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我床上做完再吵”

中央公園南邊有一個天然湖泊, 風景極好。

許多情侶拍婚紗照,都會選在此處。

周圍也借此開起了露天咖啡廳。

只是現在天色略暗,路燈影影倬倬, 冷調的光将湖面映得幽暗。

太森然的氣憤不适合拍攝, 因此, 來往的人少之又少。

遮陽傘下, 只有他們兩位客人。

盛明窈的指尖還吊着晃晃悠悠的墨鏡。

她垂着眼睛, 看上去是在盯着墨鏡發呆, 根本沒有認真聽秦現的敘述。

然而, 秦現說的每一句話都格外、格外清晰地傳進了盛明窈的耳朵裏。

每個字,她都能聽懂。

但每個字,都超過了她理解的範疇。

她跟沈時洲的确有過節,而且還挺  嚴重……

這就算了。

這件事,之前許許多多傳聞裏都有只言片語, 盛羽靈提起來時那副篤定的語氣,已經讓她信了八成。

在見面之前, 盛明窈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她就完全理解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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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她不但跟沈時洲認識,還跟沈時洲在一起過?

為什麽她不但跟沈時洲在一起過, 還因為跟他分手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很不愉快”?

盛明窈的第一反應是不信。

秦現也不惱,敘述了好幾個時間節點。

許多事情,只有她最親密的人才知道。比如, 當初留學回來,她在京大找人代課挂名,實際上休學了兩個月。

記憶裏沒有她這麽做的原因, 她也沒有深想三四年前的事情。

秦現卻解釋了——她是為了逃避沈時洲。

類似的事,他都記得,并說得很清楚。

許多沒頭沒尾的事情,都在秦現的語句裏關聯上了。

理智和直覺統統告訴盛明窈。

雖然他們才“認識”了這麽幾天。

雖然秦現看上去目的不純。

但是,這些話,句句屬實。

也就是說,她跟沈時洲,真的有過這麽複雜的一段戀情……

盛明窈擡手打斷了他的話:“我跟沈時洲怎麽分手的?”

秦現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這一段,也許是覺得不重要,也許是想刻意隐去。

但是,她很想知道。

她對感情一向鄭重小心,跟姜未未的友情是這樣,如果有愛情的話……應該也是這樣。

到底得發生了什麽,才會分手啊?

——沈時洲有暴力傾向?

——有特殊性`癖`好?

——多次出軌?

盛明窈想起男人對外清冷矜貴的作風。

又突然覺得迷茫了。

秦現溫聲安撫:“感情問題,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他會錯了盛明窈的意,以為她是在愧疚,所以特意這麽說出來,讓她不要覺得自己虧欠了沈時洲。

然而,對于現在好奇心爆炸的盛明窈來說,這跟沒說一樣。

她指尖一甩,将墨鏡扔到旁邊,直白地問:“這些事跟你有關系嗎?”

秦現頓住。

盛明窈将手撐在旁邊,偏過臉。

小臉上收斂了笑容,烏黑的瞳仁裏帶着濃濃探究:“整個過程,跟你,跟我們當初鬧到要裝不認識的矛盾……有關系嗎?”

秦現停了很久,才緩緩吐字:“……你跟以前一樣聰明。”

“謝謝誇獎。”她彎起眼,沒多大誠意地回了一句,随即便湊得更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不罷休地問,“所以到底有什麽關系?”

他們本來就坐在一張長沙發上。

這一湊,就好像貼在一起了。

對盛明窈來說,這是在用肢體語言,盡可能增加壓迫與嚴肅感。

也便于觀察秦現的表情,有沒有撒謊。

她腦子被無數沒頭沒尾的信息量塞滿了,心裏只剩下唯一一個想法,就是把當年的事情全都問清楚。

秦現知道什麽,她就一定要全部問出來。

根本顧不上保持距離。

況且,盛  明窈的腦海裏,還沒意識到自己跟秦現是需要特別注重距離的尴尬關系。

然而落在匆匆趕來的男人眼裏,就是另外一番意味。

——她擡着臉,好像下一秒就要親到旁邊的人。

神情被如瀑長發擋住,發絲又淩亂散落在秦現的肩上。

遠遠看去,近似糾纏。

沈時洲站定。

他突然想起,盛明窈緊緊揪着他的襯衫時,無意間貼過來的側臉。

不過巴掌大,沾着被親模糊了的唇釉,全往他下颌和衣領上蹭。

回憶結束得戛然。

眼底掠過絲寒涼的嘲弄。

随後,戾氣橫生。

……

盛明窈還沒得到答案,手腕就驀地被拎着拉了起來。

還沒恢複完全的腳踝踩不穩鞋跟,因為慣性直接栽進了男人懷裏。

她甚至沒來得及看清面前的人是誰,腰肢便被環住了。

男人的掌落在她腰間,指腹溫度滾燙似鐵,力度又很大,似乎要将她烙融燒斷。

盛明窈還惦記着秦現告訴她的事,心跳一滞,來不及細想,第一反應就是抗拒:“你先放開我!”

沈時洲卻好像沒聽到。

不,他聽到了,然後做出了完全相反的舉動,手收得更緊,将她幾乎摁進他懷裏,連自由移動的空間都沒有。

“你最好閉嘴。”沈時洲微一低頭,附在她耳邊,極為惡劣地冷漠吐字。

男人還保持清醒控制着力度,沒把她徹底弄疼。

但是,她能感覺到,如果可以的話,沈時洲恐怕是想把她骨頭都碾碎了。

盛明窈第一次見沈時洲發這麽大火,還是這麽突如其來的……

她好茫然。

這個時候不該是她生氣嗎?難道不是她被欺騙了嗎?

怎麽反倒是沈時洲……?

在他們僵持的時候,秦現站起了身:“沈先生,你聽得見嗎?盛明窈叫你放開。不經過同意的接觸是性`騷`擾。”

他氣勢收斂,語句卻不疾不徐,絲毫沒有被沈太子爺壓一頭的感覺。

盛明窈終于知道,為什麽她第一眼看見秦現的時候,會覺得他跟沈時洲有相似之處。

他大概不只是個玩藝術品的邊緣富二代。

更像是,之前早就被她跟姜未未排除在外的,秦家那位同樣出國三年,同樣去了紐約的秦大少爺,家族未來繼承人。

那幹嘛要浪費時間,每天都找她聊畫啊?

她盯着秦現詫異愕然的眼神,被沈時洲理解成別的意思。

他将她摁過來,以種極為霸道簡單的方式遮住她的視線。

在盛明窈看不見的地方,他朝秦現無聲地說了幾句什麽,然後才不輕不重地問:“回國就來找我的人,不去看病危的秦老爺子,是打算把家業拿給我繼承?”

秦現臉色微變。

他陡然間就明白那是沈時洲早準備好的,等他回國就引爆出來讓他自亂陣腳。

的确夠狠。

無論哪一刻拿出這招,他都只有暫時認輸的份。

……

說話時,懷裏的盛明窈被他摟得很不舒服,一直在不安分地掙紮。

推他,甚至是咬他的手,能用  的手段全用上了。

沈時洲指骨上青筋突起。

他臉色不變,心裏卻一遍又一遍地複述她那份失憶診斷,扼制自己把人扔進車裏胡亂懲罰的想法。

盛明窈卻非要提起他最不想聽到的名字,像在故意作對:“我跟秦現還有事情沒說完,你要是有急事,能趕緊說完處理完就走人嗎?”

“——你趕我走?”

不知道是因為晚上的夜色還是霧色,沈時洲的嗓音被滲得有些涼。

涼意絲絲入骨。

盛明窈被他盯得愈發莫名其妙:“你本來就不該來啊。”

男人低眸,望着她。

最終,竟然怒極反笑了,笑聲透着比夜裏湖泊還冷的溫度:“是,你說得對。”

最終,盛明窈是被拎着塞進私家車裏的。

她腦袋磕在後座上,生理淚水唰的往下掉。

眸子在黑暗裏泛着層水光,看着無辜又可憐。

其實,盛明窈一點都不疼,也不想哭。

這個時候,掉眼淚就是敗壞氣勢。

但下意識的生理反應,完全不順着她的意,淚水越擦越多,跟止不住似的。

盛明窈被自己氣到了。

看本來就不順眼的沈時洲,就更不順眼。

她甚至覺得,她之前的猜測就是對的——

沈時洲這男人就是有暴力傾向!

不然怎麽會莫名其妙發這種脾氣!?

耳邊突然“嚓”的一下,是打火機的聲音。

男人手裏夾了根煙,正準備點燃。

跟她對視了一秒之後,停住,煩躁地皺起了眉,又将煙折斷扔了。

打火機也被扔到旁邊,砸出啪的一聲。

盛明窈:“……”

他好兇!

難不成是氣急敗壞,裝不下去了,決定提前報複她?

很有道理。

雖然秦現對她也有隐瞞。

但可以肯定,他目前說出來的都是實話。

不然不會跟盛羽靈,以及很久之前的流言相互印證。

有句話是怎麽說的來着,兩害相權取其輕。非得選一個,那肯定是信秦現的話比較好。

盛明窈停住胡亂地思考,慢吞吞出聲:“我要下車。”

沈時洲冷瞥了她一眼。

車內原本冷靜之後稍微緩和的氣氛,又被這句話弄僵了。

盛明窈假裝沒看見,繼續說:“司機就在公園外面等我,我自己能回家。我要下車。”

他眼底流動着深沉難懂的眸色:“你不該先跟我解釋一下?”

她擡起臉,嗆聲:“我難道需要跟你彙報我的行程,想見誰需要經過你的批準嗎?”

沈時洲沉了片刻,掀起眼皮:“所以,上午和你聊天的‘朋友’,就是秦現。”

用的疑問句,語氣卻格外篤定。

“是。”盛明窈沒有瀉出半分怯弱和相形見绌,“但是你也騙過我的,對吧?”

他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陳述着:“你告訴過我,你不記得秦家的人。”

“當時說的是實話。秦現是最近才意外認識的。剛開始,我甚至不知道他的身份。——到現在也不确定。”

沈時洲垂下眼睛,低低哂笑。

諷刺意味極濃:“盛明窈,你是壓根沒失憶,  還是就算什麽都忘了,也沒忘去親近別人?”

盛明窈怔住。

哪怕他沒念秦現的名字,用了個代稱,她也能深刻地感覺到,這兩人好像有仇。

再聯想到,沈時洲跟她其實也有仇……

盛明窈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肩膀貼着車壁,指尖勾着裙擺,小動作像只受驚的貓。

這點條件反射,沒逃過沈時洲的視線。

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态度……

他眯眸:“秦現跟你說了什麽?”

盛明窈用纖細長指遮住眼睛,終于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完了:“我已經知道我們兩個以前談過戀愛分手之後你記恨上我想要報複我了!”

沈時洲捏着她的長指,微微一松。

盛明窈趁機避開,貝齒用力碾着下唇,“我想下——”

“所以,他有沒有告訴過你,當初你們是怎麽在我沒回國的時候就訂婚了?”

男人重新把她的臉捏過來,手指用力将她吹彈可破的肌膚掐出道道暧昧印子,嗓音壓低得像是從喉間深處溢出:

“你要是沒失憶,現在應該在我床上做完再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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