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日是肖瑜先起床的。趙臨安有些起床氣,微微皺眉,把被子蓋在臉上。

肖瑜看了看時間,也不算很晚,就沒刻意去叫他起來,而是坐在床邊慢慢的穿衣服,順便把趙臨安幹淨的衣服拿到他旁邊。

趙臨安是個格外怕冷的人,從來沒有說為了面子而不穿羽絨服這種事情,平時裹的嚴嚴實實,被子都比正常人厚很多。

肖瑜昨天晚上和他一起睡,明明屋子裏地熱燒得很暖,趙臨安還蓋着冬被。甚至有幾次蜷縮在被子裏靠着肖瑜。肖瑜被熱醒幾次,幾乎快要流鼻血了。

所以起床這件事對于趙臨安來說異常困難,必須要在被子裏把衣服穿整齊,才能離開被窩。

今天也是這樣。肖瑜聽他窸窣地穿衣,而自己已經打點好了,就站起身去做早飯。

兩個人一起出門上班。

今天是平淡的一天,因為肖瑜還是新人,交給他的任務仍然不算繁忙,并且不知為何總是有意無意的會讓他親自交給趙臨安。

幾乎大多時候肖瑜都是在整理文件,偶爾做些翻譯。他英語不是很好,但日語水平很高,這是因為在研究生的時候導師讓他翻譯了一些日本課題,索性學了兩年日語,翻譯了不少作品。

趙臨安卻是德語更好,對日語一竅不通。所以肖瑜把文教給他看的時候,他也只是大概浏覽了一下,道:“你日語水平怎麽樣?”

“應該不會犯大錯。”

“口語呢?”

“還可以。”

趙臨安把文件掃描到電腦上,屏幕上的光反射在他的眼鏡上,“那你今晚跟着我去談生意。”

肖瑜愣了一下,随後道:“好。”

快到下班的時間,趙臨安摘下眼鏡,有些疲憊的看了下手表,對着肖瑜說:“你去把白平叫過來,讓他一起。”

“……”

趙臨安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不對,鬼使神差地多加了一句……

“他聯系的這個項目,所以……”

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餘的話,趙臨安抿了抿嘴,說:“你怎麽還不去?快點。”

當天晚上一共去的只有六個人,除去他們三個,只有一個人不懂中文。

說是要肖瑜當翻譯,其實也沒有翻譯很多。尤其是那個不懂中文的人,基本上沒有說話。

本來還覺得會很困難,所以肖瑜緊張地準備。誰想這樁生意只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就很痛快的簽約了。

結束後,對方的合作人還誇獎肖瑜翻譯的很好,讓他松了一口氣。

正是時間比較合适,趙臨安提出要請對方吃飯。一群人到了附近的酒店。

肖瑜猶豫片刻,小聲問趙臨安他去合不合适?

趙臨安揚了揚眉,道:“你不去我聽得懂他們在說什麽?”

說着就讓他一塊走。

幾個人進的包間,菜點了幾個,不多。倒是叫了很多酒,白酒啤酒放在地上。

雖然叫了很多酒,但是彼此都不是很熟悉,也就沒有非常熱絡的喝酒,大多數是談着談着互相敬一下,沖個排場。

趙臨安屬于來者不拒,偶爾也會去敬別人,一來二去,喝了不少。

肖瑜本身不喝酒,不過有人敬他的時候還是會喝的,大多數時候還是在夾菜。

一開始有人向白平敬酒,白平還沒說什麽,就被趙臨安攔住了。

“還是和我喝吧。”趙臨安淡淡的說。

“他有點酒精過敏。”

白平咦了一聲,說:“你怎麽知道?這事兒我沒和別人說過啊。”

原本敬酒的人嘿然一笑:

“你們兩個感情倒是很不錯。以前我和你們合作過的,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我?這麽多年了還是形影不離,也沒鬧出過什麽矛盾。這樣的夥伴關系還真是不賴。”

白平也露出了微笑:“這我倒不是誇張,如果有一天我和趙臨安不在一起工作了,那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肖瑜夾菜的手頓了一下,随後若無其事的繼續往碗裏夾菜。

趙臨安杯子裏的酒不斷滿上又喝幹,因為他和白平是這個事項的負責人,白平不能喝,而肖瑜只是個翻譯,很少有人特意和他說話。趙臨安就一個人跟三個人喝,硬抗着。

他喝得越來越多。以前沒見過趙臨安喝酒的樣子,現在看起來他的酒量也不大,幾杯下去臉色越來越蒼白。

肖瑜突然覺得房間裏的空氣越來越少,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就好像空氣中有一張無形的手,緊緊地扼住他的脖子,讓他呼吸困難。

沒等想明白,肖瑜突然站起身,拉住了趙臨安正要擡起的手。

“你少喝點。”肖瑜低聲說,“……我給你喝吧。”

他接過趙臨安手裏的酒杯,也不知懷着什麽樣的心情。不過肖瑜自知他是沒有資格被別人敬酒的,就向對方公司的人笑了笑,自己仰頭喝了。

對面的客戶愣了一下。

肖瑜喝了這杯,只覺得心情舒暢了點,好像那些堆積在心中的不快都變成氣體順着身體發膚被酒精擠走了,于是更加快慰,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說:“我嘴笨,不知道怎麽說好聽的話。我代趙……趙經理給你們敬酒。”

他這裏一杯一杯的喝着,現場反而尴尬了起來。讓對方有一種感覺,就是強逼着肖瑜喝酒一樣。

“本來也沒什麽必要喝酒,哈……那就多吃點吧。”于是大家紛紛放下酒杯。

肖瑜卻好像沒聽見似得。別人都放下手裏的酒杯,他卻自己坐在小角落裏,一杯接着一杯的灌下去。反正他們要了這麽多酒,沒人喝的話豈不是浪費?

更沒有任何人關注肖瑜,想怎麽喝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吧。

肖瑜沉默地喝着,一杯接着一杯。他原本酒量就不行,喝了幾杯,眼角都紅了,卻還是不停。

他也沒看到趙臨安漸漸沉下去的臉色。

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肖瑜自己記不清楚。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就看到趙臨安坐在床頭,神情不悅的樣子。

以往這個時候趙臨安肯定都在睡夢中,無論怎麽推都不會醒來。而今天居然坐在那邊看着自己。

肖瑜被他看的背後一冷,聲音沙啞的開口:“……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趙臨安略帶嘲笑的反問:“我還想問你怎麽了。不會喝酒逞什麽能?你以為自己酒品很好麽。”

肖瑜愣了,努力回想自己到底做過什麽。只是好像喝得太多,他的記憶僅保留在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的時候,之後到底怎麽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不過看着趙臨安的臉色,肯定是做了什麽讓他不高興的事情。肖瑜也沒有太在意,男人喝多了能幹什麽?也就是亂說胡話或者吐了之類。于是他裝作有些為難地看着他:“抱歉,下次不會這樣了。”

趙臨安冷聲道:“這樣是怎樣?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什麽吧,給我這麽敷衍的保證有什麽用?”

肖瑜低着頭聽。

趙臨安看他這幅模樣,反而提不起興趣來斥責他,只是略帶警告的讓他下次別喝酒。

想到趙臨安到底有多讨厭煙酒,肖瑜心中有些苦澀。明明知道他讨厭,還控制不住去做,難道自己真的是意志力很不堅定的人嗎?

但是說起來,就算自己真的戒煙戒酒,難道趙臨安就會更喜歡自己嗎?顯然不會。

這樣想反而會讓心情更加煩躁。肖瑜決定不要再糾結這種問題,而是去問趙臨安:“你起這麽早,是有事情要做嗎?”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有些擔心趙臨安會不搭話,繼續責罵他。然而幸好趙臨安也不是窮追猛打的人,雖然神色仍然不佳,卻也就着他的話題回答。

“我待會兒要出門。”

肖瑜這才注意到他還穿了西裝。

平時在家裏趙臨安不會穿的正式,也像很多大學生一樣穿着短袖短褲坐在電腦前工作,露出一雙潔白的腿。在公司裏雖然穿的正式,可也只是制服,并不像現在這樣,西服熨得沒有褶皺。

“……你幫我看一下。”

趙臨安居然猶豫着開口,也完全沒有剛才那樣生氣的樣子了。

“嗯?”肖瑜擡頭看他,只見他微轉身,手指滑過抽屜的鎖,輕輕打開裏面。

肖瑜裝作不甚在意的向那邊看。趙臨安的房間裏,抽屜是上鎖的,也從沒打開過。雖然這樣不大好,但他真的有點在意裏面到底是什麽。

當然也從沒有真的打開過就是了。

趙臨安從裏面拿出了一樣東西,複又合上,手指微微舒展,問道:“哪個比較好一點?”

肖瑜看了看,愣住了:“這……”

“……”

“這是……什麽?”

“看不出來?”趙臨安眉間一蹙:“不就是筆?”

肖瑜當然看出來這是筆。一共兩支,白色和黑色,靜靜地躺在他手裏,确實非常好看。

肖瑜饒有興趣地打量一番,道:“都不錯。不過用這麽貴的筆寫字豈不是很浪費。怎麽,你突然想要練字了?練字可是費時間的愛好,工作忙的沒時間吃飯的人就不要……”

“你想多了,”趙臨安低着頭,輕聲說:“這是送別人的。”

肖瑜心裏咯噔一聲,他想問你這是送誰的?

然而還沒問出口,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後來肖瑜說白色的那一支筆比較好看,趙臨安點點頭,将黑色的那支收起來,白色的放在盒子裏。

兩個人平靜地去公司上班,期間對話并沒有再涉及到那根筆。

當天編輯部裏每一個人都發了一小塊蛋糕和幾塊糖,幾個小姑娘湊在一起嘻哈地笑着吃,一邊說:“白經理可真有錢。公司裏這麽多人還敢發這麽好的糖?”

“生日一年就一次嘛,再說了,他給你你不高興?”

“高興啊。”那姑娘微微一笑,“我只是随便感慨。”

肖瑜這才知道今天是白平的生日。那根筆是送給白平的生日禮物吧。

其實這根本沒有什麽,朋友之間送一下生日禮物,這能代表什麽呢?更何況他們兩個已經是那麽多年的朋友了。

而且肖瑜他又拿什麽身份來感覺到不舒服?無論怎麽做都是他們自己的事。雖然這麽想,卻不能讓他的心情更加豁達,他盯着手裏的蛋糕和糖,終究是一口一口的吃完了。

下午工作仍然不忙。肖瑜寫好了文件之後就被派遣到樓上,要把資料拿給趙臨安過目。

老實說,他并不是很想在這個時候見到趙臨安。但工作畢竟是工作,他沒有拒絕的權力,于是肖瑜沉吟片刻,還是坐上了電梯。

不過站在趙臨安辦公室的門口,肖瑜隐約透過敞開的房門,聽到有人在說話。

肖瑜猶豫了一下,沒有進去。

白平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張嘴。”

趙臨安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他只是淡淡的說:“別鬧了。我不吃。”

“嘿,”白平笑了一聲:“都拿到你嘴邊了還不吃?你就這麽讨厭我的生日蛋糕?”

“太甜。”

後來又是一番推讓,聽聲音的話,最終好像趙臨安是吃下去了。

肖瑜用手指的骨節蹭了蹭嘴唇,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過多久,白平先走了出來,看到站在門口的肖瑜,有些驚訝:“你怎麽站在門口?快進去吧。”

白平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心情好像不錯,還輕聲哼着小曲兒。

肖瑜站在門口愣了幾秒,就聽到門裏傳來低沉的男聲:“你怎麽還不進來?”

他這才晃過神,連忙推開了門。

趙臨安從文件上移開眼睛,瞥了他一眼,說:“怎麽又是你?都這麽久了還把你當跑腿的。這是在欺負你是新人麽?”

“……”肖瑜用手撫了撫翹起的頭發,讪讪的不知怎麽回答。

“下次有這種事使喚你,別不知道反抗。”不知為什麽趙臨安的聲音有點生氣。

肖瑜也不吭聲,胡亂點了點頭,把手裏的資料交給他,轉身就要回去。

“等一下。”趙臨安把他叫住。

“你下班之後沒有其他事情吧。”

因為兩人對對方非常了解,趙臨安很清楚肖瑜的業餘生活,他這句話也基本就是肯定句。

“有點東西想讓你幫我送一下。”趙臨安停頓了一下,說:“本來是不好意思麻煩你的,不過我看了一下單子,截止日期就是今天。只能勞駕你費下心。”

“……”肖瑜轉過身,嘆了口氣,說:“什麽事?”

趙臨安略有躊躇,不過還是開口:“我早上不是給你看了兩支鋼筆嗎?另外一個沒有買下來,今天就要退回去。我晚上有點事情可能沒法親自去。”

“我知道了。”肖瑜看了看時間,已經将近下班,于是說:“我下班去弄。是不是還要拿回押金?”

他問得有些麻木。

“不用,你直接退回去就好。地址就在……”

肖瑜走在大街上。周圍擁擠,正好是下班高峰,一個個行色匆匆,擦肩而過後再也不會相逢。

他腦子裏什麽都有,突然想到,趙臨安有時候還是很有強迫症的。

不僅是工作非常認真,家裏也要整齊幹淨,對自己儀表的注意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比如說趙臨安對于牙齒的保護。他每日要刷牙三次,用漱口水和牙線,定期去看牙醫。也幾乎不吃甜的東西,。

不過也不一定。像是白平喂給他吃的蛋糕,他還是會吃的。

趙臨安買鋼筆的地方是人流密集的城市中心。一開始肖瑜走進櫃臺前還有些赧然。畢竟他從來沒到過這樣的奢侈品店來買過東西,櫃臺的服務人員稍微對他一打量,肖瑜就恨不得把臉轉回去。

但那女人服務态度很好,看到肖瑜這幅尴尬的模樣,也沒多說,只是露出善意的微笑。

肖瑜從書包裏小心翼翼的拿出那根鋼筆。

因為害怕在路上會不小心弄壞,肖瑜特意背了雙肩包出來。走在路上也總是擔心會有小偷,于是費力地把書包背在前面。他從來沒這麽在意過自己的東西,因為他的手機也是便宜貨,根本不值得去偷。肖瑜想不起他擁有過的最貴的東西是什麽了,大概是大學期間攢了三個月的晚飯錢,為了買出版社新出的精校本古籍。不過後來生活更加困窘,就把那好不容易得到的書籍轉手賣了出去。

現在那種賣出去的心痛感好像還存留在心中,讓肖瑜不自在的皺了皺眉。

“這根筆,是趙先生讓我幫忙退回來。”肖瑜對那位女士說。

“好的,您稍等。”那女子轉頭從電腦裏敲了幾個字,然後從肖瑜手裏接過那根黑色的鋼筆,細細地檢查一番之後,說:“沒有問題,您放在這裏就可以了。”

肖瑜低下了頭,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輕聲開口道:“……等一下。”

那女子本來要将鋼筆重新放回到櫃臺,聽他這話停下了動作。

肖瑜吸了幾口氣,手緊緊地掐住:“……我能不能問一下,這筆多少錢?”

問完這句話,肖瑜緊緊地皺眉,指尖幾乎掐進肉裏。

是的,他居然想要買下這根筆,這根早就被趙臨安淘汰下來的,是白平不會要的,是被趙臨安退回到商場的東西。

肖瑜心中茫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幹什麽。

那女人聽到肖瑜的問話,公事公辦地報價。

“什麽?”肖瑜微微側過頭,将耳湊得近一些。

他覺得自己好想聽錯了。

那女人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肖瑜這才知道自己沒有聽錯。震驚之餘,他心想這哪裏是一根筆,簡直貴比黃金。

天氣逐漸轉熱,商場裏開了冷風,吹得肖瑜打了個寒噤。他說:“你稍等……能不能不要把這支筆放進去?我想要買。”

那女子愣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動作,說:“當然好,……您什麽時候來買?”

“我去取錢,馬上就回來……”

說着這樣羞恥的話,肖瑜的臉很快紅了。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回頭對那女人說:“我只想要剛才那支,其他的即使是同款也不行。請你幫我留一下可以嗎?”

那女人應了一聲,肖瑜這才出去。

他去銀行确認了一下這幾個月的工資餘額,平時肖瑜花的錢不多,只有買菜的時候會用掉一些。有時候趙臨安嘴挑,要吃高級的食材,買的時候肖瑜還會計算一下。不過這幾個月下來,他還是攢了不少。畢竟肖瑜已經很久沒有給自己買過東西了。

屏幕上的數字顯示着肖瑜還能奢侈一次。

肖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麽,在付錢的時候,或者是手裏拿着那支黑色鋼筆的時候。他覺得他應該是瘋了。

難道擁有那人不喜歡不過卻很相似的東西,就能變得和那人更相似嗎?就能讓另一個人更喜歡自己嗎?這麽愚蠢的問題不需要思考都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雖然腦子裏胡亂的想着,不過他付錢的手卻沒有猶豫。看着被包裝好的,花了他将近兩個月薪水的鋼筆,肖瑜感覺到了一絲無奈。

怎麽樣拿過來的又怎麽樣拿回去了,肖瑜回到家的時候趙臨安還沒回來,房間內空無一人。

肖瑜把自己的東西放下,也沒開燈,徑直走到自己的房間。

他把那支鋼筆藏在了自己的書桌裏。

趙臨安不許肖瑜翻他的東西,同樣他也不會動肖瑜的物品。與其說是藏,不如說是放在趙臨安看不到的地方。

在肖瑜還沒想好這支筆到底要幹什麽用之前,就先放在這邊,起碼不能讓趙臨安知道。他也不知道,萬一趙臨安看到這東西該如何向他解釋。

做好這些事情,肖瑜看了看時間,才知道已經是晚上八點鐘。吃飯的話就算慢一點現在也應該吃完了,只是不知道趙臨安還會不會去其他地方,如果他們還有其他項目,那麽回家的時間一定不會早。

肖瑜換上睡衣,在書房裏看了一會兒書。

明明是趙臨安的家,但是書架上基本擺放的都是肖瑜的書,大部分是肖瑜在大學時候沒有舍得賣的古籍,還有有作者簽名的論文集。趙臨安在這一點上非常大度,即使是肖瑜侵占了書房大部分地方,他也沒多說,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書搬到卧室的書桌上。

他在空閑的時候比較喜歡看書,鑒于肖瑜目前的工作不忙,總之他多數時間還是花在書本上,也有給雜志投過稿子。然而這次肖瑜還沒打開書本,突然覺得手指一痛。

伸出手來仔細一看,發現不僅僅是手指,連同掌心和手腕,都長出密細的紅色斑點,用手指碰一下,就是鑽心的疼痛。

肖瑜一開始還沒注意,等到疼得受不了,才開始後知後覺,打開電腦查了一下也沒查出所以然。

肖瑜自己感覺問題不會特別嚴重,看樣子應該是過敏什麽的。就是刺痛感讓他不得不在意,肖瑜決定明天去一趟醫院。

坐在書桌前心情煩躁,怎麽也安靜不下來。于是肖瑜把自己在博士生時寫的論文拿出來看了看,修改了一番,想着總之現在也無聊,不如繼續去讀書。申請博士後的話,倒是要提前準備一番,可難不成還是讀中文?

既然沒有繼續做學術的打算,興趣什麽的還是算了吧。

腦子裏有事情想的時候還好,等肖瑜磨蹭磨蹭然後看向鐘表時,發現已經夜裏十一點了。

趙臨安是睡眠時間非常不規律的,而且也非常有精力。有時候淩晨兩三點才睡,早上六點起來繼續工作,喝上幾杯濃咖啡,就又是充滿活力的樣子。

不過這幾個月肖瑜住在他家裏,總是纏着讓他早睡,每當十二點過了,就把所有的燈光調暗。如果這時催促趙臨安快點睡覺,他也不會拖延,甚至還會因為打攪到肖瑜睡眠的事實而感到抱歉。

不過今天他回來的就很晚了。肖瑜回想趙臨安早上的時候,穿的很整齊。今晚他說有事情要做,其實就是去給白平慶祝生日了吧。

但是怎麽樣慶祝生日才會晚上十一點也不回來?

肖瑜痛恨自己總是片面的看待問題,因為不管怎麽說白平也不知道趙臨安對他的感情,那麽只是朋友的話,讓趙臨安借住在白平家,難道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是肖瑜心思複雜,總想把事情看得非常複雜。還擅自認為自己有資格去管趙臨安的事情,擅自認為趙臨安晚歸應該給他打個電話說明情況,擅自在心裏産生嫉妒的感情……

肖瑜這時候才知道自己內心居然有這麽多無厘頭的想法。事實上趙臨安做什麽都是他沒辦法也沒有資格去指手畫腳的,所幸的是他也暫時沒有去指手畫腳。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估計也就是肖瑜被趙臨安趕出去的時候。

肖瑜正胡思亂想,全身懶散地提不起幹勁,沒有洗漱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時,突然聽到門口有鑰匙打開房門的聲音。

肖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坐起身。

他聽到有人站在玄關處輕聲地換鞋。因為客廳的燈熄了,肖瑜房間裏的燈光又很暗,那人可能認為肖瑜已經睡下。

肖瑜又躺下來。心髒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清晰可聞。随即,他又按捺不住,掀開被子赤腳走了出去。

聽到開門的聲音,趙臨安驚訝地看向他:“……你還沒睡。”

肖瑜應了一聲,問:“剛回來?”

他擡頭看了一下挂在牆上的鐘表。原來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了。

趙臨安用手指把領帶松了松,聽到這話,輕輕笑了一聲:“玩兒瘋了。要不是我強硬地跑回來,還要拉我繼續去下一攤……”

肖瑜站在那兒,沒過多久就腳心冰涼。他擡起一只腳,放在另一只腳背上,這才發現原來他只穿了一件襯衣,下’身就是內褲。

趙臨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神色柔和了許多:“去穿鞋。”

然後趙臨安走到茶幾前關上了冷風,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肖瑜心中一暖,好像被觸動了什麽神經一般,居然大膽的向前走過去,從後面輕輕地抱住了趙臨安的腰……

趙臨安微微皺眉,沒有拿杯子的手剛要掙紮,就感覺肖瑜松開了手。

“幹什麽?”趙臨安聲音沙啞。

肖瑜沒回答,松開的手慢慢向下滑。直到觸碰到最關鍵的地方,隔着褲子撫摸起來。

他太熟悉這根東西,百般讨好下,沒過多久就鼓鼓的突出來。他的手又向上移動,手指探過去,順着內褲想要直接觸摸那熱硬的性器。可剛一碰到,肖瑜一聲吃痛,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

趙臨安抓着他的手,低聲詢問:“怎麽了?”

“沒事,”肖瑜想把手伸回來,卻被死死拉着,只好說:“……前幾天做飯,手被燙到。”

趙臨安擡起來打量了一番。他可分不清被燙到底是什麽樣,再加上燈光暗,又只是手上面紅了一些,心裏已經信了七八分,于是放開他的手,說:“別弄了。早點睡。”

說完他走到浴室洗澡。肖瑜卻不甘心,順着他的腳步跟了進去。

趙臨安一邊脫上衣一邊看了他一眼,問:“怎麽?”

肖瑜站在那邊思索一番,還是開口:“……我用嘴給你、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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