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回回地失望,一次次的期盼

時間理清頭緒,給你一個最具體的法子,你們得照我的話做,我答應你,不讓你們做為非作歹的事。”

花無雙頗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雲羅,第一次沒有拿雲羅當個孩子,而是一個可以幫她們大忙的孩子。“願聽小姐道說詳情。”

“一,還清所有外債之後,玉媽媽帶着所有或年邁的琴師、舞師及姑娘們離開揚州,尋一個僻靜的山野排戲。由你來編曲,到時候這本子上會寫着‘編曲 花無雙,編舞玉傾城,飾演者:玉姑娘、花公子……’至于詳情,待你從揚州歸來再說。”

她一擡手,繡桃遞了錦盒來,她從裏面取出一疊銀票,“這裏面是十五萬兩銀票,你先收着,只是這一路上……”

接過這沉甸甸的銀票。花無雙的心跳加速,這可是歷年欠下的外債,原是在她們母親那輩就欠有的,曾想過她們姐妹賺到錢就還上,可如今竟是不能。

“我與小姐寫個借據……”

“疑人不借,借你不疑。”

空慧如此與她說,她也如此與花無雙說。

花無雙驚呼一聲“小姐”,整個人已經跪了下來,重重叩首,“謝小姐救命解危之恩。”

“花琴師。”她忙忙将人扶起,“既是救人要緊,你先去揚州,一路上可要加倍小心,需不需要從镖行請镖師護行?”

“不瞞小姐,我略懂些拳腳工夫,尋常人還不能拿我如何?待我處理好揚州的事,會盡早回來,許多地方還得請教小姐。”

雲羅點頭,“花琴師且替我堅守秘密。不要讓人知道這銀票是我給你的。你可對外說,是一個當朝權勢貴人所助。”

這一刻,花無雙更是張大嘴巴,不可置否地看着面前的雲羅。

繡桃捂嘴輕笑。

花無雙的心頭盡是感動,玉傾城這兩年沒少找過早前花玉樓出去的姑娘,只是她們多是嫁人為妾,大方的給上二三十兩銀子,吝啬的便只是嘴上說得好聽。“謝小姐,我定會早去早回!”

繡桃将包袱遞給花無雙,“琴師先拿着。這是我家小姐給你備的糕點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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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懷裏一探。取出枚随常玉佩。是一只鴛鴦,先用油紙包了,裏面又有方好看的帕子,将銀票與玉鴛鴦擱放一處。方欠身離去。

花無雙邁出院門,步履匆忙,走了一截,回頭凝望着晨色裏的東閣。

繡桃不安地道:“小姐,那可是十五萬兩銀票,價值不菲,萬一……”她憶起劉順的事來,“昔日李爺那兒只得二百兩銀子,便惹得人起偷盜之心。而這回……”

“花無雙、玉傾城皆是重情守諾之人,我相信她們。”

“可若萬一呢?”

“就算有萬一,至少保住了玉傾城的兩個女兒,幾個年老色衰的琴師、舞師,還有十幾個姑娘。”

接下來數日。雲羅制定了詳細的《梨園策略》,将自己對以往的諸多記憶,加上獨到的見解化成了文字,再經過幾番認真的修改。

三月十五一過,繡桃坐立難安,生怕花無雙帶了巨額銀票逃走了。時不時在雲羅耳邊道:“小姐,不是說三月十五要典賣産業,賣姑娘女兒了麽?怎的還不見回來,這都過去五天(六天、七天……)了?”竟比她自個丢了銀子還要着急。

雲羅反勸道:“不用有事。”

“那可是小姐借來的銀子呢。”

要真是被她們跑了,雲羅可怎麽辦才好。

三月二十五日晚,花無雙連夜從揚州回來,一回府就到東閣給雲羅叩首謝恩,與她同來的還有一個三十多歲近四十歲的婦人,打扮清爽,衣着幹淨,雖年過三十身姿依舊曼妙。

花無雙介紹道:“小姐,這是我義妹玉傾城,特意過來謝小姐解危相助之恩。”

雲羅想要阻住玉傾城,轉而又想,且受她一拜,免得讓她心裏難受。

玉傾城重重三拜,待她起身,雲羅笑道:“你也謝過我了,不必再往心裏去。其他人可都安頓好了?”

花無雙道:“琴師、舞師在錢塘城南五裏地的谷家村安頓下來,租了座二進院子,早前住的是谷寡婦母子,谷公子上屆高中了二榜進士,帶着母親去了任上,這處院子原由他舅舅看管着,想租出來掙點錢貼補家用。”

“租契可簽了?”

玉傾城道:“簽了。”從懷裏掏出個布包。她在審視着雲羅,雲羅也在審視着她。

玉傾城看雲羅,便覺這是一個好苗子,尤其那雙眼睛可謂顧盼生輝,美人最美處當得有一雙會說話的靈眸。

雲羅看玉傾城:眉不畫而枝翠,唇不點而丹紅,面似美玉猶嬌,眼似秋水還清,蛾眉颦笑欲言卻靜,楊柳曼腰,乍移止行,便是她在一旁立着就能搶盡無數光茫,身上反有着年輕少女難及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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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練技

玉傾城一臉敬重、恭謹,沒有因雲羅是小女孩就有半分的懈怠,“這是花玉樓的房契、地契,又有我們母女及花姐姐的賣身契,我們自願視小姐為主子。”

雲羅取了花玉樓的房契、地契,從賣身契裏取出玉傾城母女的,點了燭火,頓時化成火燼。“你們是自由的。”她雲淡不驚。

只簡短一句,玉傾城的感動之色越發凝重。

這不過是幾歲的孩子,卻有這等見地,可以把十五萬兩銀票交給花無雙而沒有半分遲疑,那交托的絕對的信任。

她一轉身,将剩下的賣身契遞給了玉傾城,“這些人還交給你管理。”

雲羅道:“他日大戲園建成,你們可以在大戲園的牌匾下挂上‘花玉戲班’的匾額。”

玉傾城越發覺得自己在這孩子的面前如此渺小,“原是一座大鋪子,後面又帶有花園、庭院,處在揚州城最繁華的地段,如今照了小姐的意思,租給了一位財大氣壯的粵郡富商,每年能得三千六百兩銀子的租金。”

花無雙道:“小姐,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我們二十多人,一年五百兩銀就足夠了。”

“不,你們可以分出幾等來,管事月領上等例銀,琴師、舞師領中上等例銀,其他的學徒或領中等,或領下等。”

玉傾城驚道:“那些個孩子不惹事就算好了,哪還能領例銀。”

“是人總得有花錢處,且給一些。回頭報了我,我按每季撥付銀子。只有一個,告訴琴師、舞師,在他們登臺之前,不得張揚出去。到時候,我要花玉戲班一唱轟動天下……”她意氣風發,驕傲的挑了挑頭,含笑望着窗外,“我這兒有份《梨園策略》。關于我的看法和想法,都盡數寫在這裏,你們倆都認真看過。玉師傅還得盡早趕回谷家村,且先在那兒住一年,一年之後可另覓住處。”

姐妹二人回到花無雙住的院子,當天晚上細看了《梨園策略》,直看到她們熱血澎湃,這就是說她們都有了名揚後世的機會。

玉傾城在府裏只宿了一晚,次日一早,帶了雲羅的《花木蘭》戲本離開。除了領着孩子排戲。她還得與琴師們譜曲。

回到谷家村時。召了幾位琴師、舞師,她簡要道:“我拜見了公子爺,這是他寫的《花木蘭》,我們往後得照着這上面的排戲。琴師負責譜曲。舞師排舞,定下來之後,教給姑娘、孩子們。公子爺說了,稍後會有新的《戲本》送來,我們得早日重返揚州……”

四月初,雲羅恢複過往的生活,每日跟花無雙學習琴棋,而花無雙誨而不倦,傳授技藝時也越發用心了。甚至還教了雲羅一套劍法。

四月中浣,花無雙彈琴師們定下的曲譜聽。

雲羅一聽便知是何處的曲子,連連搖頭,“這是氣憤的,唱詞得快。含怒,這曲調太慢,太柔和,曲調得快些,要體現出花木蘭聽聞劉丞相的話的怒氣。”

花無雙莞爾一笑,“玉班主也是這麽說的。”

雲羅道:“現下不急,一旦這些曲調定了,後面的戲就好排,萬變不離其宗,一定得定好了。”

“對這事兒,琴師們也極為謹慎,玉班主是按她們各人性情分派了任務,性情溫婉的,就譜柔緩平和的曲,性情急燥的就譜氣憤、情緒波動極大的……”

雲羅微微點頭,“彈下一曲。”

每聽一段,她就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對于不能不能評斷的,便說:“可以更細致些,讓玉班主與她們仔細商量。”

玉傾城又尋了幾個男孩子,大的十四五歲,小的五六歲。

轉眼就到了四月末,雲羅正睡得迷糊,只聽阿翠急急上樓,“禀小姐,臨安來信了。”

雲羅坐起身,她每月按時與臨安府、京城寫信,臨安一月一封,京城則是一月兩封。

看罷之後,雲羅道:“婉小姐的婚期定了,五月初八,只怕初六就得動身。信是蔡大太太着人寫的,說我的那份添妝禮他幫我張羅。到時候,蔡二少爺、朱三老爺、朱大老爺要送親到錢塘。”

繡桃、阿翠如臨大敵,上一回蔡家有人來錢塘,柳奶娘母女一死一賣,就連蕭忠一家也因此被罰,“他們要住到蕭府來麽?”

府裏就雲羅一個小孩子,他們來錢塘,只怕是要來走走的。

雲羅道:“告訴我們自己人,讓她們到時候小心些。”

繡桃點頭,想着要捎話的幾人,驀地道:“小姐,有些日子沒見李爺了,這月初一你去燒香也沒見着人呢。”

阿翠忙道:“十五也沒見呢。”

兩人一愣,彼此對望,阿翠脫口道:“不會是出事了吧。”

“烏鴉嘴!”繡桃不悅地罵了一句。

雲羅輕聲道:“莫不是被揚州的生意纏住了,上回說要到江寧、臨安、江寧、晉陵等地開人力車鋪子的事。”

雲羅總覺得,将那麽多的房契擱在自己屋裏不大妥當,便借着去鎮海寺燒香的機會,用盒子裝了,擱到空慧大師的禪房裏,他一個出家人,誰也不會想到有人把東西藏在他那兒。

當她拿着數張房契給空慧大師看時,空慧面無表情,對于這小小的女孩在短短一年時間裏置下這麽多的家當,他頗是意外。

這日,雲羅正與花無雙學棋,只見阿碧跌跌撞撞地進來,“禀小姐,一個叫王鎖兒的要見你。”

王鎖兒是城南雜貨鋪的夥計,石頭讓他負責錢塘各雜貨鋪進貨的事。

沒有大事,王鎖兒不會尋上門來。

“請他進來。”

不多會兒,王鎖兒進了院子,阿碧小心地守在門口。

王鎖兒好奇地看着花無雙,雲羅道:“自家人,說吧,什麽事?”

王鎖兒“撲通”一聲,“蕭小姐,我家爺出事了。他說要去江寧開人力車鋪,可是昨兒便有爺身邊的小厮回來報信,說爺……爺無意間開罪了寧國公府的秦世孫,秦家尋了個藉由,把人下大獄了!”

江寧,原是秦家的勢力範圍,寧國公府便在江寧城內。

“還請蕭小姐趕緊想想法子救救我家爺。”

雲羅咬了咬唇,心頭一陣微微的刺痛,她努力調整心息,吐了幾口大氣。

花無雙道:“沒告訴秦世孫,他原是嘉勇伯府的人麽?”

雲羅疑惑,她原是想秘密地做生意,不讓蕭家人知曉,待她羽翼豐滿,便是離開蕭家時。

花無雙道:“小姐,原是這樣的。一些無依傍的商人,會尋了當地或朝中的權貴為靠山,每年從自己的盈利抽出幾成做孝敬,有了他們的保護,各地官府才不敢為難,更會為此大開方便之門。”

她曾與石頭約好,一起守着她拿錢給石頭做生意的秘密,不光是石頭,便是汪嬸子、繡桃等人也是堅守秘密的。

雲羅撓着頭皮,蹙眉想着應對的法子。

王鎖兒急道:“小姐,快想想法子,李爺被秦世孫關入大牢已有好幾日,只怕李爺出來不死也得脫層皮。”

雲羅道:“怎的開罪了寧國公府的人?”

王鎖兒道:“聽回來報信的小厮說,各地前往江寧城做生意的人,都得先給秦家送份禮。李爺初去不曉這個規矩。開張那日,秦家的奴才就尋去了,要李爺先交二百兩銀子,李爺不肯交,奴才便要打砸東西,李爺急了,兩方就交起手來,失手打傷了秦家的奴才,就被秦家鬧到江寧府,将人抓進了大牢……”

怎麽辦?

入了大牢,要是秦家人知道石頭沒有靠山,更無依仗,奪財事小,打人、傷人事大,弄個不好,就要害得石頭丢了性命。

她怎的忘了,這是在古代,沒有靠山只有被欺負的命,就連她也因着是蕭家的女兒占盡的優勢。“王鎖兒,你先回去等信兒,我盡快想辦法。”

待王鎖兒一走,花無雙輕聲道:“你沒讓人知道李爺是你的人麽?”

雲羅搖頭,“花師傅有所不知,這事兒我原是瞞着衆人的。這府裏花銷大,我就想賺些個零使銀子。”

花無雙想了一陣,她是過來人,經歷的事多,“小姐還得與老管家商議,讓他出面處理。”

雲羅心亂如麻,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不,她是一個危機處理行家,如若這等小事都不能打理好了,又如何與人說,對外大聲道:“阿翠,回東閣。阿碧,請老管家來我屋裏。”

她坐在花廳裏,一側放着她的錦盒。

老管家蕭實很快到了,行禮請安:“小姐。”

“老管家,有件事,我原不想告訴你的,但如今不得不告訴你。”

雲羅與繡桃使了個臉色。

繡桃照着雲羅事先教好的說辭道:“老管家可還記得柳奶娘的遠侄李爺?”

老管家怔忡。

繡桃道:“其實此人并非柳奶娘的遠侄,可是住在府裏又多有不便,他是一個外鄉來的、沒有靠山的生意人。為了方便行商,便借了蕭家的名頭,對外說是與我們蕭家合夥做生意,不過是說好,每年從他的賺頭裏,抽二成的利孝敬蕭府。這不,去年生意剛開始,只給小姐交了三百兩銀子的孝敬,還等着今年能多收點呢?竟出了事。”

老管家望向雲羅的眼色多了一些繁複,只占個名,便能賺錢,他家這小姐的腦子……不,難不成是蔡家人給她出的主意?

098 牢獄之災

各家豪門都有這等事,說與某富商合夥經商,實則只是占個名頭,行個方便,不出一分錢,年底就能得幾成收益賺頭,而商家管這叫孝敬,但各家又叫賺頭。

繡桃道:“因小姐說是試試手,還沒來得及禀給伯爵爺與大太太,只想多收了賺頭孝敬給他們,讨個歡喜。不曾想,李爺去江寧開鋪子,竟被寧國公府逼着給孝敬,他本就做的是小本生意,哪有多餘的錢孝敬,開業那天,寧國公府的下人去砸鋪子,一時沒控制住動手起了争執,而今這人就關在江寧府衙大牢裏。”

雲羅一臉憂色地道:“他還與我說,今年能多分些賺頭來。竟惹出這等麻煩來,還是不管好了……”雲羅可憐楚楚地道:“我就是個小孩子,我又不認識人,可如何是好?大不了,把花掉的三百兩銀子還他。可我已經讓你買成土儀送京城了,哪裏還剩多少……”

老管家一見這情形,生怕有個閃失,抱拳道:“小姐不必擔心,老奴跑一趟江寧,想法兒把李爺給撈出來。”

寧國公府開罪了王丞相,再一并将蕭衆望也得罪了,當真是沒人依傍。老管家咬咬牙,當即決定去趟江寧府,臨走前,又安頓好了府中諸事。

雲羅則開始裝病。

朱婉于這年的五月八日抵達錢塘,嫁入錢塘知州紀家,只瞧見了巧嬸子、平莊頭家的來,竟沒瞧到雲羅。

朱三老爺問了幾句,巧嬸子一一答了。

朱三老爺驚道:“寧國公府竟把蕭府的人給抓下大牢?”似乎不敢相信。

蔡世荃一聽到寧國公府幾字,心頭微微一顫,“雲小姐如何了?”

巧嬸子道:“到底是個孩子,聽說與蕭府合夥做生意的李爺下了大牢,這一着急又病倒了。老管家趕去江寧。”她不由得輕嘆了一聲。

蔡世荃眨巴着眼睛,眸子忽閃忽閃的:“她如今病了,我們亦得去瞧瞧才好。”

雲羅一早寫了家書回轉京城,信裏提了李萬財的事。只說是早前投在蕭府名下的商人,對外說是合夥做生意的,原是想等多掙了賺頭才告訴父母,不想竟出了這事,信裏多有認錯、愧疚之心。

此時的蕭府老管家蕭實已抵達江寧知州府衙,早早遞了帖子,江寧知州原本是寧國公府的人,一聽說嘉勇伯府的人,立時遣了師爺來迎。

林知州一驚,望着一邊的秦世孫。“嘉勇伯蕭家的老管家怎到江寧了?”

秦世孫道:“我到後面去。你試試他的口風。”

蕭實揚了揚頭。擺出伯府大管事的款兒,大踏步進了府衙。

林知州端坐花廳,衙差奉了茶點,二人見拜了禮。各自坐下。

蕭實直切主題:“聽說,林知州大人抓了我們蕭府的人,今兒來江寧就是來讨人的。”

林知州想了一下近來抓的人,除了三個外地的商人,便有兩個告發府衙的案子,他下令抓了被告者,“不知蕭老管家指的是……”

“順風人力車鋪、全家福雜貨鋪的東家李萬財!”

心,莫名地咯噔一下。大水沖了龍王廟,寧國公府去歲開罪了王丞相。原想巴結嘉勇伯,臨安蔡家大房的人又不肯搭手,這一回莫不是又要得罪蕭衆望,皇帝跟前的文武寵臣都得罪了,只怕這寧國公府就到頭了。

“李萬財……是蕭府的人?”

老管家冷眼道:“林大人不相信麽?他原是我們蕭府的人。我家與他一起做生意,我們蕭府可是出了本錢入份子的。”

林知州看往屏風後,裏面的人捂着嘴。

老管家道:“還請林大人與我們蕭府行個方便。”

林知州還是看着屏風。

秦世孫一臉沉思,上回便想依上蕭府,沒想卻出了意外,蕭衆望的病秧子女兒沒靠上,反而惹來了一場禍事。

老管家咄咄逼人,今日的蕭府可不比過往,他雖是管家,是打理錢塘蕭府的大管事,他的任務就是守好府邸、服侍好小姐。道:“林大人且給個痛快話,放或不放人?若是放人,立馬将人放了,我這便帶他回錢塘。既然這江寧之地是寧國公府的,我們蕭府不在此地做生意就是。”

這樣的話,要是再傳揚出去,豈不成了江寧是寧國公府的。

林知州忙忙抱拳:“老管家誤會,本官着實不曉李萬財是蕭府的人,這是誤會,一場誤會……”

蕭衆望他可得罪不起,要是在皇帝面前說上那麽一句半句,他的官職就到頭了。

林知州沖衙差使眼色:“來人,把李萬財主仆給放了!”

不多會兒,衙差從大牢裏放出了石頭與鋪子上的夥計,他吃了幾鞭子,身上有傷,被夥計攙扶着,衙差抱拳道:“李爺是嘉勇伯府的人?”

石頭先是一怔,他答應過雲羅不說出去的,但他的表情就是默認了衙差的話。

衙差道:“李爺怎不早說,可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竟鬧出這等誤會來。誤會,真是誤會。”

他不知道別人知道多少,只裝啞巴,不笑不怒,只是靜默。

老管家審視着石頭:額上、左頰都被鞭笞的痕跡,身上的繭綢破爛,不知是那日被打的,還是在牢裏受的傷。“你怎不告訴他們實情?”

石頭抱拳行禮,态度恭謹。

老管家又道:“傷勢可好?”

他還是不語,在沒有弄清狀況前,最好的法子便是沉默。

夥計道:“老管家,這些人也太兇了,二話不說,就要我們交幾百兩銀子,還說這是寧國公府的地盤,一出來就砸我們的鋪子,還動手打人,李爺急了這才動了手……”

老管家吐了口氣,“且尋個醫館瞧傷,先回錢塘再說。”

林知州正在花廳裏等着,聽衙差一說,道:“如此說來,是真的了?”

秦世孫在一片不由得長嘆一聲,“這回可如何是好,要是再得罪了嘉勇伯……”不能得罪,蕭衆望與王丞相同氣蓮枝,兩家又結了親,就是向所有人說,他們是一條心的。

雲羅因病卧床休養,而她也李萬財合夥做生意的事就讓人知曉了。

蕭實悠悠一聲輕嘆,“早前李爺住在府裏,常去探望小姐,我還覺得奇怪來,沒想竟是要投靠我們蕭府做生意的。”

蔡勤家的道:“到底是夫人和伯爺的女兒,小小年紀就知道操持家務。瞧我那兩個兒子,這麽大了,就會吃飯,連個心眼都沒有。”

雲羅聽說石頭回錢塘養傷,令繡桃送了些養病的食材去瞧。

“把人打傷了?”

“是。”

雲羅無事時就編《算術》,描描寫寫,勾勾畫畫,做得甚是認真。待她寫了一陣,擱下碳筆,正色道:“寧國公府知他是蕭府的人,定會上門致歉。所以……”

她突地頓住。

繡桃久等不着,連一邊的阿翠也跟着急道:“小姐快說。”

“所以,會派女眷入府。寧國公夫人年歲已高,寧國公世子夫人要打理內宅、主持中饋,聽說世孫夫人是個賢惠得體的。如果沒猜錯,不久之後,世孫夫人會登門拜訪。”再加上蕭實在江寧府衙說的那番話,林知州是寧國公府嫡妻娘家人,他聽到了,定會盡快遞話到秦家。

阿翠問:“小姐,我們接下來如何?”

雲羅歪頭冥思,“若是真入了府,你們倆看我的手勢形式。”她捂了一下嘴,“看我這個動作,你們就要說我因着那事被急病了,受了多少罪,然後就要拒絕她送的禮物和好意。”她摸了一下耳朵,“這個是假意謝拒,但要讓她覺着這是欲拒還迎,讓她增加價碼。我不能讓李爺被白白打了,這一場無妄的牢獄之災更得讓他們付出代價。”她撓了一下鼻子,“見我這個動作,你們就要說我該吃藥了,該回屋歇息了,意在送客。”她又摸着自己的下颌,“這就是說,要說定了。”

她還是扮個孩子的好,能讓丫頭動嘴的,且讓她們去。

繡桃沉穩,阿翠也是個聰穎的。

因蔡、朱兩家的男丁不便入府探病,請了朱婉、紀太太入府。

紀太太婆媳一聽丫頭們說了原委。

朱婉厲聲道:“寧國公府也太欺人,但凡到江寧做生意的,就得先拜見他家,給他家送禮,這是哪的道理?寸土之濱莫非王土,偌大的江寧難不成真成了他寧國公府的?”

紀太太輕咳一聲。朱婉壓低了嗓門,輕聲道:“婆母,我也是着急,雲妹妹原就體弱,聽見這等惡事,能不急病麽。”

這裏正說話,門上的小厮來報:“小姐,寧國公府的世孫夫人求見。”

雲羅捂嘴輕咳,直巴巴兒地看着朱婉:“婉姐姐!你瞧我病着,這……”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朱婉心頭一軟,伸手握住雲羅的手:“雲妹妹,我去南院花廳見她,還請婆母替我照看雲妹妹。”

紀太太願意與朱家結親,其間大部分的原因也是聽說朱婉與雲羅交好,雲羅是蕭衆望的嫡長女,據她打聽到的消息,雲羅極得蕭衆望之心。

雖是寧國公府的世孫夫人,朱婉此刻拿了他們的短處,二人見面,少不得将秦家說了一頓:“我那雲妹妹就是個孩子,聽說自家的生意出了事,着急得就病倒了。你們砸了鋪子、打了人,還把個孩子急病了……”

099 周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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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孫夫人先是愕然,一邊的丫頭立馬附到她的耳邊,她一早聽聞蕭小姐是個八九歲的孩子,而面前的是一個年輕的婦人。“敢問這位夫人是……”

朱婉朗聲道:“錢塘知州紀大人是我翁爹。”

“原是紀大奶奶,有禮了。”落音,聽她一口一個“雲妹妹”地叫着,蔡家的詩華她是瞧過的,轉而憶起蔡家大房與朱家交好的事,難不成這是朱家小姐。忙道:“原是我們府裏的下人在外行了不妥事,我家世孫爺已打罰了鬧事的奴才。這次從江寧趕來,便是來探望蕭小姐的。我們寧國公府特意備下厚禮,還望蕭小姐大人大量,這都是誤會。”

有婆子将一個香囊塞到了朱婉手裏,朱婉正要推開,只聽那婆子低聲道:“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請紀大奶奶收下。”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朱婉立時軟了下來,“雲妹妹可是嘉勇伯的掌上明珠,父女感情深厚,雲妹妹雖小,又最是個孝順的,這次被急得了病了,連我瞧着都擔心呢。”

世孫夫人欠身笑道:“還請紀大奶奶幫忙周圜,讓我瞧瞧蕭小姐。容我當面賠禮!”

朱婉道:“難得世孫夫人一片誠心。”

銀票啊,出手就是三千兩,這是朱婉從未見過這麽多,便是她的嫁妝,統共加起來也不到一萬兩銀子,她心裏掂量一番,手頭有了銀子,自己說話才有底氣。

朱婉問一邊的阿翠:“與你家小姐禀報一聲,世孫夫人趕了幾日路特來探望,可不好推辭。再說那事原是誤會。”

阿翠應聲。前去禀報。

世孫夫人拉着朱婉:“你可是臨安朱家的小姐?”

朱婉見她問,又見她待自己還算有禮,态度又好,道:“我是朱家大房的嫡長女,五月初八新嫁到錢塘紀家。”

她壓低了嗓門。“我一見妹妹就喜歡得緊,往後可要多走動。”既然朱婉是個愛財的,她便施以錢財打通關節,“若是妹妹能幫襯我們與蕭家搭上關系,我自少不了妹妹的好處。”

紀太太關切地詢問了雲羅的食量如何、睡得如何。

繡桃一一答了。

阿翠禀道:“小姐,紀大奶奶領了寧國公府的秦世孫探病。”

不多會兒。就聽外面人聲鼎沸。竟是紀大奶奶帶着十來個婆子丫頭魚貫進了院子。将綢緞、食材等禮物放到樓下花廳。

繡桃與阿翠扶了雲羅步下閣樓。

紀太太與世孫夫人見了禮。

若在幾年前,寧國公是江南一帶最大的權貴,尋常人想要與秦家搭上關系,無人引薦難入登天。而今寧國公的孫媳婦親至錢塘探望生病的雲羅。

紀太太見她們有話說,不便相擾,起身道:“蕭侄女好好養病,改日我再來瞧你。”

朱婉道:“婆母,雲妹妹病得這般重,我得留下侍候,還請婆母應允。”

紀太太正要答話,雲羅道:“婉姐姐新到錢塘,豈能讓你與紀姐夫分離。你且回去,明兒再過來看我便是。這幾年,我這病時好時壞連我自個都習慣了。”語調裏是多少二八少女都沒有淺淡,膚白如雪,眉眼如畫。雖是五月天,頭上依舊戴着抹額、帽子。

紀太太道:“明兒再來。”

婆媳二人出了蕭府,正要上轎,紀太太扭頭看着朱婉:“秦世孫夫人與你許了什麽好處?”

朱婉想要否認,可她的表情已經出賣了自己。“婆母……”

紀太太想着離開東閣時憤憤不平,轉眼間就熱情地招呼秦世孫夫人,可不奇怪麽。她吐了一口氣,道:“給了多少銀票?”

朱婉掏了香囊出來,将手探入,在一堆特制幹花間,果然有一張銀票,“三千兩。”

紀太太面露失望,“就為了三千兩,你就幫着秦家穿針引線?”沒再多說,可對朱婉這種見錢眼看的性子頗是不滿。

“秦世孫夫人說……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光是今兒引她去見蕭小姐,便是多少銀子都換不來。江南的大權貴換人了,寧國公只能在江寧城裏稱稱霸王,他們再不與蕭家示好,只怕用不了多久,這江寧城的霸王也沒他們的份……”她一扭頭,徑直上了轎。

朱婉愣了一下,憶起出閣前祖母與母親的叮囑,快奔幾步,将銀票盡數塞到紀太太手裏:“婆母教我,兒媳年輕許多事都不懂呢?但兒媳定視婆母如親生母親一般的敬重和孝順。”

紀太太此刻盈盈一笑,不為銀票,而是為朱婉把錢給她管。不僅是信任,更是真心相待的決心。“你既說了,我自會教你。”

寧國公開罪王丞相,這是江南官員們皆知的事,聽說王丞相在朝堂公然彈劾寧國公秦家,最初兩次皇帝沒理睬。第三次時,都察院的禦史亦有兩份折子,接下來寧國公便失去了詹事府詹事一職,賦閑回家,着他告老還鄉。沒了有實職,所剩的爵位就只是空爵。

雲羅看着花廳裏的禮物,件件貴重,蘇繡的緞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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