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結局
此時的神州大地,九大宗營地已成一片廢墟,突然間,地上衆人再度陷入騷動,比起之前的驚恐,這一次有所不同。
“你們快看,裂痕!裂痕消失了!”
“好像沒有那麽冷,也沒有那麽熱了。”
“地震……也停了?”
但是這還說不準,保不齊還有餘震。
方才山崩地裂,九大宗的人忙着救人,風勢太大,他們無法禦劍,能力也有限。此刻,眼看着天空上的裂痕逐漸消失,原本同天異象的日月也隐去了一輪,日光似乎恢複了正常,不再灼熱。地面還殘留着突如其來的風雪,因為本就是冬日,倒是沒有融化。不過之前那些被魔氣侵襲
清風送爽,是舒适怡人的溫度,若非眼前斷壁殘垣由在,方才的煉獄之景竟仿佛噩夢一場。
“我們……得救了?”
大難不死,人們心有餘悸,不敢掉以輕心。
“師兄,方才在天上,我好像看見阮師妹了。”
“不是不是,那不是阮師妹,啊不,那是阮師妹,後來的是,開始的不是。”
“到底是不是?”
“不是,後來和令荀一起的肯定是,不過先前那個仙子應該不是,雖然一閃而過……”
“什麽仙子,我怎麽沒看到?師兄你眼花了吧?”
玄瑛的執念藏于琴內,昙花一現,卻也有不少人看到了。
微雨山腳下,苦苦支撐着山崩的西無咎心中突然撥動了一下,他猛然回過頭,望向遙遠的天際,那抹氣息……
地動停止了,山崩的餘震猶在,西無咎與阿南葉一人一半,将整個微雨山都用法術罩了起來,縱然山上山下砂石翻天,泥石遍布,但山腳下三個村子總算保住了,這場天災沒有傷到一個百姓。
他這,算是救人了吧?是做了好人會做的事吧?
哼,這回看她還有什麽好說的!魔尊心中的得意起來。
“山神大人!”
從腳下傳來衆人的呼喊。
“叩謝山神大人大恩大德!”
“山神大人是我等救命恩人啊!”
“吾等願意世世代代供奉山神大人!”
許是這邊的動靜太大,聽聞這邊山神顯靈,連之前一些逃難到一半的人都回來了,其中就包括阮青梅的兄嫂。
阮青梅走前就私下裏叮囑過嫂子,收拾一下家當,到外面躲一躲。阮嫂子問她往哪兒躲,阮青梅沉默半晌,卻是說不出來——若魔神真的降世,逃也沒用,神州隕落,躲到哪裏都沒用。
最後她只是鄭重說了一句“我會努力”,又告訴他們小心山崩。
阮家兄嫂是相信妹妹的,可是他們也的确無處可去,原本為了孩子,走出去了半日,結果聽到山上有山神顯靈,便又回來了,正跟着村民一起拜山神。
“小乖,小乖!”懷裏的孩子看空中的魔尊,突然大聲地喊起來,伸着手往天上抓。
阮嫂子吓了一跳,連忙将紅孩兒摟緊,把他的小手扒拉下來。
“宏兒別鬧,這是山神大人,我們的救命恩人,不可不敬。”還好山神大人沒有注意到這裏。
只是,遠遠看着微雨山放下,那黑紅發色的“山神”,阮家夫婦也不約而同地想到了自家“走失”的狗子,那發色和小乖的毛色可真像啊……
哎,也不知道小乖跑哪兒去了,希望狗子沒事。
“尊主,地震好像停了。”
阿南葉雙手撐着屏障,擡頭道:“天裂也沒有了。”
此刻他們腳下,從山上滾下的落石和泥土,全被屏障阻攔,一時間似乎又堆成了一座小山。整個微雨山本來也不高,這會兒更是宛如被削去了一塊兒,在山腳下的“新山”連在一起,像高一點的丘陵。
阿南葉沒想到,向來主張侵略擴張的老大會保護這些人類,這都是為了阮姑娘吧?他都感動了。
西無咎卻不發一語,也并沒有要向阮青梅邀功的得意,只是看着空中出神。
“阿南葉,你感覺到了嗎?”
“什麽?”阿南葉不解。
“她的氣息。”
“誰?”阿南葉怔忪片刻,突然醒悟,“尊主是說,您一直在尋找的那位仙子?”
魔宮無人不知,西無咎曾被一位九重天仙子所救。成為魔尊後,西無咎便開始在人間界到處搜尋和那仙子相似的女子,有神似的,有貌似的,有聲音相似的,連舉止相似的都不放過,也就是那段時間,魔宮在人間留下了許多搶掠女子的惡名。
只是,那位仙子不是聽說已經隕落幾千年了麽?不然魔尊也不用只能找相似的人。
“尊主,您确定不是看錯了?那個方向……應該只有阮姑娘。”阿南葉小心翼翼地提醒,而後又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別是阮姑娘也哪裏和那位仙子相似吧,若是這樣,老大還是別去招惹人家了,作孽啊,再說了,阮姑娘也不好惹,令荀更不好惹,魔宮都已經被轟掉一座了。
他剛想說點什麽,安撫一下自家老大那顆躍躍欲試着又想犯渾的心,就聽西無咎沉聲道:“守好這裏。”
話音未落,魔尊閃身離開。
兩個支點突然失去一個,還未穩固的山坡頓時斷裂發出一聲巨響,吓得山腳下衆人驚叫。
“老大,老大你去哪兒啊?去多久啊?我要一直守着嗎?老大!”
阿南葉邊喊便更換位置,來到山中央,扛起了所有重量,瞬間被壓得後退兩步。好在他尚有魔劍殺神屠的力量支撐,才讓他不至于在村民面前表演一個“活埋山神喽啰”。
而此刻的西無咎面色倉惶,仿佛丢了魂魄一般,心裏眼裏只有一個方向。
是她嗎?阮青梅會是她嗎?
……
夜風徐徐,月輪高懸。
鈞天之禍後,氣候又恢複了正常。此時正直隆冬,夜裏又下了一場雪,溫度着實不算舒适。這場雪來得不是時候,對于剛剛被折騰過的神州大地很不友好。
營地裏傷員很多,九大宗靈脈被斬斷,只餘百煉宗三處,這三處中有一處是新脈,不知深淺,一處在沉睡,二百年內不可進入,只有一處開放,卻也供不料許多人修養,更不要說八大宗人之前還想強搶。
而最可悲的還是,各地陸陸續續傳來消息,如今的神州靈氣碩果僅存的就這三處了。
這樣的地方,守反正是守不住的,百煉宗幹脆徹底擺爛。反正他們這一次沒滅門就是萬幸,若是八大宗再為靈脈之事來鬧,那就是要他們死絕,他們光腳不怕穿鞋,大不了玉石俱焚,誰也別想要了。
但是等了幾天,卻根本無人上門挑釁。一問才知道,此番劫難,各地都損失慘重。毓秀峰看着最嚴重,但其實他們是有驚無險,從黑雲陣出來後就穩穩地落灰自家山峰,連主殿都沒有掉一塊磚。其他宗門就不一樣了,主事人都不在家,宗門內一團混亂,靈脈又斷絕,聽說有些已經徹底傾覆了,弟子都跑得差不多了。
衆人不得不忙着回家管事,暫時沒人來惹百煉宗。還有一層原因,他們也忌憚阮青梅和令荀這對夫妻,誰都知道,百煉宗和他們是一塊兒的。
不過阮青梅和令荀回歸後,就失蹤了。
他們如今正在一處僻靜之地休養。
“娘子,吃藥了。”
此刻,令荀正端着一碗藥汁回到屋裏。
床榻上的女子安靜躺着,雙目緊閉,面無血色,并沒有任何回應。
令荀不以為意,來到床邊:“青梅乖,今日要多吃一點。”
他将藥放在小幾上,扶起妻子嬌軟的身軀,靠坐在自己懷裏,又端起藥汁,她吃不下,他便一口一口渡給她。
阮青梅昏迷好幾天了,她本就是強弩之末,先是強行越級使用超神器,傷了元神,又在短期內強行吸收龍輕野和祈雲琉二人的功力,傷了經脈氣海,若非祈雲琉傳功,連靈根也要保不住了。确認令荀安全後,阮青梅就陷入昏迷,一直沒有醒來。
孫曜說她身體傷得太狠,昏迷不是壞事,也是身體的一種自我保護,他們能做的只有等,等她恢複元氣,于是為他們找了這個僻靜的地方。
将溢出的藥汁擦幹淨,令荀将人安置好,又摸了摸阮青梅的脈搏。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端起藥碗出了房間,又關好房門。
他其實不想出來,他如今一刻也不願意離開青梅妹妹,但是,有不速之客來了。
他得盡快解決掉,不能吵了她安睡。
檐下果然已經站了一個人,一身黑衣,黑紅發色,對自己一身魔氣并不掩飾,反倒故意釋放威壓——像一條耀武揚威的狗似的。他的對面,一柄青鋒長劍靈光大勝,正對着西無咎命門,仿佛他敢動一下,就要刺穿他的喉嚨。
令荀甚至沒有看一眼,只是轉身去藥爐邊,放下藥碗,又将殘渣倒掉,清洗藥爐。
尋常人面對他的威壓早就跪下了,不過西無咎一直都知道,令荀不是尋常人。
——鈞天神魂,自然非凡,有驕傲的資本。
不過他在阮青梅面前可不是這幅嘴臉,還以為他真的是什麽老好人性子呢……嘁,也是個裝模作樣的男人。
就在西無咎以為他真的不打算搭理人的時候,令荀突然開口道:“魔尊和內子的主仆契約已經解開了,還來幹什麽?”
西無咎神色一沉,他果然知道了。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令荀忙完了,站起身,眼神十分輕蔑。
堂堂魔尊,裝成寵物,整天整夜地在他們新婚夫妻的院子裏搗亂,還不知廉恥地撒潑賣萌博她妻子的注意,令荀覺醒後第一個想殺的就是他——近在咫尺,且無比令人讨厭。
“若非念你救過阮家侄兒,你以為為何魔宮被毀,你卻還活着?”
這狡詐的魔族騙到了他妻子娘家人的歡心,他雖然厭惡,卻不願意破壞妻子心中的這份美好。再者西無咎還算老實,也并沒有做什麽需要他出手的事。只是這份“刮目相看”,若是建立在觊觎阮青梅的前提下……令荀不介意現在出手。
反正青梅沒醒,什麽也不知道。
西無咎的視線落在房門上,阮青梅就在屋內,他想問她如何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是沒有意義的問題,若鈞天神魂都不能讓她立刻醒來,他同樣也做不到。
“我來是為了另一件事。”猶豫再三,西無咎還是問了,“玄瑛還活着嗎?”
他已經調查得知,紫玉流光琴內有玄瑛一魂執念,雖然只是昙花一現,但是他不信鈞天那樣愧對玄瑛,此時會什麽也不做。
“你問這作什麽?”令荀狐疑,“你知道玄瑛?”
“……她救過我的命,我聽說她隕落了,一直在尋找她的轉世。”可是九重天那些人卻說她不會轉世了。
令荀怔忪,聯系西無咎前幾世神經病一樣到處搜羅女子,又想到阮青梅和玄瑛之間似有若無的聯系……目光頓時冰寒。
青冥劍感受到主人的怒意,瞬間爆發靈力。西無咎雖然躲開,卻還是被斬斷一縷紅發,又在臉上留下一條血痕。
“你!管好你的劍!”西無咎大怒,說話呢,動什麽手啊!
“青梅就是青梅,她和玄瑛沒有任何關系。”令荀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溫度,他面無表情時,與曾經的鈞天帝如出一轍,都是令神魔膽寒的存在。
“既然你最開始是要找的是玄瑛?想必時至今日,魔尊一定還秉持着初心吧?”
西無咎一怔,随即笑了。
這是擔心他對阮青梅起心思?西無咎覺得可笑,他就是來問玄瑛下落的,畢竟玄瑛仙子才是他的救命恩人。阮青梅不過是一介村姑,這樣的女人天下多的是,以為誰都像他似的當個寶貝稀罕?對,就這麽說,把不屑摔到他臉上……
可是話到嘴邊,笑容卻僵住,西無咎說不出口。
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憑什麽,先是渟淵,又是祈雲琉,龍輕野,現在是令荀,明明是他最先遇到阮青梅的,哪裏輪得到別人在此質問。
“與你無關。”半晌,西無咎選擇了模棱兩可的回答,“你知道玄瑛在哪兒嗎?”
令荀搖首,殺意退去幾分。
玄瑛那抹執念甚至都不足三魂七魄中一魂的重量,即便被鈞天護住,也很難轉世。西無咎想尋她,無異于癡人說夢。
明明在問着心心念念多年的恩人的消息,西無咎的視線卻不由又落在房門上,屋內有淺淺的呼吸,看來沒有生命危險。
見令荀警告的視線,西無咎自知不是鈞天神魂的對手,卻還是倔強地道:“本座恩仇一向分明。這女人羞辱我至斯,這筆賬,待我報完恩情,必來與她清算。”
“令荀,本座今日不是你對手,不會永遠不是你對手。告辭!”
令荀看着魔尊的視線,心中揣度片刻,待想清楚之後,冷笑一聲——心心念念尋的是救命恩人?對青梅只是清算,報複?
說得可真好聽,做的卻根本不是一回事。從西無咎來這裏,視線幾乎沒有離開過房門,一臉恨不得沖進去的模樣。
都是男人,跟他耍這種心思?
他最好就這樣騙自己,長長久久地騙下去。
若是哪天想清楚了,也就是他的死期了。
倏地,屋內傳來細微的聲音,令荀臉色一變,立即将其他事抛諸腦後。男人急匆匆推開房門,就看見阮青梅不知何時醒來,一雙眼睛滿是靈動,正費力地擡着胳膊,想要拿水喝。
令荀嘴巴開合了幾次,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別動,我來。”
“……好。”一開口,嗓音沙啞得吓了她自己一跳,阮青梅眨眨眼,手乖乖地縮了回去,等着令荀喂她水喝。
小半碗溫水潤喉,嗓子舒服了許多,阮青梅問道:“魔尊怎麽來了?”
令荀移開眼神,不太高興阮青梅睡了這麽多天,一醒來就問別人的事。
“他不是來打架的吧?”阮青梅嘀咕道,“我這輩子可沒惹那瘋……子。”狗。
令荀眉間一松:“他去找他的救命恩人,以後都不會糾纏你了,不用怕。”
“救命恩人?”阮青梅想了想,“我知道這事,原來他找的是玄瑛啊。”
【魔尊】那條故事線好像的确是什麽替身梗,一頓神虐,最後替身戰勝白月光的老套故事。她可沒興趣,只是沒想到會是玄瑛,玄瑛可真倒黴啊,什麽招狗體質。
阮青梅如釋重負:“太好了,我還真有點怕他糾纏不清,我又打不過他。”
“不怕,你忘了,二狗哥哥打架從沒輸過。”令荀眸色暗了暗——要不是阮家人太喜歡某只狗,三界剛才就已經沒有魔尊了。
阮青梅想起從前令荀跟着阮青柏幾個人一起去隔壁村幹架搶地盤的場景,幾個少年,穿着粗布衣服,卻雄赳赳氣昂昂的,不由笑起來。
她軟軟地說:“二狗哥哥,你坐過來些,我想抱着你。”
這一聲聽得令荀心都要碎了。他毫不猶豫地脫鞋上床,将阮青梅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又蓋好被子:“冷嗎?”
這屋子被他施了法術,并不冷,但是阮青梅這會兒實在太虛弱了。
阮青梅看着被裹得像個蠶蛹的自己,失笑:“是我想抱你,你這樣,我胳膊都動不了。”
令荀想了想,将她的胳膊從被子裏撈出來,放在自己腰上,又把人按回懷裏:“這樣?”
“……嗯。”
行吧,阮青梅的聲音都被悶在男人滾燙的胸口了。
她手上還沒什麽力氣,但是這樣的動作讓她多了些安全感,好像這樣主動權就在自己手上,就不怕人不見了。
她其實還沒全好,這次傷得很大,她自己也知道,繼續昏睡休息才是最好的。但是意識一恢複了些,就不敢再睡了。那日令荀回來,她尚未有真實感就昏迷,醒來沒看到人,還慌了一下,聽到院子裏的聲音才安下心,結果就聽見西無咎那瘋狗也來了,又有點害怕了。
感受到阮青梅的不安,令荀心疼不已:“別怕,二狗哥哥再也不離開你了。”
那時他一心想保護她,又受制于鈞天,沒有其他辦法,後來則是得知了她的來歷,以為離開是她所願。若早知她這般不要性命地救他,他不會做那般選擇。
阮青梅卻道:“我知道,那時若不是沒有辦法,二狗哥哥不會走的。我沒有怪你。”
不怪令荀對她沒信心,這一路走來,她自己也是稀裏糊塗。要不是系統把界面給她看,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得那麽深了。這是她自己挑的夫君,她當初就對他抱有好感,這一世更是将這份喜歡無限升級。
“你回來了,鈞天怎麽說,他不會還在你元神裏吧?”她問出心底的不安。
“鈞天放棄了一部分神魂,又将我的人格分出來,如今我有自己的元神,和鈞天已經沒有關系了。”令荀道。
“這還多虧了你。娘子,若不是你從外部幫助鈞天穩住了心魔,也許在吞噬心魔時我就消耗殆盡,到時就算鈞天想找我,我也已經不存在了。”
那時候阮青梅和鈞天的交談,句句刺中他的軟肋,分散了心魔的注意力,才讓他得以喘息,沒有當場被吞噬。
後來玄瑛出現,鈞天徹底崩潰,體內所有的力量亂竄,阮青梅的神識險些被魔氣所傷,他害怕得不得了,便趁亂沖了出來,将阮青梅保護起來。
他不過是鈞天的人格之一,但是執念太強,也和主人格越來越不相和,這一沖出來,帶走了鈞天一部分神魂。鈞天本應該收回去的,但是因為答應了阮青梅,他便順水推舟,贈與令荀了。
反正這樣強的執念,就算收回去,也很難吸收,只怕會再生出一個心魔來,不如成全他。
所以如今令荀有了神魂,不再和鈞天共用一個,他是獨立一個人了,他終于只是令荀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阮青梅覺得後怕又慶幸,還好那時候他們之間的功體共振,才讓她知道他還活着。
“那紫玉流光又是怎麽回事,玄瑛的執念在裏面,這麽多年居然沒人發現?”阮青梅搖頭,九重天的人都在幹嘛,早拿出來不就早沒事了。
令荀撫摸她的秀發,說道:“因為玄瑛根本不是在琴裏。”
“還記得紫箬嗎?”令荀說道,“她在乾坤鏡中的身影是玄瑛,當時大家就都以為她是玄瑛轉世。”
“記得。”阮青梅道。這事她還疑惑過,玄瑛不是散元了嗎,魂歸天地,哪兒來的轉世。
令荀将自己從鈞天識海知道的告訴她。
原來紫箬元君本體乃是紫玉流光琴鳳首上的一串鈴铛,鈴铛有收魂的作用,玄瑛的那份執念就存在鈴铛裏。也因此,紫箬明明心中不甘願,身體卻還是屢次舍身救渟淵。渟淵雖是心魔,卻也是鈞天半副元神,這是玄瑛在救他。
紫箬元君不知道這件事,但她知道自己有時會“身不由己”,所以一直在用修為抑制玄瑛的執念,而且對渟淵頗為敵視。
直到鈞天将紫箬打回原型後,鈴铛有了裂痕,玄瑛的執念便回歸琴身,所以阮青梅使用鳳凰大弓彈奏琴弦時,這份執念得以出現。
“竟有如此機緣,太神奇了,看來玄瑛也不是完全不在意鈞天。”阮青梅趴在令荀懷裏,覺得暖呼呼的的特別舒服。
“也許吧。”
先是被收入鈴铛,又被紫箬抑制千年,卻仍未散去,這執念頗深了。想到玄瑛出現時,鈞天識海中的那種悸動和解脫,三千年的心魔突然就煙消雲散了,就為了這一眼,令荀也覺得唏噓。
“她跟鈞天說什麽了?”阮青梅好奇。
“不知道。”令荀搖搖頭。
“……你怎麽會不知道?那時候你們還是‘一個人’。”
“我是鈞天被封印後轉世的人格,從前的事我又沒有經歷過,對我來說那就是別人的事,我不關注。”令荀無奈道,“而且我當時被你吓到了,滿腦子都是你怎麽回來了,得想辦法救你。”
“所以你真的回來了。”阮青梅高興了,也有了真實感。
令荀低頭,四目相對,眼中別有深意:“是,我的事說完了。那你呢,你為什麽回來?你的目的應該已經達到了,你在這裏的歷程不是結束了嗎?”
“我做了那麽多,就是想你平安,你倒好,回來冒險。”
阮青梅頓時委屈得不行,睫毛垂着,失落地道:“我本也沒想走,我都和系……和他們說了,要和你在一起的。”
她那時候還沒想清楚,就知道眼下不能和令荀分開,所以十年二十年的,邊過邊想呗,也許想清楚了,一輩子就已經過去了。誰知道後來出了那麽多事。
“二狗哥哥,我是有事瞞着你,也騙過很多人,但唯獨對你,從未說過違心之言。”
三十六次輪回,每一次她醒來,第一個對她報以善意,對她微笑,詢問她安危的都是令荀。阮青梅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位面,每一次經歷的最初的溫暖,都是這個村口樹下,在杏花天裏,一步一步,踏着晨輝而來的少年。
她将那小村子的春光銘記,連帶着把春光裏的人也記在了心裏。
最後一次輪回,她徹底厭倦了被劇情推動着去追逐那些所謂的“主角”,決定任性一次,從心而為,不顧系統的反對,把定情荷包送給了她心裏的小哥哥。
如果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一定要選一個人相伴,她只想要這個人。
“令荀,我心悅你,不只今世。”
男人眼中的墨色仿佛帶着屋內燭火的星星點點一起融化開來,鋪就一片柔情的漣漪,柔情裏是她,漣漪裏也是她。
“我知道,”令荀的嗓音像是低沉的琴弦,“就是因為我知道青梅妹妹在等我,所以我要回來,哪怕鈞天不肯,我也要回來。”
“青梅,你可知道,我如今等于是一個全新的靈魂。以前的‘令荀’已經追逐宿命而去,現在這個,則是靠着對你的眷戀和執念而存在的,為你而生,也只屬于你。”
“怎樣,這樣娘子還不安心嗎?”
額頭相抵,親密摩挲。
阮青梅眼眶一熱,心中震撼難以言說,她勾住令荀的脖頸,眸中水光潋滟,卻又盛着甜美的笑意:“那這位初次見面的小哥哥,你喜歡青梅嗎?”
令荀眼神一暗,吻上近在咫尺的唇瓣,無言地回複。
沒了鈞天元神的宿命,如今他就只是她的夫君,他是她豁命奪回來的,沒有她,世間就再無令荀此人,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這顆心髒都只會為她跳動。從前的令荀只覺得人生渾渾噩噩,不知歸處,也無意義;如今,她便是他的歸處,是他生命全部的意義。
窗外落雪紛紛,賬內意融融。
“夫君,等春天來了,我們就回家吧。”
“好,我們一起回去。”
——我離開溫暖的家鄉,行萬裏路;
日夜兼程,風雪無阻;
途徑山水無數,不曾側目;
為的,便是春光明媚時,與你同歸,
再踏上灑滿杏花的小路。
End
作者有話說:
完結!
越改越多,先到這裏。
歇兩天再上番外哈。鐵鍋先生還有一本書沒出,也放番外。
下本是現代文《男二老覺得我要抛棄他》
男二上位後依舊不懈奮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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