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你。]

[啊,對不起,呃……我沒有注意到。]

外套丢在床上,而手機就在外套的口袋裏。凜生急忙從裏頭掏出手機,正準備要确認簡訊,兒時玩伴馬上語出驚人地表示:

[凜生,讓我揍你一拳。]

凜生僵住身子。

[……啥?為、為什麽?]

[你不要問那麽多,讓我揍你就對了。]

[我才不要。]

凜生原以為八木沢在開玩笑,但沒想到對方真的揮了一拳過來。拳頭呼嘯而過打在半空中,凜生恰巧閃過,這當然不是拜運動神經所賜,而是因為凜生吓了一跳剛好往後踉跄了一下。

[小、小珀?]

八木沢肯定也沒有揍過人。一次又一次揮出的拳頭看起來不想要打人,反而比較像是亂揮一通。

[凜生,你別跑!可惡!]

凜生在三坪大的狹窄房間中四處逃竄。上氣不接下氣,不滿地砸着舌的兒時玩伴差點把手伸向書桌,凜生不禁一驚。

桌上擺着凜生熬夜雕刻而成的鉛筆。他連同墊板一起抓住筆芯鏈子,不希望兒時玩伴在不明所以的狀态下毀掉作品,并且難得地緊張大叫:

[你、你至少也告訴我為什麽要揍我吧?]

八木沢緊咬下唇,瞪大雙眼怒視着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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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去補習。]

[啊,喔……你星期六不是都要補習嗎?]

[補習的班上來了一位新學生。]

凜生根本搞不懂八木沢想說什麽,他不禁懷疑這件事和揍人有關嗎?而八木沢忽然丢了一句:

[相川寧音。]

[呃……]

[相川來我們補習班補習了。聽說你這家夥甩了她?而且……你不但甩了她,還講了很過分的話,是不是?]

[……她……和你說了?為什麽?]

八木沢去的那間升學補習班在這一帶小有名氣,寧音的父母會讓她去那裏上課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但是如果寧音和八木沢是在補習班才認識的話,不可能才認識第一天就和八木沢講那些事。

八木沢沒有回答,于是凜生換了個問題。

[……呃,她真的這樣對你說?她說我講了很過分的話?]

兒時玩伴搖搖頭。

[沒有,她只說她被你甩了。她說你斬釘截鐵地說你不喜歡她,兩人撕破了臉……為什麽?你這家夥雖然和別人交往都不長久,但你每次不是都放任感情自然而然結束而已嗎?為什麽你只對她說那種話?一副你根本從頭到尾都都沒喜歡過她的樣子?]

[因為……我發現自己實在不應該老是維持着模棱兩可的态度啊,我根本就不應該和她交往。]

[事情都這樣了,你還講這種話。你不是每次都很随便,一天到晚來者不拒嗎?現在忽然講這種話又想怎樣!]

[小……珀虎,你為什麽要這麽生氣?]

問題好像又繞回原點了。

八木沢再次陷入沉默。那雙瞪着自己的眼睛微微游移閃動,然後忽然瞥向窗邊。

[我去年和相川一起擔任文化委員。]

他只回答了這句。

不過,凜生明白這代表什麽意思。

那是初春時凜生聽說過的事。聽說兒時玩伴喜歡上一起擔任文化委員的別班女生。

然而,如果那個女生就是寧音的話——

[……相川當初曾經向我打聽你,要是我當時告訴她你很恐怖,要她不要靠近你就好了。不過你這家夥雖然怪,但畢竟不是個壞人。]

這句話讓凜生語塞,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寧音曾說凜生跟傳言不一樣。還說有人曾在她面前為凜生美言,說凜生并不恐怖。

暑假時,三人偶然在車站相遇後,氣氛就變得很尴尬,大家也不再交談。凜生不喜歡寧音那種态度,而兒時玩伴也毫無來由地在電車中問了一個詭異的問題。

當時八木沢問道:你……對她有多少印象?

[凜生,當初我告白後,相川可是有好好地正面回答我的喔。她說她已經另有心上人了,她喜歡的人就是你。雖然我故意壞心地告訴她,你就算和人交往也都不長久,可是她說沒有關系。然而,你卻……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你何必還讓她露出那種表情!既然你一開始就是抱持着随随便便的态度和她交往,那你為什麽不幹脆就這樣模棱兩可到最後?可惡!]

寧音到底對八木沢露出了怎麽樣的表情?

此刻眼前的兒時玩伴看起來神情相當痛苦,他露出凜生從未見過的哀傷神色,吐出凜生從未聽過的嚴厲斥責。

[珀虎……對不起。]

凜生不禁往前踏了一步,六角形的書寫用具從手上的墊板滑落地面——一枝筆軸變得很短的黃色鉛筆,好幾公分的黑色圓圈鏈子從筆尖往前延伸。那是凜生花了一整晚雕刻而成的作品,對凜生來說應該相當珍貴才對,然而此刻他卻絲毫沒注意到鉛筆掉了。

雕刻好的鉛筆輕巧地落在地上,反倒是八木沢看到了那枝筆,露出苦笑。

[你對我道歉又有什麽用……]

[我也會向她道歉。]

[……你還是別那麽做吧。你不是已經和她斷得一幹二淨了嗎?說不定相川也是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才和我講這件事的……就只是我一個人擅自對你發脾氣而已。]

嘆了一口氣後,八木沢問道:

[你為什麽會忽然變那麽多?]

凜生誠實地回答: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

[啥?你這家夥居然有喜歡的人了?]

[嗯,不過對方把我甩了。然後,我才明白戀愛是一件絕對不能馬虎應付的事。]

八木沢瞪大了雙眼。他應該最為了解不管凜生和多少女孩子交往過,都從未真正陷入戀愛之中。

[對方甩了你……對方是個怎麽樣的人啊?]

到目前為止,凜生幾乎沒和八木沢講過倉林的事。凜生不是個擅長說明的人,他斷斷續續和八木沢說了事情的原委後,八木沢只是雙手交叉在胸前,回道:

[店長……就是你之前說白白的、很模糊的那個家夥,對吧?]

[那是面試時的印象,我那時候只是單純沒記住他的長相而已。]

現在的凜生,反而想不起來當時自己對倉林的印象到底是怎麽樣了。要讓腦中的倉林輪廓變得模糊,實在太困難了。

[嗯,原來你愛上了年紀比自己大的人啊。二十九歲……和我們班的班導年紀一樣耶?你真的喜歡對方?]

[嗯,喜歡。]

[不過啊。我覺得那位店長好像沒有甩了你啊?]

[咦……]

[畢竟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讓自己讨厭的對象胡來吧?]

和倉林交纏後,凜生才意識到自己戀愛了。凜生毫不隐瞞地說出了這件事以後,八木沢露出有點困惑的表情,說道:

[我是不曉得『不讨厭』和『不喜歡』之間有多大的差別啦,只是……應該多少要有點好感才有辦法接受和對方上床吧?你喜歡的店長難道是那種……只要不讨厭對方,和誰都能上床的人嗎?]

[他不是!呃,我覺得他不是那種人。]

[既然這樣,你就再問一次吧。]

再問一次。

問了以後會怎樣?倉林很有可能不會改變答案。不過從那件事情發生後,這兩個星期來,自己的心也毫無改變。

獨自想着倉林的夜晚相當難熬。

痛苦得讓凜生覺得要是倉林讨厭自己,說不定反而更輕松一點。

凜生準備踏向門口。

[欸,你現在要去哪?]

八木沢驚訝地追問,凜生才意識到原來八木沢的意思并不是叫他現在馬上采取行動。

[啊,沒有……就是……嗯,我現在要去找他。]

一瞬間,凜生不再猶豫。

踏出的那只腳底下,傳來了悶悶的、不舒服的觸感,感覺有個不軟不硬的東西被自己的腳踏得粉碎。凜生意識到自己弄壞了通宵完成的雕刻作品,不過此刻他早已不在意了。

[凜生!]

凜生看也不看腳邊,繼續準備踏出門口,兒時玩伴卻開口叫住了他。

[我想問一下,那家夥是個男的嗎?]

比起昨天,今天的風更冷了一些。

對于沒有好好睡覺的凜生來說,昨天和今天的交界點似乎有些朦胧不清,眼前晃動的街景看起來仿佛一場夢幻。

在純白的陽光下,凜生像劃水游泳似地踩着腳踏車。

唯有刺骨的冷風,讓他感受到這确實是現實世界。

強一點,再更強一點。

為了讓吹拂在身上的風變得更強,凜生只能猛踩着踏板。

進入國道後,路面緩緩上升,凜生扭曲着臉龐踩着腳踏車。國道上的車輛從後方一臺又一臺地超越他,仿佛在嘲笑他騎得還不夠快,車子咻咻地輕而易舉呼嘯而過。

不論凜生一顆心再怎麽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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