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高腳杯中的紅酒被飲盡,大蛇丸姿态緩慢的将杯盞放下,蒼白的臉上不見絲毫被點破全局的失措,眼底反而騰起一種得意——他當然有資格得意,一切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柱間推理出了所有真相,也只是逞口舌之能而已,翻不起任何風浪。
柱間覺察到了他這種細小的情緒,微微一哂,溫和的眉眼間難得帶了些尖銳:“黑手黨在意大利根基不淺,你為什麽一定要圖謀倫敦?”
“雖然您的推理很精彩,但是,我不得不說,您對于這個時代的認知太過膚淺。”大蛇丸輕笑一聲,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端起高腳杯,專注的凝視着裏面深紅如血液般的液體,“土地會被國界劃分,勢力會被地域阻隔,但是,只有一樣東西不會。它無處不在,而且可以将無數國家串聯在一起,成為它們的命脈。”
柱間沒有打斷他的說辭,等待着下文。
大蛇丸端着酒杯站起身,走到了那把漆金的軟椅前,枯瘦細長的手指撫摸過扶手邊沿,聲音低啞:“財富,貨幣,金錢,這些詞彙其實都可以被稱之為,‘資本’。而像我,與Professor Moriarty這樣的人,則被稱之為資本家。這個時代,恕我直言,是資本家的天下。沒有經濟的支持,只能被這個時代奴役,而手握財富掌控了貿易的人,才有資格淩駕于這個時代之上。”
“所以你看中倫敦,正是因為看中了它的經濟價值。”柱間恍然,眸光深沉,“倫敦這個城市,它具備了一切發展經濟的條件,是整個歐洲難以取代的一塊市場,它遲早會成為最重要的經濟中心之一。”
“原來您不只是一個偵探,對于經濟也很有研究。”
柱間目光微動,彎起唇角:“我對這些并不在行,不過是聽,我的對手,說起過。”
“您的對手?”大蛇丸低聲故作驚詫的重複了一遍,“您是說宇智波斑吧。不得不說,您對于對手的定義真是古怪,如果彼此戒備提防,又為什麽要同住于一個屋檐下呢?明明做着情人之間的事,卻用‘對手’這個詞來粉飾太平。”他嗤笑一聲,“您是想企圖掩飾您的弱點嗎?可惜它暴露得太過明顯。”
“是人總會有弱點,我并不覺得這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情。”柱間心平氣和的微笑着,“人一旦執着于某些事某些人,就不可避免的會有了破綻。從前是我一味追求嚴謹,最後才會陷入自相矛盾之中。”
大蛇丸啧啧嘴,轉身看着那個從容不迫的男人:“真不知道是該誇獎您勇氣可嘉,還是情深意重。不過這也正是我所需要的,”他伸出舌頭舔過自己的下唇,笑容森冷,“雖然這個宇智波斑的出現很突然,不過,就好像您的弱點是他一樣,他同樣擁有您這個弱點。只要知道了一個人的弱點,就不愁沒有鏟除他的方法,不是嗎?”
柱間的手指一僵,但他很快掩飾了這個不易察覺的失态動作。他擡起頭,看着旁邊牆上挂着的一幅油畫,仿佛對那上面的人物刻畫很感興趣:“是嗎?”
“我要的,可是一個盡在掌控之中的倫敦,不臣服的棋子,當然要全部剔除。”
“你要對他做什麽?”柱間驀地開口,随即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皺起眉,閉上眼。
大蛇丸笑出了聲,微微眯起細長的眼:“宇智波斑一旦發現您失蹤,必然會四處追查您的下落。而在法國外交大使視察倫敦塔橋的那天,我會給他一條與您相關的線索,然後趕赴到倫敦塔橋。到那個時候……”他松開手,手中的高腳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紅酒濺在地毯上,染出一片深色,“再厲害的人,也躲不過那樣多的黑火藥。一場爆炸,什麽痕跡也不會留下。”
柱間不以為意的一笑:“那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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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恭候在暗處的兜上前收拾了細碎的玻璃渣,大蛇丸看着自己最得力的下屬,笑得更深:“您是想說他有辦法找到這裏來嗎?他可沒有這麽大的本事調查到這些。不過,我也早就有所準備。兜。”
兜在大蛇丸面前畢恭畢敬的欠了欠身,笑着回禀:“大人,外面的人手都布置好了,君麻呂也随時待命。”
“君麻呂,”大蛇丸注意到柱間那一瞬間的疑惑,開口解釋,像是在介紹一件自己心愛的藏品,“他可是我手下一把例無虛發的槍,指哪打哪,任何狙擊手在他的面前都要自慚形穢。”說到這裏時,他仿佛很遺憾的嘆了口氣,“雖然這把槍的子彈已經快用盡了,不過足夠替我征服這座城市了。”
柱間一直沉靜的表情有了些微裂痕,盡管想要克制,可眉頭還是不自覺的緊皺。他搭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像是被戳中了軟肋一般坐得更加筆直。
大蛇丸重新回到圓桌前坐下,滿意的欣賞着柱間的表情,向着身邊的管家囑咐:“去把棋盤拿來,我想和千手先生好好較量一下。倘若您能贏我,或許我會考慮,讓您與他見上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