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皇家獵場位于京城西郊,從皇宮出發需要半個時辰,趙盈上午就派人知會趙順出發時帶着他,至于皇帝,他才不管呢。
這次圍獵趙順邀請了京城所有關系不錯的纨绔子弟,請帖他是發出去了,來不來就要看看他們聰明與否了。
皇家獵場占地五千餘畝,獵場內野物種類繁多,白天獵來晚上烤了吃,乃是難得的美味。一般人自然享受不到,和王都發請帖邀請了,不去不就等于把到嘴的美味推開麽。
京城高官子弟早早便在西城門等候和王的大駕。
說來也巧,打獵的日子天氣正好清涼,天邊密雲堆積,遮擋着夏天的炎炎烈日。
柱國将軍的小兒子盛延午騎馬趕來,卻不見和王身影,西城門處馬匹衆多,人影重重,具是些不學無術的無能之輩。
盛延午坐在寶馬上冷眼瞧着,他不屑與這類人為伍,聽到下面人大聲譏諷,更是蔑視。
一群酒囊飯袋!
盛延午在心裏罵着,眼睛盯着城門,看見趙順騎馬而來,立刻翻身下馬,高呼道:“參見和王!”
衆人聽到,連忙恭敬行禮。
盛延午欲要起身,眼睛餘光看見趙順身後還有一人,正偷偷扒着和王的衣服四處看。盛延午馬上躬身道:“參見舒王!”
衆人又連忙呼:“參見舒王!”
聲音又齊又高。
舒王似乎吓了一跳,躲回和王身後,頭抵着和王後背不動了。
據說舒王中毒變傻了,看來是真的。
自從皇上登基以來,今日還是第一次看見舒王。盛延午心中感慨世事無常,仍記得第一次見到舒王時驚為天人的模樣,如今變成個智力只有六七歲孩童的傻子。
和王拍拍趙盈抓着他衣袖的手,對盛延午道:“延午,你與懷榮年紀相當,到了獵場可要多多照顧他。”
盛延午立刻答應,上馬跟在和王後面,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皇家獵場行進。
趙盈見皇帝派來跟着他的随從遠遠綴在大部隊後面,湊到趙順耳邊道:“五哥,盈兒沒求過你什麽,只這一次,你可一定要幫我。”
趙順道:“放心吧,皇帝吃虧,我可比誰都高興,還有啊,懷榮你別靠我這麽近,你要害死哥哥嗎?”
趙盈立刻乖乖坐好,手臂圈住趙順的腰,開心道:“五哥你這麽好,南歌一定會懂你的。”
“嘴真甜,不枉我如此疼你!”趙順揮動馬鞭,甩開衆人一大截兒,道:“騎馬風大,他們聽不見,到了獵場我幫你控制着随從,讓盛延午護着你從後山出獵場,剩下的路就要你一個人走了。”
“嗯。”趙盈輕輕點頭,他知道後山會有人接他,是母親的人。
前些日子,他帶着母親留下的信物在皇城随便遛了幾圈,又在醉春閣留下了信息,他親眼看到有人腰上戴着熟悉形狀的木牌去他留信息的地方,應該沒錯。
趙順道:“懷榮,這次你走不走的掉,都不要心生怨氣,我可不是為那家夥說情,他以前老欺負我,五哥也煩他,只是我們都是把你當寶貝來寵的,不希望你受傷害,希望你永遠保持天真無邪,快快樂樂的。說實話,我真不想讓你離開,你的心太軟了,在外面會吃虧。”
趙盈“啊”地叫了聲:“五哥,就是出去玩玩而已,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我被他欺負,你不心疼嗎?你可最疼我了!”
趙順道:“我疼你你還跑出去瞎玩,遇到危險怎麽辦,也沒個人在你身邊。真是越說越不想幫你了。”
“別嘛別嘛!五哥,盈兒會保護好自己的。”趙盈晃着趙順的胳膊,撒嬌道。
“行了行了,等會兒就要走了,五哥最後再問一句,還回來嗎?”
“我離開原本只是去看母親的,至于回不回來?”趙盈神秘地笑道:“就看緣分吧!”
皇家獵場有專人看管,只認皇室成員,其餘一概不認。
趙順命人打開大門,飛馳而入,将趙盈安排在帳子裏,才出來對衆人道:“九弟騎馬久了,有些乏,在帳子裏睡了,大家該玩玩,今日本王高興,大家不必拘禮。”
纨绔子弟哄然散開,拿劍上馬,人人都道:“今日可有口福了,聽說獵場裏的大廚手藝比天香樓的師傅還要好,烤肉那是一絕!”
幾個有眼力見小心思的跟在趙順旁邊,打定主意要套套近乎。和王可是當今聖上最為信任的王爺,入了王爺的眼,不就等于入了皇上的眼麽。
趙盈的貼身小太監想要進帳照顧王爺,被趙順攔着:“九弟睡了,他睡覺輕,你們就不要進去打擾了。”
小太監們哪敢反抗,委屈地等在帳外。
等發現小王爺不見了,一切已經晚了。
趙宣從勤政殿出來已經快到午時,也不知最近怎的如此多事,所有事都堆疊在一起,忙的他連軸轉。據密報說臨王有不臣之心,在江陵也不安分。
臨王是太子黨,太子逼宮時他遠在江陵,自然搜不到證據,趙宣便任他在江陵自生自滅。此人心術不正,愚蠢自大,早晚把自己整死。
趙宣冷哧一聲,步入承明殿換上騎服。趙盈早早去了獵場,皇帝大半天沒見他了,甚是思念。恨不能立刻飛到人身邊去。
看天色,似是有雨,烏雲聚集在天邊,涼風習習。
趙宣趕到獵場,烏壓壓一片人跪下行禮,衆人剛起,趙盈的随侍全部哭着跪行到皇帝馬下,個個憂懼,惶惶不安。
趙宣沒看見趙盈,沉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人人噤聲,不敢道出真相,不敢做出頭鳥。
趙福急的問:“快說王爺去哪了?”
伺候趙盈的小太監快哭出來了:“皇上,王爺他不見了!我們到獵場時,王爺在帳中睡下,和王爺攔着我們不讓進去伺候,方才奴婢看天色暗沉,便進帳子喚醒王爺回宮,誰成想帳子裏早就沒了王爺的蹤影。”
趙宣腦子一轉便知是誰在搞鬼,怒道:“趙順呢?把他叫過來!”
還沒等人去找,馬蹄聲漸近,趙順悠然跳下馬,喊道:“來了來了!臣弟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宣道:“懷榮呢?”
趙順起身:“回禀皇上,舒王已去,天地廣闊再難尋覓。”
“舒王不是傻了麽?難道自己一個人跑丢了?”纨绔子弟中有人發出疑惑。
趙宣正在氣頭上,怒道:“拖下去!”
“皇上息怒!”烏壓壓又是跪了一群。
“皇兄息怒,想必舒王若在,不會樂意看到如斯情景。”趙順道。
趙宣道:“他既然要走,就該想到後果。他不是要自由麽?好,朕就給他一個時辰的自由!”
趙宣說罷便命人搭好棚子,坐到首位陰沉望着戰戰兢兢的衆人。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直到和王道了句:“大家都別站着了,坐吧。”衆人才紛紛找位置入座。
陰風陣陣,風雨将近。
隔了數天,雨水再次降落到大周朝的土地上。
皇家獵場的後山中,十名黑衣衛站在趙盈和盛延午周圍,每人臉上都戴着黑色布巾。領頭人站出來,抱拳道:“王爺,皇上下令,您必須跟屬下回去。”
趙盈揚起眉毛:“若我不回去呢?”
黑衣衛道:“那便綁回去。”
趙盈往後退了一步:“你們敢綁本王嗎?若本王少了一根毫毛,你們想必也不能全身而退。如此,也值得冒險?”
黑衣衛拱手道:“還請王爺不要為難。”
趙盈嬉笑:“本王一直有個疑問,你們十人可是皇兄派來監視本王的暗衛?”
“的确是皇上命我們保護王爺。”
“名為保護,實為監視吧!皇家訓練出來的精兵用來監視一個傻子王爺,當真可笑。不甘嗎?憤怒嗎?那就放下刀劍,立地成佛!”
趙盈氣勢十足,眼睛瞪着十位暗衛,一一掃過,淩厲起來的眉眼竟與先帝有些相像,只是多了幾分柔和。
暗衛的頭領恍然道:“王爺,請跟屬下回去。”
沒用?
趙盈暗暗痛斥話本小說,明明這時候主人公說幾句煽動人心的話,便可使反派人物心甘情願放下手中刀劍,從此一心向善。
怎可如此欺人?
趙盈正苦惱間,眼角餘光瞥見旁邊好整以暇的盛延午,哭喪着臉道:“雨這麽大,你先回去吧。”
盛延午道:“王爺不走嗎?”
“本王走得了嗎?哪裏也去不得,反正他們不敢打我。”趙盈恨恨盯着暗衛的頭領,咬牙切齒,“你快走,別擾亂本王的思路!”
這裏的每一個人,盛延午哪個都得罪不起,只好試探着緩緩離開。暗衛們果然沒有攔他,在他們眼裏,他大概只是無足輕重的圍觀群衆而已,根本不值得動手。
眼見着盛延午離開,趙盈心裏終于焦躁起來,母親的人怎麽還不來?要淋死他了。
趙盈沖暗衛頭頭商量:“本王如此輕易跟你們走,着實沒有皇家風度。不如這樣,咱們打個賭。若你贏了,本王自然乖乖跟你們回去,絕無怨言。就堵下棋可好?這個難度大,具有挑戰性,聽說你們暗衛最喜歡挑戰了。”
暗衛頭頭站在雨中,連頭發絲都沒動一下,靜靜等着趙盈服軟。王爺嬌生慣養,論淋雨可比不過他們。
雙方對峙間,密林中突然出現一夥人,白衣青年劈開雨絲,一個劍勢便突破暗衛形成的包圍圈,半抱起趙盈左突右沖。
暗衛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裏,他們是大周的精英,每日經受嚴苛的訓練,為了國家為了皇室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區區小賊完全不放在眼中。
周圍依次出現三四十人,一個接一個沖上來,源源不絕,暗衛們無暇他顧。且他們武藝不弱,想要徹底擊殺頗費一番功夫。
待趙盈和白衣人消失無蹤,那夥纏鬥的人才漸漸退出戰鬥。暗衛奮起直追,路上總有“攔路虎”,打不盡似的。再追,已全然找不到蹤跡。
白衣人抱着趙盈飛身上馬,馬兒嘶鳴一聲便飛快奔出那片密林,耳邊是獵獵風聲,眼前是未知道路。
趙盈怕被馬兒甩下去,緊緊抓着馬上的缰繩。
白衣人一手禦馬,一手幫趙盈戴上遮雨帽,兩腿一夾,馬兒飛速前進,白衣人竟還綽綽有餘。趙盈佩服道:“厲害厲害!”
白衣人道:“少爺過獎,只是雕蟲小技。”
聲音怎麽聽着如此熟悉?
趙盈回頭看去,眼睛登時瞪大,驚呼道:“南歌?!怎麽是你?”
南歌笑道:“少爺才認出來嗎?”
趙盈尴尬摸頭:“你剛才飛太快了!哎呀!咱們別說話了,吃了一嘴冷雨。”
兩人共騎一匹棕色駿馬消失在密雨中,黑衣人抱劍倚靠在粗壯的樹幹上,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他身材高大,皮膚黝黑,臉龐上一道可怖的傷疤從眉尾一直延伸到耳後,單看臉型,卻是說不出的英俊。他站在樹下,巍峨不動,雨水不斷從他臉上流到身上滴到土地上。大概一刻鐘後,皇家暗衛尋着蛛絲馬跡找來。
黑衣人橫劍在身前,道:“此路不通,此路不通。”
暗衛頭領叫出黑衣人名號:“孤劍陳一殺!有幸識得真面目!還請閣下讓路!”
黑衣人豎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道:“不讓,你們主子于我有恩,我不殺你們。回去告訴皇上,小王爺有陳一殺護着,大可放心。”
黑衣人說罷便縱身跳上樹,幾個縱躍便沒了蹤影。
“陳一殺!”
暗衛頭領咬牙,他們好不容易追到這裏,卻被“天下第一劍”阻攔。陳一殺擅長隐藏和逃匿,想必早已把趙盈離去的痕跡抹掉。皇家暗衛最忌完不成任務,此時此刻找回小王爺已是天方夜譚。暗衛頭頭思索了一番,決定收隊回去複命。
獵場大帳裏,皇帝端坐在首位,眼神淩厲射向帳門,帳內衆人戰戰兢兢,走也不敢走,話也不敢說,大氣不敢出,生怕哪一個呼吸觸怒到皇上。
只有趙順懶散坐于軟墊上,輕抿茶水,嘆道:“美人啊美人,惹得多少英雄氣短。前幾日,臣弟特意在江南尋來夜明珠一顆,欲逗美人開懷,誰想美人竟閉門謝客,臣弟灰鼻子土臉地回了和王府,想着若是再去找他臣弟便是個屁,過了半日,臣弟還就樂意做個屁任他放了。只要這美人開心啊,臣弟去做王八也甘心那。”
趙順搖頭晃腦地講故事,皇帝看着鬧心,兩眼冷刀子放過去。
趙順非但不閉嘴,越發膽大,道:“有時臣弟也想啊,美人哄也哄不到手,不如搶進王府裏關着,磨磨爪子,過個一年半載地這脾性也就順了。可就怕美人有骨氣,不湊巧,臣弟看上的那人便是如此,是決計不會低頭的。臣弟那個恨啊,為了他,臣弟臉都丢盡了。可奇怪的是,臣弟心裏高興,看他踏踏實實做事,開開心心做人,即使是遠遠地看着,臣弟也高興。皇兄,你說奇怪不奇怪?”
趙宣眯眼看他:“趙順,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趙順道:“哎喲,臣弟可不敢。這不是見皇上擔憂九弟,說些趣事與您聽麽。九弟吉人天相,定會平安無事。”
趙順說完看向帳內衆人,道:“大家都回城吧,今日沒招待好你們,是本王的過錯。”
“哪裏哪裏,今日得見天顏,多是托王爺的福。”
諸人說了些父輩們教的場面話,一一退下。
盛延午抄了近路,剛回到獵場,便瞧見鳥獸散的衆人,急忙進了大帳,看見坐在上面揉眉心的皇帝,又看到坐于一旁朝他擠眉弄眼的和王,跪下俯身道:“盛延午參見皇上!參見王爺!”
趙宣看清底下人,道:“平身吧,你就是大将軍的小兒子盛延午?聽你父親說你小小年紀便會使十八般武器,當真是少年英才。近日柔然蠢蠢欲動,還望你父親盡心為大周出謀出力。行了,退下吧。”
盛延午起身:“是,皇上。”
盛延午退下時大膽擡頭看了眼趙順,只見那人招侍衛續了杯茶,修長手指與溫潤的瓷杯相映成彰。頓時呼吸粗重斂下眼睫,匆忙退出大帳。
大帳中已無外人,趙順悠然道:“皇兄,九弟現在怕是已經逃出包圍喽!你還真以為懷榮被你孤立就沒人幫了嗎?臣弟在南方赈災時發現一個有趣的事,趙武那家夥跟一夥奇怪的人勾搭上了,臣弟心裏好奇啊,就去查了查,哎你猜查到了什麽?特別好玩!”
趙宣冷冷道:“朕不猜。”
趙順擠眉弄眼道:“皇兄你太無趣了吧,怪不得小九要走呢,我要是整日跟個冰山木頭待在一起,早晚會瘋的。”
見趙宣有發怒的架勢,急忙轉移話題,道:“皇兄你不猜,那臣弟就說了。臣弟母親早逝,曾經交由小九的生母祁妃照顧,祁妃娘娘溫柔可人,善良敦厚,可比德妃好了一萬倍!祁妃娘娘相貌那是絕美,一笑起來感覺所有的花都開了,祁妃娘娘一抱我,我都要開心好幾天,根本舍不得沐浴……”
趙宣打斷道:“說重點!”
趙順肅然繼續道:“有一個怪現象,每次皇上來找祁妃時,我都帶小九躲起來偷看,祁妃對着我們兩個又溫柔又耐心,對着父皇從來沒笑過,父皇和她說話逗她開心,她從來不笑,甚至跟父皇吵架,兩人急赤白臉地跟有滔天的仇恨一樣。父皇走後,她就偷偷地哭……”
趙宣忍無可忍:“說重點!廢話太多!”
趙順連忙道:“重點來了!重點來了!祁妃娘娘喜歡在衣角隐蔽處繡一朵花,懷榮小時候穿的衣服上也有,全部都在隐蔽的地方,一般人看不見,除非脫一半方才顯現,那花像活的一樣,豔麗無雙。”
趙宣冷聲道:“你脫過?”
趙順道:“沒有沒有,皇兄,你別老打斷我講話啊!跟趙武接觸的那夥人都有個木牌子,木牌子上就刻着與祁妃娘娘衣角上一模一樣的花!皇兄,你說有趣不?”
趙宣若有所思道:“陽顏花?”
趙順驚了:“就是這個!皇兄,你怎麽知道?難道你也查過?”
趙宣道:“陽顏花只生長在一個地方,斷陽谷。”
趙順道:“斷陽谷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醫谷嗎?據說入口有108道機關,求醫比登天還難。醫谷聖手偶爾會出谷救治世人,每出一次便變化一種模樣,變來變去的,壓根不知道真正長什麽樣!神神秘秘的!”?趙宣道:“斷陽谷與天殺閣關系匪淺,朕懷疑天殺閣就是由斷陽谷裏的人組織起來的。”
趙順瞪大眼睛:“天殺閣不是殺手集團嗎?一個救不可救之人,一個殺不可殺之人……娘的!我嚴重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救不可救之人麽?醫者同樣精通毒理,他至今不知下在趙盈身上的毒到底是何物,這種奇毒是否只有神醫聖手才能做出來?
趙宣心想:“盈兒此次逃走,也不全是壞事。如遇危險,陳一殺可救他于水火之中,護他周全。他如今極恨朕,分開一段時間也是好事,兩個人都可以想清楚自己的感情。如果有人把朕困在方寸之間,朕大概要瘋狂地殺出去。正如趙順所說,愛人不是一味地控制,也許朕該換一種方式了。只是免不了一頓相思之苦了……”
趙宣想清楚之後,便派人召回暗衛,十個暗衛也比不上一個陳一殺,不如用來保護皇城。
只盼望盈兒不辜負自己的殷殷思念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