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楚,是不是打算站出來為民除害了?是啊,我恨陸家,也恨江家,巴不得他們都不好過,這就是我的本來面目。既然你通通都知道了,要不要現在就通知陸琰,告訴他報警抓我?”
現在好了,那些她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天衣無縫的東西,卻無一不落他的眼。他總該看清她的真實面目了吧,他那樣聰明,一定猜到她來A城的根本目地是什麽了。但明顯他們那些人是一國的,他是否打算直接向陸琰或者江家告密,讓她在強強聯合之下,死無葬身之地?
風小玖不知道哪裏來的怒火,就像被人深切的背叛了,竟是這樣無法承受。似乎告密這種事由誰來做都好,但是他顧九重卻不可以。
顧九重桃花眸子微微眯起來,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
怎麽說呢,這個女人實是讓他沒想到,看着勢單力薄,可是卻掀起了這樣大的一場血雨腥風。陸江兩家的矛盾被激化,威業集團變得一團糟糕,他打算明天去見陸琰的,聽說他現在忙得焦頭爛額……誠然,最讓她感覺大快人心的是什麽?是陸琰和江桐的婚禮被破壞,無法再進行下去麽?
顧九重狹長的眼眸噴出火來,無往不利的刺傷她:“這麽激動做什麽?怕陸琰知道真相,恨起你來,無法再續前緣?”他兩大步靠近她,擡手捏緊她的下巴:“風小玖,你這個沒有良心的東西。”
風小玖瞠目結舌的看着他,仿佛不解他的惡人先告狀。
可是,顧九重整個人冷透了,看人的目光都帶着一點兒穿透的殺傷力。
“眼睛瞪那麽大不服氣?我要有一點兒心思想要插手你們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我跑回美國做什麽?何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早把你揪出來得了,省着你在這裏鬼吼鬼叫。”指腹一再收緊,懲罰式的捏疼她:“別不知道好歹,要不是我的人,你今晚就等着喂狗吧。”
他無端被激怒了,看到她這個反應,便氣不打一處來。以為他知道了真相是什麽,就會破壞她的好事麽?他冷笑:“你和你的仇人愛怎麽那是你的事,我不認為你跟我有關系。更不會去破壞你和什麽人破鏡重圓,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懶得理會別人的閑事。”
顧九重說話像吐刀子,一字一句打到人的心上去。不知道別人疼不疼,反正他是疼了。至于為什麽拿這樣的話來一逞口舌之快,顧九重也顧不得思考。只是這種事上下意識的想占上風,就像是喜歡一個人,在他就要說出他喜歡別人時,一定要快他一步說出你也有喜歡的人了,而那個人一定不是他。仿佛這樣才有面子,不會被人踩到腳底下。
這樣的不坦然,更像膽小怕事在作祟。而顧九重說這話時盯緊她,想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縷疼痛或者難過的神色,那樣才是真正的全勝。否則,估計今晚他連覺都沒辦法好好睡了。這種較勁的心思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滋生出來的,連他自己都感覺自己心理變态。
風小玖沒有讓他失望,雖然不是大悲大慽,就是眼瞳縮緊的那點兒不淡然,還是讓他下意識彎了唇角。
松開她的下巴,掏出一根煙點上,隔着煙霧涼涼的提醒她:“別償到一點兒甜頭就樂得頭腦發熱,那些人哪個是真正的不長腦子?小心查到你的頭上,連小命都一起丢掉了。”
他不插手,卻這樣嘴毒的提醒她。
風小玖站在那裏心髒怦怦直跳,一下一下,連自己都聽得到。顧九重說的不錯,那些都是什麽人?不會輕易被她玩弄于鼓掌,陸江兩家鬥過之後,或早或晚都會查到她的頭上。到時候她肯定連命都保不住……這些她都想過了,可是為了報家仇,她不害怕。
Advertisement
但顧九重這樣視而不見,算幫她麽?轉而一想,覺得自己傻了,他有什麽道理幫她。他只是不愛多管閑事罷了,就像他自己說的,她跟他沒有任何關系。
那麽他派人跟着她,也只是為了保護他?而不是監視?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這樣的想法一出,更是吓到她了。發現怎麽樣都是互相矛盾的,根本就解釋不通。
鐘配配看到顧九重出來了,沖進風小玖的辦公室。
“到底怎麽回事?一副打架劫舍的模樣。”
風小玖沉沉的坐到沙發上:“我也不知道,亂七八糟的。”
“不是回去了,怎麽又半路跑回來?”
風小玖擡起頭:“遇到了壞人,是顧九重的人幫了我。”如果不是他的人,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事。這樣一想,或許顧九重是善意的。
至于他為什麽肯善待她,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了,何必自尋煩惱。
鐘配配聽後一陣唏噓:“怎麽會出事呢?在京都的時候都會有一兩個保镖,我看現在也不能少,要不将他們調過來吧。”
風小玖頭一歪枕到她的肩膀上,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就是亡命之徒,不怕死,生命在她看來無關緊要。可是,不怕死并不代表就想死,如果能好好的活着,誰又會想死呢?
“配配,我好困。”
鐘配配拍打她的肩膀:“你睡一會兒,下班的時候我陪你一起。”
(060)陸琰愛着的人
更新時間:2014-9-18 0:11:01 本章字數:28691
從尋芳蹤出來的時候很晚了,顧九重沒将那幾個人調回去,還像尾巴一樣盯緊風小玖,至于理由是什麽,連顧九重也不去想了。搪塞自己的方法有很多,僅憑她是他手下的得力員工都可敷衍過去。總覺得頭疼……不想自己駕車,找了尋芳蹤的代駕載上趙紫寧離開。
對于當晚的事,趙紫寧一句話也不問。
一路望着窗外,臨下車前說:“明天我去醫院照顧爺爺。”
這一回顧家算舉家遷回來了,既然孩子們歸心似箭,顧老爺子也不再執意。畢竟自己的兒子兒媳都葬在這裏,而且他們近來身體堪虞,落葉歸根,也不想死在國外。
到底還是回到了這裏。
顧九重提前讓人将大宅和兩處房子重新收拾了一下,一大家子人回來就能直接入住。只是回來的路上,顧老爺子身體不堪負荷,一下飛機就直接送到醫院去了。
顧九重轉過頭來看她:“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眯了下眸子,又說:“我讓人收拾了市中心的那套公寓給你住,不要住酒店了。”
趙紫寧沖她展顏一笑:“謝謝。”
當晚這一波人散場的時候,鐘配配送客到尋芳蹤門口。
易紹仁跟幾人道別之後,拉過鐘配配。
“小老板今晚怎麽了?沒事吧?”
鐘配配搖頭:“沒事,她有的時候也是那個風風火火的臭脾氣。”
易紹仁點頭:“沒事就好。”看到鐘配配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催促她:“行了,你進去吧,天這麽冷你怎麽穿這麽少?”
“尋芳蹤裏不冷,我又不怎麽出來,而且一晚上跑下來全身都是汗。”
這樣說着,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易紹仁皺起眉毛:“還逞強。”
鐘配配笑了聲:“看來真是要感冒了,我進去了。易少慢走。”
易紹仁沖她揮了揮手:“注意身體。”
鐘配配回到辦公室加衣服,就看到一碗姜湯放在茶幾上。一進門就看到了,想不出是誰這麽貼心,風小玖今晚魂不守舍,一定沒精力顧及她了。除此之外還有誰?姜湯還是滾燙的,端起來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去,全身暖洋洋的舒服,一下子去了身體裏的寒氣。
又加了一件外套,捂出一身的汗,當晚進進出出竟然沒讓她感冒。
不忍心去風小玖那裏分床睡了,下班的時候拉上她。
“去我那裏吧,我正好有點兒感冒,晚上你照顧小風。”
風小玖直接坐到她的車上,之前在辦公室眯了一會兒,很佩服自己這個時候還能睡得着覺,竟然一點兒不擔心顧九重攥實了她的把柄,以此相要挾之類的,這會兒蓋上外套靠到椅背上。
鐘配配看了她一眼:“你對顧少是什麽感覺?”
半晌,風小玖微微的挑開眸子。
“最大的感覺就是不能有感覺。”她說的是真的。她對豪門望而生畏,在風小玖看來顧九重和陸琰沒有區別,都只是一個高不可攀的符號,他們有着旗鼓相當的家勢,小小年紀便在業界締造偉奇。以前少不經事愛上陸琰,最後不可幸免以悲劇散場,她不會傻到重蹈覆轍。沒人知道那場夢魇讓她如何的厭倦。
鐘配配盯着前方路況淡淡說:“既然你這麽想,那就離他遠一點兒吧。我聽說他和趙紫寧的事情十有八九要成了。”
風小玖盯着窗外,看路燈一盞一盞的滑過去,通通成了孤燈野火。其實顧九重于她只是一個陌生人,隔着多少萬裏的雲和月,連她都不知道這幾個月是怎麽靠到一起來,竟被人們放到一起相提并論,話說種種,真的是可笑。
然而,在她的人生計劃裏,從不曾有過個人,以後也不會有。
“你放心吧,我不會犯那樣的傻。”
趙紫寧一大早就趕來醫院,顧老爺子精神很好,看到她過來,喜氣洋洋的:“紫寧啊,你這麽早就過來給爺爺送吃的,真是辛苦你了。”
“爺爺,你別這樣說,一點兒都不辛苦。”又問:“奶奶呢?”
“她習慣早上散步,這會兒下樓去透氣了。”
趙紫寧放下食盒問他:“那您是先吃,還是等奶奶一起?”
“我還不餓,等她一起吧。紫寧,你坐下,爺爺跟你說幾句話。”
趙紫寧跟着認真起來,坐到椅子上看着他。
顧老爺子八十幾歲了,頭發斑白,連眉毛都白了,顯得慈眉善目。這一生修養良好,到現在也是一看出氣度不凡。
他目炯炯的看着趙紫寧:“紫寧啊,你和小九能重新走到一起,爺爺很欣慰。其實當年我們就很看好你,只是可惜……現在你們能重新走到一起,我也就放心了。小九他從小就比一般的孩子聰明,天資過于高,難免有的時候邪傲不羁,雖然表面上肯聽我的話,實則是個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知道這些年他心裏愧疚,覺得他父母的死跟他有關系,覺得對不起我們。所以,我說的話他一般不去忤逆,即便是他不願的,也肯聽我們的話。我不想給他那樣的壓力,這些年也很少管他。只是成家這種事,我怕他亂來,其實他不太懂得如何讨女孩子歡心,甚至不太懂得怎麽去愛人,從沒看到他正兒八經的交過什麽女朋友。所以,我們怕他感情用事,非得給他找個相匹配的才放心。之前本來看好了一家,他們一直很喜歡小九,可是他不願意,非說自己找來。這一次便把你帶回去了,我相信他的心裏一直有你。所以,紫寧啊,我希望你和小九的事快點兒有個着落。爺爺身體這個樣子,時日怕是不多了,如果看不到你們結婚,我一定死不冥目。”
趙紫寧拉住他的手:“爺爺,您千萬別這麽說。您的身體棒着呢,醫生說休養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顧老爺子擺了擺手:“不要哄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很知道。如果你覺得合适,我們兩家人就把事情商訂一下。你和小九的年紀也該到了成家的時候,你覺得這事怎麽樣?”
趙紫寧十幾歲就認識顧九重,二十一二歲做他的女朋友,像這樣有朝一日談婚論嫁了,還是不敢想,覺得跟做夢一要。
捋了下耳邊的碎發說:“如果九重同意,我沒什麽意見。”
顧老爺子眉開眼笑:“這回只怕是正中他的心意了,他有什麽不同意的,回頭我跟他說。”
半晌午的時候讓顧老夫人給他打電話,顧九重忙起來了,別人的電話會敷衍,顧老夫人的他卻不會。沒人比他這個奶奶更疼他,小的時候闖了禍,顧常君氣極了,拿着鞭子要把他的屁股打開花,他都是撒腿就往顧老夫人的房裏跑。只要一鑽到顧老夫人的懷裏,十個顧常君也拿他沒辦法。
顧常君軍營裏呆了個把年頭,平時就嚴厲,動辄揮着鞭子要扒了他一層皮。顧老夫人一氣之下将他的鞭子扔掉了,指着顧常君:“以後你再動不動就扒我孫了一層皮試試看,顧常君,你真是翅膀硬了。”
顧九重現在看着還算成熟穩重,在顧老夫人面前卻全不是這個樣子。耍賴,扯皮,無一不精通。
顧老爺子就慫恿她:“給你的寶貝孫子打個電話,讓他務必到醫院來一趟。”
顧老夫人拿起電話打過去。
接着挂斷了說:“他的電話關機。”
“要不你打給他的秘書,問問他現在忙什麽呢。”
顧老夫人說:“算了,還是等晚上吧,這個時間他一定有正事在忙。”
顧九重刻意抽出時間去了一趟威業,陸琰的秘書說陸琰從早上到現在一直在開會,俱體會開到幾點,他也說不準。顧九重眯起眸子問他:“你們陸總天天都這樣?”
秘書點點頭:“這幾天威業出了事情,陸總就是比平日忙了許多。已經幾個晚上沒回家了,都是在辦公室裏過夜……”看似還有話要說,話到嘴邊咽了回去。
顧九重沉吟,按理說陸琰不該是這個樣子。這一回卻不免讓人大跌眼鏡,有些反常态了。
有人說他是顧及不暇了,如今威業的危機好似摩天大樓的一根頂梁柱塌陷了,整個建築都會岌岌可危。顧九重卻不信陸琰這回沒有起死回生之術,其實在他聽說威業集團爆發危機的時候,就幾乎毫不猶豫的相信,陸琰一定可以乘風破浪将難關渡過去。除卻他,威業集團一半的人都這樣以為。
正是因為陸琰有這樣的能力,所以段必行才會将機密透漏給風小玖,也是覺得再多的蝼蟻都洞不穿威業集團這幢摩天大廈,頂多失利幾次,經濟受損,全當破財免災了。沒想到,這一次陸琰整個人似乎很不在狀态。心中隐隐的不安,倒不是擔心自己洩密的事會被查出來,他做好了萬全準備,該查不到他的頭上。卻擔心威業破産,那樣他這個老股東也将一無所有了。
陸琰這樣一個業界貴胄,從來都是铢毫必計,精銳無比,卻頻頻在會議上出錯,前半個小時或一個小時前說過的話,轉首居然就忘記了。這種重複性的工作嚴重降低了工作效率,而他自己又忍不住脾氣暴躁,大發雷霆,搞得整個工作班子私下叫苦連連。
助理看他一定是太累了,勸他去休息也不肯,一心撲在工作上,可是成效甚微。從什麽時候開始,一向以高效著稱的陸琰也開始做無用功了?
可是,他到底做過什麽?想了什麽?按着眉骨,頭快想炸了,很多時候并不能全完想起來。再動手,就很難不做重複的事情。
威業集團無形中被死氣的陰霾籠罩住,很多人懷疑還會不會有拔雲見日的那一天。
不得不說,陸琰這一回真是糟透了。時間在蹉跎,不僅沒能化解危機。災難反倒像融化的冰面,一旦破出口子,就越開越大。整個威業如履薄冰,人心惶惶。
顧九重再見陸琰,簡直不可思議,短短一段時間不見他竟然極度消瘦,清風道骨,宛如變了一個人。
陸琰一出會議室就聽秘書說顧九重過來了,推門進來,勉強打起精神:“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爺爺怎麽樣了?”
“他還在醫院,年紀大了就那樣時好時壞的。時間是不長,卻發生這麽多的事,真是讓人沒想到。”顧九重諱莫如深的垂下眸子,收緊了拳頭打算包庇,只問他:“怎麽樣了?”
陸琰陷到沙發裏,點着一根煙提神。知道顧九重煙瘾很輕,大都時候不抽,沒給他便直接收了起來。
“如你所見,一團糟糕,威業十有八九撐不下去了。”
這哪裏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陸琰,那個陸琰從來不會說氣餒的話,他們所向披靡,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總像有翻雲覆雨的本事。從很小的時候,他們就再看不起弱者,人只有足夠強大了,才不會被踩到腳底下。
可是,時光進退,陸琰不知道什麽時候學會了說這樣的喪氣話。
顧九重眯起眸子盯緊他:“你怎麽了?是不是病了?”
陸琰搖頭:“我很好。”
那些不好,到底不好在哪裏,他根本發現不了。只是別人說他精神恍惚,效率低下,喜歡做重複的無用功……可是,陸琰想,這怎麽可能,這種低級錯誤不會在他的身上出現。
“聽說你和江桐的婚事黃了?”
“陸家欠江家的,江家一次性的讨回去了,這個婚事也再沒有存在的必要。”陸琰冷淡的說完,蹙眉道:“只是被纏得很煩。”
這些日子江桐像瘋了一樣,不是給他打電話,就是來公司或者陸家又哭又鬧。這個婚事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引以為傲的資本,一下就不複存在了,她怎麽接受得了。
不僅如此,江家人更是頻頻去陸家講和,不停的說這次的事是場誤會,江家會竭力幫陸家度過難過,只希望婚事不要作軒……可是,陸琰被江家的人情債壓得許多年透不過氣來,這回即便死也不打算再收授江家的一點兒恩惠。況且災難是江家一手造成的,說什麽幫陸家度過難關……陸琰懷疑江家怎麽有臉說出來。這回他是打算告成際的,絕不會心慈手軟。
這樣一來,江桐徹底瘋掉了。江耀威親自給陸琰打過電話,說她在家裏整天大吵大叫,飯都不肯吃,幾次吵着跳樓。更因此恨上江嶼程,覺得她和陸琰之所以走到這一步,全是被江嶼程所害。
希望陸琰看在江桐一片癡心……話到此處還是被陸琰一下打斷了。不要再跟他談什麽癡心,早些年他對一個女人癡心的時候,江桐是怎麽做的?
江家低三下氣了一些時候,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可是江桐整日不死不活的,将家裏鬧騰的不得安生。
江耀威又在陸琰那裏碰了釘子,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再來個落井下石,直接将陸家踩到腳底下。當他們求助無門的時候,一定還會再返過頭來找上江家。到時候再談任何條件都比現在這樣有發言權,何苦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
便告訴李素梅:“你好好看着小桐,她要是還想跟陸琰在一起,就安生點兒,別動不動就死皮賴臉的過去找他,總有一天陸琰會來求我。到時候就不是聯姻這麽簡單了。”
江家打定了注意,眼睜睜的看着威業集團越來越糟,只怕某一個眨眼的瞬間,“咔嚓”一聲巨響之後威業就要垮下去了。他們對那一刻的到來拭目以待。
但是,無論如何沒想到陸琰這次這樣沉得住氣。明鏡似的看着自己一手締造的繁華慢慢塌陷,望着的時候也只是無動于衷。
更別說求到江家的門上。
就算再看到江桐就跟見了陌路人一樣,一眼都懶得多看,明顯八年前的事陸琰是恨着江桐的。
倒是陸明哲和周容錦,不停的勸陸琰不要義氣用事。威業是陸家的祖業,總不能在他們的手上毀掉了……又是往昔那套說法,簡直讓陸琰倦進骨子裏。自打八年前風小玖離開的真相浮出水面,陸琰在家裏發過一通脾氣就很少回來,即便回來也是沉默寡言,大都呆在書房裏不出門。
再聽到他們這樣說,忍不住冷笑:“你們還打算讓我像八年前那樣拯救威業嗎?”唇角譏諷的一揚:“想都別想。”
可這一次顧九重不單是噓寒問暖才過來的,陸琰狀似撐不下去了,他不會真的坐視不理,眼睜睜的看他走投無路。提出來:“需要多少資金,我劃給你。”
也只能如此,兩家公司縱橫兩個領域,伶仃的一點兒交集,想在業務上提供幫助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陸琰淡淡吐着煙圈,看了顧九重一眼,站起身走前窗前。嗓音低沉:“像八年前一樣,只要我肯放下姿态,威業集團想要起死回生并不難。可是,我為什麽要這樣做呢?”他回頭看着顧九重,窗外的金光打在他的身上,投下金燦燦的一團光,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他的臉,只聽他繼續說:“當年我保住威業了,這些年又在我的手上日益壯大……這些都是我委曲求全換來的,當年我毫不猶豫的以為,這就是我的責任,除了這樣做我別無選擇。可是,這些年過去了,又怎樣?我從不覺得自己做對了,也從未對自己的選擇感覺到欣慰過,哪怕一時片刻。如今這一切在我看來,不過就是昨日的重複,既然不快樂,為什麽我非得去做?”
他轉過身看自己踏足的這片繁華城隅,是自己攜壯志打造的,多少年少輕狂都藏在裏面。看它被人一寸寸侵占,不是不難過……可是,此刻卻想一無返顧的堕落,任由自己連帶壯志塌陷下去,惡狠狠的,仿佛是種快意的破壞。
他實實在在的瘋了。
顧九重和陸琰是一起長大的發小,最是志趣相投的兩個人。上學時代他們就有一樣的雄心壯志,要所向披靡,踏平每一寸自己喜歡的領域,那種勝者為王的快感多少男孩子都有過。就像兒時有一個武俠夢,幻想有朝一日倚劍天涯,行俠仗義。一個劍客最不能容忍的是被人奪了劍,一個王者最不願看到的是自己腳下的土地被人踐踏。今天陸琰卻要站在自己建造的王國上,看着它慢慢淪喪。顧九重猜想,他的心正一刀一刀被狠狠的淩遲着。可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是因為這幾年自己過得不痛快,還是他在某個意志驟然清明的瞬間看懂了什麽?
顧九重過來攬上他的肩膀:“你的壓力太大了,為什麽要說這種喪氣的話。”
拉着他出去,不能再呆在這裏了。只怕下一秒陸琰就會推開那扇窗,縱身一躍跳下去,顧九重一下生出這種可怕的想法……這樣的陸琰怎麽看都覺得不對,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硬拉着他出去喝一杯,不管陸琰肯不肯。
快到酒吧的時候,陸琰忽然接到電話,沒聽到任何聲音,已經被他接了起來。先說:“我在路上……”接着又道:“你在家等我,我過去找你。”
顧九重斜眸睨他:“那個楚楚?”
他知道陸琰藏着這麽一個女人在南山的別墅裏,可是,這個女人是什麽時候來到陸琰身邊的?為什麽他從來沒有看到或者聽說過。
陸琰意有所指:“還想跟我大打出手麽?”他快不記得兩人什麽時候動過手了,從小的時候開始就是聯合起來打別人。
顧九重看了他一眼,沒有當時的氣勢洶洶。就連那時的心堵也沒有了,仿佛陸琰有了死心塌地的女人,于他反倒是種暢快的事。實則他喜歡誰,心裏又裝着誰,該跟他沒有關系的。
陸琰讓他将車停到路邊,只說司機很快會來接他。
顧九重打着方向盤:“反正沒事,送你過去。”不等陸琰說出拒絕的話,調轉方向輕車熟路開去他的別墅。其實他還有一點兒好奇,早就想問了,一個人又不是一根針,而且是他陸琰的女人,怎會一點兒風聲都沒傳出去。“你跟那個楚楚認識多久了?”
陸琰自鼻息中發出一個低音,輕微的思索了下:“六年多了。”
“怎麽認識的?”
“撿回來的……六年前我從外地駕車回來,路上發生了車禍,一個大巴和一輛大貨車相撞,楚楚被甩出去了,竟然沒有人發現她。我看到後撿到她,撞到了腦子,醒來後記憶一片空白,連名字都是我幫她想的。這六年裏,她只有我……”
顧九重收緊了方向盤,轉首問:“你愛她?”
陸琰幾乎沒有遲疑。
“嗯,我愛她。”
難怪和江桐舉行婚禮的時候,他難過得精神恍惚。原來心有所屬,那麽,風小玖呢?顧九重攥着方向盤的手越收越緊,竟然沒有勇氣問出來。
有時候懦弱也是一種慣性,久而久之,連思想都開始逃避。
抵達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一進院子,陸琰就說:“她又坐在臺階上看星星了,永遠不知道加衣服,說幾次也不長記性。下”
顧九重下意識去看,門前有幾個臺階,大理石鋪砌成的,這個季節坐在上面一定很冷。或許是光線太暗的緣故,顧九重并未看到那裏有什麽人。
陸琰一下車,大步的走了過去。
楚楚看到他走過來,笑着揚起手:“陸琰,你看,那裏有一顆星星又大又漂亮。”
陸琰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滿天繁星,其中真有一顆又大又亮的,被衆星圍繞。他一伸手拉起她,板起臉來教訓:“我說過什麽?出來坐着怎麽不加衣服?”
楚楚縮到他的懷裏。
“我不冷啊,你又大驚小怪的。”擡手将他眉眼是的穿字撫平,笑嘻嘻的說:“到什麽時候都要樂呵呵的,不能板着臉,這樣你會老得很快。”
顧九重被甩在身後,隔着兩步之遙怔怔的看着。陸琰擡起手來,臉上流露溫軟的情愫。他這樣放松,一定是覺得和江桐的婚事黃了,以後沒人會阻止他們在一起了。
顧九重慌張的撫了一下額,他說:“陸琰,我忽然想起來有事,先走了。”
不等陸琰說什麽,顧九重已經慌慌張張的轉身上車。那手卻不聽使喚,發動了幾次,車子才嗡嗡的響起來,而他的鼻尖上出了汗,擡手抹去,滑膩膩的,打着方向盤快速離開。
終于知道為什麽在這場劫難中,陸琰無力回天了。為什麽他的精銳與果敢通通被削減後大不如前,看一眼都覺出挫敗,這樣的陸琰還怎能應對生意場上的風雲變換。商場危機四伏,險惡的程度跟戰場一樣。有的時候一個心智很足的人全力應對,尚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何況是現在的陸琰。
風小玖真是好運氣,選在這個時候出手,簡簡單單的小伎倆,陸琰一定潰不成軍。
顧九重捏緊了方向盤,直接開車去了陸家。
路上電話一直響,他覺得煩,看也不看就直接關機了。
管家請顧九重進來。
一進客廳就說:“老爺,夫人,顧少過來了。”
陸明哲和周容錦都在客廳裏坐着,将顧九重叫過來坐,并吩咐下人上茶。
陸明哲問候顧老爺子,只說:“世侄啊,顧老身體怎麽樣了?本來一回來就該過去慰問他,可是,你也知道最近家裏和公司都發生了不少的事,什麽都顧不上。”
“我爺爺的身體時好時壞,年紀大了,跟以前肯定沒辦法比。陸叔不用記挂。”他穩了下神,直接問:“叔叔,阿姨,你們聽陸琰說過楚楚麽?”
陸明哲搖頭說:“沒聽過這個名字。”
周容錦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了。
“有兩次我給陸琰送點心,在書房門口聽到他跟人講電話,叫過楚楚這個名字。怎麽了?”
顧九重陰郁的抿緊了唇角,想到之前在南山別墅看到的,根本沒有什麽女人,四處空空蕩蕩。在他半車子開進之前,大門緊鎖,除了路燈,整棟建築物都是烏黑一片。他走近了,并沒看到臺階上坐着人,就連房門也是鎖着的。而陸琰一雙手懸在空氣中,對着初冬的瑟瑟冷風說着話,告訴她加衣服,說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陸琰一顆心沉進谷底,從什麽時候開始陸琰的生命裏有了這個玄幻的影子,真的是六年前麽?
他攏緊修指,抑制自己紊亂的呼吸,平聲說:“陸琰跟我說,這個楚楚是他六年前認識的一個女人,這六年來一直住在他南山上的別墅裏。陸琰說他愛這個女人……我一直很好奇,很想見一見這個人,之前我送他回去,分明看到他對着空氣說話。可是,他的動作,眼神,又分明像對着一個人。所以,我懷疑陸琰這六年來一直跟一個幻想中的人生活在一起。”
周容錦捂着嘴巴發出巨大的抽氣聲,與此同時,眼淚沿着臉頰簌簌的滑了下來。喃喃:“這不可能……”
陸明哲一張臉已經白了,顧九重從來不是信口開河的人。直起身:“你的意思是陸琰有精神病?”這怎麽可能?
顧九重沉沉道:“帶他到醫院檢查一下吧,我覺得他這個狀态不太正常。這種事情我不太清楚,所以來跟你們說一聲。”
周容錦拼命的搖頭:“我不相信,陸琰他好好的,怎麽會有這種病。”
可是,他精神萎靡不振,有的時候胡言亂語又是怎麽回事?
而且現在這個社會,生活節奏快,壓力也大,神精發生病變的人不在少數。
周容錦慌了:“怎麽辦?”
陸明哲也有些沒了主意,陸琰現在是整個陸家的頂梁柱,連帶公司都指望他一人撐着。
“世侄,你的意思是請個醫生給他看看?”
“可是,陸琰那個性子直接說他精神出現問題,他一定不會接受。我擔心他根本不會看醫生。”想了下,又說:“先找個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