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香香

“……綠盈花園剝皮案的死者是老陳和老趙解剖的。死者在睡夢中被迷暈,她的後頸有個血洞,殘留一些能夠麻痹神經的化學成分。”

楊霆通過電話告訴她案情。

“兇手很殘忍,剝皮的時候死者還活着,最後失血過多,活活疼死。兇手的麻藥藥效很強,就算疼,死者也醒不來,所以左鄰右裏沒有聽見她呼救。”

“兇手抓到了嗎?”

“沒。這是連環剝皮案,綠盈花園的死者只是其中之一,兇手專挑長得美的女性下手。”

許千鶴心頭咯噔。“其他死者在哪發現?”

“樹林、垃圾場、民宅裏都有,規律是人跡罕至,沒有目擊者。小許,你問這案做什麽?”

“小區大面積維修,我借住在綠盈花園死者的家裏。”

楊霆:“……”

楊霆:“你的心太大了吧!”

“咳,你們有鎖定嫌疑人嗎?”

“兇手是一刀到底剝皮的,這麽專業,我們重點懷疑擁有外科手術技術的人員。噢,你得注意,有居民反應綠盈花園的一個保潔人員,專門搞衛生啊倒垃圾什麽的,他有時鬼鬼祟祟地觀察業主,神經兮兮的。”

“是女的嗎?”

“男的啊。”

“好,我會注意的。”她眉目冷然,注視站在對面清掃道路的保潔人員。

四周射來窺探的視線,不乏對面男子的目光。

Advertisement

她在小區的中心花園聊電話,提着數量可觀的菜肉。對面的男子從來中心花園掃地開始,一直盯着她看,毫不遮掩自己的視線。

他頭戴藍色的鴨舌帽,身穿藍色的清潔工衣,模樣比較年輕。

許千鶴提着幾大袋的菜肉走過去,但見他留在原地,視線粘着她。

兩人之間隔着一道九裏香的綠化帶。九裏香還沒長出花/苞,空氣彌漫淡淡的巧克力味。

“先生,請問你看什麽?”她冷若冰霜,單刀直入。

清潔工的目光落在她纏脖子的花色絲巾,并指着她的絲巾。“你是不是受傷了?”

許千鶴面不改色,暗地裏警惕。“女人戴絲巾是為了裝飾。”

“你要提防皮膚出現血線。”

“什麽?”

牛頭不對馬嘴,許千鶴跟不上他跳脫的思維。

“皮膚出現血線就會死,代表被她盯上。我不能再說了,不能被她知道。”他急忙提着掃把溜。

“等等!”許千鶴隔着綠化帶追上去,“你說的‘她’是不是女人?”

他驚愕地停下腳步。“你見過了,你完了!你要死了!”

藍色身影飛奔遠去。

這次她不再追,琢磨清潔工的話。

果然,人/皮怪物也住在這個小區。

跑遠的清潔工見她沒有追來,停在樹下喘氣,忙裏偷閑拿出手機發微信。

他習慣想到一句發一句。

[旺財]:我剛才看見一個超級美人!

[老木]:沒圖說個幾把

[八岐大蛇]:沒圖說個幾把

[安妮的水仙花]:呵,男人

[孫]:有我們會長那麽漂亮嗎?

[老木]:!

[八岐大蛇]:!!

[旺財]:可惜她要死了。

[老木]:……

[八岐大蛇]:……

[孫]:……你這小子以後說話說全了!

許千鶴回到靜悄悄的屋子,整理新買的菜肉,分類放進冰箱。

咦?

貌似那個清潔工跑了後,巧克力味才消失。

算了,無關緊要的小事。

水聲淅瀝瀝,清洗西紅柿等蔬果。她拔出小菜刀,準備切牛肉。

鋒利的刀刃還沒碰到深紅色的牛肉便停下來。

水壺裏的水燒開了,許千鶴轉身關電源,趁機瞅一眼廚房外面。

空無一人,屋裏只有她。

剛才她心神不寧,覺得有第二個人躲在暗處。雖然沒有窺視感,但是她感到這個空間存在另一個人。

她提水壺到客廳,借着倒水環顧屋子,一瞥敞開門的兩個卧室。

随後,她提空空的水壺回廚房,背影曼妙,步姿輕盈利落,先邁右腿再邁左腿。

主卧的身影,也先邁右腿再邁左腿。

“篤篤篤”的刀聲傳來,薄薄的身影提起右手“切肉”。

她拿起西紅柿,它也拿起無形的“西紅柿”;她颔首撩頭發到耳後,它也颔首撩“頭發”到耳後;她解開脖子上的絲巾,它也解開無形的“絲巾”……

許千鶴來到次卧,看了看桌面的潤膚乳,抱勘察箱和書本到客廳。

她捧書坐在沙發上,眼睛卻偷摸盯着黑漆漆的電視機。

潤膚乳移動了位置,屋子有其他人在。

電視機的屏幕雖然不算是鏡面,反射的倒影有些許模糊,不過看身後的情況不在話下——

身後是敞開門的主卧室,光潔的地板呈現大床和衣櫃下面的倒影。

衣櫃的倒影微微凸起,依附着東西。

她合上書本站起來,去拿掃把和水桶。

主卧的衣櫃門忽而被拉開,掃把迅速抵住意圖滑走的人/皮。它使力地扭動掙紮,試圖掙脫刺皮膚的掃把。

許千鶴冷着臉固定掃把,另一只戴橡膠手套的手抓住膩滑的人/皮。

又是化了妝的女人/皮,面容跟昨晚的不同。嘴小了點,鼻子小巧了點眼下有一顆淚痣。

水桶兜在下面,人/皮被她提在手裏。

她一丢,一合鍋蓋,一按電源,空氣炸鍋運作。

溫度調至200攝氏度,煎炸時間為20分鐘。

空氣炸鍋內部的熱空氣會代替油,加熱人/皮,利用人/皮本身的油脂煎炸,使人/皮脫水,使得其表面金黃酥脆。

鍋內不停抖動,仿佛随時炸掉。

熱!

好熱!

它發不出聲音,把一切痛苦的嚎叫爛在肚子裏。如果它有眼珠,早就射/出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外面的女人!

鍋逐漸平靜下來、透明玻璃後面的人/皮不再動,她站在旁邊看書。

叮——20分鐘到了,煎炸完成。

炸肉的香味四溢,引人垂涎。

她透過玻璃視窗,觀察金黃色的人/皮,擔心它沒死透,多炸10分鐘。

而後,她不斷控制煎炸的時間,直到裏面的人/皮變焦。

“真臭。”

自然風和抽油煙機慢慢地抽掉糊肉的臭味。

最後,她夾出黑乎乎的焦人/皮,用保鮮袋密封,接着洗幹淨和消毒烤盤和鍋內。

入夜漸微涼,空氣黏黏濕濕,準備下雨。

停好車,祁言背着背囊穿過中心花園,歸心似箭。

綠柳垂枝,影影綽綽間,清瘦的人影伫立花圃旁邊。她穿着白色的連衣裙,齊肩短發,颔首撩頭發到耳後。

煞白的人影在翠綠之間十分惹眼,祁言瞟一眼,匆匆離去。

白衣女人:“……”

晚風捎來他的嘀咕。

“大晚上的,以為見鬼……”

白衣女人:“…………”

香噴噴的飯菜迎接歸家的他,看見端白飯出來的許千鶴,他放下心頭大石。

“小鶴,做這麽多菜太累了,明晚我們出去吃飯吧?”

“也不能每一天都出去吃吧。”許千鶴放下碗,眼巴巴地注視祁言。

他狡黠一笑,從背囊拿出新買的潤膚乳。

她喜上眉梢。

舊的髒了,扔了。

“吃飯前先處理那玩意,它在哪?”不挫骨揚灰,他不安心。

當許千鶴拿出一袋黑乎乎的東西,他笑容凝固。“這是人/皮怪物?不是炭?”

“我煎炸好幾遍,炸糊了。放心,空氣炸鍋已經被我洗幹淨消毒……”說着,她覺得不妥,“跟你朋友說一聲,扔了吧。”

“嘻嘻,不用扔,那貨幹完事肚子餓的話,不怪我們。”

“不好吧?”

“呵,坑兄弟住兇宅,不要也罷。”

說完,他提着保鮮袋到衛生間處理。

許千鶴很好奇他會怎麽處理,可惜他關上衛生間的門,而她還沒有勇氣打開那扇門。

第二塊人/皮怪物的入侵敲響警鐘,他們吃完飯,再檢查全屋一遍。

“楊隊發來的受害者照片中,其中一個眼睛下面長淚痣,跟今天的人/皮外貌很像。我猜,怪物的本體藏了不少人/皮。”

祁言凝重地點頭。“還是之前的推斷,對方不是寄居這裏,而是住在這棟樓裏。”他眼眸一轉,一本正經地提議:“不知道對方有多少塊人/皮,這幾晚我在卧室陪你吧。”

她冷眼一橫,看穿他的心思。

他摸摸鼻子,“我睡沙發也行。我們把大門的門縫堵住,我不信它敢從馬桶潛進來。”

唉——

淋浴的水聲掩蓋她的嘆息。

她當然知道祁言在沙發睡得不好,可是她不敢。

不敢與他共枕,害怕他突然跟那晚一樣充滿危險性。

鏡面的水霧被她擦去,她裹着米黃色的浴巾檢查皮膚。最近脫皮後的部位有些癢,她擔心是春天過敏。

這時,頸後側小小的塊狀物引起她注意。

尾指的指甲大小,淺青色。

她小心翼翼地摸一下,驚覺有些硬、有些滑,一陣心慌。

“這是什麽?息肉?腫瘤?”

天,手臂上也長了幾塊一模一樣的小硬塊。

熱氣氤氲,她卻打寒顫,毛骨悚然。

指甲無意識地摳臂上的一塊小硬塊,先是癢,摳着摳着刺疼,竟然被她整塊摳下來。

小硬塊沾着血和薄薄的外皮,在燈光下流轉青藍色的光澤。

她想起魚的鱗片。

“啊!”

小硬塊被她扔進馬桶,她狂按沖水毀滅痕跡。

她發冷。

她想吐。

她想跑出去拿手術刀割下所有的小硬塊。

“小鶴,怎麽了?”

門外的聲音使她的理智回籠。

“沒事,看到蟑螂而已,它跑了。”

開門前的一刻,她檢查衣服是否夠嚴實,然後用毛巾裹着脖子,遮擋脖子後側的小硬塊。

擔心她的祁言來到門邊,投來探詢的目光。

她失措地回避,不想被他看見惡寒的鱗片。“我先去睡了,晚安。”

祁言眉頭深鎖。

空氣中傳來極淡的甜味。

血的甜味。

作者有話說:

本章又名《它炸了》。

淺青色不是最終的顏色哈,我們小許會美美地打架。

感謝在2023-03-01 20:35:08~2023-03-02 20:33: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想鑽存稿箱 78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