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有着不輸于數學家的頭腦,更甚一步你幾乎可以算是個哲學家,但你卻沒有将你的聰明才智放在那些科學與理論上,而是選擇成為了一個偵探。”斑仿佛是漫不經心的在與他閑聊,話語卻單刀直入,“理由是什麽呢?”

柱間聽完這個問句,很久之後才不緊不慢的開口,卻是答非所問:“你的那幾本書出版已經有些年頭了,卻在櫥窗裏放着無人問津,因為除了專業的學者,沒有人能看得懂那些晦澀的證明。你的頭腦不輸于我,寫出那些東西的目的并不是想讓更多的人懂得,那只是你展露智慧的一種手段。你是在用自己的邏輯去征服那些定理,而實際上你并不會對它們過分熱枕。在這方面,我們都是一樣的。”

斑似乎是啧了一聲,說不上是贊同還是否認。

“很小的時候,我就展露出與我弟弟截然不同的一面,我的很多思維觀點,乃至人生理念都不被人認可。十二歲的時候,我曾經和扉間,也就是我的弟弟讨論起這個社會的黑暗與殘酷。這個時代,貧與富的差距就像絲綢上的裂口,被不斷拉大,最後形成階級的斷裂。上層越是珠光寶氣,底層就越是龌龊不堪。”

“你十二歲的時候就開始操心至少得是做了二十年議員的人操心的事。”

柱間笑了笑:“事實上我弟弟後面确實成為了議員。當年他所持的觀點就是,要想改變這個時代,就只有從根本入手,倫敦政府的存在某種意義上是病态的,它需要一把精準的手術刀。而他現在也确實做到了。”

“那麽你呢?”

他們依舊是背對着背,但是這一刻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他們面對面在心平氣和的交談。

“我不認同他的觀點,”柱間淡淡道,“所謂的政府歸根到底是掌權者的玩物,它只能照顧到一個時代的片面,有時候甚至會選擇性的粉飾太平。所以我成了一個偵探,在我看來,在一個時代的背景下給一個國家動手術太過傷筋動骨,要想鏟除罪惡,首先要接近它,深刻的了解它,才能對症下藥。”

他說到這裏時,斑的評價随之而來:“柱間,你果然自負得讓我覺得可笑。”

男人翻身躺平,低聲發話:“這個時代早已病入膏肓,沒人能拯救它,摧枯拉朽,讓它被歷史抹去,在此之上構建新的時代才是正确的選擇。”

柱間也轉過身,與他肩并着肩,一起看着天花板:“聽起來比我還要狂妄。”

“彼此彼此。”

“但有一點我們是相同的,”柱間似乎是笑了一下,“我們都是一個人,卻想着改變一個時代。”

“真是一個,絕妙的共通點。”

房間裏又一次安靜了下來,卻不再壓抑,柱間感覺自己無意間觸碰到了旁邊那個那人的手,生出一種想要握緊的沖動,但他最後卻選擇了與他手背相貼。斑的手動了動,卻沒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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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彼此交握,卻一樣緊密相連。這樣就夠了。

門外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随即是有人強行破門而入的動靜。

斑警覺的坐起身,柱間也想要起身,發現自己現在還處于休養階段,根本坐不起來。他只能一手搭在額頭上,一手拍了拍斑的手背,嘆了口氣:“沒事,應該是扉間受到我這裏遇襲的消息,過來看看情況。”

“你弟弟……”我還沒見過。斑的話說到一半,卧室的門被一下子推開。

很顯然,千手議員是匆匆趕來的,盡管他本人盡量維持一種淡然,但在柱間和斑的眼裏,他的身上沒有一處不顯露出風塵仆仆。外套上手肘的褶皺顯示他曾有過一陣小跑,衣領處的領夾也有明顯的松動,更勿論鞋尖處蒙上的灰塵。

斑微微挑眉,他一眼就判斷出,這個白發男人是柱間的手足。

——盡管兩個人的氣質迥異,發色截然相反,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相似。但他們的眼底,都有一種近乎狩獵似的敏銳。擁有這種敏銳的人,往往都不容小觑。

“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弟弟,千手扉間。”柱間起不了身,索性就心安理得的躺着,“據說沒了他,大半個倫敦政府就會癱瘓了。”

“……”扉間并不理會柱間的調侃,他的目光從他病态的臉色上一掃而過,随即落在了旁邊那個男人的身上。

從對方坐起來的姿勢不難看出,剛才他正與自己的兄長同床共枕。

“大哥,我想你有必要解釋一下。”扉間微微眯眼,審視着斑,“你身上的傷,還有,你身邊這個人。”

“你來得比我想得有些晚。”柱間笑了笑,“你才從你的俱樂部趕過來?”

“你……”

斑顯然對他們兄弟倆的談話沒有絲毫興趣,翻身下床,拿起外套徑直走了出去。從扉間身邊經過時,他的眼中有顯而易見的殺機,卻因為背對的緣故,不曾被柱間得見。扉間的目光追随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審度中帶了疏離與警惕。

“連我這個弟弟都不曾和你睡過一張床。”扉間在聽到關門的動靜後,冷冷的看着自己躺在床上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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