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要說人生的順利程度,趙臨安絕對是能被當做模板一樣挂起來教育孩子的類型。

‘趙家的孩子是神童吧?怎麽會有孩子這麽懂事。’

‘這也是遺傳或者是家教良好。他爸爸不是X團董事嗎,媽媽也是大學教授。商人和知識分子都占據,生下來的孩子怎麽可能不聰明啊。’

‘有錢人家的小孩資源才會豐富嘛。像我們這種人家哪有閑錢帶着這麽小的孩子學高爾夫,到美國沖浪啊?’

趙臨安早慧,但也沒有到神童的地步,很多事情只是比別人早些學會而已。

這些話一開始還只是鄰居之間的吹捧,真假對半。等到他父親繼承了家族全部的股份,母親也逐漸增加在家裏的時間,而不是對外授課,衆人對于趙臨安的評價才開始真正的變多。

趙臨安表現的好是必須的,因為他父母給了他更多的資源。占着這些資源還辦不好事情,那不成了二世祖,這怎麽了得。

因為外界多了很多雙眼睛看着趙臨安,上高中這事兒搞得他父母也很緊張。

“實在不行,把臨安送國外去讀書吧……”趙母擔憂地說:“萬一他成績不好了,那……”

趙父卻很強硬地決定:“之後我不管,高中大學一定要在國內念。而且不要找關系了,普通高中就行。”

趙臨安中考那年發揮的穩定,考上了比較不錯的高中,誰知這才是人生苦難的開始。

一開始只是無關緊要的人認為趙臨安應該表現的優秀,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這種話好像已經成為了定論,就連教課的老師都會在課上說一些譬如‘你媽媽比我權威得多,這種東西你早就學會了吧’這類的玩笑話。

甚至還在趙臨安沒有要求的情況下把他任命為班長。其實趙臨安根本不想做班長,也不想學習那麽好。

在很久以前趙臨安曾經認真地反駁別人,說我并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麽好,我很多缺點啊。然後一條一條數出來說給別人聽。

回家時遭到母親的痛斥,趙臨安這才知道原來他的缺點是不能表現出來的。

到了一定的地位,趙臨安好像完全沒有控制自己的權力,而是被別人一步一步推着向前走。就連他到底去的什麽樣的成績,都被別人提前預料到了。

Advertisement

‘我就說嘛,這孩子肯定行。從小就聰明,成績好也是應該的,怎麽可能考不上好大學呢?’

越是這樣的壓抑着自己,趙臨安在外面的表現也越來越沉默。

這種沉默其實是一種張力,外面給他的敲打愈嚴重,趙臨安都不做反應。然而在心中卻是倍加的壓力。

所以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趙臨安經常會有一些奇怪的行為。

比如說他不能夠接受任何人觸碰過的碗筷,而且像是強迫症一樣清潔自己的牙齒。趙臨安不明白自己這些行為是因為什麽,但後來也逐漸想通了。

大概是想讓自己少說話,不要反駁,也不要暴露出自己的缺點。所以才會在無意識當中過度關注自己的口腔。這樣做才能讓父母安心吧。

這種沉默一直壓抑到上大學之前。可是過度的沉默總會引起極大的反抗。

在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趙臨安看到父母露出欣慰的笑容,甚至還打算辦酒席慶祝一下,趙臨安的怒火好像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你們知道外面說我什麽?走到這一步你們并沒有給我多少支持,為什麽我還要被編排說是靠關系進去的。”

“從來沒有我可以依靠的人。為什麽我必須要照顧別人?我不是十全十美,我也要別人的照顧啊。”

“是你的兒子就必須完美嗎?”

然而發洩之後,看着父母驚恐的臉,趙臨安沒有一絲一毫的快意。

母親在震驚之餘,猶豫着說:“……可是你做的很好啊,為什麽還會需要別人照顧你……你明明不需要的啊。”

趙臨安的怒氣在此刻好像被抽幹了。

不僅現在被抽幹,好像也帶着任命一般,總覺得日後也不會再有此刻的怒火。

……大概,他真的不需要別人的關心。

他一個人就能做好,一個人就能走好每一步。

想要從別人那裏得到過分的關注,不是太愚蠢了嗎。

在這種情況下長大的趙臨安,一直都覺得白平是個非常奇怪的人。

他們兩個雖然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但是趙臨安對他并沒有特別多的印象。暴發戶的小孩子,和他上同樣的初中,又上了同樣的高中,自十二歲起他們就是鄰居。

可提到白平的名字,他只會想起他那瘦弱的樣子,然後心想這也算是男人嗎?

高中二年級的時候,體育課變成游泳課,目的是為了訓練學生多種體育技巧。

趙臨安在第一節課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不适應,他恐懼把臉埋在水裏的窒息感,甚至僵硬的無法行動,于是在前五分鐘過後他立刻請假。到了周末回家,他在吃飯的時候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父親接過保姆遞來的湯碗,不甚在意地說:“沒關系。人如果不挑戰一下怎麽能知道自己的潛力?所有的恐懼都只是你心裏作祟,沒有努力做不到的事情。”

趙臨安沉默了一下。

“你什麽時候恐懼水了?我記得小時候你還蠻喜歡去沖浪的。”父親這樣問到。

趙臨安也說不出為什麽。大概是随着年紀的增長,有些原本喜歡的東西也變得不怎麽喜歡。

但是正常人都不會恐懼游泳吧,那麽淺的水池裏還說害怕的話,不是會被別人嘲笑嗎?趙臨安心中這樣想,覺得自己也應該去挑戰一下。

沒有什麽恐懼是克服不了的,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穿越一切障礙。父母多年的教導都是這樣,并且事實證明直到趙臨安十六歲仍然是正确的。

“你是不是有點害怕啊?”

在第二次上游泳課的時候,趙臨安冷着臉強迫自己下水。他覺得自己表現如常,甚至體育教師還說他的姿勢不錯。

不知道旁邊這個膚白瘦弱男生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趙臨安冷冷地看了那男生一眼,沒有搭理他。

“嘿,你肺活量沒有那麽差吧,怎麽只能在水下憋氣幾秒鐘呢?”

趙臨安也知道自己這個問題,于是手扶着泳池邊沿不說話。

那男生笑容變大了許多:“我教你怎麽游泳吧。我從四歲就開始學游泳了,這方面我最在行。”

趙臨安有些不大相信。他看出來了,這人就是白平,班裏就他仗着家裏有錢,托人進這所高中,成績也只是一般般。趙臨安不願意和他多說話,轉身就想走。

誰想那白平一下子拉住他的肩膀,聲音還是笑哈哈的。

“沒關系嘛,不會又不丢人。你一個人難不成還想全知全能?”

趙臨安有點惱怒:“誰說我不會的?”

“那你游一個給我看看啊。”

好像被這句話刺激到了,趙臨安真的就想要游給他看看。誰想臉剛沾到水,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拍着水面又站起來。

看着白平似笑非笑的臉,他又嘗試着游了一次,還是不行。

“我教你吧。你一個人琢磨得學到什麽時候啊?”白平這樣說。

趙臨安立刻拒絕了:“我一個人就可以。”

“為什麽啊?”

“你沒有義務教我。我也不需要別人幫忙。”

白平哈哈笑了兩聲:“你這個人蠻怪的。”

趙臨安看到那人眼睛很大,亮亮的。雖然說話的用詞很豪爽,但是語氣柔軟,并不讓人讨厭。

當天有一節物理課的考試,趙臨安毫無例外拿了最高分。下課的時候,趙臨安感覺旁邊突然有一個人站着。

擡頭一看,正是白平。

他舉着非常刺目的16分的考卷,露出潔白的牙齒:“你腦筋蠻好使的诶。教我功課怎麽樣?”

“……”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是初中同學啊?”

怎麽可能不知道。但趙臨安并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

“互相幫助一下吧,我教你游泳,你幫我講物理。你期末體育不及格的話,不就是等着其他同學笑話你嗎?”

“……”

趙臨安擡頭看了他一眼,第一次知道請別人幫忙指導功課還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但同時心中也隐約松了口氣。好像白平在無意中給他臺階下,因為他确實非常擔心自己的體育成績,也不好意思向別人開口。

如果只是教他讀書,就可以讓白平幫自己學游泳的話,趙臨安應該可以接受。

之後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兩個人已經十分要好,甚至好到白平拼命讀書,只為和趙臨安上同一所頂尖大學的時候。白平回憶到這件事情,輕笑道:“我怎麽可能是想讓你幫我提升成績啊?我根本不在意成績是16還是60好嗎。只是你一副非常想讓我教你游泳但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樣子,我才找了這麽個借口。”

趙臨安第一次感受到了別人對于自己的幫助。而且還要顧及着自己脆弱的自尊,用一種小心翼翼,不著痕跡的方式,表達出來。

趙臨安遇到的第二個奇怪的人,是在研究生畢業的時候。

那時候趙臨安剛從德國念完碩士回國工作,母親說她有個同事在酒店慶祝生日,邀請她過去。她希望趙臨安也能去,将他介紹給自己的同行。

“他們聚會的時候總會帶孩子過來。雖然你也不是做這方面的,但是多認識點前輩總沒有壞處。你在國外的這兩年,好處雖多,但也确實少認識了很多人。”

母親這樣說。

趙臨安最反感這種場合,但是他在很久以前就學會不将內心的情感表現出來了。

那次宴會上有不少D大校友。他在D大讀的本科,可是這裏面大多都是研究生。況且母親的職業是有關外國文學,這裏的學生也都是學文科出身,趙臨安一個都不認識。

正覺得無趣,就看到一個人愣愣地看着自己。

因為那目光太過肆意,趙臨安端起杯子喝酒,擋住自己的臉。誰想放下酒杯,背過身,仍舊能感受到後背那灼熱的目光。

好像是被人用舌頭舔吻光裸的後背一樣,讓趙臨安異常不自在,心情不快。

不過這種事情也只能在心裏面糾纏,誰也不可能說出口。不然讓他怎麽說?難不成要找到那人說,請你不要看我了?

一般來說,男子必須要受到實實在在的傷害,才有不平的資格。否則別人會覺得這是小肚雞腸。所以目前來說,趙臨安只能忍着。

本來以為這樣子就是結束了,應該再也不會有見到那個人的機會。誰想那個人不知道從哪裏要到了他的郵箱,經常往他的學郵裏面發郵件。

從他的郵件裏,趙臨安知道他是大他一屆的學長,名叫肖瑜,因為國內碩士是三年,所以他仍然在讀研。

因為肖瑜讀的是文學院,算不上是直系學長,趙臨安對于他發的郵件就是看完了事。既不删除,也不回複,從某些程度上來說是非常沒有禮貌的。

但趙臨安已經本能的感覺到了麻煩,所以他在煩惱之餘,采用了最理性的應對方法。

出乎意料的是,肖瑜并沒有發一些奇怪的郵件。D大的網站上經常發布一些畢業生需要的帖子,譬如說找工作,實習或出國之類。有時候趙臨安也會浏覽一下,尋找自己需要的信息。但是網站的信息泥沙俱下,他難免不會錯過一些有用的信息。

肖瑜的郵件裏則是精心挑選過的網址,每一個網址後面都詳細寫了這貼是關于什麽,并且注明對于趙臨安的用處。

這些郵件裏從來不會有暧昧的話題,最多是在郵件開頭寫幾句這周天氣如何如何,希望他添減衣物之類。

一次兩次這樣的郵件還好,但是連續收到三個多月這樣對于自己來說非常有用的郵件,趙臨安蹙了蹙眉,也有些不自在。

他第一次回複了肖瑜的郵件,非常客氣地說多謝這麽久他給他發的郵件,确實很有幫助。但考慮到研究生繁忙的課業,還是希望肖瑜不要再發了。

肖瑜的郵件立刻就回過來,大意是并不麻煩,他還要給其他人發同樣的郵件,只是順手抄送給趙臨安。

趙臨安看着這郵件,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種郵件陸陸續續堅持了一年左右,對于趙臨安的幫助确實很大。有一貼的內容是關于畢業生海外實踐補貼,他申請後拿到一筆數目不小的金額。

由于是看到肖瑜的提醒才想起截止日期将盡,趙臨安略微猶豫一下,主動發郵件,希望能請肖瑜吃飯。

說趙臨安過于刻板也好,但他确實不想和肖瑜牽扯過多。只是肖瑜對他的示好小心翼翼,不會跨越任何不應該跨越的底線,就這樣默不作聲地幫助。

也不知是不是歪打正着,趙臨安還真受不了這種行為。

兩個人去了一家環境比較好的粵菜館,要了飲品和午餐,面對面坐着。

這次吃飯,趙臨安才算是真的看清楚肖瑜長什麽樣子。

肖瑜一副不自在的模樣,低着頭用手撫平翹起的頭發。

他長得很瘦,皮膚又白。穿着洗得發白的淡藍色牛仔褲,和白色的襯衫,雖然都是些沒有牌子的衣物,但也顯得挺幹淨。

與其和那些留着臭汗卻穿着上萬元衣服的人吃飯,趙臨安還是更喜歡和肖瑜坐在一起。

“你太客氣了……”肖瑜的眼睛不怎麽看趙臨安,大多時候是低着頭看手裏的杯子,“那些都是順手的事,怎麽還請我來吃飯?”

趙臨安說了一些客氣話。兩個人聊了聊關于對方的背景,趙臨安才知道他原來學的是中文系,目前研究生快要畢業了,還要繼續讀博。

沒說多久菜就上來。因為趙臨安不知道肖瑜是否喜歡粵菜,幾乎都讓肖瑜來點。肖瑜點菜的時候也問他喜歡吃什麽,但趙臨安說自己什麽都能吃。

上菜的時候肖瑜用了一副公共的筷子想要給趙臨安夾菜,而趙臨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不好意思,我不大習慣用外面的餐具。”

他覺得可能在肖瑜眼中,出門吃飯還要帶筷子的自己一定是有病。但他也顧及不了這麽多。讓他用不知道多少人用過的餐具吃飯,他寧可餓着。

肖瑜有些尴尬地停下自己的動作,轉而把菜夾到自己的盤子裏,說:“對不起,我應該提前問你一下的。”

他本身就不善言辭,想要表現的大方一點,誰想卻弄巧成拙。

連續的道歉是非常尴尬的,趙臨安也不打算再說什麽,輕巧地忽略了這個小插曲。

“謝謝你發給我的郵件,真的幫了大忙。”

“真的嗎?”肖瑜露出微笑,欣慰地說:“能幫上忙就太好了。我以為你都沒有看過。”

趙臨安抿了抿嘴角,說:“當然會看……只不過有時沒法回複。”

肖瑜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輕輕啊了一聲,道:“沒事。你最近應該很忙吧?我聽說你正在找工作。”

“确實。”

趙臨安忙的焦頭爛額。因為沒打算在父親手下工作,也不想依靠家人的力量,趙臨安和普通的畢業生一樣到處投簡歷面試,實習時也會受到很多委屈的事情。

但這種事都是不能和肖瑜說出來的,他們兩個人的關系還到不了這裏。

“給我發那些郵件真的不麻煩嗎?”

如果是趙臨安去整理那些郵件,大概也需要不少時間。更何況學校初步整理的情況并不算好,基本上要把近期發布的所有網址都看一下,才能挑選出與其相關的有用信息。

肖瑜頓了頓,這才說道:“有個學弟也需要用這些材料,他在國外登不上校內網,托我幫他整理。所以才順手發給你的,你不用想太多。”

趙臨安聽了這話,這才略微安心。

因為他們在日常生活中其實并沒有交集,根本說不上什麽話,一時間氣氛好像凝固了一般。

在這樣的情景下,趙臨安問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你是怎麽認識我的?”

“啊?”

“因為不是你先給我發郵件的嗎?”

趙臨安從來沒聽說過肖瑜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自己郵箱的地址的。而在第一封郵件裏,肖瑜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和背景,甚至在郵件裏放了一張自己的照片和畢業證。

“因為認識的學妹和你是同班同學,我就私自問她要了你的學郵。不過這種事果然還是詢問本人比較好吧。”

趙臨安搖了搖頭:“沒什麽大事。總之都是一個學校的。”

肖瑜低頭吃菜,好像并不擅長談話一般,找不出什麽可以聊很久的話題。而趙臨安更是不會主動找話題的人,兩個人更長的時間是在沉默。

到最後結賬的時候,趙臨安自然而然地想要買單。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肖瑜竟然攔住了他,執着的想要自己結賬。

“我是你學長,就讓我盡一下學長的職責吧。”

肖瑜這樣說。

趙臨安稍感困惑。兩個人不是同一個系的,甚至在大學的時候都不住在一個校區。況且剛才吃飯的時候,趙臨安也只是把他當做普通同學來對待,甚至沒有叫他學長什麽的。

這個時候他在責難他沒有禮貌嗎?

肖瑜在拿錢包的時候,趙臨安看到了他們兩個人一共吃了多少錢。因為一開始趙臨安以為是自己結賬,所以并沒有在意價錢,挑選的餐廳價格較貴。現在換成肖瑜交錢的話……

他們學校研究生每個月給的補貼還不夠這頓飯錢吧?

趙臨安皺了皺眉,輕聲開口道:“還是我來吧。”

“不用。”肖瑜說着,然後笑了笑:“下次你再來。”

趙臨安沒有說話。

他應該只是客氣話,沒有實際的意義。不知道為什麽,趙臨安覺得和他不會再有什麽更深的交往。可能今天就是最後見面的機會,他說的下次也不會兌現。

于是趙臨安更加堅定地說:“請一定要讓我來。”

他甚至用手攔住正要交錢的肖瑜的手。

兩個人的手觸碰到的時候,肖瑜驚訝地擡頭看他。

“我不喜歡這樣争搶的事。”

既然趙臨安這樣說了,肖瑜只好退了一步,讓趙臨安付款。

交完錢後,趙臨安才說出這次邀請他出來吃飯的真正理由。

“我的學郵馬上就要注銷了,學長以後不用發郵件了。”

趙臨安輕聲說。

這句話真假參半。按理說學郵在學生畢業的時候就全部被注銷了,因此他說馬上就被注銷是正确的。但實際上趙臨安申請了永久郵箱,不會在規定時間內被注銷的。

他可能,只是不知道如何應對肖瑜的善意。所以本能的想要離他遠點,這樣才不會心神不寧。

發郵件其實是兩個人唯一能夠聯系到的方式,趙臨安說郵箱要被注銷,但卻沒有給他另外的聯系方式。這句話的用意其實很明顯。

肖瑜也明白他這話的意思,臉色慢慢蒼白,随後又微笑起來,低下頭說:“哦。”

肖瑜說他知道了。

本來以為這就是最後和他接觸的時機,所以趙臨安并沒有對肖瑜有多少印象。對于肖瑜唯一的感覺,大概就是這個人比較溫和,不像是咄咄逼人的類型,當朋友的話還不錯。

那段時間正好是白平找到了女朋友,跟趙臨安在一起的時間驟降。趙臨安因為這件事情異常煩惱,不想和白平聯系,能見到白平的場合也盡量遠離。

可能就是太過在意這些事情,所以不能輕易的放下,說沒關系。總之他目前不想看到白平。

後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肖瑜又和他有了聯系。那段時間對肖瑜的行為并沒有過多的關注,趙臨安記不起是因為什麽兩個人逐漸走得近了一些。後來趙臨安還給了肖瑜自己的手機號碼。

但有一件事印象異常深刻,那就是有一次肖瑜提出希望兩個人能夠成為床伴的關系。

因為這件事情非常驚悚,聽到肖瑜說話的時候,趙臨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猶豫了半天,才說:“你說什麽?”

趙臨安想起來前段時間肖瑜一直詢問他對于婚前性行為的态度。他對于這種事情雖然很開放,而且也非常誠實地告訴肖瑜自己可能喜歡男人。至于婚前性行為,趙臨安也說無所謂。

這種表面上比較符合主流的話趙臨安當然是随口就說。在上大學的時候,由于校風較為開放,每次課堂都會灌輸同學們比較前衛的思想,目的是為了解放和介紹更多外國引進的學說。

雖然思想再開放,但因為趙臨安本身太忙,實際上從來沒有做過那種事。不過表面上冠冕堂皇的話他還是會說的,譬如人都是有需求的,滿足自身的需求從來都是人的本能。

難不成是這些話讓肖瑜産生了什麽誤解嗎。

趙臨安義正言辭地拒絕肖瑜的請求,并希望他再也不要提這種事情。

然而讓趙臨安想不到的是,肖瑜實際上是非常執着的一個人。而且他還不是一般的死纏爛打,反而使用多種方式迂回前進。

很多時候他只是默默地對趙臨安好,問他為什麽這樣,就說是想要和他交朋友。

只有一個朋友的趙臨安并不想和他成為另一種朋友關系,因為害怕會把白平的情感移植到他身上。更何況肖瑜還提出想要和他成為床伴關系。

他在發表出這麽奇怪的言論之後,還說要和趙臨安成為朋友,怎麽想都覺得很不正常。

可是人生的走向一直都是趙臨安難以捉摸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有一天他居然就被非常執着的肖瑜說得有些心動。

因為和女生交往多少會有些麻煩事,趙臨安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喜歡男生。肖瑜說這樣的情況下兩個人可以試試,不合适也沒關系,反正都是男人,沒有什麽吃虧不吃虧的。

答應他的之後,第一次兩個人約好晚上在酒店裏見面。

趙臨安在家中思索再三,甚至連工作的時候都心不在焉,想到底要不要拒絕掉晚上約定好的見面。

随着時間的逼近,他仍然是心不在焉的。關上了房門,開車到了那間酒店。

因為是第一次,趙臨安表面上不說,心中卻異常的緊張。

雖然心裏一直說人總會有第一次,所以無需緊張,然而在第一次真的到來之時,趙臨安還是忍不住打開網頁查閱一下,那種事到底要如何去做。

确實有人在認真的科普,但是這種事情一旦認真起來就顯得太過嚴肅。再加上網友的配圖也都比較暴露,趙臨安看着看着就看不下去了,只大致浏覽了一些文字描述。

他看這些東西會覺得很不自在。

雖然在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自己喜歡男人多過于女人,可他并不知道兩個男人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他以為用手就差不多了。最多就是用嘴,沒想到……

“你還買了潤滑劑?”

到了約定好的酒店,肖瑜坐在床上翻看他帶的東西,微笑着說:“酒店裏本來就有。”

“我覺得不大安心,還是用自己的比較好。”

“也是……”肖瑜輕聲應了一句,打開蓋子看了看,笑的有些腼腆,“好像,還挺黏的。和我想的不一樣。”

然後他就把那一小瓶放在旁邊,看着趙臨安的臉。

氣氛有些尴尬。如果是情侶的話會好一點吧,不知道一般的炮友會怎麽開始。趙臨安雖然仍舊是面無表情,手卻有點變涼了。

但說不上意外之中還是意料之外,肖瑜好像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他顯得游刃有餘。他并沒有顯得很尴尬,反而主動把手伸出去摸了摸趙臨安的肩膀,問他:“可以嗎?”

聯想到是他先提出要讓兩個人成為這種關系,很可能一開始他就懷着這樣的心思接近趙臨安。總之正常人應該不會像肖瑜這樣子。

可是既然已經答應了,而且親自來到約定好的地方,反悔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即使趙臨安并不大開心,也點了點頭。

肖瑜想幫他脫掉衣服,他拒絕了,自己把上衣稍微松開一些。肖瑜沒說什麽,問道:“那你介意我脫掉上衣嗎?還是只脫下面的。”

趙臨安聽他這麽一說,反而覺得松了口氣。

好像單純的發洩并不需要全裸,只就性欲來講,脫掉下面就夠了吧。

他說只脫下面就好,想要從後面做。

肖瑜很溫順地轉過身趴着,內褲和單褲一起脫了下來。

第一次看到男人用這種臣服的姿勢對着自己,趙臨安心中的情感變得微妙。他拿起旁邊的潤滑劑,想要裝作熟練的樣子,誰想手一抖擠出半瓶來,流到了肖瑜的臀部和臀縫,甚至連上衣都沾了一些。

“嗯……”被冰涼的液體碰到,肖瑜低吟一聲,喘了口氣:“……先放在手上吧,有點涼。”

趙臨安不知道還有這個步驟,鎮定了一會兒,撕開一個保險套戴在手指上,又擠了一些潤滑劑在上面。

肖瑜聽到聲音,有些無奈:“還是先把我身上的用了吧。太多了,你為什麽還要用新的呢?”

“……”

可見任何時候都被誇獎為聰明的趙臨安,在這種事情上真的是沒有什麽天分。

趙臨安冷着臉,掐了一下他的腰,說:“你話太多。”

肖瑜輕顫着,把臉埋在枕頭裏,默默地把臀部向上翹,不再說話。

當趙臨安第一根手指伸進去在裏面摸索的時候,他低哼一聲,悶悶得被枕頭遮擋住。

趙臨安覺得看不見他的臉好了很多,動作也越加流暢起來。

那人的皮膚白,身體也很瘦弱。

如果白平是這種姿勢,應該和他差不多……

想着網上說的前列腺,趙臨安也想要找到那個地方,于是他又插入了一根手指。這時候肖瑜略微反抗了一下,趙臨安拔出自己的手指,用力插了進去,他又安靜下來。

兩只手指摸索起來更加方便,他想着網上說的一些技巧,果然沒過多久就找到一塊地方比其他的地方硬一些。

稍微用力戳弄的話,肖瑜的腰就顫抖得很厲害,甚至連聲音都好像控制不住一般,嘶啞地呻吟,聽聲音好像在說不要。

趙臨安不确定他這是痛還是爽,自己卻因為他的呻吟聲起了反應。下半身逐漸變硬,想要摩擦他的臀縫。

剛才趙臨安倒得潤滑劑确實太多了,一開始還沒覺得,等到現在,多餘的液體順着肖瑜的身體流下來,一直流到他的陰莖頂端,又滴落在床上。

這時候趙臨安才知道肖瑜應該是爽的,因為他的反應太強烈,性器發紅,一顫一顫地向腹部靠攏,好像祈求這主人的觸碰一樣。

這一幕讓趙臨安的喉頭發緊,還沒來得及脫下內褲,就把硬邦邦的性器放在他臀縫處,不斷地向前頂弄。

肖瑜的雙手攥緊床單,仔細看的話,耳尖都已經通紅。他應該是很想被撫弄下半身的,但他并沒有自己去弄,也沒有祈求趙臨安。

他是一個合格的床伴……一切都以趙臨安的需求為優先。

就連潤滑一下都要在手指上套着安全套,應該不會願意幫肖瑜手淫吧。

後來趙臨安并沒有真的進去,只是穿着內褲借用他的身體瀉火,頂了幾十次,沒有射精,逐漸平靜下來後就去沖澡。

肖瑜也在他的撞擊下偷偷蹭着床單,只要想着身後是誰在弄,他就控制不住一般射精了。中途他意識不清,伸手到後面想要觸碰趙臨安的性器,卻被一只手拉着不讓碰,肖瑜這才清醒過來,之後都很規矩,沒有再想碰趙臨安的身體了。

趙臨安沖澡的時候,肖瑜躺在床上聽浴室裏的聲音,心中自然是很快樂。

雖然知道趙臨安是不想進去,但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好了。即使在提出這個要求後吃了不少苦頭,今天的事卻讓肖瑜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話說:

文章一開頭肖瑜28歲博士剛剛畢業,當助教幾個月,趙臨安27歲。工作3年了。

肖瑜研究生的時候22歲,畢業25歲。

追攻3年,研三和博一交界時開始追的,25歲追。

“肖瑜在讀研究生的時候就喜歡趙臨安,厚着臉皮一直追他。博士畢業的時候,終于勉強讓趙臨安答應,”

可以理解成為研究生的時候快要畢業的時候遇到攻,追到博士畢業。

炮友只當了幾個月。

趙臨安24歲的時候被肖瑜追。

如果22歲讀完大學,是在德國讀的研究生畢業回國。直接工作了3年。

工作三年的時候是受追他的時候。

受比攻大一歲,大一大二一起聽課那個也是成立的。

over

這麽一看,兩個人年齡已經蠻大了,心疼一下。在一起後要好好生活不要吵架了哈XD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