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委實意外。”

幾乎整個賭場的人全都聚集在此,柱間想要進到最裏面格外艱難,斑啧了一聲,正準備動手直接撥開人群,卻聽見一聲槍聲在高處響起,随後又是接連幾槍。

所有人霍然一驚,斑最先反應過來,側身閃躲的時候抓住了柱間的胳膊,将他一把拉往自己這邊。吊頂的火盆轟然砸下,火盆下幾個來不及避開的賭徒瞬間引火上身,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其他地方的火盆也紛紛被擊落,瞬間引燃木質賭桌,火勢瞬間在整個地下賭場蔓延開來。

柱間被那猝不及防的一拽拉得站立不穩,全身的重量都靠向了拉扯他的男人身上。斑一時間沒能及時保持平衡,被他驀地壓倒在地。

大火驚動了人群,所有人一下子張皇失措的四處逃竄,踢翻椅子,推翻賭桌,一片踩踏聲與尖叫聲此起彼伏。斑一把翻身而起,抱着柱間順勢滾到旁邊一張長條賭桌下,避開紛亂的人群。随即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嫌棄的推開抱着的男人,好像他是一個瘟疫病毒。

柱間一頭磕在了賭桌桌角上,嘶了一聲,值得苦笑:“你這翻臉和翻書似的。”

火勢已經蔓延到了這張賭桌附近,他們兩個人也無法繼續躲藏,濃煙彌漫,四處一片灰蒙。斑捂了口鼻從桌下鑽出,四下張望了片刻,終于發現了那具躺在地上無人顧及的屍體,無視掉周遭的大火,徑直走去。

濃煙嗆得他連連咳嗽,而他卻對那些逃竄呼救聲置若罔聞,只一把翻過那具屍體,開始仔細觀察。

“年齡在四十五歲上下,酗酒,之前已經連續在賭場裏賭了起碼三天。”柱間來到他身邊,蹲下身,一并分析起屍體,用袖口掩着口鼻悶聲悶氣的開口。他屏了口氣,伸手掰開屍體的嘴,觀察舌苔的顏色,随即又查看了一下他的眼底內部。

斑擡起屍體的手,注意到這個人的指甲顏色呈一種不正常的烏黑。

果然。他眼底一冷,不再逗留,在大火斷去所有退路前先行起身離開。柱間的注意力還在屍體身上,他又徹底檢查了一遍,擡頭時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他置身于一片大火之中,濃煙阻攔視線,根本無處找尋斑的蹤跡。周圍逐漸升高的溫度灼燒着身體裏的水分,柱間知道自己不能再在這個地方耽擱時間了。在這樣的環境下,他的思緒依舊一片清明,沒有被影響分毫——他準确的辨別出一個方向,然後冒着火勢一路趕了過去。

他是從泰晤士河南岸的一個教堂進入這個地下賭場的,如果所料不錯,這個賭場有一面一定在河道一側。而這樣一個地方,必定存在着隐秘的逃生之路。還什麽會比逃入泰晤士河更方便保險呢?

盡管穿行于大火中顯得有些狼狽,但柱間很快就找到了他所推理的暗門。牆上那個碩大的哥特體M雕刻得卓爾不群,他幾乎一眼就看穿了它背後的機關。

“果然是個謹慎周全的人啊。”柱間一手按上牆壁,看着那個字母的目光意味深長。

夜裏泰晤士河的水凍得人手腳僵硬,柱間在下游一個橋墩下上岸時,幾乎覺得全身都要被凍結為一塊冰坨。不過這當然比葬身火海來得好多了,他推開暗門時一并摧毀了它自動的閘門,讓河水沖入賭場。能制止多少火勢,救得多少人,他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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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間一擰自己濕漉漉的長發,決定先回貝克街。今晚接二連三的變故固然讓人興奮,可是當務之急是換一身幹淨的衣服。

随即他注意到,這個橋墩下的某一處,還有着另一個人的呼吸聲。那是一種艱難的喘息。

柱間眉頭微皺,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了兩步,就聽見刀刃抽離血肉的聲音。

他頓住腳步,發現自己踩到了一截柔軟的料子,蹲下身一摸索,不由恍然。他站起身,沖着隐沒在黑暗之中的那個人低聲開口:“我風衣的內側口袋裏有個打火機,希望它沒有進水。”

那人似乎愣了愣,黑暗中卻并沒有傳來衣料摩擦的翻找動靜。

柱間嘆了口氣,自行扯過自己的風衣,熟練的摸索到了口袋,掏出打火機。

“別點。”一個冷沉而又摻了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于是柱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隔了黑暗看向那個男人:“想不到我們那麽快又見面了,斑。”

被道破了名字的男人似乎短促的冷笑了一聲,但随即就被喘息取代。柱間依稀嗅到了血腥味,結合起男人的呼吸節奏,沉聲問:“你受傷了?”他一邊說,一邊理好自己的風衣走近了一步。

“拿着你的衣服馬上離開。”

柱間假裝沒聽見這句話,蹲下身,自顧自的向着黑暗伸出手。一柄匕首刺來,他輕易的扣住了對方的手腕——那一刀的力道和速度都顯現出這個男人現在處于一種強弩之末的狀态,虛弱,敏感,不近人情。自己的手指算得不溫熱,但是斑的手腕居然還要冰涼,他忍不住用拇指摩挲過他的腕骨。

斑似乎被他這個動作激怒:“放開。”

“你的脈搏很亂。”柱間拿走他手上的刀,隐約嗅到刀刃上有血氣。

“和你沒有關系。”

“有關系。”柱間低聲反駁,“你拿我的風衣做什麽?”

“……”

見對方被自己問倒,柱間輕笑一聲,繼續手上的動作。他順着男人的手腕一路摸索到他的肩膀,并沒有發現傷口,于是又轉而向下。他感覺到斑的胸膛起伏了一下,似乎想躲開他探尋的動作:“夠了。”

“我是在幫你檢查傷口。”柱間無奈道,“或者你告訴我你傷在哪裏?”

“……”

“那我就繼續摸了。”

“……腿上。”男人似乎敗在了他的無理取鬧下,“右邊大腿。”

柱間伸手摸索着,果然在他的右側大腿摸到了一手溫熱,血還在源源不斷的從那道傷口流出。斑粗重的喘息了一聲,顯然是被他的觸碰扯痛了傷口。柱間立刻收了手上的力道,剛才的摸索已經讓他明白了不少事情。

“你自己刺的?”柱間皺起眉。

——傷口與剛才那把從他手中奪過的匕首完全吻合,從傷口的角度上來看不像是別人下的手。

斑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艱難喘息着,似乎在極力隐忍某種痛苦,甚至忘了掙開被柱間扣住的手。柱間心下一凜,聯系起他這一系列症狀,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猜測。

啪嗒一聲,打火機亮起火光。

那個英俊的男人此時臉上慘白,嘴唇咬得鮮血淋漓。他渾身濕透,顯然也是經泰晤士河從地下賭場離開的。腿部他自殘的傷口的鮮血不斷淌落,周圍地面上有指甲死命劃過的痕跡。他眉頭緊皺,雙眼緊閉,看起來隐忍而拒人千裏之外,對于這突如其來的火光,下意識的別過臉避開。

“把火滅了。”他咬緊牙關,艱難開口。

柱間從善如流的合上打火機的蓋,目光随之嚴肅:“這是……”

“毒瘾。”斑深吸了口氣,終于積攢了些力氣接過他的話語,“在賭場裏染上的。”

“這麽快的藥性……”柱間低聲沉吟,“是‘沉睡的易蔔劣斯’?”

斑嘗試着調整呼吸,冷漠開口:“應該是。聽說它的藥效十分強烈,換做一般的毒品,不會那麽快發作。”

“既然是才染上,戒掉也不難。”柱間把自己風衣給他披上,将他的手臂搭在肩頭,一把将他整個人扶起。

“喂,你……”

“你剛才救了我,我當然不會把你丢在這裏不管。”柱間堵住他的話頭,溫和一笑。

斑似乎冷笑了一下:“柱間,你是有多天真?”

而柱間并沒有理會這句譏諷,扛起他緩慢的往橋墩外走。

貝克街221B。

深夜的街道上了無人跡,一口寒霧吸入口鼻,在肺腑中留下一絲清冷。柱間橫抱着斑停在自己的家門前——男人在中途就暈過去了,顧及到他腿上的傷口,他也不方便背着他,最後只得選用了這樣一種方式。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抱起來和他本人一樣棱角分明。

柱間看了眼被糾正的門環,以及半掩的門扉,笑了笑,抱着斑徑直走了進去,用腳跟帶上門。

走進客廳,壁爐前的搖椅上果然坐着一個穿戴嚴謹的白發男人。

“你去哪裏了?”白發男人擡起頭,目光深沉,“大哥。”随即他看見了被柱間抱着的那個男人,眉頭緊皺,顯露出一種不滿,“他是誰?”

“一個朋友。”柱間淡淡道,笑容不改,“我先安置他到樓上休息。”

千手扉間以一種可以稱得上是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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