭喝酒,面對衆人的視線,泰然自若。
“他怎麽還不走?”阮青梅對令荀小聲嘀咕。
這個一看就是空手來的,是真正的厚臉皮。
令荀失笑:“青梅,來者是客。”
于情于理,今日他們都不能趕人。
于是龍輕野和阿南葉還真就紮紮實實地吃到了結束,直到樊節起身道別,他才跟着離開,阿南葉也起身道別,只不過他離席的時候,黑狗不知何時已經在門口等着。
曲終人散,已是黃昏十分,雷世子、鄧青和劉章等人留下來幫忙收拾桌席,雷世子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才剛出門,見石階上迎面上來了一個紫衣女子。
他一怔,皺起眉頭,問道:“姑娘不會是來參加喜宴的吧?”
紫衣女子想起這一路上看到的紅紙,問道:“是這家人辦喜事嗎?”
雷鳴一時有點不清楚女子的來意,只好說道:“喜宴已經結束了,今日是我哥哥嫂子大喜,不便接待,姑娘有事,不如改日再來訪。”
這天都快黑了,今日可是令荀和阮青梅的大日子,此時可不便待客。
好在紫衣女子并沒有繼續往上走的意思,只是問道:“你從上面來,可見到一個一身黑衣的蒙面人?”
“有啊,姑娘和那位客人是一起的?”雷鳴答道,“他和渟淵、藍璞二位仙長都已經走了,這會兒應該不在杏花村了。”
“渟淵和藍璞?”那波瀾不驚的女子一下子睜大了眼。
紫箬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她确實從這凡人口中聽說了九重天兩位鼎鼎大名的友人姓名。
她是追殺魔頭“西無咎”來的,結果她的兩個同僚和魔頭一起來凡間吃席,還坐的一桌?
紫箬元君陷入沉默。
“雷世子,你在和誰說話?”阮青梅剛要卸妝,就聽到門口的說話聲,手上不由一頓。
別是還有客人吧?
她看向令荀,眼神促狹:“二狗哥哥,你去看看,萬一是來找我的,你就說我不在!”
令荀失笑。
今日這樣的日子,她怎麽可能不在?不過這個時間,也确實不方便待客了,由他出面是合适一些。
令荀穿過小院子,推開門,果然看見雷鳴還在門口。雷鳴看到他,一瞪眼:“哎呀,大哥你出來幹什麽?沒事沒事,是個姑娘找錯地方,已經走了。”
令荀順着他的視線望去,見到石階下方一個紫衣背影,那身影……沒來由地,他腦子裏突兀地地閃過一些畫面,不過也只是一瞬間,難以捕捉,像是眼花了一下一般。
雷世子見他這樣愣着,更是心急:“大哥,大哥?你別是喝多了吧?”虧他替令荀擋了許多酒,這會兒還迷迷糊糊的。
“大哥,今日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還在這愣着幹什麽呢?不怕阮青……不怕嫂子不讓你進屋?快回去,萬事有我們呢。”
“我雷鳴把話放在這,今兒就是天塌了,地陷了,神州毀滅了,也不用你管!”
阮青梅隔着老遠就聽見雷鳴的大嗓門,不由覺得好笑,不過令荀一回來,她就笑不出來了。
從前獨處的時候不覺得,今日這樣的場景,賓客一散,院子裏只剩下他們兩人,又是這樣的關系,阮青梅竟然覺得局促起來。
散席之後,下一個流程是什麽來着?好、好像是入洞房啊,但是這天還沒黑呢,是不是有點早?想着,阮青梅臉上一紅,說話也有些不利索:“你、你回來了?”
令荀淡淡微笑:“餓了吧,我聽姐姐說你一天沒吃東西。”
這一說,阮青梅還真覺得腹部空空,她與令荀全忙着招待賓客,敬酒,其實都沒有吃什麽。
她忙道:“你也沒吃什麽,廚房留了飯菜,我去拿。”
“我去,你等着。”令荀已經換掉了白日的喜服,這會兒只穿一件绛紫色的常服,做工用料都算不上名貴,卻襯得他典雅至極。
然而這個典雅的人毫無自覺地進了廚房,不一會兒,就短了幾樣小菜和主食出來,煙火氣十足。
許是真的餓了,阮青梅看到吃的,只覺得胃口好得不得了,和令荀一起坐下,小夫妻倆在黃昏的小院子裏邊吃飯便聊天,日子倒真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只不過,如今她已經和二狗子成親了,系統進程似乎并沒有宣告完結,那就是說……還沒結束?
而且成親這麽大個劇情,居然連個加分選項都沒有,太不合理了。
見阮青梅左瞧右顧的,令荀目光動了動,問道:“青梅,你……還害怕嗎?”
阮青梅一怔,垂着眸子想了一會兒:“不害怕,就是,上午的時候,想到真的要成親,有點緊張。現在已經好了,成親也就這麽回事嘛。”
起早上妝,坐花轎,拜天地,敬酒,敬酒,敬酒,中間受到了一點驚吓,然後繼續敬酒,完事。
令荀聽她說完,眼中含上笑意,搖搖頭,卻沒有說話。
吃了五分飽,兩人坐在院子裏對了一會兒禮單。
九大宗的人出手相當闊綽,劉章叔侄清清楚楚的一筆筆記下來,這麽一看,讓阮青梅都覺得吓人。
“二狗哥哥,他們這是幹什麽呀?咱們只是散修而已。”
這裏面,有不少人,他們根本就沒請。
這種人情,将來是要還的吧?
令荀道:“只要還在人間界,就免不了這些事,先收下吧,将來有事,若是我們力所能及的,便幫一把。”
令荀心知肚明,這些人一大半都是因為當初那七十二道天雷而來的,在他們心中,自己怕是早晚要飛升天界,這是提前和自己套關系的。人情世故,哪裏都脫不開。
說到底,修士也始終還是人。就是九重天之上,也未必能理清這些彎彎繞繞。
“咦,他居然送了這個。”阮青梅取出一面精美的鏡子。
這一看就是藍璞道君的賀禮,上輩子藍璞得知好友渟淵娶妻後,也是補上了一份賀禮,就是這一面鏡子。據說這鏡子能照出兩個人的緣分。
那時阮青梅只當是噱頭,并沒有放在心上,渟淵自然也沒心思和她驗證緣分。
阮青梅坐到令荀旁邊,偷偷拿鏡子照了一照。
鏡子裏的令荀沒有變化,自己的身形卻模模糊糊的,像是鏡面糊了一塊兒。
什麽玩意兒?九重天出品的,就這?
感覺到她的小動作,令荀回過頭:“青梅?”
“沒事沒事!我們繼續。”
拆禮物,拆禮物,将來要還人情的……
月上梢頭,阮青梅洗了個舒服的澡,仿佛去掉了一身疲憊,而後穿着紅色的中衣坐在鏡子前梳頭。等頭發幹得差不多了,她上床躺下,等了一會兒卻發覺不對。
二狗子不是洗漱去,怎麽還沒回來?
阮青梅随意披上一件紅衫,推開門,看到書房燭火搖曳,裏面的人不知道是在讀書還是修煉。
阮青梅走過去,敲了敲門:“二狗哥哥,你還不休息嗎?”
裏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回道:“你……先睡吧。”
阮青梅皺眉,這是洞房花燭新郎該說的話嗎?
她覺得有點微妙,于是換了個語氣,耐着性子問道:“夫君,該就寝了。修行不在這一日,你吐息好了就回來睡吧,我等你嗷。”
——你最好在我睡着之前回來。
說完,阮青梅打了個哈欠,邁着輕飄飄的步子回房。
許是因為換了環境,阮青梅躺了一會兒,翻來覆去,并沒有多少睡意。不一會兒,門外傳來腳步聲,阮青梅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感覺到那人進了房間,而後身側的被子動了動,床鋪塌陷,有人躺了上來,身後是熟悉的、也陌生的、較平日裏灼熱許多的氣息。
阮青梅緊張地幾乎屏住呼吸。那人的手環上她的腰肢,背靠上溫暖的胸膛,整個人被環在懷裏,耳邊是青年灼熱的氣息。
熱,太熱了。
阮青梅覺得自己快要化了,人要化了,心也要化了,意識、思想都要化得不成形狀。
然而,那人并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輕而又輕地嘆了一聲。
“青梅,如果你沒準備好,我不會怎樣的。”他安撫地順了順她僵硬的手臂,輕聲道,“我想與你做夫妻,不是這一朝一夕,什麽時候……由你決定。”
阮青梅一時有些複雜。
她自然是做好了準備,這傻子,這種事怎麽還能問呢?
“你——”她猛地回身,面對着令荀,卻是一怔。
眼前的令荀好像換了一個人,不是那個在村口笑着等她的少年,不是那個總是春風和煦,讓她覺得溫暖安适的男子。男人的眼中有火焰,盡管那火焰小心翼翼,可是時不時崩出的火星還是讓她有種要被灼傷的錯覺。
既溫暖她,又怕傷害她,既渴望她,又怕吞噬她。
讀懂了令荀的眉眼,阮青梅心念一動,突然萌生了撲火的沖動。
身體緊密地貼着,男人的渴望展露無欲。她突然也想看看,這個總是溫柔似水的男人被自己點燃,為自己瘋狂的樣子。
下一刻,阮青梅一怔,久違的選項浮現在紅帳之上——它可真會挑地方。
這一次的題目居然沒有題面,只有兩個選項。她對着兩個選項,一時之間不知道說是跳戲好,還是吐槽系統無聊,居然用這種方法通知她。
阮青梅心念一動,暫時屏蔽了系統服務。
她有些粗魯地貼向令荀的男人的頸窩,嗓子渾然天成的一夾:“夫君,那我說,就現在呢。”
紅燭的蕊心崩裂了一下,發出“啪”的一聲,男人的眼神一暗,啞着的聲音中還有缱绻。
“那自然是……遵命。”
紅燭帳暖,一室旖旎。
被翻紅浪間,一之纖細的胳膊伸出床帳,随手在兩個選項中指了一個。
【系統提示,特殊情節版本選擇】
【壹】全年齡
【貳】十八禁(心心)
開玩笑,都是成年人,當然要幹點大事。
……
同一時間,人間界月色清朗,萬家燈火無恙。
鐘秀峰停雲閣內,一身灰色道袍的男子心神一震,自識海中醒來,面對腦海中突然出現的記憶,他猛然睜開雙眼,滿臉不可思議;
同一時間,雲海九重天,離寰宮內,突然迸發出一道靈力波動。
靈泉之上,向來一絲不茍的渟淵仙尊竟披發而出,額間道印隐隐泛起赤紅,狀若瘋狂;
同一時間,鳶城酒家歌舞升平。
龍輕野自睡夢中睜開雙眼,面色陰沉,眼中染上與他經驗閱歷并不相符的深沉;
同一時間,杏花村的阮家大院裏,阮家夫婦和孩兒一家三口已然安睡。
院子裏的狗窩邊,龐大黑色犬獸額間魔印泛紅,卻因為功體太弱只能被動承受這股魔氣的波動,當陌生又熟悉的記憶充斥腦海,魔尊西無咎驚醒,猛地站起身來——卻忘記了當下的環境,頭頂狠狠地撞上了狗窩。
“嗷嗚!”
作者有話說:
西無咎:就我是喜劇人是吧?
四狗覺醒。最後一單元了哈。
最後這部分所有人都要出場,不能發散了,要嚴格按大綱來,所以還是會慢着點,斟酌着寫,把之前的伏筆全都補完,争取完美收尾。小天使們可以攢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