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塗琰在聞歷房間待到将近十二點,直到覺得有些困了才起身離開。聞歷送他出門時,剛好碰見孟喬劇組幾個明天沒有戲份的配角聚餐回來。喝得小臉紅撲撲的孟喬笑着跟塗琰打了個招呼,然後兩人勾肩搭背地咬着耳朵走了。
塗琰和林紫的緋聞,全劇組都知道不是真的,至少遠遠沒有塗琰和聞歷那個衆目睽睽之下的親吻來得有說服力。喝多了的孟喬跟平時相比要更加缺心少肺一點,此時他的左臂夠着塗琰的肩膀,用自以為是耳語但實際上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暧昧地玩笑道:“孤男寡男深夜獨處一室,啧啧啧,你們倆進展不錯嘛。”
塗琰不好跟個醉鬼計較,只好言簡意赅地讓他滾;聞歷一臉黑線地石化在房間門口。孟喬那些醉得不太厲害的的小夥伴們見這情形都各自回房洗洗睡了,只剩下幾個醉鬼十分沒素質地在深夜的走廊裏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早,塗琰在餐廳裏碰見言湛,禮貌地打了個招呼。言湛揶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半夜的注意點影響,不要打擾別人休息。”
塗琰:“……”
言湛:“對了,今天上午辛苦一點,争取把一天的戲過掉,下午給你們放個假。”
塗琰十分驚訝:“放……什麽?不是,真的假的?”
這其實不能怪塗琰,實在是言導鬼畜起來六親不認,“放假”這個詞從他嘴裏說出來簡直崩人設。
言湛聳聳肩:“我确實舍不得給你們放假,但是老友拜托,不能不給面子啊。”
原來,蔣繹因為對談衡烏龍地揍了塗琰一頓一直心存愧疚,非常痛快地答應下當一回*運輸快遞員,并且把行程提前了一天,專門用來送貓上門以及看望聞歷。
蔣繹中午就到了,正好趕上塗琰和聞歷的最後一場對手戲。
他誰也沒驚動,就悄悄在角落裏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他太忙,大概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有見過聞歷拍戲了。從一個外行的角度來看,他覺得聞歷的進步是相當大的。
果然當初讓他當演員而不是繼續賣煎餅,是個再正确不過的決定了。
令蔣繹驚訝的是,塗家那個嬌滴滴的小少爺,看起來竟然也很有天分的樣子。就說現在他們正在拍的這一場,蔣繹覺得如果換作自己上去的話,大概能笑場八百次。
這一場拍完,言湛點點頭表示通過,塗琰和聞歷開心地擊了個掌,然後就看見了站起來的蔣繹在對他們招手。
蔣繹先把貓包遞給塗琰:“你家毛球可乖了,一路上都沒有鬧。他特別喜歡談衡做的貓飯,就是有點慫,我們家那兩只差點把他的食搶光,他也就叫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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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琰目瞪口呆:“不是吧,他在家的時候可兇了。有一回他把我新買的沙發撓壞了,我就打了他兩下,結果他三天沒理我。”
聞歷聽得哈哈大笑:“窩裏橫啊,寵物都随主人。”
塗琰兇狠地瞪着聞歷,聞歷卻只聳了聳肩。蔣繹笑了:“看你們倆感情還不錯的樣子,我就放心了。出門在外相互照顧一點,我還擔心你們還要像小孩子一樣打來打去呢。”說着他給他們倆每人發了一個三明治:“先吃這個墊墊肚子,一會給你們吃點好的。”
蔣繹開車帶他們去了超市。
塗琰和聞歷一人推了一輛購物車,蔣繹負責拿東西。牛奶、巧克力、各種零食,沒一會就一人堆了小半車。當他拿起一罐蛋白粉仔細研究時,被聞歷哭笑不得地攔下了。
“哥,h市雖然比不上b城,可也不是偏遠山區,劇組每天都有肉,你看我們倆像營養不良的樣子嗎?咱們吃飯去吧,我都餓了。”
結果蔣繹把他們帶到了超市的生鮮區,豪氣地說道:“你們倆肯定好久沒吃過家常菜了吧?我讓人借了酒店的廚房,一會給你們做頓飯。想吃什麽自己拿吧。”
塗琰歡呼了一聲,聞歷卻謹慎地站在原地,沒有動手。他小心地問道:“随便拿?這不好吧——阿琰把你手裏那條奇形怪狀的魚放回去,那麽複雜的東西我不會做。”
聞歷曾跟蔣繹做過一段時間室友,十分清楚此人毫無烹饪天賦。不是缺乏鍛煉的技術問題,而是熬個粥都要憑人品的那種真·沒天賦。他不認為天賦這種東西還能後天進化,所以根本不信蔣繹能弄出一頓家常菜來。
蔣繹卻笑了:“別擔心,飯肯定不是我做。我來這邊出差,談衡給我帶了一個廚子,據說手藝很好,今天先給你們倆試用下。”
回到酒店,聞歷任勞任怨地一手提了兩個大袋子,把他們剛才的戰利品送到廚房。塗琰則陪蔣繹停好車,把他帶到聞歷的房間。
談衡給蔣繹挑的廚子确實很好,尤其擅長家常菜,而且風格獨樹一幟。八菜一湯很快就端了上來,塗琰頓時條件反射地吞了口口水。
聞歷作為一個專業素養一般的前廚子,對這桌菜則有更加專業的評價。
“味道挺特別的,不像是那種标準的廚師學校教出來的手藝。”
蔣繹點點頭:“當然不是,這是談衡的手藝。他啊,花了高價雇了人家,卻不準人家用那些原本高超的技巧,非得把菜做成他的味道才行。你說說,可有這麽不講理的?”
碰上談衡這種占有欲和強迫症爆表的雇主,想想人家廚子也是怪心塞的。塗琰沒心沒肺地附和着蔣繹哈哈大笑,聞歷則認真地說道:“談衡對你真是好。”
塗琰:“當然好啦,不然怎麽連出差都給他帶廚子,還生怕他吃不慣,強迫人家大師學他的手藝,哈哈哈。”
聞歷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蔣繹謙虛地笑了起來:“他就是霸道慣了,外加強迫症晚期,之前還想叫人家廚師做貓飯呢。快吃吧,待會菜要涼了,喜歡的話我把這廚子給你們留下。”
塗琰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咕哝道:“我可不敢要啊,談衡知道了又要揍我了。”
這麽關系有些一言難盡的三個人,整頓飯的氣氛卻一直其樂融融的。蔣繹還有事要忙,吃過飯就走了。塗琰和聞歷撐得一邊一個仰在床上揉着肚子,臉上的表情頗有些痛并快樂着的意思。
就這麽沉默了一會,聞歷突然問塗琰道:“你還好嗎?”
他好嗎?塗琰發現自己也有點說不清了。他的單戀從一開始就沒有過希望,大概是早已經習慣了。總之塗琰剛剛見到蔣繹的時候,并沒有百感交集思之如狂,而是真的就像見了一個老友一樣。
塗琰對這種可能難為自己智商的東西一貫不願深究,于是他裝死地搖搖頭:“不太好,可能得吃點健胃消食片。”
聞歷:“……”
然而過了一會,塗琰卻後悔了,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好奇心正在熊熊燃燒。他碰了碰聞歷的胳膊,問道:“你呢?你還好嗎?”
聞歷揶揄地看了他一眼:“胃還是心?”
塗琰厚着臉皮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當然是問你人了。”
聞歷無聲地笑了笑:“沒什麽好不好的,我今天突然發現我和談衡好像并不一樣。你明白嗎?對他的感情、細微的相處方式,都不太一樣。”
塗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聞歷也沒指望他聽明白,即使他應該與自己感同身受。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這些也許要等到以後我有了自己的愛人,才能真的理解。至于現在,煩惱無益,只要他過得好就行了。”
塗琰沒考慮過這麽高深的問題,也沒有仔細剖析過自己的內心世界,更沒跟別人做過對比。他發了一會呆,發現自己好像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不走心地對聞歷說了一句:“是的,你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