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接下來的兩三天,他們平安無事,只不過沒有在一起睡了。
趙臨安從那天開始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他把肖瑜當成很正常的室友。
肖瑜在趙臨安家裏也沒有以往的悠閑,他總是在找其他的兼職,希望能多拿到一些錢。
很快到了周末,趙臨安在自己的房間裏看書工作,而肖瑜抱着一摞從外面拿回來的資料,戴上眼鏡仔細翻看,不時挑出一兩份放在旁邊。
中午肖瑜還是去做飯,兩個人坐在一起吃,一開始都很沉默。
“你最近在找房子?”趙臨安突然問。
肖瑜有些驚訝的看着他。
“我看到你去中介,”趙臨安慢慢地說,“還有拿的那些資料。”
肖瑜垂下眼簾:“嗯。我找到工作了,有一點積蓄,就不想在這裏給你添麻煩了。”
趙臨安沒有接話。房間裏安靜許多。
肖瑜說的話半真半假。他确實是在找房子,前幾天趙臨安對他說的話,讓他産生了一種無端的焦慮感,幾乎想要趕快收拾東西離開。
可問題是他沒有錢。
找了幾所房子,位置很差,但也不便宜。去除要還的賬單和房費,下個月只有不到一百元的飯錢。這在大學裏面還好,但進入到社會裏還想要靠這麽點錢生活幾乎是不可能的吧。
但是肖瑜還是給房東發了信息,希望在明天周日的時候去看一下房子。
他總覺得可能是趙臨安膩味了。兩個人生活在一起,距離就會變近。對方的不完美之處都會無限倍的擴大,所以趙臨安可能是反感這種生活。
如果不主動離得遠一點,可能趙臨安很快就厭倦他了。到時候別說是維持現在這樣的關系,也許連說話都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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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肖瑜選擇退一步,如果不同居的話,和以前一樣每周見一次的關系,不知道會不會好一些。
錢的問題……應該不算問題。總能解決好的,實在不行,一百塊錢一個月的生活也不是沒經歷過。
“選好房子了嗎?”趙臨安這樣問。
肖瑜夾菜的動作頓了頓,含糊着說:“……差不多。”
趙臨安眉心一動,語氣有些冰冷:“找到就是找到,什麽叫差不多?”
肖瑜沉默了一陣。
“目前沒找到。你要是實在着急讓我搬出去……我現在走也可以。”
“……”趙臨安擡眼看他,“什麽意思?”
“對不住,我總是給你添麻煩。”肖瑜低着頭,抱歉地說:“我這人缺點很多,也沒什麽本事……一直靠你幫助我,我自己也知道這不太好。”
趙臨安揉了揉眉心,道:“先不說這個。我一個朋友有空的房子,你先去住。房租的話自然也會便宜些。”
“……”
肖瑜說不出話來,覺得喉頭有些梗塞。
“我不是覺得你麻煩。”趙臨安淡淡的說:“可能是我不适合和別人住在一起吧。這樣算下來,是我的錯。肖瑜你作為室友真的很不錯,但是……”
但是什麽,趙臨安沒有接着往下說,肖瑜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說你人不錯,但是卻沒有好到讓趙臨安敢于去嘗試改變的人生,沒有好到可以讓趙臨安換一個人喜歡。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就是再好也沒用了嗎?
肖瑜覺得有些疲憊。
肖瑜去看了他想要租的房子。最大的優勢當然還是便宜,但是這房子卻沒有廣告上寫的那麽大。狹小的房間,房屋很老舊,靠着馬路,車流穿過的聲音不絕于耳。
“你要是住的久,還能給你便宜點。”房東倒是豪爽:“這房子條件不是很好,但是年輕人就是要多吃點苦的嘛。”
他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自己一個人到上海打拼最後買了房子的勵志故事。
肖瑜無奈地笑了笑,說:“……我可能要早點搬過來。最早什麽時候可以住人?”
“你什麽時候來都行,我這門都不鎖的。”房東拍了拍胸脯,“便宜給你啦,住兩個月減一百,怎麽樣?”
“哈,再說吧。”
肖瑜和房東說好就一個人往回走。周末的街道上到處都可以看到一家人出來買東西,夫妻倆帶着小孩,笑的都很溫和。
傍晚的暖風吹過來,連帶着樹葉沙沙作響。
肖瑜推開房門的時候,趙臨安戴着眼鏡,手裏拿着一杯咖啡。聽到聲音後,他擡頭看了他一眼:“找到了?”
“嗯。你再給我幾天,讓我收拾一下……”
趙臨安皺了皺眉。他因為肖瑜這句話感到不舒服。
肖瑜倒不是刻意說這話,因此也沒在意趙臨安的表情。他又拿出來了自己的行李箱,上面薄薄的一層土,稍微一動就在陽光底下飛舞開來。
這時候的陽光就是灰塵的形狀,随着微小的氣流緩慢地舒卷。
肖瑜把自己的衣服從衣櫃裏拿出來,一件件地疊好。
趙臨安站在肖瑜房間的門口,靠着門框看他的動作。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肖瑜把洗過的衣服都放到了衣櫃裏,兩個人的衣服交錯着,很多都糾纏在一起,難分彼此。
不過硬是要分開的話,總還是能分開的。
“東西太多的話也不用都搬走,” 趙臨安淡淡地說了句,“反正我這邊還有地方。”
肖瑜說:“我能有多少東西,一個箱子都裝不滿。放在你這裏算什麽事兒?”
又想了想,肖瑜突然說:“以前送給你的吊蘭,現在我想帶走行嗎?”
“為什麽?”
“放在你家誰照顧?”肖瑜邊疊衣服邊說:“都已經好久了,我想給它換土。”
肖瑜在很久以前送給趙臨安一盆佛珠吊蘭。一開始只是一兩串珠子,趙臨安全權交給保姆來養。由于保姆養的不是很在意,三四個月之後也只冒出了幾個小芽。
等肖瑜正式住進來的時候才好好地給吊蘭澆水施肥,加上正在生長季,吊蘭都已經垂下來了,風一吹,好像佛珠一樣微微晃動。
這是肖瑜唯一送給趙臨安的東西。
“……”
趙臨安說:“你送出去的東西還有再要回去的?”
肖瑜沉默了一會兒,這樣說:
“我怕你嫌麻煩。”
他怕他嫌麻煩,所以什麽事都要想在前頭。再說趙臨安應該也是不喜歡那盆吊蘭的,從來沒見他往那邊走過,也從沒多看一眼。
本來也是便宜貨,沒什麽可看的。
“随你。”趙臨安聲音冷淡。
肖瑜收拾着,看趙臨安出去了,于是悄聲打開抽屜。
黑色的筆還靜靜地躺在哪兒,肖瑜覺得有些不自在,就好像看一眼都會別扭一般。手拿起來的時候,明知是錯覺,卻居然覺得燙手。于是火急火燎地裝進書包裏,又拉好拉鏈,回頭看看門外,知道趙臨安沒有站在那裏,肖瑜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其他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确實如同肖瑜所說的,他的東西并不多。
如果還有什麽東西是他想要帶走的話……
肖瑜猶豫了一下。再三思慮一番,他決定還是要拿走的,不過要等趙臨安不在的時候去拿,因為那張照片放在趙臨安的房間裏。
他要拿的照片是兩個人唯一的一張‘合照’。說是合照也不準确,因為那是一張公司員工的全體合照,肖瑜和趙臨安因為部門不同,兩人離得八丈遠,但怎麽說也是同框出鏡了。
肖瑜想要拿那張照片。他本人沒有這張照片,只有各個部門的負責人才拿到了原件。
趙臨安确實拿回來,可對這張照片也不是很在意,順手丢在卧室的角落裏,從來沒有拿出來看過。
肖瑜覺得趙臨安應該不是很在意這張照片。那樣的話就算拿走,趙臨安也不會發現吧?
雖然在心裏是這樣安慰自己的,然而無論理由再怎麽充分,肖瑜的罪惡感還是不能消散。說得嚴重一點,這就是偷竊吧?
這種心事重重的感覺一直延續到吃晚飯的時候,由于肖瑜吃飯一直在走神,有時候菜夾到嘴邊也愣着不知道吃。趙臨安啧了一聲,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幹什麽你?”
“啊……”肖瑜回過神來,神情恹恹的。
沒過多久,肖瑜說:“我明天搬出去,今晚再住一下……”
趙臨安停頓了一會兒,說:“好。”
“我前幾天、打掃屋子的時候,好像不小心扔掉了你的東西……”肖瑜心懸了起來,但還是試探着說:“後來清、清點下,大概是把你的一張,就是那張公司的集體照,你還記得嗎?好像是把那張弄丢了……”
“是嗎。”趙臨安沒怎麽在意,輕描淡寫地說:“什麽合照?”
聽他這麽說肖瑜倒是放心了,只說:“不重要的……你還有電子版呢。”
“哦,是那張。”趙臨安慢慢地吃完了碗裏的菜,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不是不讓你打掃我的房間嗎。怎麽還會亂丢東西?”
肖瑜握緊了筷子,聲音也斷斷續續的:“這個是那次……大掃除,你不是說房間特別亂?……還是你讓我打掃的。”
趙臨安看他明明這麽慌亂卻還裝作很鎮定的樣子,疑心頓起。不過表面還是不露聲色,道:“吃飯。”
肖瑜這才徹底放心,也沒有像剛才那樣發呆了。
吃完飯肖瑜去刷碗,趙臨安走到自己的房間裏,翻了翻放在文件最下面的資料袋。
打開一看,那張照片赫然就在那裏。
怎麽肖瑜說是弄丢了?不就在這裏嗎?
趙臨安微微皺眉,想着肖瑜剛才的話,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
思考了一番,趙臨安還是把照片和資料袋都放回原處,僞裝成一幅沒有被人動過的樣子。
當天晚上肖瑜早早地睡下。他東西都已經整理好放在旁邊,最大塊頭的書籍也早早打包郵寄到新的住處。
肖瑜躺在床上,眼睛卻睜得很大。他在聽外面趙臨安的聲音。
大概到了晚上十一點半,趙臨安熄滅了客廳的燈,走進卧室。偌大的房間裏,隐約能聽到客廳裏鐘表行走的聲音。
過了很久很久,肖瑜悄悄看了下手機。已經是夜裏一點鐘了,趙臨安肯定睡着了。
肖瑜這才小聲坐起來,靜靜地坐在那裏,等冷靜下來後,他光着腳往趙臨安那邊走去。
有些念頭根植在腦子裏就會成為魔障,會讓人做出一些神經質的舉動。事後回想起,可能會後悔。但是現在已經身不由己了。
趙臨安睡覺沒有關門的習慣,他的房間裏漆黑一片。肖瑜小心翼翼走進去,幾乎能聽到心髒在怦怦的跳。
他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手翻開桌子上的文件時,只要發出一點聲音肖瑜就立刻停止動作,手心都出汗了。
就這樣不斷地停止,然後再開始,動作重複了不知多少次,終于提心吊膽地把那張照片翻了出來。
肖瑜手裏緊緊地握着那張‘罪證’,正要出去的時候,身後的人突然翻身,連帶着床板發出吱嘎的聲音。
那一瞬間他舉得自己的心髒快要跳出來了。
然而幸好趙臨安只是翻身而已,随後又發出熟睡的聲音。不過肖瑜還是僵在那裏沒敢動,一直到确認他肯定睡着了,肖瑜才輕輕地轉過身。
按理說在這種情況下肖瑜應該立刻回到自己的卧室,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然後第二天趕快帶着照片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肖瑜覺得有些挪不動腳。
趙臨安翻過身來後,臉和手都露在外面。窗簾沒有拉嚴,月光透過窗戶照在趙臨安的臉上。
那場景真是無法用語言描述。
肖瑜忍不住往他臉上看,一眼接着一眼,上上下下地看,怎麽也看不夠。
一想到後面的日子,也許再也沒有這麽多機會讓他看到,肖瑜就覺得人生無奈。
退一步當然是好的,能夠讓兩個人的距離遠一點,也給對方一些放松的空間。可肖瑜也會覺得不甘心。
怎麽就不能讓他喜歡上自己呢?人和人之間到底差了什麽?
即使不甘心,肖瑜也不得不承認,現在搬出去是保持兩人關系的最好的辦法了。
趙臨安睡得很熟的樣子,平時眉心總是皺着,随時給別人挑錯的模樣。但是現在舒展開,輕細地呼吸。
肖瑜就這麽站着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确認趙臨安一定睡着的情況下,他朝着他的床那邊走過去。
然後輕輕地半跪在地上,擡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趙臨安的袖口。
他有點不敢摸趙臨安身上,害怕他會突然醒過來,只好摸他的衣服。
摸了袖口,又輕輕地碰他的領子。這期間趙臨安并沒有動作,就連呼吸也是平緩的。
肖瑜覺得膽子大了些,屏住呼吸,悄悄地摸着他的頭發。
雖然有時候兩個人一起做,會觸碰到他的發絲。當時意識不是很清醒,只覺得觸手柔軟的感覺讓肖瑜感到舒服。
但是平日裏趙臨安不會讓他碰自己的,這種沒有情欲的觸碰身體還是第一次。
趙臨安說的對,他确實做了多餘的事情,比如說讓肖瑜住在他家裏,這不就相當于引狼入室嗎?
可是換過來講,肖瑜本身的問題才是最大的吧。為什麽要進M公司工作,難道不是因為趙臨安在哪裏?扪心自問,肖瑜對于坐在辦公室工作這種事情沒有什麽興趣。
肖瑜輕聲嘆了一口氣,随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趙臨安的嘴上。
趙臨安的嘴長得确實好看。如果一個人的嘴唇褶皺,就會顯得不美,生命的活力好像也随之降低。可趙臨安不是這樣,他的嘴唇瑩潤而充滿,給人的感覺就是潔淨的,充滿了無窮的生機。
他們兩個什麽事情都做過了,唯獨沒有接過吻。
肖瑜半跪在那裏很久,膝蓋都感覺到冰涼刺骨,他還是沒敢動。
怎麽說呢,就算他現在偷偷做點什麽,而且是在趙臨安也不知道的情況下做的,應該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趙臨安就算再怎麽純情,就算他的初吻再怎麽重要——他不也是和別人上過床嗎?早就和別人發生過身體關系了,再指天畫地說什麽從未在意過別人,好像也說不通。
肖瑜給他舔過那麽多次,每次痛的時候都不吭聲,任由他發洩嘗試。這麽好的炮友,臨走的時候想要一個淺嘗辄止的吻總不算過分。
即使在心中默念了不知多少遍這樣的借口,似乎還是把自己說服了,可肖瑜的動作卻僅限于坐在那裏,手指像是受了別人的控制一般,固執地、不斷地觸摸趙臨安的發梢。
他有些舍不得。
趙臨安雖然不曾對肖瑜發火,可是總是以一副擔憂或不耐的表情來看他。他對他不可能有感情,這一點肖瑜早就知道了。
要是知道肖瑜做了他不允許的事情,那他肯定是要發脾氣的。
難不成臨走前還要惹他生氣?剛才已經偷拿他的相片了,怎麽能再拿走他更寶貴的東西呢。
肖瑜靜靜地思考了一下,苦笑一聲,手指慢慢握成拳,指甲幾乎掐進肉裏。
怎麽能忍得住。這不就是唯一的機會了嗎,如果說日後分開,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等三年五載之後,一定不可能還維持着這樣的關系。
那時候或者是趙臨安忍不住和白平告白,要麽是肖瑜忍不住,和趙臨安告白。
然後呢?結果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嗎?趙臨安說的清清楚楚,唯一的結果就是兩個人斷絕關系。
連這種見不得光的關系都沒有了。
肖瑜有些無措地跪在那裏,心中充滿了茫然。
良久,他仿佛下定決心一般,左手試探着靠近了趙臨安的臉。
房間內寂靜的連他的呼吸聲都聽得到。肖瑜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觸摸了他的臉,然後迅速縮回手。
趙臨安仍然安靜地睡着。他倒是睡得很沉。
肖瑜有些放心下來,可心髒仍然跳不停。這一次,他的手緩緩地伸向了趙臨安的嘴角。
指尖顫抖着,輕緩地觸碰到趙臨安的嘴唇……
肖瑜不知道怎麽形容這時候的感覺,也有可能是根本沒有感覺。他只覺得燙手,可明知那是滾燙炙手的東西,他居然如同入定一般,那只手一動不動。
就這樣輕輕地摸了兩下,然後就伸了回來。
顫抖着把那根手指用力地放在自己的嘴唇上,來回地摩擦。
不知道為什麽,毫無道理的只因為這簡單的動作,肖瑜居然流下了一滴眼淚,落在左眼處。
這眼淚讓肖瑜自己都驚訝,他并不覺得委屈或者難過,也可能是太過激動了,可他現在內心明明很平靜……
總之這毫無道理的眼淚,讓肖瑜愣在了那裏。
肖瑜覺得這樣做既可以滿足自己,又不會對趙臨安造成傷害,應該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就當是趙臨安碰到了不該碰的東西,不過沒有什麽特別的含義。他還會好好的保留着自己的初吻,日後和別人說一些諾言或者保證的時候,也都還是真的,不需要心虛。
肖瑜想到自己為什麽要買那根黑色的鋼筆,是因為那是趙臨安不要的,而不是白平不要的。如果買過來,同樣不會對趙臨安造成什麽影響,因為趙臨安早就不在意這個不需要的東西了。
可是那天早晨趙臨安猶豫着問他哪一個比較好,不也證明着……其實趙臨安也不知挑選哪一只,他也有一半的可能是喜歡黑色的那根……
第二天早上,趙臨安醒得早,穿着睡衣就走出去。然後他看到肖瑜居然也已經起床了,穿好衣服拿着行李箱,是一副想要走出的樣子。
“……”趙臨安問:“你這是幹什麽?”
“啊……我要搬家了。”肖瑜有些慌亂。
“怎麽這麽早?”
肖瑜看着腳面,輕聲說:“不想打攪你。早點去還可以上班,你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趙臨安看了他一眼,說:“我送你。”
說完就想去換衣服。
“別、別了,”肖瑜慌亂地擺手:“你休息……”
就是因為不想讓他送,才這麽早起的啊。
肖瑜租的房子是在一個條件不好的老舊小區,趙臨安看到他租的是這樣的房子,他會說什麽樣的話肖瑜都已經知道了。比如說你怎麽租這麽差的房子,錢都哪裏去了?
就是因為想到這種可能性,肖瑜才打算早早地起床搬走。誰想到起得确實早,但也很巧。怎麽趙臨安也這麽早醒過來呢。
趙臨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語氣平淡:“怎麽,你是要去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怎麽可能,”肖瑜啞然失笑,“我就趕快搬走,東西不多,一個人就行了。你不是還要去上班?再睡一會兒吧……”
“……”
“我做了早飯,放在冰箱裏。”肖瑜輕聲說道,“你拿出來的時候記得熱熱再吃。”
趙臨安沒接話,靠在門框上,突然淡聲道:“你手怎麽了?”
肖瑜聽了這話,愣了一下,趕快把左手伸到身子後面,笑的尴尬:“什麽怎麽?”
他知道自己這個動作十分惹人懷疑,又立刻把手放回原處,只不過緊緊攥住了。
難道趙臨安昨晚根本沒睡着,發現他用手指碰他嘴?
趙臨安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慢吞吞地說:“你手上還有很多紅色的,不是去看醫生了嗎,怎麽還不好。”
肖瑜這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手指微微放松,複又緊張起來:“看了,是小病,就是過敏……醫生說過幾天自己就好了。”
雖然是在說謊話,可是肖瑜自己覺得确實沒有大事。這幾天也不是很痛了,就是範圍有點擴大。
不過他也沒有這個閑錢再去看一次醫生。
“那我就先走了。”肖瑜說。
“好。”趙臨安點點頭,聲音有些冷漠。
肖瑜打開門,四處看了看,确實沒有自己的東西了,才拿好行李箱走出去。
他一生做過很多錯事,但從來沒做過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情。無論是讀書,還是追人,肖瑜自己覺得不後悔。
趙臨安不喜歡他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但是肖瑜卻覺得很快樂。能夠跟他有機會住在一起,生活了這麽久,這樣的事情即使老了也可以坐在輪椅上笑着回憶了。
這幾天已經把所有的憾事都彌補過,日後到底會怎麽樣,肖瑜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使趙臨安不會愛上他,他也一輩子不可能愛上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