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為一個參過軍的人,軍中的作息習慣就像是刻在骨子裏了一樣。不管晚上熬夜到多久,帶土都會在第二天六點準時醒來。至于醒來之後是穿衣起床還是繼續睡去,另當別論。在又一次從那個山洞坍塌的夢境中睜開眼,看見自己房間熟悉的景象之後,帶土轉頭看了眼外面才剛亮的天,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無可奈何的坐起身。
他拿起搭在床頭的衣服胡亂穿上,打了個哈欠,心煩意亂的推門走了出去。
連續幾天都在為家裏那個老家夥指定的事情奔走,難得有一點空閑的時間睡上一覺,沒想到又被從前的事情擾得心神不寧。
帶土下樓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拿捏着杯子,一動不動的看着牆上的一幅油畫。他沒法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天在唐寧街一出門就撞見的那個身影——遠遠的,在街的對面,高高的,瘦瘦的,灰白的頭發還是像從前一樣不甚服帖,雖然看不清對方的眼睛,但也能想象那漫不經心的神容。
他怎麽會在倫敦?帶土皺起眉,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告誡自己停止這些無用的思考。他放下杯子,決定去門口看看今天的報紙送來了沒有,也許看看那些枯燥的時事新聞,就能暫時忘記這些瑣屑。
拉開門,迎面撞上一個人影。是絕。
“你怎麽來了?”帶土看着對方有些匆忙的神色,微訝。
絕幹咳了一聲:“大人在嗎?”
“書房裏。”帶土随口回答,“據我所知,除去昨天他不知道去了趟什麽地方,其他時候他一直都在書房裏。”
絕點點頭:“那正好,我去找他。”
帶土一把将他拉住,有些好奇:“什麽事情?不能和我說?”
“這個……”絕遲疑了一下,最後無奈的開口,“大人的私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私事?”帶土重複了一遍,恍然,随即皺起眉,“又是千手柱間?”他煩躁的一拍門板,“我就知道,他們現在都不能叫做藕斷絲連了,這簡直是……”他絞盡腦汁思考了半天,最後狠狠的把話補全,“不可理喻。”
“你啊,”絕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要我說,比起你我這樣輔佐他的下屬,大人更需要一個站在他身邊的人。哪怕是對立面。”
帶土拍開他的手,沒好氣的開口:“說吧,千手柱間那邊又有什麽事?”
絕瞧了他半晌,最後從懷裏摸出一個信封:“今天早上,這封信放在Le Rouge et le Noir的門口,上面署着千手柱間的名字,寫明了要我轉交給大人。大人告訴過他Le Rouge et le Noir的秘密,顯然他也知道通過我能聯系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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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土接過信,對着光照了照,卻看不太清裏面的內容,索性放棄,嘆了一口氣:“行,我去交給他。”
帶土推開書房的門時,發現斑正坐在辦公桌前浏覽一份文件。男人察覺到他進來了,放下手中的資料,随手扯過旁邊的一份合同底稿蓋在上面,面無表情的擡頭,冷冷開口:“下次進來先敲門。”
“哦。”帶土随口應了一聲,把信封拍在他面前,“趕着給你送這個東西,忘了。”
斑看了眼那個信封,目光在接觸到“Senju Hashirama”這個名字時有了些微動容。
“早上絕在Le Rougeet le Noir門口撿到的。”帶土知道他疑惑什麽,給出了解釋。
“是嗎。”斑微微一哂,随手撕開信封口,将裏面的東西抖了出來——不是信箋,而是一張歌劇的門票。燙金的字母做工精致,背面寫着座位編號與場次。
帶土也愣了愣:“他這是請你去聽歌劇?”
斑長久的審視着這張票券,微微眯起眼,手指摩挲過上面的字母,沉默不語。他當然知道,在這種特殊時段,柱間從來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那麽,是為了什麽呢?《伊凡·蘇薩寧》,一出歌頌民族大義的歌劇,于他而言枯燥乏味,毫無趣味可言。如果說抛開歌劇本身,是為了別的事情……
他心下隐約有了答案,但表情卻仍是淡淡的。他把門票随手扔到一邊,看了眼帶土:“幹你該幹的事情去。”
“你不去?”帶土有些驚訝于他的态度。他以為斑一定會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然後将門票好好收好。
斑皺起眉:“沒空。”他顯然沒有耐心和帶土胡扯,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帶土懷揣着一肚子疑惑往門外走,開門的時候偷偷看了眼桌上的那堆文件,不易察覺的一挑眉。
“你怎麽來的這麽早?”水戶在梳妝臺上翻找着發夾,擡頭看了眼鏡子裏照出的身後的那個人影,“離歌劇開場還有一個小時。”
柱間站在窗前,專注的看着外面的街道,随口岔開了話題:“這些天你沒遇上什麽反常的事情吧?”
水戶一邊梳理着頭發,一邊回答:“那天從貝克街離開的時候我感覺似乎有人跟蹤,但是沒能确定。回去以後我都按你說的閉門不出,今天來歌劇院的路上我倒是發現馬車後面确實跟了個行蹤鬼祟的人。一身漆黑,看不清臉。”
“恐怕對方想趁着歌劇演出,人多眼雜的時候混進來動手。”柱間低聲沉吟,手指無意識的敲擊着窗戶邊沿,目光看向窗外更遠的地方,像是等待着什麽人的到來。随即他意識到自己的口吻太過沉重,轉而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的。你安心演出就行。”
将頭發一點點盤好,水戶對着鏡子照了照,轉頭看着他:“這就是你要了兩張票的原因?”她把耳邊的一點碎發用發夾固定,微微一笑,“能讓你信任,讓你托付幫助,還讓你這麽翹首以盼的,啧,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柱間笑得深了些,并不否認。
“不過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來?”
“他當然回來。”柱間站在窗前,神色平靜而篤定,“他可是我的……”
“好了,別說了,你再說‘對手’那個詞我就要去盥洗室吐一整晚了。”
柱間算了算時間,在窗前來回走了兩步:“你說我是不是該去樓下等比較好?”
“去街口那裏,再買朵花,他來了你就能單膝下跪求婚了。”
“有道理。”柱間點點頭,不過随即呼出一口氣,在沙發上坐下,“不過我還是呆在這裏更保險,對方很狡猾,不能讓他們鑽了空子。”他揉了揉額角,眼底有接連熬夜的疲憊,“最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靠着沙發靠墊上,擡頭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你那邊怎麽樣了,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