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所以楚公子就不必再擔心了,有仙門在,必定保我們瑜澤長治久安。”小夥說完話,拍了拍楚将離纖瘦的肩膀離開了。

楚将離磨了磨後槽牙,雖然心中意難平,卻在不斷告訴自己要保持絕對的冷靜。

他默念口訣打開乾坤袋,從中取出昨夜參與行動修士的委托契約。每看到一個名字,記憶力極佳的大腦中便浮現了年輕小修士對應的臉。很快,他選中兩個面相純良的小修士,對着委托契約上某串特定的符咒稍稍注入靈力。

不消多時,在茶樓喝茶的楚将離等到了那兩個生得純良正直的小修士。

“楚公子,可是還有什麽問題。”仙門委托契約擁有良好的“售後”,契約履行完畢後的三天,都屬“售後服務”期。

楚将離慢斯條理地喝下一口涼茶,道︰“我想讓兩位為我做個證,一起去千澤堂走一遭。”

桑晚和杜勻兩位小修士點了點頭。

三人到達千澤堂之時,卿玉正好也到了。這些時日裏,卿玉瘋長個子,如今已只差師父半個腦袋。他的體格雖依舊瘦削,但通身的氣派已經煥然一新,就像一塊玉石原石打磨掉了外層石料,美玉已初現雛形。

師徒二人心照不宣,拾級而上,很快到了千澤堂的石門庭之下。

守門的兩位小修士見楚将離又來,只想快些打發︰“堂主今日依舊不在,楚公子若有急事可擇日再來。”

楚将離懶得與這倆看門的廢話,只道︰“事關昨夜東街宿主泛濫之事。你先通靈問上一問,再決定令堂主到底在不在。”

兩位小修士面面相觑。

少頃,其中一位修士将四人迎入山門,道︰“堂主有請。”

四人進入大堂之時,卓啓江正一臉凝重地原地徘徊。秘密被非本門之人發現,任何一人都不會感到心安。

“堂主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錯事,所以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楚将離直截了當地說,“我明明已經勸說過你,讓你阻止秦家的祈福宴,你卻處于某種理由遲遲不作為,這是其一;昨晚,去過秦家的百姓多數被感染為宿主,你私自處理,謊報瞞報,這是其二;其三……”他掃了一眼躲在暗處,且已紛紛拔劍出鞘的千澤堂修士,“大禍已釀成,你卻還想暗自處置掉道出真相之人。你身為瑜澤仙門卻知錯犯錯,如何向瑜澤百姓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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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他身後的三小只聽聞這席話,也紛紛拔劍出鞘,與躲在暗處的千澤堂弟子形成了劍拔弩張之勢。

而卓啓江的面色亦是繃如刀削,顯然被楚将離的一席話戳到了痛點。他以為昨夜的行動已經足夠謹慎了,而且也安撫好了他們的家人不許聲張,卻不想楚将離也盯着那批人。

不過很快,他便收去了面上的緊張情緒,轉而氣定神閑︰“只要我把那批人暗中處理掉,你所說之事只是空口無憑。你來瑜澤不過多久,但千澤堂已在此地立了幾百年。百姓是信你,還是信千澤堂?而且只要你也不在了,就沒人知曉這件事,就算是執劍仙來了,那又如何?”

這下子,暗處的修士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閃身而出,用劍指向楚将離。但他們同樣注意到了楚将離身邊的卿玉。但凡修煉之人,都能就對方的資質看出一二,顯然,他們自知天賦修為比不上卿玉,因而紛紛被吓退兩步。

“我沒為自己打算過,也不會輕易到你們千澤堂來。”楚将離指了指身邊的桑晚與杜勻,說,“這兩位就是昨夜看到你們暗中處置宿主的證人,而且也不是僅有的兩位。如果我沒回去,剩下的那些證人會替我将你們的罪行公之于衆。”

卓啓江臉色驟變。

“千澤堂是在瑜澤立了幾百年,但這兩位小修士哪位不是師出名門?他們說的,照樣有人信。除非你能找到所有替我辦事的小修士并滅口,否則紙絕對包不住火。”

“你!”卓啓江氣得胡子都要炸了。

“好了,我已經說完了我的籌碼,我覺得我們可以談條件了。”

卓啓江眼神一轉,詫異道︰“什麽條件?為什麽還要談條件。”

楚将離道︰“我有你想要的,你有我想要的,這不就跟委托一個道理嗎?”

卓啓江負過手去,在原地踯躅片刻,再問︰“什麽條件?”

“我可以不把你瞞報謊報之事公之于衆。”

楚将離的這話也讓邊上三小只困惑不已。“師父,為何?”卿玉問。

卓啓江問︰“你想要的呢?”

楚将離暫時沒理會卿玉的疑惑,只回答卓啓江道︰“一︰從今以後,宿主之事要如實公布;二︰不準從中阻撓我徹查宿主一事,如刻意将矛頭引到我身上;三︰與我配合調查宿主一事,把祈福宴發生的事情如實告訴我,越詳細越好。”

卓啓江拒絕道︰“二三可,第一個條件事關千澤堂的名聲與在祁山仙境內的地位,不可。”

“就是沒得談。”楚将離聳了聳肩,退後一步,“那各位直接動手吧,其他人證見我沒回去便會将事實公布出來。對了,卿玉,一會兒能殺幾個是幾個,記得給師父我多拉幾個墊背。桑晚杜勻,真不好意思坑了你們倆,但是為了百姓安危,英勇就義也是不錯的選擇。不過記得一會兒盡量往外跑,臨死前把你們的信號彈放出來,務必讓師門知道你們在千澤堂……”

“……”卓啓江竟一時語塞。怎麽遇上了這麽個刺頭?左右衡量後,他道,“夠了,我答應就是。”

談判成功,楚将離如釋重負。

“告訴我祈福宴那天有沒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

卓啓江打了個眼色。

祈福宴當天守在秦府屋頂的七八位修士便一一站出來,答道︰“并沒有發生奇怪的事,也沒看到像宿主的人。百姓來了之後就開始吃吃喝喝,吃相着實難看了點。”

“沒看到有人刻意傷人?”楚将離問。

“沒有。”

“除了在秦府前院吃,就沒去過其他地方?”他再問。

“就是沖着白食去的,他們哪裏還會去別處。說實話,秦府的祈福宴确實下了功夫,那些菜是很多尋常人家想都不敢想的,我吃了辟谷丹,還覺得饞……”

卓啓江咳了兩聲︰“無關緊要之事就別說了。”

楚将離又懵了。他原以為是千澤堂的人監護不立才導致宿主無聲無息地傳播了魔藤種,現在一看,愈發沒頭緒了。“昨夜你們一共私自處理掉了多少人?”

卓啓江舔了舔嘴唇,做了一番思想掙紮,最後如實交代︰“一共……三百五十九位。”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感染了。

“……”狗東西!楚将離只想道出粗鄙之語。但以現在的處境,他只能忍住叱罵,待秋後算賬,“你們應該有到場百姓的名單。把名單給我,标注出被處理掉的人,将未出事的百姓住址一并寫上。”

千澤堂确實做過這方面的功課,很快理出了名單。

楚将離過了一遍,确認無誤後與卿玉及兩位小修士離開了千澤堂。

四人正拾級而下,但走了兩步,楚将離又想起了什麽事,突然對桑晚與杜勻說︰“今天發生的事情,請務必保密。”

兩人方方才從虎口脫險,情緒緊張,連持着劍的虎口都在隐隐發酸,現在突然聽楚将離說如此,不由質疑︰“千澤堂這番作為,已經犯了仙門大忌,我定是要告訴師門的。”

卿玉也很郁悶︰“師父,他們明明做了這種事情,為什麽還要談條件。如果只是為了那份名單與祈福宴裏的詳細情況,那也太便宜他們了。我真想讓百姓看清楚他們醜陋的嘴臉。”

徒弟還是嫉惡如仇的,看樣子沒養歪。

楚将離心中甚是欣慰,而後解釋道︰“聽到你們三人都在為這事憤憤不平我就放心了。我并不是為了名單與詳細情況才與他們合作,這些事情其實查得出來,只不過借助他們的手索取信息更加迅捷一些。我沒當着百姓的面與他們撕破臉,還有一個原因。”

“什麽?”三小只問。

“臨陣換将,實乃兵家大忌。若将當前宿主爆發之事當成敵陣,那麽千澤堂是将,百姓則是兵。”

三人似懂非懂。卿玉憤然道︰“這樣的将不要也罷。”【晉?工獨發,拒絕轉載】

楚将離進一步解釋︰“如果我當衆與千澤堂對質,一來會讓千澤堂記恨,破罐子破摔直接處理了我,二來是百姓得知自己遭到背叛,在安全感不足的情況下必定引發民亂。宿主一事尚不明确,百姓們最需要的就是安穩。所以即便千澤堂外強中幹,那也是百姓心中的值得依靠的大山,即便這片大山只是虛影。這樣解釋明白了嗎?”

卿玉拼命點頭。

桑晚和杜勻紛紛投以崇拜的目光。

“這樣啊,那我決計不把今日的事說出去了,待到時機成熟,有了楚公子的允許我才說。”桑晚道。

“我也一樣!”杜勻也道。

楚将離溫溫一笑。

看樣子自己沒選錯人,桑晚和杜勻二人确實乖巧,且有一身正氣,在說明了利害的情況下,他們的确會幫忙暫時隐瞞。“今日先謝過兩位小兄弟了,我的委托到此結束,請務必言而有信。”

桑晚與杜勻對他道了別,馬上離開了。

卿玉問︰“師父,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麽?”

“當然是去搜集寶貴的數據。”

師徒兩走了兩步,卿玉甚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要是我能和沈仙長一樣,或者說,如果沈仙長這幾日在,那麽近日發生的事就不必如此麻煩了。”

喲喲喲,這是依賴上了嗎?

楚将離的嘴角噙起隐隐笑意︰“怎麽,想沈仙長了?”

“才不是。來個段仙君也可以啊。偏的段仙君這幾日跑沒影了,只留下他的劍侍與我大眼瞪小眼。稚辛的嘴是真的損,打起來也是真的狠。”

“等沈仙長來了,我就告訴他你想他了。”楚将離甚是滿意地飛上樹梢。

“都說了沒想!”卿玉氣鼓鼓地追了上去。

千澤堂大堂內。

二堂主張遷之見自家師兄輕易把人放走了,便問︰“就這樣了嗎?”

卓啓江用氣勁掀翻了桌子,氣得怒發沖冠︰“都說了要好好盯着楚将離,現在不僅人沒盯住,還被反盯了,養的都是些什麽廢物!”

張遷之也無奈︰“誰也沒想到會有那麽多參加祈福宴的人出事了,昨夜确實人手不夠了。事出突然,誰會想到楚将離也派人去盯了,防不勝防啊。不過前幾日門中弟子沒盯住,掉以輕心了也是确實的。”

卓啓江問︰“師弟,會不會是他故意诓騙我們說外邊還有證人。”

張遷之無奈地搖了搖腦袋︰“誰知道是真是假,投鼠忌器啊。刺殺必定不成,他身邊還有個天資極高的小徒弟護着,哎。不過暫時與他合作也并無不妥,他連般若花都種得出來,保不定也能替我們解決這個問題。暫且利用着。”

“利用?”卓啓江疑惑,“師弟可有妙計?”

“我親自來盯楚将離,只要盯得夠緊,他得出的破解之法就是我們的。”張遷之頓了頓,“如果只是盯梢,便不會打草驚蛇。他小徒弟修為尚不及我,躲還是躲得過去的。”

卓啓江颔首。

師徒二人在回家之前,又去秦老爺家走了一遭。秦家早已物是人非,家中沒了老爺與正房夫人,如今只有身份低微的小妾與其女兒正在秘密置辦白事。秘密置辦自然是千澤堂的意思。

楚将離道明了來意,問母女倆要了一份東西。

回到家,他又問廚房要了二十人份的肉,随後與卿玉一道進了關押六位宿主的地方。

封紙還在,六人像僵屍似的立在牆邊,封紙稍稍松開一些,六人緩緩蘇醒。他們在聞到肉的氣息之後迅速分泌出津液,沿着脖頸流下打濕了衣襟。

這個階段的宿主還保留了人的七情六欲,所以很多疑問在這個時候解決最是适合。

從千澤堂得來的消息,楚将離得知這些被感染的百姓除了吃,并未在秦家做過他事,因而只能是吃食上出了問題。他問秦家要的,正是置辦祈福宴時廚子做菜用的圖冊。

雖然他并未在《禍水》原着中讀到魔藤種會通過食物進行傳播,但擺在眼前的事實不得不讓他做出這個猜想。

宿主們行為受限,卻在食物的誘惑下躁動起來,他們不停地扭身,磨牙,低吼,想要獲得兩人身後那一盤盤肥美的肉。

楚将離在六人身前一坐,取了盤最精的肉先行嘗了自家廚娘的手藝。“嗯,味道好極了。”意思意思吃下兩塊,他才佯裝發現了眼神怨念的六人,“你們也想吃?”

宿主們咽下口水,拼命點頭。

“也不是不可以。”楚将離朝卿玉打了個眼,“不過需要你們配合一下。”

卿玉在六人面前打開圖冊,指了其中一道菜品。

楚将離說︰“你們只要如實回答到底吃是沒吃我們所指的菜,我身後的肉就是你們的。但如果敷衍了事或不願回答,那麽你們身上的病極有可能會波及家人。多為你們的妻兒以及年邁的雙親想想。”

宿主們嗚嗚咽咽,紛紛開口表示願意配合。

整整半日的記錄工作後,師徒二人終于獲得了六人在宴會上吃過的菜品。

因祈福宴菜品豐盛,而參加宴會的百姓都抱着吃白食的目的,所以祈福宴上一共三十三道菜,其中四人愣是一道不落地吃了一遍;當然也有兩人因個人不喜歡食材的氣味或口感,多多少少漏了幾道菜。

卿玉仔細過了一遍,說︰“光是看這些,還得不出是哪道菜出了問題。”

“自然不能。”楚将離活絡了筋骨,“還差另一組人的數據,帶上晶石,我們去那些未受感染的百姓家。”

師徒兩人用了兩天時間,費盡口舌,花了不少晶石,才從“走了狗屎運”的百姓口中得出他們食用的菜品信息。這一比較,還真發現了不同之處。

這五十六位幸運百姓,口味顯然比六位宿主挑了一些,并不是嘗了所有菜品。

只要找出一道五十六位百姓都未吃過的菜,且這菜又是六位宿主都吃過的,那麽這道菜極有可能就是導致這場禍亂的罪魁禍首。

比對過程中,楚将離罵罵咧咧,先罵秦老爺不聽勸,死了也活該,再罵有錢就是任性,讓人吃白食還如此慷慨。兩人挑燈戰到深夜,再到天亮,終于得出了一道菜品︰

展翼騰飛。

“嗯,這名字起得不錯,吃了的人确實都升天了。”楚将離冷聲笑了笑。光看菜名,他看不出這菜的原料究竟是什麽,但比對菜品圖冊上的用料之後,結果顯而易見了。

菜的原料是四翼蚬鴨,而且是生肉切片。

這就是個鴨肉刺身嘛。楚将離心裏極其嫌棄地道。

四翼蚬鴨,他曾在初來瑜澤之時嘗試過。這種肉只有生吃一個吃法,而且需要冰鎮才可食用,冰鎮後的肉質極其鮮美,不用加任何調味料。

鴨吃仙草長大,這決定了它們的稀有性與嬌貴性,所以确實只有富庶人家才吃得起。這樣一看,倒是能解釋為何起初只有富庶人家的子弟才出事了。

但哪怕富人再怎麽誇贊這種肉,他自吃過一次後便再也沒試過,因為他受不了四翼蚬鴨的腥味,而且說實話味道也就那樣,他系統裏的三文魚香多了。

就好比暴發戶總喜歡挂些名人字畫附庸風雅,吃四翼蚬鴨亦是如此。因為鴨子稀有,養殖難度極高,所以它才成了富人心中的美味佳肴;而尋常百姓哪裏吃得起這個,聽聞這菜名貴,不管好吃難吃,吃了再說,随後也能同人吹噓鴨肉的味道如何如何。

但有些人的嗅覺較為敏感,光是聞到生肉的氣味便不想嘗試,所以即便再名貴,他們也絕跡沒去碰。所以這一次這批人就幸免于難了。

看着師父認真思索的模樣,卿玉問︰“所以就是四翼蚬鴨惹的禍?可以前我們也吃過啊,為什麽沒事呢?”

“只是暫時得出的結論。我們再去以前出事的富人家裏走走,問問死者在出事之前是否吃過,或者平日裏喜好這種鴨子。”

師徒二人将手頭的資料一放,離開書房輾轉去往下一個目的地。

然而他們剛出去,書房屋頂上便刮起了一陣小小的氣流。轉而,趴在屋頂隐匿了身形的人漸漸露出了模樣。這人正是千澤堂二堂主張遷之。

當聽到師徒二人說出禍端是四翼蚬鴨時,他也震驚了,還險些暴露了自己的行蹤。确定兩人走遠後,他還想再次确認,便隐匿身形與空氣融為一體,“光明正大”地進入了書房。

雖然他無法看懂很多資料,但是粗粗對比桌上的食譜,以及被楚将離重點标記的四個字後,他已經自作主張地認為四翼蚬鴨就是罪魁禍首。

然而這個結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張遷之匆匆離開書房,迅速趕往另一個地方。

瑜澤某個山明水清處,一個約莫四十歲的男子正在驅趕四翼蚬鴨出欄,一邊趕,一邊在喃喃自語着什麽。

張遷之見着自己的佷子,立時喊了一聲︰“阿凡!”

張不凡聽到熟悉的聲音,立時回頭去看。“哎,二叔怎麽來了?”他連鴨子都不趕了,一路小跑跑向道骨仙風的二叔。

叔佷兩站在一塊兒,反而是張遷之顯得年輕。因為張遷之早早入了仙門,清身正骨是仙家必修,所以樣貌自然比沒修行過得佷子年輕多了。張遷之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阿凡,我問你個事,前幾日河東秦家是不是問你來買過一批鴨子?”

張不凡點點頭︰“是啊,賺了不少呢。我也是虧得有你,不然我哪裏來的仙草喂養這批鴨子。改天我去買點天材地寶孝敬您老人家,多虧您打點了。”

張遷之聞言,立時搓手頓足︰“哎!出大事了!”

張不凡愕然,着急道︰“什麽大事?”

“你知不知道最近多少人因吃了你的鴨子變成了宿主?但凡是宿主,都是我們獵殺的對象。所以這次死了多少人你知道麽!”張遷之重重地拍着手,強調道,“本是只有零零散散的富庶人家子弟出事,最多每日死個二十幾人,但是前幾日秦家辦祈福宴,讓那些吃白食的人也吃了生鴨片,一日之內惹得三百多人成了宿主!你說說,這可如何是好!”

張遷之悔啊,當初就該讓師兄聽從楚将離的勸告,取消掉那場祈福宴。一想到這勸告來自一位年紀尚不過雙十的晚輩,他心裏又莫名酸澀。

張不凡面色驟變,磕磕巴巴道︰“可是兩月前你也吃過啊,還是我與你一道吃的,怎的那次就沒事?二叔,定是你弄錯了。”

“怎麽會錯?我好不容易得出的結果!”張遷之說,“你也說了一道食鴨是兩月前了,誰知道你的鴨子現在生了毛病”

張不凡心急如焚,辯解道︰“喂給鴨子的普通食糧可比一般的百姓都要好,仙草也是從你那兒取的。而且你看看那些鴨子……”他指向張着四翼正展翅狂奔的雪白色成鴨,“一只只精神氣頂好,哪裏像病鴨?況且你不是說吃了鴨子的百姓都成了魔藤宿主嗎,你看我這批鴨子像宿主嗎?”

張遷之循着佷子指的看了一會兒,也是疑惑萬千。“總之,這批鴨子留不得。”他道,“若查出是你,我也得遭殃。”

“我可是花了大量晶石才養成的這批鴨子,現在讓我抛棄鴨子,不是讓我陪得連底褲都不剩嗎?”張不凡惱道,急得負手踱步。看了二叔極其凝重的神情後,他再次确認,“二叔,這是你得出的結論?”

“最終結論還未知,不過八//九不離十了。”張遷之跳上佩劍,準備回山,“我是提前知會你一聲。聽二叔的話,在正式結論公布之前盡快把鴨子處理了。你若東窗事發,別怪二叔我大義滅親。”

“若不是我的緣故呢?誰來陪我損失?”張不凡對着天空喊了一聲,然而他二叔早已禦劍遠去。

茲事體大。雖然二叔說了結論尚不确定,但他還是火急火燎地檢查了一遍鴨子,生怕裏面有病鴨。

可病了的鴨子,也決計不會讓尋常人變宿主啊。張不凡還存在僥幸心理,然一想起二叔的緊張程度,他又不免往最壞的方面想。

要真是自己的鴨子出了問題,恐怕二叔都保不了了他。“不行,我得在事發之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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