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證心
一陣沖天火光,一聲巨響,九重天入口處哪還有什麽道印。
蒼穹以原本的入口處為核心向四周蔓延裂痕,穹頂再填“新傷”,靈力與默契混淆着自天際流瀉,形成一座巨大的“天池”,仿佛天河傾落,壯麗又詭異。而靈力流瀉之地,草木複蘇,河流開化,魔氣經過之地,藤蔓延伸,開出色澤妖異的花朵。
藍璞道君看向阮青梅,不是說破開出口嗎?
她可沒說過,她會連着天一起打碎了。
阮青梅身形晃了晃,再擡起頭,藍璞道君不禁一驚。就見女子臉色蒼白,鼻管處兩道鮮亮的血痕,偏她兩眼瞪着天空熠熠生輝,顯得又凄慘又好笑還有點心酸。
“你還好嗎?”藍璞道君擔憂地問,視線落在她流血不止的肩頭。。
阮青梅吸了吸鼻子,感覺到些許不适,但還能抗住,擡手一抹,才發現肩膀異樣。那槍托後座力非凡,似乎把她肩膀震傷了,染紅了半邊衣襟,不過還好,接下來也沒有太多需要動手的事情——後面這位,動手也打不過。
“無妨,事不宜遲,我們快過去。”
耳邊是獵獵風聲,阮青梅與藍璞道君如兩只箭雨飛向穹頂。
系統:“你受的傷很重,越級使用超神器又傷了元神,如果真的死了,可就沒有機會了。”
系統嘆息:“以前無論我怎麽說,你都不聽,說什麽也不願退一步混個單攻略結局。其實那樣也挺好的,怎麽這次就沖動了呢?”
阮青梅沉默,似乎自己也沒想到什麽解釋,最後噗嗤一笑:“大概,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要,受不了一點委屈,還記仇,所以火葬場情節對她完全沒有效果。
她就是這樣的人吶,所以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能包容她全部,她才不願放手啊。
阮青梅往入口而去,藍璞道君緊随其後。沒有想到,就在他們接近入口的時候,藍璞道君竟然被一道朔風擋了回來。
這屏障竟然還有一層?
不對,阮青梅安然無恙,只有他被攔了回來……不好,是陷阱!
“小友小心!”藍璞道君喊道。
咦?阮青梅在藍璞道君之前,聽聞身後異樣,才一回頭,下一刻便被一股力量拖入陣中。
藍璞道君被阻擋在外,眼看着阮青梅被屏障吞噬,宛如一只小魚落入了深淵巨口。耳邊恍然有鳳鳴回響。
聽聞當年玄瑛女君的琴聲,也時常引得鸾鳳來儀,她究竟是何人?
……
阮青梅被法陣吸收,送到了一處高臺上。
此地她倒是并不陌生。
“證心臺?”
在【仙尊】線那幾世,這地方她來過好幾回,還在衆目睽睽之下表演過高臺跳水——雖然不是自願的。
阮青梅向前走去,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
“不要再向前了。”
阮青梅回頭,對上白衣白發,氣質清冷的男子。
渟淵。
想到幻境中這人的所作所為,她頓時戒備起來:“你怎麽會在這兒?你不是入魔了嗎?”
阮青梅注意到,他此刻倒是自己原本的模樣,眉眼間一股冰雪之氣,身上沒有魔氣。
渟淵仙尊望着阮青梅,眼中無奈:“這裏是鈞天的法陣,我亦是鈞天轉世之一。”
提到鈞天轉世,阮青梅越發不平。憑什麽?渟淵是成魔的那一半轉世,如今都能好好地站在這裏讨人嫌,憑什麽她家二狗子那麽好的人,卻要被吞噬?
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渟淵垂眸:“此地危險,你怨我也罷,恨我也罷,是我對不住你,但我不能讓你再往前了。鈞天元神歸一後,便不會再有我與令荀的記憶,如今我在這裏,他卻沒來,便是人已經不在了,你再往前走也無濟于事。”
阮青梅心中宛如被刺了一下,但是她告訴自己不必理會。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她才不信!
她徑直向前,身後渟淵的身形就如一捧沙一般散去,又在阮青梅身前凝結,擋住去路。
“青梅,回去。”他道。
阮青梅眼中滿是厭惡:“我來找我夫君,還請渟淵仙尊讓路。”
聽到“夫君”二字,渟淵淡漠的表情出現些許動容。曾經,她也是他的妻子,卻總是與他相敬如賓,從未這樣稱呼過他。
那時候他一心修行,見這女子心思純粹,沒有繁雜,便也不介意結緣同修。卻沒想到,最後動情的會是自己,可惜他總是明白得太晚。
她如今心有所愛,他樂意成全,可若是別人也就算了,為何是令荀,為何偏偏是同樣為鈞天轉世的令荀?他們明明就一樣,他們有何不同?為何就是令荀!
感受到自己心頭魔焰又起,渟淵臉色一變,身形晃動。
阮青梅看到他的異樣,想到他和令荀的情況相似,不由也有些擔心:“你怎麽了?”
“鈞天元神融合已經到了尾聲,我快要消失了。”渟淵說道。
渟淵和令荀一樣是鈞天元神轉世的人格,若他要撐不住了,令荀豈不是也……阮青梅慌張地朝陣法中心而卻。這一次,渟淵沒有再阻攔她,事實上,他也沒有力氣了。
看着阮青梅的背影,渟淵仙尊終于退去了曾經的清冷淡漠,眼中寫滿了不甘:“阮青梅,我知道如何救他。”
阮青梅停下腳步,卻并沒有回來,只是面色狐疑地審視他。
——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告訴我,為什麽是他,為什麽我不行?
心中有個聲音在催促他。
——想知道啊,無論如何都想問個明白。
“青梅!只要你回答我……”話到嘴邊對上女子眼中的懷疑與防備,渟淵突然就問不出口了。
問了又如何呢?
他從前不懂,如今難道就懂了嗎?
何況許多事情本沒有答案。
胸中魔焰逐漸平息,渟淵仙尊突然覺得自己從沒有這樣清明過。想想相識幾世,自己竟從未做過一件讓她高興的事,如今,便留個念想吧。
“琴,你的琴裏,有能幫你的東西。”他說道。
當初他的心魔便是被琴聲喚醒,而阮青梅能彈奏那琴,雖然只是猜想,但這是她當下唯一的生機。
阮青梅驚愕了片刻,腦中飛轉,很快,像是得到了解開謎題的鑰匙,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迎刃而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她茅塞頓開!
她再看向渟淵,眼中的厭惡與不耐盡數退去,化為感激,鄭重地道:“多謝。”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地向陣眼奔去。
——多謝啊,她總算真心地和他說了一句話。
白衣白發的仙人嘆了口氣,而後身影如沙塵散去,連同那一絲魔氣裹挾的執念,一并散去了。
……
阮青梅來到結界正中,擡頭看去,心中一緊。
大陣正中,一人被靈力承載着直立在半空,雙目緊閉,額間道印閃爍,時而是金色,時而泛紅,時而爆發魔氣,時而靈力洶湧。
“小游,這是誰?令荀還是渟淵?”從系統面板上應該能分得出吧?
沒想到系統卻回答道:“都是,也都不是。”
“他們本就是同一人,分開了幾千年,元神見面,合體是必然的,不過鈞天的兩個元神正在識海內争奪身體的控制。”
兩個元神,一個轉世成令荀,一個成了渟淵。
系統又說道:“之前就是令荀贏了,所以最後鈞天會按照令荀的意志,盡自己最大的能力挽救神州界;如果渟淵贏了,渟淵是心魔轉世,而且道心已被攻攻陷,那末日就在眼前了。”
成魔的神,還是完全體,大概都等不到神州界落地,就被滿是戾氣的“魔神”親手毀了。
不過不論誰輸誰贏,令荀和渟淵這兩個個體都會因耗盡全力被吞噬,不會存在了。
“上次是二狗哥哥贏了,這次他也會贏吧。”
系統:“面板上看是這樣。”
現在形勢和上一次一模一樣,心魔是弱勢的一方。
當初鈞天分神之後,本體要更強一些,但是他被四重禁制封印三千年,實力大打折扣,而心魔打着鈞天轉世的名頭在九重天安心休養三千年,鈞天自然不是對手。
阮青梅之前經歷的BE結局,就是因為心魔獲勝,魔神降臨。而她在結局中看見的,也并不是令荀,只是外表相似的“鈞天魔神”罷了。
但是這一世不同,渟淵這一世被阮青梅陰掉了一截仙骨,又魔氣攻心,覺醒時狀态并不好,而令荀四重封印全解,可以說是鈞天帝巅峰狀态。
眼見魔焰快要消失,阮青梅喊道:“二狗哥哥!你聽得到我嗎?我是青梅,我來救你了!”
陣內之人毫無反應,眼看那人額間的道印暗紅色越來越淺,眼看要被金色吞噬,阮青梅不顧一切地跳入陣中,扯住了那人手臂。
“鈞天!我們談談,你放了令荀——”
觸碰的瞬間,她體內屬于令荀的功體與鈞天共振,一股力量猛烈地沖擊她的神經,阮青梅眼神渙散開來,仿佛靈魂被代入另一個世界。
——地獄。
——她仿佛身處地獄,強烈的,來自他人的恨意沖刷她的元神,讓她無法不共情。
被背叛,被封印,被削去仙骨,斬斷靈根,被剝奪氣運,被抽幹血液……他本是這三界間唯一的神,沒有他,九重天不存,神州無人能夠飛升。然而他們便是這樣“報答”他的,與魔族同流合污,在背地裏捅他刀子,讓他三千年不得翻身,受盡疾苦不得解脫。
叫他如何不恨?
這般神州,就該永堕為廢土!
這是……鈞天的情感,他如此憎惡這片土地,也難怪魔化後要和神州同歸于盡。
系統:“應該是心魔那半元神沒被吸收徹底,還在挑撥鈞天,你體內的功體和令荀的發生呼應,所以看到了他現在看到的。”
呼應!
也就是說,令荀還在!
雖然令荀已經說服了鈞天,但是這會兒元神歸一,鈞天也被心魔的極端情緒感染,變得喜怒無常。阮青梅能感覺到,令荀此刻十分吃力,這樣下去他會被徹底壓垮。
阮青梅大聲道:“鈞天!你看看我是誰?當初你和令荀賭我不會回來,如今我來了,你要出爾反爾嗎?”
“當初害過你的人早都已經死了,連他們的後人,令荀也替你報過仇了!”
話音未落,陣內突然爆發一股混沌的力量。不是靈力,也不是魔氣,而是混在一起,渾濁不堪,正如鈞天當前的狀态。
男人終于睜開雙眼,那是一對金眸,瞳仁中央又有紅焰跳動,這絕非一雙人類的眼睛,人類的眼睛是心靈的窗口,能通向靈魂,鈞天此刻的眼中則無喜怒,無悲憫,只有一片虛無。
阮青梅從心底生出膽寒,咬緊牙關:“鈞天帝,你是神,你不能濫殺無辜,別被心魔控制。”
——心魔?
一個聲音自識海傳來。
——被封印的是吾,被蠶食的是吾,與心魔何幹?
所謂心魔,不過是讓他更忠于自己的本心罷了,對玄瑛是如此,報複人間界也是如此。
——凡人貪心不足,他們該死。
阮青梅卻意識到問題。
不,不對,這不是他的本意。
令荀說過:他就是鈞天,鈞天就是他,他們是一個人。
那麽現在和她對話,一心要報仇的就不是鈞天,是心魔……心魔的心結是什麽?
阮青梅靈光一閃:“鈞天,你口口聲聲要報仇,憎惡人類,那我問你,你還記得,你是因何入魔?”
他只怨念從何而來?
是因世人忘恩負義嗎?
是因為被封印三千年嗎?
不,他之心魔,并非生于恨,而是生于情。
他對玄瑛生情,卻認定這情愫是情劫所至,于是修煉分神之法,将那份情愫全都趕到另外一半元神禁锢,狹隘地以為這樣就能繼續做他無情無欲、無心無愛的上神。
然而思慕無根而生,斬不斷趕不盡,又無處傾斜,越是壓抑,越是湧動,終于逼得半身成魔,害人害己。
可玄瑛何辜?明明起了貪嗔的是他,起了欲念的是他,失了道心的也是他,是他——心悅她,卻是玄瑛落得個不得轉世的下場。她致死都以為是她的琴曲迷了他心神,将他堕魔的罪責全攬在自身。
他厭惡的是世人嗎?
不,他厭惡的其實是自己,厭惡自己這個修仙者的身份。
當滔天的憤怒卸去,露出了怒火掩飾下的真實,那是一望無際的蒼涼與懊悔。
——你走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魔氣似乎又退去許多,只剩下小小的一簇,預示着融合快要結束了。
——答應令荀的事我會做到,這片土地的生靈不會滅絕,只是從今往後再難修行。
神州本是一片凡土,是因他的庇佑,升到了不該的高度,如今只是回到原來的位置。整個神州位面會緩緩降落,此後再過千年,仙脈會徹底斷絕。
蒼生本不應有靈根優劣之分,凡人自有其道。
“我不走,我來找令荀,”阮青梅焦急地道,“大神,他幫了你這麽多,你能不能看在他功勞的份上救救他。”
鈞天眉頭微微皺隆。
——他本就是吾人格之一,吾元神合一,他自然也不複存在。
元神回歸我的本體,并非死去,談何“救”。
“可是他消失了!他不是你,他是令荀,他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經歷,這怎麽能用區區一句‘你就是他’而概括?他幫了你你卻害了他,這不公平。”
“我是為他而回來的,你是講道理的神,你把令荀還給我吧,求求你。”阮青梅哀求。
半晌,識海裏傳來一聲沒有感情的回應。
——白費力氣。
鈞天睜開雙眼,一股力量将阮青梅推出法陣之外。
——看在他幫過我,我不傷你,你自行離去吧。
“你就不想知道玄瑛是怎麽想的嗎?”阮青梅突然道。
法陣內幾乎消失的魔氣猛然翻湧起來,鈞天眼中紅光大盛。這一動搖,已經讓阮青梅抓住了機會。
“鈞天,你的心魔因玄瑛而生,心魔不散,你如何真正做到超脫?我有辦法讓你見到她!但是你得答應我,不管用什麽手段,我要一個完完整整的,好好的令荀!”
——愚蠢。
——玄瑛元神盡散,不會再轉世了。
——你在騙吾。
阮青梅喚出鳳凰大弓,化出琴身,呈現在他面前:“你可識得此琴。”
——那不過是一把琴,即便你能彈奏,你也不是她。
玄瑛沒有轉世,這是事實。之所以阮青梅能彈奏這把琴,是因為阮青梅不是這裏的人,她只是另一個世界裏和玄瑛相似的存在。
“我自然不是,可你也知道我不屬于這裏,怎知我沒有手段。”
“但是你要答應我的要求,我要令荀!”
鈞天的情緒有所起伏,顯然被戳中軟肋,此刻四周魔氣再度湧動,卻并未攻擊阮青梅。
這是默許了?
不管是猶豫也好,什麽也罷,鈞天這一刻是遲疑了。
系統虛虛地發聲:“親吶,別作死。”她哪有什麽手段,她有什麽系統最知道了。不要妄想愚弄位面第一人,那是死路一條。
“不試試怎麽知道。”阮青梅握緊紫玉流光。
渟淵也說了,她唯一的生機就在這琴裏。
紫玉流光琴身精巧細致,藏不得什麽,唯一的玄機只能在琴音裏。可是這琴,她彈過,并沒有什麽效果,要說什麽樂曲,她也不會。
但是這琴又的确認她為主,所以一定是有什麽事,是只有她才能做到的,而且,她很可能曾經“做到過”。
拼了!
阮青梅閉目,将自身靈力注入琴弦,在心中默念法決。
系統:“你瘋了,你想在鈞天帝面前賣弄你那點魔宮幻術?”
系統:“而且你沒見過玄瑛,你怎麽模仿?”
管不了那麽多了!這琴最好有效,不行的話,她也只能無所不用其極,看鈞天執念頗盛,她必須唬住他再說。
阮青梅在心中祈禱:玄瑛妹子!當初你喜不喜歡鈞天我不知道,如今我是非常喜歡二狗子的,看在我倆相似的份上,還望成全!
阮青梅毫無頭緒地用力撥動琴弦,“叮”的一聲,一根絲弦應聲而斷。
時間仿佛突然靜止了。
一抹幽香傳來,阮青梅眼神頓時變得迷茫。
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些自己從未見過的景象,而後靈識仿佛被推離了身體,一切變得不由自主。
她無措地漂浮在上空,說不了話,也失去了和系統的聯系,但是還能看到周圍的景象。
她看到下方的“自己”,外貌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一頭烏發輕挽,一襲绛紫色衣裙……奇怪,分明沒有見過,但這個人她卻不陌生,這種氣息她也曾感受過。
原來如此,阮青梅了然。
她為救百煉宗衆人而使用鳳凰大弓時,有人在她身後默默提點了一下,又轉瞬消失。她原本以為是令荀,可是令荀否認了,他當時在鈞天識海,寸步難行。
不是令荀,而且阮青梅直覺地認定,那應該是個女子。
玄瑛……她竟然在自己的琴中留下這樣一份大禮。
那女子像是知道阮青梅就在旁邊,對着虛空,嘴巴動了動,沒有聲音,阮青梅卻聽懂了。
她說:身體借我,我來和他說。
就見鈞天帝此刻已經完全怔住,他金紅色的眸子突然聚焦,視線牢牢地鎖在那女子身上,再無神祗的威嚴。女子傾身靠近,撫摸着鈞天的臉頰,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麽。
瞬息之間,陣眼之內,靈力大作,阮青梅這會兒元神離體,本就輕飄飄的,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卷飛,好在一團金色的光暈将她牢牢地包裹住,溫溫暖暖地保護了起來,是熟悉的感覺……
她還沒來得及分辨,時間就突然靜止了,連着思緒一起,不知過了多久,許是百年千年,又或者只有一刻。
阮青梅再度醒來,敏感地察覺到氣流的變向。
她睜開眼,發現她竟已經回到了九重天入口處,此刻腳下就是一片狼藉的神州界,她竟仿佛從未離開過。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溫溫暖暖地包裹在一團光暈裏。
從天際墜落一物,是紫玉流光琴,阮青梅擡手接住的瞬間,那琴身上的靈力突然如眼花般釋放了一下。
——謝謝你啊。
绛紫衣裙的身影一閃而過,聲音自識海傳來。
阮青梅低頭看去,紫玉流光不只琴弦斷裂,連琴身也不複光彩奪目,随着玄瑛的離去,這把琴也終于恢複了原樣——這本就是一把歷經三千年,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響的古物,如今,也是凡物了。
“那是玄瑛嗎?”
系統:“是,也不是。”
在阮青梅醒來的時候,系統就已經重新連接上了。
系統:“她是玄瑛的一抹執念,一直在那把琴裏,因為太弱了,無法自己醒來。她被你的血喚醒了,出面幫助鈞天解開心結,飛升了。”
不用擔心魔神降臨了,總算。
阮青梅卻臉色蒼白:“飛升了?飛升了?那我家二狗子怎麽辦?”那倆冤家不能自己的恩怨解決了就不管別人的幸福呀?太自私了吧!
系統無奈:“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在誰懷裏說話。”
誰?哪有人?
阮青梅這才注意到,包裹着自己的那道光暈不知何時已慢慢散去,漸漸化成一具人形。
此刻她還真是被人抱在懷裏,而且是個十分熟悉的懷抱。
阮青梅擡頭,看着逐漸清晰的面龐,眼眶一熱:“二……”
下一刻,她被一個熱烈的,迫切的,不容置疑的擁抱所桎梏。灼熱的吻之後,和近乎兇狠的力道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深沉的,壓抑的,顫抖的,卻依舊溫柔的聲音——
“青梅,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說:
放存稿箱,結果沒定時。
先歡迎二狗子回家,解釋放在下章。
P.S.二狗子這個人格是轉世後才形成的,所以他和小青梅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沒有玄瑛的白月光濾鏡,他也不認識玄瑛。
玄瑛和青梅的關系大概就是平行世界的同一個人,所以她們氣場靈魂什麽的無限接近但又完全不同。
鈞天和玄瑛,大概就是一對直男直女,本來有戲,一個不說一個不懂,作沒了。
鈞天、渟淵、令荀這三個确實是一個靈魂,同根同源,可是只有令荀有老婆,所以另外兩個心态崩了,拆cp又拆不掉,只能在後臺不斷自我拷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