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半歌聲(二合一)
挂雨珠的傘收起,放置在司法鑒定中心門邊的雨傘架。她一經過法醫門診部,遇到意氣風發的林逸帆。
她清清冷冷如雨後荷花,直面他的炫耀。
“你聽說過流星嗎?就是隕落的星星——例如你。而我,很快就是這裏的法醫新星,而且是會發光的恒星。”他咳嗽幾聲。
“恭喜。”冷淡的容顏宛如外面冰涼的雨珠。
“哼。”他輕拍制服的衣領,潇灑離去。
咨詢臺後的何雪梨探出腦袋,朝林逸帆的背影做鬼臉。“關主任找他談話後,就這副鼻孔盯人的樣子。學姐,你休假完了?傷口愈合沒?”
她帶有鼻音,興許感冒了。
許千鶴對何雪莉願意重回崗位感到欣慰,雖然何雪莉的眼中多了一份怯意。“傷口結痂了,我今天回來也是找關主任談話的。”
“啊?那……”她憂心忡忡,擔心發生不好的事情。
許千鶴敲響關主任辦公室的門。
“請進。”
菊花茶的清香飄滿辦公室,關主任光禿禿的頭頂反射燈光,他的視線從桌面的全家福合照移開。“坐吧,小許。”
菊花茶的香味很濃,夾雜書本、油墨等異味,她輕皺鼻子坐下。
“今天喊你回來,是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她安靜地等關主任說下去,然後關主任直接遞給她一個白色的信封。
“放心,不是辭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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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狐疑地拆開信封,信的标題驚得她杏目瞪圓——
調任令。
她被調去特研處當病理法醫。
“為什麽調我去特研處?”
“因為那邊覺得你很有潛質,很适合留在特研處工作。還有,你偵破的三起特殊案件,引起那邊的重視。”
她覺得關主任沒把話說全。“特研處和我們合作過幾次,我留在中心不也一樣嗎?”
“不一樣。”他凝重地緊扣十指,“特研處只負責查辦特殊的案件,你以後專門負責這類案件。說實話,你也知道現在的世界變化很大,但勘查這類案件的法醫屈指可數,上面正在培養人才。調你去特研處,是緊急情況。”
“關主任,你幹脆給我交個底,到底有多緊急?”
他默不作聲地注視全家福合照。
片刻,他深深地嘆一口氣,從抽屜拿出一袋照片。“看完保密,別讓第三個人知道。”
“明白。”
如她所料,照片的內容關于屍體,但不是血腥可怕的屍體,而是充滿藝術感的案發現場。
這一張的受害者可能是一對情侶,他們坐在客廳的中間擁抱,四周擺放兩圈白色蠟燭。兩人的臉和身上的皮膚被銳器劃得傷痕累累,布滿血痕,而他們的肚子被掏空。
旁邊的寵物狗滿是傷痕,偏偏它是坐着,非常詭異。
另一張的受害者是一家三口,他們宛如染血的蠟像,臉被劃花,嘴角被針支起強迫笑着,擺成排排坐看電視的溫馨場景——如果不看他們被截去的雙腿。
所有受害者的臉被劃花,組成彎彎曲曲的花紋。
後面的照片全是這一類詭異的“藝術畫”,受害者全是三個。
“這是帶主題的作案,是同一夥人幹的嗎?”
關主任露出贊賞的眼神。“沒錯,他們來自一個可怕的組織。根據調查,組織的成員不是普通人。”
他頓了頓,補充道:“這些照片從北方傳來。在前兩天,本市出現類似的案發現場。他們來了。”
如果成員是怪物,她能理解為什麽視為緊急情況。
他們有組織有預謀,比單純殺人的怪物更難對付。
“這個組織為什麽來本市?”她琢磨關主任是不是同類。
“不知道,我的權力有限。小許,特研處給出的福利條件比我們中心更好一點,薪水翻三倍,你慢慢看信的後半段就知道了。唉,你走了後中心便少一位經驗豐富的法醫,我才不想送你去那邊呢。”
許千鶴啞然失笑。
難怪林逸帆那家夥這麽高興。
何雪莉知道她調去特研處,遭晴天霹靂,很不開心。“我寧願挂在船頭當帆布,也不想在那家夥的手下實習啊……”
“那就超越他,加油!”
“嘤嘤嘤,不舍得學姐……”她無恥地攬着許千鶴的腰肢。
其他法醫忙着,許千鶴先找蘇慧道別。
“我的媽呀!特研處!”
檢驗科的其他人紛紛看向門口。
“你小聲一點。”
“我們以後還能不能見面?啊,林怼怼一定很高興你調走,以後他豈不是眼睛長頭頂?”蘇慧大驚失色。
許千鶴表示慰問:“辛苦你們了。”
“啊啊啊啊!特研處搶我們的案子還搶我們的一枝花,不共戴天之仇!不是,除了你,我們跟特研處的其他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兩個美女在走廊上摟摟抱抱,羨慕死一群小夥子。
離開司法鑒定中心後,許千鶴無所事事,決定提前到特研處報到。
辦理好一系列手續,身披白大褂的周達來接應。他鏡片後的目光冷淡銳利,“許法醫,你又進化了。”
“進化?”她颦蹙,不喜歡周達的用詞,顯得自己像是被科學家實驗觀察的可憐生物。
“最初是轉換期,等于一塊任人宰割的豬肉;然後是你這個時期,叫變/态期,期間你的身體會異化,并逐漸出現特殊能力。最後是成熟期,例如我們。”
聞言,許千鶴感到自己掉入怪物的巢穴,毛骨悚然。“你們所有人都是異人?”
“異人才有資格加入特研處。”他聲音冰冷,情緒波動不大,俨然嚴格執行指令的機器人。“不過我們和外面異人不一樣,我們會學習抑制食欲,禁止傷害人類。”
“怎麽抑制?”
“上理論課會教,我先帶你參觀重要的部門。”
首先參觀法醫部。
她以為法醫能獨立建設部門,法醫的數量會可觀,哪知法醫部只有她和李法醫。
許千鶴嘴角抽搐:“本市的特研處有分部嗎?”
“有,都在縣城,市裏只有一個總部。”他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問。
“分部的法醫多嗎?”
他默了默,“少。”
呵呵,她有種被坑的感覺。
“你們有招攬其他成為異人的法醫嗎?”
“暫時沒有發現這類異人,除了你。”周達恍然大悟,“特研處的法醫有一項特權,可以往死裏使喚獵人。就是調查員,老池他們。”
她笑了笑。
這特權等于沒。
“還有,你和老李主要負責‘血薔薇案’,其他異人犯案,由獵人和普通法醫合作。”
她暗道還好。“‘血薔薇’是什麽?”
“一個瘋狂的組織,最先在北方犯罪,這兩天來到本市,殺害一家三口,老李正忙着辦那件案。”
她凝重地握緊拳頭。
接着,兩人來到科學部的窗外參觀。
“他們負責做鑒定嗎?”
周達颔首扶眼鏡,暴露的心虛撕裂他冷淡的僞裝。“他們負責檢驗異人的血清、機能、進化條件,以及異人出現的原因。”
她聽着不對,“那物理鑒定、毒藥鑒定、生物檢驗呢?”
“跟警局合作。”他又低頭扶眼鏡。
“……”
她禮貌微笑。
三倍薪水不好拿。
獵人所在的部門叫調查部,他們對外稱作調查員。這個部門的人數最多,約幾十人,混雜不同的氣味。
她很難受,後退一步。
獵人男女皆有,既有年輕的也有五十多歲的,他們清一色穿黑色西服。
走過的高夏看見她,連忙揮手打招呼。
“不止這麽點人,還有二十個獵人外出辦案。”周達挺胸,終于找到一絲自豪感。
“為什麽都穿西服?抓犯人的時候不會勒腿嗎?”
周達:“……”
他不知道,他一個搞科研的哪裏知道他們為什麽穿西服。
“咳,我們去參觀下一個部門。”
實驗部是禁地,她只能瞅一眼白色的大門,隐隐聽見門後傳來慘叫聲。
“特殊的犯人會送來這裏被研究。我們去看最後一個部門,大家都喜歡那個部門。”
研發部,占用場地最大的部門,專門研發防衛和攻擊異人的武器。人數只有七個,他們有的埋頭畫設計圖紙,有的在焊鐵,火星四濺。
周達深知他們不容易受外界的幹擾,帶許千鶴離去。
“對了,後廚也是禁地,廚師們的脾氣都不好,你以後盡量別招惹他們。”
“食堂的食物和外面的不同,廚師是不是用了特別的食材?”
周達深深地注視她,“你就當是吃豬肉。”
“?”
“我的意思是低級怪物等于家禽。”
低級……
怪物……
她沒了胃口。
“你早晚需要适應一切變化,人類的食物難以補充我們消耗的能量。物競天擇,不想被淘汰就變強。”他冷道。
周達的話回蕩腦海,以至于她晚上在關可可家吃飯的時候,胃口不大,吃了兩碗飯而已。
“怎麽,不喜歡新的工作地方嗎?”
兩人在中心花園散步,祁言牽着她的手。
“不太适應。”說完她便後悔,以前她不會吐工作上的苦水,連忙補充道:“小事,我很快會适應。我還餓,我們出去吃自助餐吧。”
“好啊。”他笑盈盈。
工傷休假還沒結束,許千鶴因為無聊,提前回特研處上理論課,學習使用精神力,了解一般異人的特性,及其造成的災害影響力。
幸好,目前出現過的災害等級,只有少數傷亡的蛇級,屬于二級警報。
又過三天,雅荷苑的水管維修終于竣工,兩人搬回去住,其他鄰居陸續搬回來。
深夜,飄渺的歌聲入侵雅荷苑。
許千鶴驚醒,因為胳膊麻痹,然而發現卧室發生恐怖的變化。
猩紅、凹凸不平的牆壁将她包圍,伴随耳裏的“咚咚”聲,微弱地一漲一縮。沒了窗戶,昏暗氣悶。
手正按着滑溜溜、猩紅的“床”,身上蓋着厚厚的、猩紅的“被子”,它們顯露粗粗的青筋。
她頭皮發麻,身體宛如夾在口腔中,身上蓋的是舌頭。
更詭異的是有溫柔的歌聲在腦海回響,她試着捂耳,歌聲依舊在腦子裏吟唱。如果她仔細聽,會昏昏欲睡眼皮打架。
她捏疼自己的臉蛋不讓睡去,然後掀開“被子”下床。幸好,卧室還沒完全異化,桌上的勘察箱還在。
就在這時,其中一面猩紅牆壁出現細長的破口。接着,一雙手掰大破口,熟悉的身影擠進來。
“祁言?”她恍然看見他抓破牆壁的雙手十分尖銳,後退摸勘察箱。
高大的身影跨過破口而來,暗暗沉沉的雙手似乎變回原來的模樣。
“小鶴?”
是祁言的聲音。
比起他的雙手,她更害怕卧室的變化。“發生什麽事?”
猩紅的牆壁互相反射暗紅的光,模糊的人影走近,欲言又止的臉龐映着妖媚暗紅的光澤。
“你冷靜聽我說接下來的話。”
“好。”
他聲線低沉,壓抑晦澀的情緒:“我們的小區被外敵入侵,其中一個創造了這樣的空間方便同黨獵食。”
“是巢主嗎?”
他一怔,閃過錯愕之色。“是,每一個巢主擁有創造空間的能力,使我們跟外界隔絕。不過這個空間剛形成,趁外敵還沒深入,我們趕緊轉移。”
許千鶴無暇詢問他為什麽懂這些。“出去不會更加危險嗎?”
“不。在巢主的空間裏,我們的位置無所遁形,它會通知同黨,所以我們不能停留在原地。最好也別落單,防止遭遇圍攻。”
“我先試下聯系外界。”
結果手機沒有信號。
祁言早有預料般淡定,“我們得靠自己。”
轉移之事迫在眉睫,她努力按捺不安與害怕,打開身旁的勘察箱。
不可能提着整個勘察箱離開,她挑一把小巧的手術刀和一把比較長的截斷刀,以刀柄的位置插/進襪口,緊貼腳踝兩側。
接着挑一把十來厘米長的截肢刀,用箱裏的醫用膠布纏刀刃。她顧不上忌諱祁言,掀開上衣,把截肢刀藏在腰後,以褲頭別緊。
“可以走了。”她擡頭便看見他盯着剛才露出腰肢的位置。“不準亂瞧!”
他喉結滾動,迅速收回目光,把一截雪腰的畫面藏在腦海深處。
兩人從牆壁的破口跨出去。
許千鶴特意觀察破口,碰了碰。
滑膩和微微跳動的觸感,像極人/體的肌肉。而近看才發現,牆壁冒出許多類似毛細血管的青筋。
她卧室的隔壁,封閉的猩紅牆壁也被劃破出口。客廳早已沒了原樣,成了空蕩蕩的猩紅過道。
“你從那裏出來嗎?”她指着隔壁。
“嗯,看來有人的地方才會被肉牆封閉。”
“肉牆……”
她惡寒遍體。
解剖屍體是一回事,面對活生生的怪物的身體組織是另一回事,何況這裏可能是大怪物的肚子。
空蕩蕩的過道幽深曲折,兩側的肉牆互映暗紅的光澤,黑洞洞的分叉口不規則分布。
肉牆微微顫動,“咚咚”的回響持續不斷。
在兩人的右邊,又出現一堵完好無損的肉牆,封閉式,隔絕他們的窺視。
許千鶴卻聽見裏面有均勻的呼吸動靜。“有人在裏面睡覺?”
祁言凝重地點頭。“根據方位,他們可能是504的鄰居。”
“要喊醒他們嗎?”
“不要,他們會拖累我們。”
冷血的話使她沉默。
她知道祁言是對的,但還不适應弱肉強食的世界,還不适應他的冷血。
她一聲不吭,跟着祁言離開。
殺掉巢主,小區就能恢複原狀,她祈禱熟睡的鄰居能堅持到結束,挺過一劫。
岔道幽暗又繁多,腦裏的歌聲和回響影響兩人的聽力,軟乎乎肉色的地面吃掉他們的腳步聲,顯得每一條岔道安靜得詭異。
身後容易遇襲,許千鶴不得不背靠惡心的牆壁走。
幽暗的環境其實不影響視力,她發現眼睛能在暗處視物,還能清晰地看見牆上的細末青筋。
腦裏的歌聲是搖籃曲的旋律,一旦集中精神聽就會犯困。
她用力捏手背,保持清醒。
走在前面的祁言冒出細細的汗珠。忽而,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有東西在附近,我們靜悄悄地離開。”
“嗯。”她哼出輕輕的鼻音。
她也聞到,悶熱的空氣飄來淡淡的苦澀味,屬于同類的氣味。
兩人飛快地經過一條岔道。
事與願違,帶着腥味的急風撲來。
許千鶴只來得及看見祁言摟着自己,背向那條岔道。
提心吊膽的瞬間,她聽見他的胸膛嘎吱作響。
像骨折的聲音。
她不敢亂動,貼着他胸口的右臉,忽而內陷進他的胸口。
要被吃掉了嗎?
她頭皮發緊,神經要炸裂。
須臾,她眼前一黑,身體被密不透風的東西包圍。
然後她聽見他在外面說:“等這東西一撤走,你馬上跑。我會去找你,記住別睡着!”
她全身麻痹,危險的直覺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割斷所有神經連接,使她身體僵硬。
這種磅礴的危險感,只有祁言讓她體驗過。
嘶吼聲與撞擊聲穿過包圍她的硬物傳來,其中夾雜病态的笑聲。
嚓嚓嚓——
那是骨頭摩擦的聲音,她做過數不清的屍檢,熟悉不過。
盡管她不敢面對,可是外面的其中一個怪物就是她的男朋友。
她的心髒因為恐懼、擔憂、不安而狂跳。
激烈的思緒被重新湧來的悶熱空氣打斷,包圍自己的東西消失不見。
許千鶴聞着甜膩的氣味,拔腿就跑。
她得了暫時遺忘症,忘掉他胸口展露的猙獰裂口,忘掉病态的笑聲出自他的聲音,跑到某一條安靜的岔道輕聲喘息。
失序的心跳與“咚咚”的回響錯開演奏,背後的牆壁微微顫動,似輕推她前進。
趁片刻的寧靜,她試用周達教導的方法,全神貫注地使用精神力窺探四周。
目前,她的窺探範圍只有十五米左右。
某個方向響起隐隐約約讨論怎麽逃出去的談話聲,飄來淡淡的甜味。
許千鶴仔細偷聽一番,确定他們不是巢主,決定朝他們去。
他們同樣在躲避,或許能合作。
“有人來了。”
“幾個?”
“一個。”
“我們……”
單薄的身影沿着幽暗的岔道走來,背靠牆壁的一男一女警惕地側目。
男的很年輕,氣質疏離青澀,估計還是學生;女的是中年大媽,可能是少年的媽媽。
許千鶴看見大媽護少年到身後,他們其中一個身帶甜味,是同類。
“你們也在躲避危險嗎?”許千鶴試探道。
兩人都穿着睡衣和拖鞋,俨然普通鄰居。
大媽緊繃身軀,“你自己一個?”
“我和男朋友走散了,我覺得我們一起走比較穩妥。”
大媽回頭看少年。
少年穿着白衣白褲,氣質幹淨。他的眼神清澈卻淡漠,不含一絲情感,似乎也不在乎大媽的生死。
“可以。”他話音冰冷。
大媽頓時緩和警惕之色,側身露出身後的少年。
少年不再說話,任由大媽和許千鶴互相試探。
“你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麽?”
“沒有。你們是母子嗎?”
“是啊。”大媽苦笑,“大半夜的,我們被歌聲吵醒,然後家裏就變成這樣。”
“我也聽到歌聲。”許千鶴暗自打量母子倆。少年五官精致,大媽雖然滄桑但是眉眼好看,但年輕時肯定是個美女。
距離大媽近了,她才發現甜味來自少年,而大媽應該是普通人類。
“你們打算找個地方躲還是和其他鄰居彙合?”她又問。
這一次,是少年開口:“都可以。”
“那我們繼續前進?”
“可以。”
大媽讪笑:“他是這樣的,你不要介意。”
許千鶴笑了笑,“沒關系。我叫小許,你們呢?”
“我姓王,我兒子叫小柏。”
“王姨,你們知不知道這裏為什麽變成這樣?”
“不知道啊,真是可怕。”
昏暗的環境掩蓋許千鶴收斂的微笑。
一襲白色的少年走在母親旁邊,幹淨的氣質與恐怖的猩紅岔道格格不入。他面無表情地撫摸微顫的牆壁,感應着什麽。
王姨看向他,摸着自己的腰間。
許千鶴有薄薄的外套遮掩,暗自伸手摸腰後的刀柄。
這個王姨從見面開始,一直傳遞惡意,連慌亂也懶得演,她思索怎麽一對二反擊。
她不怕王姨發難,就怕那個少年插手。
王姨的手已經緊握刀柄,已經想象着怎麽快速割破她的喉嚨。然而,她看見少年搖頭。
為什麽!她難以置信地瞪眼。
冷漠少年不再回應,專心感受牆壁的顫動。
她洩氣地松開刀柄。
與此同時,許千鶴詫異王姨的惡意消失,不過仍不敢松開腰後的刀柄。
互相提防地走了一段,許千鶴聽見遠處吞咽的聲音,聞到杏仁味混甜膩味。
少年突然開口:“許姐姐,等會你能替我保護媽媽嗎?”
許千鶴錯愕。
“怎麽了?小柏你感應到什麽?”王姨慌了。
少年冷冷地盯着許千鶴,等待她回答。
“可以,但是你要保證你們不會突然捅我刀子。”她幹脆挑明。
王姨一陣尴尬。
少年一錘定音:“保證。”
聞言,許千鶴正大光明地拔出腰後的長刀,拆開纏繞的醫用膠布。
王姨見狀,慶幸自己沒有動手。
作者有話說:
王姨:小醜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