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記得避孕
“砰”。
不等對方回應, 門就被一只纖細白皙的手給關上了。
由于動作幅度太大,盛明窈腰間的系帶不知不覺松了一半,将裏面的薄綢扯出了褶皺。
本來是用來遮擋, 以免造成尴尬的穿着, 卻因為這份若隐若現……
顯得更令人浮想聯翩。
盛明窈完全沒空去管。她現在就是個随時等着爆炸的小火'藥桶。
她的耳根紅成一片, 連帶着白皙的臉蛋都有豔色, 十分惱羞成怒地道:“你剛剛在跟人亂說什麽!? ”
也不知道, 此時此刻, 門外的人跟她比起來, 到底誰更應該尴尬一些。
魏小姐一大家閨秀,鼓起勇氣做出這種事情,被心上人以這樣冷淡嫌惡的态度拒絕了,不知道得多受打擊。
而盛明窈的狀況,也沒好到哪兒去。
她嚴重懷疑自己出門前, 是不是忘記了看黃歷。
今天該不會是諸事不宜吧??
先是拿錯房卡,後是遇見了這種簡直就離譜的事。
盛明窈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臉丢幹淨了, 咬着唇瓣,故作兇意地瞪了面前的男人一眼:“你說話前不想一想嗎?”
始作俑者将她毫無威脅力,像極了嬌嗔的模樣看在眼底,語氣平淡:“是你讓我給你找面子。”
語調沒有剛才那樣冷漠, 尾音甚至還帶着一絲上揚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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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似笑非笑中,好像又有絲不易察覺的惡劣。
——其他女人都主動找上來了,她還在想那些有的沒的。那好,他這麽說, 不是正合她意?
一聽男人有條不紊的敘述,盛明窈就更來氣了。
剛才沈時洲說的那句話,無論怎麽聽, 都絕對會讓人産生誤解。
還打擾“休息”?都淩晨一點半了,他也不說清楚,就讓人以為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休息什麽休息,外人聽了只會理解成他們在運動ok??
魏小姐再添油加醋地跟別人說一句,盛明窈晚上竟然待在沈時洲的房間裏,兩個人都沒有睡……
很好,這一下,是真的解釋不清了!
“你去重新要一間吧。我睡了。”盛明窈頭疼完,實在沒精力了,生無可戀地重新栽倒在大床上。
男人的餘光,看見她抽掉了睡袍系帶。
雪白肌膚在眼前一晃,勾起旖旎,卻很快又被那床薄被蓋住了。
沈時洲收回眸,摁下手邊的床頭燈開關,将一切不合時宜的東西都隐在了黑暗中,遮住有些許尴尬的生理異樣。
推開門離開前,他道:“明天中午才下船。”
所以,她要是明早起不來,可以不用勉強自己。
從枕頭底下,傳來一聲悶悶的嬌哼。
沒回他別的話。
像是生氣了。
而且,還是像小孩子一樣的,一定要拐彎抹角地告訴他:我在生氣,哄不好的哦。
沈時洲低低地笑了聲。
原本想讓她別再生悶氣了,早點休息。
但開口的前一秒,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麽,神色驟冷,一句話也沒說地帶上門離開了。
……
秦二被人從睡夢裏弄醒時,起床氣上了頭,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我操。
又聽見那人說:“是沈時洲找你。”
他正色:“就一個人來的?”
“對。讓我重新調了一件空房,然後 說要見你。”
秦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後才問:“我讓你們臨時調換的房卡呢?”
“給盛小姐調了,她現在應該還在沈總原本的房間裏吧。”
那這個點,沈時洲不接受他的示好,把禮物拆骨入腹,來這兒做什麽?
性生活不和諧找他洩憤了?還是跟人上床的時候,聽到盛家千金情到濃時念的是他哥的名字?
……不會吧?
雖然都說盛明窈跟他堂哥是為愛私奔,但應該還沒有愛到這種地步。
他堂哥的親媽可是基督教徒,對子女禁止婚前性行為。
秦二滿腹狐疑地走了出去。
看着站在主廳的男人,他眼底神色一轉,語氣十分謙遜地出聲:“沈總是對我的安排不滿意嗎?”
一副謹遵教誨的模樣。
他不是他堂哥那種集身份地位寵愛于一身的大少爺,可沒有跟沈時洲正面叫板的底氣。
沈時洲掐滅了手裏壓根沒碰一下的香煙,語氣薄淡:“我以為你看得出來。”
潛臺詞太過于明顯。
——這還要問?
沒了傍晚在宴會上的虛與委蛇,沈時洲現在的态度,才是他對秦家真實的态度。
一直如此。
秦二揣度情緒的本事一向很在行,只是略微交談兩句,他就幾乎猜到了沈時洲這惡劣得連掩飾都多餘的情緒到底來自于何處。
毫不意外,跟秦家的矛盾,當然排在第一位。
但恐怕還有一方面……
那叫什麽來着,欲求不滿?
他在腦海裏想出這個詞語的下一秒,都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
太子爺重新把盛明窈找回來,不就是打算洩完欲後就把人抛棄了,身心踐踏,把當初在女人身上丢的面子加倍找回來?
所以現在又是在做什麽???
猜不透了。
秦二深深地看了一眼,從善如流道完歉後,又意有所指地道:“……我原本想盡地主之誼,免得沈總對我們秦家有什麽介意。”
沈時洲吐出聲冷笑,聲嗓壓得低沉:“少來多管閑事。”
一向作息标準的盛明窈,因為昨天耽擱了太晚,到了十一點都遲遲沒有起床。
沈太子爺倒是在早餐的時候露過一面。
他讓服務生打包好一份餐點送去0001。十分鐘後,服務生回來尴尬地說,盛小姐還沒起床。
一向喜歡掐着表,對時間精準度有近似潔癖的要求的男人,竟然只是輕輕地“嗯”了聲。
不明所以的衆人聽了這茬,才驚覺——原來是在關心盛明窈啊。
這個短短的插曲,為今天令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傳聞,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也有心裏百般千般都不願意相信的,反複地問:“小魏,你确定你沒有看錯?”
魏二小姐隐去了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事,就 說是路過看見的。一說起這件事來,她臉色白得吓人,眼淚泫然欲滴,咬牙含恨:“……沒有,就是盛明窈!”
她這輩子都沒有如此愛慕着一個男人。
也就更不會忘記,昨天那一幕的所有細節。
沈時洲說話時,糾纏在他其犀利的,屬于女人的低促呼吸聲。
還有從房門縫隙裏,隐約可以看見那纖細的皓腕……
而且,一向都對女人不假辭色,好像沒什麽興趣的沈時洲,竟然會說出那樣的話。是盛明窈逼他說的嗎?還是他為了讨女人歡心?
無論是哪一種。
都足夠讓人跌破眼鏡了。
不知情的,比如魏小姐,一想到沈時洲碰了盛明窈那個除了臉以外什麽都沒有的花瓶,還給自己難堪,簡直忿忿不平到心絞痛。
知情的,就更是驚訝得說不出話。
沈太子爺跟盛明窈……
沈太子爺跟盛明窈???
有人還趁亂透露了個消息:“知道半個月前蘇富比拍的那塊瑪瑙嗎?就是被太子爺買走的。”
“據說是拿來給盛明窈心血來潮的設計作品做點綴。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那件珠寶月亮女神的成品圖,一直挂在蒂格的官網上。
上面的瑪瑙配件,一看那精純色澤,就知道的确是蘇富比被高價拍賣下來的。
別人買回去當做貼身首飾。
盛明窈倒好。
把這玩意兒拿來做珠寶。一塊難得形狀工整的瑪瑙,因為她的設計被切割得七零八碎,簡直就是糟蹋。
——難道因為這是沈太子爺送的,就一點都不珍惜??
議論紛紛之間,真的假的消息全都流出去了。
越傳越詭異。
越傳越離譜。
而這一切,作為流言女主角的盛明窈,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醒來之後,叫了造型師幫忙做頭發,坐在鏡子前,一邊打哈欠,一邊給姜未未約下午茶:[兩點老地方見……]
字還沒打完,就看見姜未未之前發的話。
姜未未:[盛盛醒醒!!]
姜未未:[十點半了你怎麽還不醒!??]
姜未未:[草,他們說沈時洲淩晨還待在你房間。你別真是被他拉着肉償了吧?]
最後一條消息,是隔了四十分鐘才發過來的,可見姜未未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被迫接受了這個“事實”:
[算了,記得避孕。]
盛明窈連咳了兩聲,連忙澄清:[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她簡略地解釋了下。
原本想用語音的,但有造型師這個外人在,盛明窈不想自己的社會性死亡經歷再被其他人聽見。
姜未未:[你知不知道外面已經傳成什麽樣子了?說你原本跟太子爺有仇,為了逃過一劫所以出賣色相主動勾`引沈時洲,然後……]
謠言千奇百怪,核心意思,就是她跟沈時洲睡了。
盛明窈非常懊悔地想, 昨晚就不該瞎矯情的。
不就是有個女人來敲沈時洲的門了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非要說自己丢面子,弄得沈時洲親自出面,然後……
雖然昨晚跟沈時洲鬧了一頓,但今天早上回顧起來,這件事情還是她理虧——
是她先委屈着想要趕走魏二小姐的。
沈時洲只是順了她的意思。
他的那句話,本身也沒有什麽歧義。
只是因為時間地點統統不對,所以被誤解了。
“……”她好後悔哦。
身後,造型師輕輕問:“盛小姐,需要換個發飾嗎?沈總今天的領帶是——”
“不要。”
造型師愣了下,在沈太子爺的吩咐和盛明窈的拒絕中反複橫跳,最終還是将手裏拿着的墨綠發夾放回盒子裏,讪讪地道:“……那好吧。”
出了房間後,盛明窈就看見在門口等她的男人。
她一下子有點緊張:“你等了我很久嗎?”
都知道沈總最讨厭耽誤時間的人。
“剛到。”沈時洲特意看了眼她的發飾,才說,“已經靠岸了。”
盛明窈提了提裙擺,輕聲問,“需要跟其他人打個招呼再走嗎?”
最好不要最好不要最好不要……
像是聽見了她的祈禱,沈時洲:“不用。”
盛明窈簡直不要太高興。
一直到坐上車後,她才想起來:“是所有人都不用,還是只有我是特例?”
男人正在浏覽昨晚累積着還沒審閱的文件,眼也不擡,語氣冷靜:“你起來得太晚了。”
所以說,她是特例。
盛明窈的笑容瞬間沒了。
……等她坐完這趟車程回到家裏,不知道流言得傳成什麽樣子。
這種東西,是最不好處理的。
娛樂圈的緋聞,還可以發微博和聯系媒體否認。
他們圈子裏這些破事,都是一次次小聚會裏口口相傳出去的,連解釋都沒地兒去解釋。
沈太子爺難道沒有意識到,他一次又一次,有意無意地,都是在給這樁緋聞添油加火嗎??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別人向來不敢多議論他。令沈時洲完全沒把這些不入流的桃`色新聞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盛明窈只能學着跟這男人一樣,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心情一不好就想跟姜未未抱團嘤嘤嘤,發了微信沒回,立刻開始奪命連環call。
撥了三次,還是不接。
手機屏幕上,飄着閨蜜之間用來搞怪親昵的備注:A我的豬崽。
沈時洲的目光定定落在上面,隔了半晌,不鹹不淡地出聲:“前面的字母是做什麽?”
盛明窈正因為打不通電話在郁悶,驀地聽見他的問話,詫異地擡起了臉。
好像沒想到,沈時洲怎麽會留意這種東西。
但她還是 如實答了,沒隐瞞什麽:“方便找號碼。”
無論科技怎麽發展,手機通訊錄都是按字母順序排的,首字母為A的當然排在最前面。
她手機裏雜七雜八存了許多人的聯系方式,為了特別标注某些人,就在前面加個A。
這是盛明窈很久之前,學會的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技巧。
正說着,通話因為無法撥通自動挂斷了,界面退回了她的通訊錄。
以A開頭做備注的號碼,一下子引入眼簾。
姜未未,心理醫生封河,她的司機。
沈時洲的目光在這三行停留了很久。
他看得很慢,像是在找什麽遺漏的東西。
然而盛明窈經常聯系的就這三個人。被她特殊對待的,也只有這三個。
盛明窈沒太明白他在看什麽:“你……”
男人壓着嗤笑:“幼稚。”
盛明窈:“……”
盛明窈:“其實挺實用的……”
沈時洲臉色微冷,視線重新放回了屏幕上那一大堆數據,沒回她。
這個莫名其妙開始的話題,又莫名其妙地結束了。
盛明窈有些頭疼。不只是被那些似是而非的謠言煩到了,而是因為她昨晚穿得太少,被海風吹得有些着涼。
送她回家的車程似乎變得很漫長。她困意加重,連手機都不想打開了,閉着眼就又睡了過去。
睡夢中,小臉還是慘白的,看上去沒多少血色。
随着道路颠簸,腦袋越垂越偏,最終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沈時洲微偏過頭,看着壓在他肩上,睡得很香的盛明窈。
昨晚睡醒後遇見那樣的事,現在依舊不設防。
真不知道該不該說她……不長教訓。
沈時洲微微阖眸,掩飾了眼底的情緒,隔了一會兒才朝李叔道:“放慢點。”
李叔從後視鏡裏看着那張幹淨溫軟的睡顏,了然于心。
終于駛到可以看見盛明窈的家的地方時,耗費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
原計劃需要回君朝才能處理完的事務,竟然在車程中就全部完畢。
沈時洲低下頭,一眼看見正亮着的手機屏幕。
通訊錄最上端,那一串長得不能再長的A格外顯眼。
別人都是正兒八經的職位/身份+名字。
只有這個號碼顯示的是“AAAAAAA…”,因為太長,後面還省略了。
男人看了兩眼,抿着唇線,也忍不住露出點譏诮——
真夠幼稚的。
也不知道當初是犯了什麽病,才縱着這小姑娘瞎弄。
她把備注搞得亂七八糟之後,還特地再三警告:“不準改回來哦。”
所以,他現在還把這玩意兒留着。
不知道從哪兒升上來絲煩躁,沈時洲将手機順手扔到一旁,臉色毫無波瀾:“還沒到嗎?”
李叔聞言 ,也不在盛明窈家附近兜圈子了,放慢車速,準備停在路邊。
還沒挺穩,就看見旁邊停着的一輛紅色勞斯萊斯拐了彎,十分嚣張地攔在了他們面前。
一張濃妝豔抹也掩飾不住鐵青神色的臉,出聲就是尖利刻薄,來勢洶洶:
“盛明窈,要是我不親自來找你,你是不打算跟我們聯系了對吧?”
“看見我們的車停在你家門口,寧願在原地打轉也不願意上來。你忘了你還是盛家人??”
她說完後,又是中年男人帶着斥責的聲音:“靈靈,怎麽跟你堂妹說話的。”
那男人,沈時洲見過不止一次。是盛明窈的大伯盛邬和,同時也是盛家家主——在股份轉讓生效前。
一唱一和,紅臉白臉都湊齊了。
顯然,這對父女是聽說了盛明窈跟沈時洲的事,有備而*來。
這點上不得臺面的小心思,不過只言片語,便在沈時洲面前暴露無遺。
他心頭本來就壓着的煩躁,被這兩人吵得更不耐煩了。
車窗外,噪音不斷。
盛羽靈被親爹“教育”了不準欺負盛明窈之後,委屈地說了幾句抱歉的話:“爸,我只是有點擔心明窈,所以氣頭上有些口不擇言。
“明窈,我知道你在車裏,能聽見我的話——我們上的同一所學校,接受的一樣的教育。都說女孩子應該自尊自愛,你卻為了虛榮,自甘堕落,鬧得圈子裏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心裏的嫉妒太重,無論怎麽掩飾,還是藏不住扭曲的惡意。
那表現出來的擔憂,假惺惺的,可笑至極。
“某些東西,男人要了,不代表喜歡,只是覺得免費的不要白不要。恐怕你是不知道,太子爺之前在別人面前有多嫌棄你……”
“是嗎?”
那突然響起的冷淡聲音,像是一股寒意,浸入了盛羽靈父女倆的五髒六腑中:“我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