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對于大多數人而言,提出一個疑問遠比回答一個疑問容易,而對于千手柱間而言,他會在問題被提出前就解答了所有的疑惑,讓人無從質疑。在他近乎缜密清醒的思維中,宇智波斑卻是唯一的漏洞,任何一個關于他的問題,柱間都無法給出确切的答案,或者說,他沒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像看破真相一樣看破那個男人。

像是過去了一整日那樣漫長,當柱間終于結束思考擡起頭時,帶土感覺自己已經要站得沒有知覺了。盡管他從前也二十四小時站過軍姿,但這些年懈怠下來,也提不起那股精神勁兒了:“所以你現在打算發表什麽高見?”

柱間像是意識到旁邊還有人一樣,愣了愣,随即露出一個微訝的表情:“怎麽,你也要一起嗎?”

遠處碼頭吹來一陣涼風,其間夾雜着海貨腥鹹的味道。這樣一個人來人往各自為生活忙碌的地方,并沒有誰注意到站在牆角交談的兩個人。

帶土撇了撇嘴,振振有詞:“我并不是要和你合作,我說過的,你們和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只是為了我叔着想,不,也不是為那個老混蛋着想,我只是……額,對,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病了,這樣就能看準機會回去霸占他的遺産。”

不得不說,他這一番說辭毫無說服力,但柱間眼下也不點破,只微微笑了起來:“那就像你說的,這不是合作,我們不過各取所需。”

“要我做什麽?”帶土直接進入正題,“我先說,我也不知道怎麽找到他。他的行蹤基本只有絕知道,但就算是絕,也只是知道個大概而已。你也別指望去找他的住處,他在倫敦可以落腳的地方太多了。”

柱間的目光追随着遠處鳴笛遠去的船只,顯出一種悠遠深沉:“我當然不會直接去找他對質。如果他肯說的話,就不會這麽處心積慮的隐瞞。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恐怕只有自己調查。”

“自己調查?怎麽查?”

“你剛才說,病歷表。”柱間從大衣內側口袋掏出一份折疊的倫敦地圖,将它嘩的一下展開,泛黃的紙張上标注出了全倫敦重要建築與街道的名稱,“這麽說來,他肯定是去醫院診斷過了。而正如我們所知的,斑不是一個輕易把自己的健康交付給別人的人,那麽他肯定會選擇一個他值得信賴的醫生。”柱間的目光掃過倫敦大大小小的醫院與診所,擡頭看着帶土,“你心中有人選嗎?”

帶土環着手臂靠在旁邊,皺起眉開始在記憶中搜尋這樣一個人物:“他并沒有什麽私人醫生,要說值得信賴的……”

——“我之前給你說過的手術,你不考慮嗎?”

想到這裏,帶土愣了愣,打了個響指:“啊,對,要說他信任的醫生,倒是有一個。不過那是一名眼科的醫生,是我叔找來給我看眼睛的,據說從前是我二叔的主治醫師。”

“眼睛?”柱間眉頭擰緊,但他很快就把焦慮壓到了心底,“那個醫生叫什麽名字?現在還在倫敦嗎?”

“亞爾維斯,現在應該在聖巴塞洛缪醫院工作。”

——“這裏是倫敦最暗無天日的地方,政府的法令無法管轄,女王的恩惠難以澤背。這不是生活在這裏的人們的過錯,而是因為貧窮無知而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麻木。他們習慣了活在勞累與煎熬中,因為他們害怕争取的路上遇到的困難,畏懼改變的時候受到的挫折,于是只能渾渾噩噩的在這片狹隘的的地界消磨生命。哥哥你也許會覺得他們懦弱,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認識到這個時代的錯誤,更不會有改變它,推翻它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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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走在東方區的街道上,宇智波斑都會想起在很久之前自己那個弟弟說的話。那個時候,他坐在一條河道旁的小屋屋頂上,指着遠處的來往的行人,這樣對說道。

而他同時也會克制不住的想起另一個人對他說的一番話:“這個時代,貧與富的差距就像絲綢上的裂口,被不斷拉大,最後形成階級的斷裂。上層越是珠光寶氣,底層就越是龌龊不堪……所謂的政府歸根到底是掌權者的玩物,它只能照顧到一個時代的片面,有時候甚至會選擇性的粉飾太平。所以我成了一個偵探,在我看來,在一個時代的背景下給一個國家動手術太過傷筋動骨,要想鏟除罪惡,首先要接近它,深刻的了解它,才能對症下藥。”

他深吸一口氣,任由那個聲音沉澱在腦海深處,也許是早已被自我矛盾折磨得麻木,此刻居然只剩下無動于衷。

街道的盡頭是一座圓拱石橋,渾濁的河水靜谧流淌,不遠處就是白教堂的地界。橋頭有兩個流浪漢在抛着硬幣打發時間,衣衫邋遢破爛,胡須毛發因為太久沒有打點而結在一起。他們一邊拿着乞讨來的硬幣比賽猜正反面,一邊講着粗俗的笑話,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人靠近。

再一次被抛起的硬幣沒有落下,而是被一只帶了手套的手握住。

兩個流浪漢齊齊擡頭,才發現一個一身黑色風衣,長發蓬亂的男人正居高臨下的注視着他們,下意識端起自己面前的裝着乞讨來的錢幣的盤子遞了上去。

“……”宇智波斑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戰戰兢兢的模樣,“這附近住了一個替人占蔔的吉普賽女巫?”

“啊,您也是來找那位叫Kaguya的夫人嗎?”

“也?”

另一個流浪漢吃吃的笑了起來:“不少男人都是打着去占蔔的名頭想見見她,誰讓她只在晚上才替人占蔔呢?您現在去可沒有用。”

宇智波斑眉頭挑了挑,冷冷的看着他。

對方被這種目光看得哆嗦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繼續道:“不過沒人見過她。聽說她總是藏在簾子後面,最多露出一雙手。”

“她住在哪裏?”

“過了這座橋,往前有條老鼠巷子,走到頭,您就能看見一座門口挂了黃銅燈盞的老房子。她就住在那裏,到了晚上,燈亮起來的時候,就意味着可以去找她占蔔了。”

男人松開手,手中那枚硬幣連帶着其他幾枚不知何時出現的錢幣一并落回他們的盤子裏,接連發出幾聲脆響。流浪漢們驚喜的點數起這筆意外之財,而他則冷漠的從他們身邊走過,不緊不慢的過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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