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沈延年聽到杯盞別捏碎這一最細微的聲響,循着聲看向稚辛,卻看到稚辛的雙目直勾勾地盯着楚将離與卿玉,眼中的殺意幾欲迸發而出。
這哪是一個執劍仙劍侍,一個仙門中人會有的眼神?
感受到沈延年懷疑的目光後,稚辛扔掉手中碎裂的杯盞,從懷中抽出一條絹帕随意包紮了兩下。
“稚辛,是不是想到你死去的師兄了?”段廣士甚是自責地道,“是為師不好,當初沒能把他救下。想當初你和你師兄也是這般要好的。”
稚辛沒說話,随性地将自己的手伸到師父身前。
段廣士拿過稚辛手中的絹帕,親自為其重新包紮,可以說非常寵愛他這位徒弟了。【晉?工獨發,拒絕轉載】
眼見這番景象,沈延年心中的警惕才稍稍消下去一些。
卿玉抱着楚将離不放,坐在沈延年邊上的楚斯也醋了︰“卿玉哥,你真是臉大如盆,還要抱到什麽時候,像個姑娘家一樣就知道哭!再哭我也哭了,我也要哥哥安撫我!”
沈延年将目光轉至楚斯身上,看着其往自家兄長身上撲。年紀小的人确實有任性的資本,更何況楚将離是真的很喜歡小孩子,所以任由兩個小的胡鬧。
他又連着灌了兩杯清茶,這清茶有些苦,苦得他稍稍皺了眉宇。
楚将離終于甩開了身邊的兩只小八爪,也虧得別桌勞工盛情相邀,把他們拉去喝酒了。“沈仙長,怎麽光喝茶不吃肉?”在被兩個小的“為難”的時候,他用餘光瞄到沈延年已經連着喝了三盞茶。是不是吃太膩了?
沈延年說不上心中的感覺,只道︰“可能有些膩了,喝茶水正好。”
聞言,他單手托腮思忖片刻,而後喃喃一句︰“果然啊,沈仙長生在繁海,應該更喜歡海味,這裏全是肉,沒有河鮮海鮮,确實會讓你覺得膩。你等等。”話音剛落,他跑向廚房。
他隐約記得廚娘是燒了一鍋子飯的,就怕有些勞工吃了肉還想來兩口飯。
某位“大廚”取了系統裏的一塊三文魚,認真片好片,随後将飯鍋裏的飯捏成小塊,做成了三文魚壽司。四個壽司擺成了十字形狀,裝在盤中被擺到沈延年身前。“試試這個,蘸這種料。”他把小碟子往沈延年身前一推,裏面自然是壽司專用醬油以及芥末。“直接用手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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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年投以“這很粗鄙”的眼神,不過也聽由楚将離的,蘸了點醬油與其中綠油油的膏狀物,把足以一口吞的壽司塞入嘴中。
那種不可名狀的辛辣感瞬時蔓延到了鼻腔,沈延年冰冷的表情瞬時崩了。确切地說也不算崩,只是他實在被芥末辣得口鼻冒熱,卻因想保持自己得體的形象,愣是忍着。這一形象,自然有趣極了。
楚将離拍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嗆死了吧,叫你蘸那麽多!”
沈延年有話說不出,只得讓鼻腔中的辛辣味散掉。但是不可否認,這東西确實合他的口味,上面的魚肉質鮮嫩,也是他從未吃過的。“這魚是哪兒來的?”
“你猜,猜對了有糖吃。”
“……”沈延年陷入沉默,心裏忖着這人是不是覺得有糖丸可以為所欲為。“不想猜。”他像耍性子似的別過頭。
這一別頭,楚将離腦中的小人瞬時爆出了鼻血。
這是什麽傲嬌品種,太好磕了。
算了,不欺負他了。楚将離從系統裏取了五顆巧克力出來,認真地在盤子上擺成一朵花︰“糖花送給你,別告訴卿玉,我給他的只有口頭誇獎,給你卻是實質性獎勵,被他知道估計嘴皮子又撅老高。”
兩人的一舉一動被段廣士看在眼中。段廣士甚是嚴肅地道︰“楚公子,我都聽到了。怎的只有沈賢弟有獎勵?”
楚将離︰“……”忙着讨好男神,忘了邊上還有倆看戲的。稚辛的面色差極了,從晚宴開始,他一直未說過話。“其實這糖都是與沈仙長事先說好的,段仙君也想要糖?”
“老夫一把年紀了怎可能還會要糖,開玩笑的。”段廣士看上了沈延年身前的壽司,“不如給老夫做幾個這樣的團子,我們師徒二人也從未吃過這種東西,你看可行?”
段廣士開口要了,他哪有不給的道理。但他總覺得段廣士身邊的稚辛奇奇怪怪的,明明沒人惹到他,他卻跟個在生悶氣的人似的,段廣士在邊上問他要不要吃,他也不回答,只自行烤着肉片,碗裏的蘸料都見底了。
果然烤肉這東西,還是能被很多人接受的。
“那要稍等了。”楚将離起身去廚房。
沈延年端起茶盞,用茶水沖掉了嘴裏淡淡的腥味。這次的茶水喝下去,苦中帶點甜,比剛才甘冽許多。
廚房裏,怕師徒二人吃不習慣生的,楚将離直接從系統裏取了現成的出來,每種挑選了兩個,一共取了十二顆。
想到稚辛碗裏沒蘸料了,他又調了一碗,就當念在稚辛認真教卿玉修煉的份上。
一盤華麗的壽司拼盤端上來,讓段廣士有些受寵若驚。“公子太客氣了,這花樣可比給沈賢弟的繁複多了。”
繁複是繁複,但是從系統裏取的與親手做的能比嗎?
某親爹粉是這樣想的。緊接着他把蘸料放稚辛眼前︰“你那碗見底了,這碗新做的。”
稚辛擡頭瞄了他一眼,随後作對似的居然不吃烤肉了,而是吃起了壽司。一連吃了五六個,他顯然也被芥末嗆到了,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你……”楚将離見到這樣子後看了段廣士一眼,“段仙君,你是不是平日裏都不允許他碰葷腥?哎,這飯團很瓷實,吃多了你不怕撐?”後面一句話是他提醒稚辛的。稚辛雖然吃相挺優雅的,但食量确實大。不過很有可能正處年少,吃多了才好長身體。
然而稚辛并不領情,自己吃自己的。
“徒兒喜歡,那老夫的就讓給他。”段廣士直接把盤子挪到徒弟面前。
稚辛也沒客氣,他自己說了不是個孝順徒兒,他就不是,所以一個都沒給師父留下。
楚将離原以為稚辛會吃不習慣生魚片,但是看着光溜溜的盤子,他才發現自己想多了。這小乖張的嘴巴似乎也沒那麽挑。
滿足了身體上的需求,酒足飯飽後的楚将離開始尋求精神上的愉悅,想吃cp狗糧的心又開始躁動起來。
他用杯盞輕輕撞了瓷盤,站起身道︰“大家都吃飽了,要不要玩個游戲助助興,消消食?”
“成啊成啊,就那個真心話大冒險。”錢二矛在邊上撺掇,随後對自己的媳婦兒解釋道,“被選中的人可以選擇說真心話或者大冒險,選前者的可讓人問一個問題并說出真心話,選後者的被指定做一次大冒險,需要絕對服從,楚公子經常帶我們玩的。”
錢娘子問︰“那我定然選真心話,反正随便一說,誰知是真是假。”
錢二矛道︰“那你可小瞧了咱家公子,公子為了玩這游戲,專門問仙門買了一塊言靈石,只要你握着這塊石頭說話,是真是假一驗便知。”
錢娘子虛了一下,但轉念又同意了︰“成啊,要是抽到你,你必須選真心話!我倒要聽聽你晚上做夢老念叨的‘梅梅’到底是誰!”
“娘子,都跟你說了那是一只貓……”
行吧,延玉的狗糧沒吃到,反而被錢二矛夫妻倆塞了一嘴的狗糧。楚将離無奈。
勞工們都在向自己的妻兒解釋着,沈延年聽了半晌,不動聲色地起身欲離開。
然而剛要邁開腿,他就被楚将離拉住了︰“去哪兒,東西都吃了就想拍屁股走人啦?不敢玩?”
沈延年也毫不客套地說︰“你們随性便可。”
“二者選一,你不想說真心話,可以選擇大冒險啊。”這游戲就是為沈延年準備的,主角走了,他怎麽玩暗箱操作?
沈延年略顯猶豫。
見人不答應,楚将離終于做出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嘗試,即撒嬌可以得到一切!“沈仙長——一起玩啊——”
被人這般拉着衣袖巴巴求着,沈延年有些手足無措。這人為何能沒臉沒皮到這種程度?眼看着身前這人即将把“矯揉造作”奉行到底,拉扯衣袖變成輕晃手臂,他身上的寒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立起,被貼領包裹着的,極其禁欲的脖頸上喉結突的上下浮動。
“來玩啊,仙長,求求你了。”
沈延年生在華音閣,縱使身邊全是女子,也沒被這般“侵擾”過,花想容雖是個柔媚妖孽的性子,但頂多口頭逞能幾句,哪裏會身體力行;下輩的那些小弟子,見到沈延年一口一個“小師叔”,光是看到這雙淡漠的眼楮都會自行退到一丈之外,更別說與他拉拉扯扯。
迫于無奈,沈延年只能道︰“好,但大冒險絕對不能是傷天害理之事。”
原來撒嬌真的可以為所欲為!某人眼中就跟泛起星辰似的,立刻道︰“頂多讓你吃你不愛吃的,或者把你愛吃的拱手讓人,我先去準備道具。”他揚長而去。
屋子裏,楚将離把以前用過的道具取了出來。因為考慮到這次人多,抽人環節只能用擊鼓傳花的形式。正好他們的桌都是長方形的,所以只要把桌子首尾相連,一人位的那人擠到二人位便可傳起來。
真心話全靠言靈石,大冒險便靠暗箱中的球。
暗箱球裏面許多大冒險都能使用,這一次,他還另添了幾個球,內容自然是能給他帶來精神愉悅的選項。
裝有這些新大冒險的空心球內還被各塞了一顆極小的晶石。晶石在注入微量靈力的條件下便可發光發熱,抓球的人一下子就能感知到熱度,但因為光線微弱,即便球被抓出來公之于衆,他人也不會察覺這球內有發光物。
完美的計劃!
楚将離把暗箱交給一向主持游戲的主廚王大娘,并低聲交代幾句︰“擊鼓的時候看着一些,如果見我站起來将杯子高舉過頭,便務必讓卿玉拿到那花。他必然選擇大冒險,你抓一個箱子裏發熱的球便可。”
王大娘眨了眨眼︰“若我手抖沒控制好呢?”
“那随便選一個涼的。”
等他交代完畢回到座位上時,懂得游戲規則的勞工早就把桌子首尾相連。卿玉和楚斯自然是要與楚将離坐一排的,所以沈延年很自覺地坐到了對面,與段廣士挨着坐,并戴上了一雙蠶絲手套。
花球被衆人傳,髒得很。
當然沈延年不是獨特的一個,坐在段廣士另一側的稚辛也戴上了,還是一雙黑色蛇皮紋樣手套。
楚将離目光鄙夷地看待了對面二人,但是一看稚辛的黑色手套,也不知道怎麽的便多看了一會兒。
擊鼓傳花開始,楚将離的注意旋即被吸引。
王大娘也是個會玩的,剛才還聽錢二矛他娘子懷疑二矛在外邊有人了,于是當花球落在錢二矛身邊之人時,鼓聲停止,花球順勢掉到錢二矛腿上。
在娘子淫威之下,他只好選真心話。事實上,“梅梅”還真是一只貓,陪伴了錢二矛十年有餘。
游戲進行了幾個回合,楚将離眼看花球即将靠近卿玉,便站起身舉起酒杯喊道︰“我先幹一杯!”
王大娘授了意,立時開始敲鼓。她按照自己的判斷時刻盯着,卻忽略了卿玉已今非昔比,如今已有了深厚的修為。
卿玉是決計不肯被抽到的,因為他被師父的大冒險內容坑過好幾次。所以這次花球愣是直接從他身上越了過去,最後穩穩落在楚将離腿上。
鼓聲也在花球落下那一刻停止。
還真是手抖了。楚将離很無奈,随後果斷起身選擇︰“大冒險。”
“好 。”王大娘這就去抓球。
稚辛擡眼,将一道靈力迅速灌入暗箱中,使得裏面的小球瘋狂攪動起來。他不巧聽到了楚将離與王大娘的對話,本着唱反調的心理,直接把所有暖球聚集到了王大娘手邊。
卿玉當然也注意到了這道靈力,于是不動聲色地同樣注入一道,以防稚辛搞事。
段廣士見兩人在那兒暗暗較勁,自然向着徒弟,跟風搞事。
三人的靈力纏鬥自然驚擾了邊上的沈延年。于是第四道靈力注入之後,暗箱裏的球瞬間全部亂套,一陣亂飛把王大娘的手都打疼了。
出于無奈,王大娘随意抓取了一個。玩都玩了,還在意這個幹嘛。她打開球,念響紙條內的字︰“請抽中之人與同桌最寡言少語之人喝……”
王大娘眯眼一看,再看了看楚将離。
“喝什麽啊?!”場下的一衆人急了。
“喝交杯酒。”
楚将離︰“……”我去,王大娘怎麽選球的!
作者有話要說︰面對一群孩子,老父親阿離表示很為難。
這裏說明一下年齡。阿離剛魂穿的時候十八,過了個年就是十九。
但是楚将離這身子其實比沈延年年長,他的身體年齡已經二十二了。
沈延年二十,卿玉十五,楚斯十三,稚辛十八。
除了第一位,其他三個都還是個孩子。
【高亮︰萬這個小妖精,我真的日不動了,本來想連續日一禮拜,但是我被榨得一滴都不剩了。明後兩天再日一日,今天我要讓我的腰子休息一下,因此只更四千字。就醬】
ps︰崽啊,搬石砸腳可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