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回回地失望,一次次的期盼

淩雨裳,可是也沒有其他喜歡的女子。

娶淩雨裳?退親?

無休止地湧現在腦後。

慕容祎拿定主意,大叫一聲:“你且等着,我去屋裏取東西。”

片刻後,與王媒婆說了聲“走”便出了院門。

會客廳的院子,紅通通的全是備好的聘禮。

郁楓抱拳道:“郡王爺!有件要緊事得與你禀報。”

“回頭再說,我得先去神寧大公主府。”

“郡王爺,這件事真的很重要……”

“好了,我說了回頭再說。”他令人牽了馬車,令王媒婆騎上快馬,一行人往神寧府奔去,郁楓愣了一下,大聲道:“郡王爺,聘禮!還有聘禮呢!”

劉妃聽到聲響,從裏面探出頭來,輕嘆了一聲,“這府裏沒個女人。當真不成樣子,都亂成什麽樣了?新郎出門,聘禮還沒跟上,你們倒是把聘禮擡上。莫要讓人瞧了笑話,快些的,把聘禮都擡出去。”

然而,擡聘禮的家丁、小厮又如何追得上慕容祎,待他們出門,早不見慕容祎和媒婆的身影,只遠遠地瞧見一臉茫然的郁楓正在府門前等馬,馬兒一到,他就翻身上了馬背。

這一幕,都落在不遠處偷窺的人眼裏。

神寧大公主府。

神寧與淩德恺一聽說慕容祎到了。笑道:“快把人叫進來。”

人是進來了,卻沒有看到盼望的聘禮,神寧的眼睛瞧着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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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媒婆笑着欠身行禮,“郡王爺比我還急,這不。人到了,聘禮還沒到。”

神寧正笑,慕容祎後面的話卻怔得頓時僵住:“今日我來不是下聘,而是退親!”

所有人面面相窺。

慕容祎覺得說出來舒服多了,“姑母,一直以來我都拿淩雨裳當妹妹看,對不起。我不能娶她。我已心有所屬,今兒是特意來退親的,這是淩雨裳的庚帖,昔日姑母給我的訂親信物,一并奉還。我的庚帖請姑母還我!”他深深一揖。

淩德恺立時暴跳起來,“慕容祎。你什麽意思?你要退親?”不待細想,抓住慕容祎就是一拳,一個踉跄,慕容祎險些跌倒。

一殿的人吓得雞飛狗跳起來。

明天就是大婚之期,他今日要退親。這是在打神寧府的臉面,是讓全京城的百姓瞧他們的笑話。

神寧微微勾唇,咬牙切齒地道:“是不是宮裏人挑唆的?說啊!早前本宮便要請下賜婚聖旨,她就在一邊說三道四,勸着皇上不要下旨。”

神寧口裏的“宮裏那人”,指的是昌隆帝最寵愛的鄭貴妃。

這女人自嫁給昌隆帝後,一直就與神寧不對付。

神寧瞧不得她的矯情,這女人不喜歡神寧的霸道。

慕容祎又是一揖:“姑母誤會了,這事與我義母無幹。”

“昨兒是二十六,那女人四十歲春秋壽誕,早、晚不提偏在今日,不是她挑唆的,難不成還會是你的主意?”神寧冷哼一聲,“她早前就想你娶她娘家侄女,是不是退了親,便要去娶那江南大美人啊?”

慕容祎抱拳一揖,“此事當真與義母無幹。要打要罰但憑姑母,這是慕容祎的不是,應早些提出的。”

神寧道:“你想結親便結親,想退親便退親,當我神寧大公主的女兒是笑話麽?這人,你娶得娶,你不想娶更得娶。你想退親,讓你父王、母親來!”

“娶親的人是我,姑母讓他們來做甚?這是祎的一生,祎自有做主的權力。祎主意已定,退親!”又是一揖,驀地轉眼,大踏步出了大殿。

身後,傳來神寧那雷霆之勢的叫罵聲:“慕容祎,你這個混蛋!兩家訂親豈是兒戲,我女兒哪裏不好?你憑甚要退親……你且等着,我這就入宮告禦狀!”

慕容祎只作未聞,想到雲羅,滿心都是快樂。

是的,他要去洛陽,要去尋找雲羅,他要告訴她:他答應她!

原來情動,是這樣的突然,又是這樣的瘋狂。

他擡頭望天,連天空都變得異常的湛藍。

郁楓迎地過來,抱拳喚聲“郡王爺”,正待說自己要禀的事,卻見慕容祎一臉輕松地道:“郁楓,本郡王與淩雨裳退親了……”

郁楓“呃”了一聲,是錯愕,是詫異。

慕容祎道:“你想說什麽?”

他與淩雨裳退親了,還有什麽好說的,雲小姐也喜歡慕容祎。

郁楓撓了撓頭,“郡王爺……”

“不必回府,我們去洛陽。我要告訴雲羅:我選她,我願意與她共賞雲卷雲舒,坐看閑庭花落。”

他想到雲羅,滿滿的溢滿了幸福。

來不及處理好京城的事,他躍上馬背,揚着馬鞭絕塵而去。

軋!軋!軋!

月夜下,馬車不緊不慢地行進着。

雲羅借着馬車的燈光,歪身斜倚,道不出的悠閑自在。

袁小蝶再無擔心。

杏子卻有些坐立難安,“公子,還有多久到洛陽?”

雲羅笑意淺淺,“你這是怎了?”

杏子答:“不知怎的,這次一聽說要回洛陽。就覺得好緊張。”

“我看你不是緊張,是怕見着李爺?”

上回杏子給石頭奉茶,一張臉就漲得通紅。

被雲羅道破,杏子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我……他……”

袁小蝶一貫的淡然無語。

雲羅擱下手裏的書。

杏子道:“他是大商會的盟主。奴婢……奴婢……”

“你覺得大哥是那種世俗之人麽?既然喜歡一個人,就大膽地說出來,要是對方不接受,早早打消念頭。他既不愛我,我又何必苦苦糾纏。天地這麽大,既然有你,自有一個真正懂你、惜你的存在,緣分到時,自能相會、相知。”

杏子喜歡聽雲羅說話,此刻笑道:“就像你和廣平王一樣?”

雲羅伸手擰住杏子的耳朵:“越發膽大了。倒打趣起我來。”

“公子擰人時,怎的像妻子擰夫君的?”

“想吃我豆腐,我瞧你嫩了些。”雲羅手一移,勾住杏子的下颌,“瞧瞧這小妮子。女大十八變,越瞧越好看了,瞧你是膽大的,竟沒膽兒告訴大哥,講出你心裏話?你再這樣不說,再過八百年,那個呆瓜也未必知道。”

杏子原想開個玩笑。竟被雲羅又擰耳朵,又捏臉,很想反擊,卻只能在逞些口舌。

後面,傳來一個喝聲:“前面馬車可是去洛陽的?”

杏子“咦”了一聲,道:“這聲音聽着好耳熟?”認真地想了一會兒。依舊憶起來。

袁小蝶将頭伸出窗戶,看着後面的人,竟是兩騎快馬奔來,心頭一喜,大聲道:“可是郁侍衛?”

杏子眨巴着眼睛。“郁楓!”

快馬奔近跟前,郁楓抱拳,袁小蝶一眼辯出後面馬背上的慕容祎,驚呼一聲:“廣平王!”

雲羅快速挑起車簾,看着外面,四目相對,她驚疑,他含笑:“你說的,我應下。我和淩雨裳退親了。”

“祎……”

慕容祎笑容淺淺,“我陪你去洛陽。”

“好!”

他護着馬車,二人時不時目光相對。

雲羅卻在琢磨一件,他是情動下的決定,還是知她擁有巨財後的決定?這對她很重要,她也此來衡量下一步自己怎麽做。

二十八日晨,慕容祯正在洗臉,便見夏候逸神色慌亂地進來,抱拳喚了聲“世子”。

“出了甚事?”

夏候逸抱拳道:“京城那邊傳來消息,慕容祎于昨日巳時二刻與淩雨裳退婚,之後離開了京城,無人知曉下落,現在整個京城都傳遍了。”

慕容祯丢下手裏的帕子,“這個雲五當真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美人計對慕容祎無用,他是如何說服慕容祎與淩雨裳退親的。在我的印象裏,慕容祎可是一個極為冷靜的人,他的沉穩、圓潤便是皇伯父也頗為贊賞。”

小鄧子神色呼聲“世子”打起簾子道:“大消息!奴才剛才出去給世子買新出鍋的豆糕,竟看見……看見……”

慕容祯有些等不及,催道:“快說!別惹我不高興。”

小鄧子吞了口幹涸的唾沫,“廣平王與一個白衣女人并肩而行,在街上漫步,我的個天!奴才都被看花眼了,那女人竟跟雲五公子長得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夏候逸憶起楊采萍說過的話,“雲五原是女的?”

女人,一個女人竟創下了百樂門這等偌大的家業。

慕容祯道:“雲五這麽做,是故意還是沖動?他若真是女人,這等心機,令人生畏。他若是男人,犧牲妹子,就為了阻止神寧府與慕容祎結親,他到底想做什麽?”

夏候逸見慕容祯一臉沉思,抱拳道:“世子,屬下着人打探。”

131 險犯病

雲羅與慕容祎一前一後地往洛陽城南的大商會移去。

她曾密令小蝶打聽慕容祎是何時與淩雨裳退親的。

小蝶試探之後,郁楓知曉實情,卻沒有告訴慕容祎,郁楓覺得既然已經退親,說與不說是一樣的。

情動!因情退親。

雲羅滿心的歡喜,特意換作了女裝,陪他一路回到大商會。

看門的老翁認得杏子,辯出雲羅,歡喜地大叫:“快禀盟主,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慕容祎看着“大商會”的牌匾:“你住在這裏?”

“在洛陽城時,或住百樂門,或住這裏。”見他神色淡然,她又道:“李盟主是我的義兄,我們自小結義。”

一行人進了大商會的大門,大商會比慕容祎預想的更大,就如同又一座豫王府,亭臺樓閣建造精致,小橋流水一應俱全,裏面竟有三十多處庭院,分別以不同的郡命名,有蜀商館、徽商館、晉商館、魯商館……而盟主堂卻置在靠裏的院子裏,有單獨的高牆,又另設有商議廳,盟主堂的後面建造了一座別致典雅的二層閣樓。

盟主堂的花廳上,夏候庶搖着羽扇,笑眼微微。

石頭正襟端坐,看着雲羅與慕容祎一前一後的進來。

“雲羅拜見先生!拜見大哥!”

石頭伸手虛扶,“小妹快坐!”

夏候庶審視着雲羅,比三年前長高了許多,“你這丫頭,近來又有什麽大作。”

雲羅笑道:“我便猜先生指定要問的。”與小蝶使了個眼色,小蝶取了本整理好的《梁祝》,小心翼翼地奉遞到夏候庶的跟前。

杏子一見着石頭,一張嬌臉越發紅了,欠身道:“盟主、小姐,我回閣樓收拾一下。”

夏候庶道:“杏子。多做幾樣拿手的菜式。”

“是,先生。”

有小厮進了盟主堂,抱拳道:“禀盟主,豫王府世子求見!”

雲羅歪頭沉吟:“他來做什麽?”

石頭擡手道:“妹妹若是不想見。可先回閣樓将養。此次回來,定要多住些日子。”

雲羅欠身,“還請大哥給廣平王安排個住處,他得在洛陽多住幾日。”

石頭應聲:“你且去。”

雲羅沐浴完畢,吃了湯藥就歇下了。

一覺醒來,已經黃昏時分,問:“豫王世子可走了?”

袁小蝶取了一套額黃色的春裳:“走了。”頓了一下,道:“他來,就是告訴盟主,豫王府願與大商會合作。無論何處,沒人敢為難大商會的人。”

大商會裏的人,各有靠山,錯綜複雜,地方的權貴。京城的重臣幾乎都被拉攏了。比如石頭,他早前投靠的是嘉勇伯府,最近幾年又改搞了神寧府。石頭的生意,多集中在江南一帶,因倚重的靠山夠厲害,這幾年的生意做得很順。

“廣平王主仆可安置好了。”

“住在蜀商館,蜀商們正歡喜着。令蜀商館的廚子備了好些吃食正款待他呢。杏子聽說是小姐的客人,特意做了一桌酒席送去助興。”

雲羅笑容淺淺,重新挽了個發式,領着袁小蝶下了閣樓,停停走走間,就到了大商會的後花園。花園子不大,因沒有涼亭,路邊設有幾處石杌,上面覆着繡搭。

袁小蝶道:“小姐,起風了。我回去取件鬥篷來。”

“嗯!”她低應一聲,靜默地垂首坐着,大商會雖說不大,但裏面倒是齊全,當初買下這塊地,又陸續建了這些商館就有些不易,各處商館都是由各郡商會籌錢建的,各有各的風格,南來北往的房屋造型都彙聚在這座偌大的大商會裏,道不出的怪異。

而盟主堂便建造在這些衆多商館群的後面,是一處小山坡,可以俯瞰整個商館的全景。

她正瞧得入神,只聽有人“哇”的一聲大叫,雲羅的心漏跳了幾拍,不由得幾下抽動,這是心疾複發的預兆。

一個錦袍男子從兩人多高的假山頂一躍而下,如一只俯沖的老鷹,“雲羅!雲羅……”好奇、欣喜地連喚三聲,立定在離雲羅三步之遙的位置細細地審視。

他衣着一身醬紫色的衣袍,一頭黑發不羁地披散着肩頭,加上那雙如潭水樣深黑的眸子,一對濃濃的劍眉為他的英武再添幾分霸氣,幾種黑色重疊交織在一起,産生了一種奇妙的觀感,仿佛他不是這世間活生生的人,而是來自地獄的鬼影。看得見,卻摸不着。明明近在咫尺,其實遠隔天涯。

“你……”雲羅從未見過此人。

而他,卻在今歲上元佳節那日起,便暗中盯上了他。

對于他雲羅、雲五算是很熟悉的了。

“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他一聽到雲羅的名字,就憶起當年白馬寺裏遇見的那個小姑娘,她叫雲羅,年紀不大,卻極聰慧。

雲羅的拍打着胸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這人好沒規矩,哪有這樣吓人的,好好的人非被你吓出病來不可?”

慕容祯摩擦着雙手,“雲五的身子不好,你的身子也不好,當真是兄妹連心,連得的病都一樣。”

莫不是被他辯出來了?只是看他的打扮,不像是哪郡的商賈,更像某位權貴,批散着頭發,也不怕吓着了人,還有他這身衣裳,到底似玄非黑的,但又不是玄黑,雲羅很少見着有人着這種顏色的衣衫,穿在他的身上說不出的詭異。

她不認識這家夥,為什麽要搭理他?

雲羅起身走過他的身邊,不想卻被他輕輕地推了一下,不是用手,而是他微微曲腰用自己的臀部頂撞着她的腰身,雲羅一怒,不待細想,“啪”的一聲甩了一記巴掌。

慕容祯還來不及反應,那耳光已經落在臉上,雖然不重,可讓他更為惱怒:“久別重逢,你就是這反應?”

敢用他的屁股撞她,當她是什麽人?

這分明就是輕薄,甩他一巴掌是輕的。

被他一吓,她正怒着呢,還敢招惹她,她豈是好欺負的,甩他一巴掌算是輕的,罵人、狠踹,外再說惡毒的話反擊,這是她在穿越前就慣用的法子。

不熟識的男生說“她是一個潑辣女”,熟悉的人會說“她是一個全能天才女”,而更多的人則說“她是一個學霸”,無論是什麽,她都不是好欺負的,自小無母,她自小就學會了保護自己,在必要的時候伸出她的小狼爪,發發狼威。

雲羅再不想裝什麽溫婉、恬靜,破口大罵,“誰他媽的跟你久別重逢?”

粗話出口,慕容祯怔得回不過神,和他想的不一樣,當他确認雲五的妹妹極有可能就是他小時候在白馬寺見過的雲羅時,欣喜若狂。

雲羅步步緊逼,用手指鑿着他,想惹她,她從來是欺負別人,“你一出現,就險些吓得我犯了病,我還要歡喜?你用你的狗屁股撞人,難不成我還要高興?你這個登徒子、無賴、莽莽撞撞不要臉的臭家夥,敢在我面前惹事兒,活該被打!”

她雙手叉腰,越罵越起興,而他竟被她逼得步步後恨,一時間腦子發懞竟不知道如何應對,罵他!她竟罵他!他長這麽大,上至當今皇帝,下到平民百姓,誰也不敢罵他一句。

“瞧瞧你,鼻子不是鼻子,是豬鼻裏插大蔥,你他媽的裝大象!你這眼睛,那就不是眼睛,就是對玻璃珠子,是個擺設。還有你這腦袋,裏面裝的一定是豆渣……”

哪有這樣罵的,居然罵他的相貌,想他慕容祯那也是一表人才,氣度不凡。

慕容祯大呼一聲“你再罵,你再罵……”

罵就罵,她又不是不會,以前沒罵,那是沒人把她惹火了,可今兒這家夥吓得她險些發病,同時将她之前的好心情也給吓沒了,抓着了機會,為什麽不罵過痛快,這可是他自個撞上來的,就全當一回她的出氣桶。

“瞧你長得個人高馬大,一大把年紀,活脫脫一個又醜又老的老男人,正事不幹,就整日裏幹些無聊事,當你是三歲小孩、五歲稚童,居然在白日躲在暗處吓人。這等行徑,等同傻蛋!形同瘋子!”

“以為自己家有錢財,父有權勢,便任意妄為,還認為自己多有本事,在我眼裏,你就是個廢物。失去了你的身份,你走在大街上,連乞丐都不如,乞丐還知道如何讨得錢財混飯吃,你卻是一點生存之法都沒有……你就是蠶食百姓血汗的蛀蟲,是這世上浪費糧食的飯桶!走在路上為壓路,行在人群當充數。一粒水在大海還知道發光呢,你就是匹害群之馬……”

他不就是吓她一次,想用這種方式與她重逢,也不至于罵得這麽難聽吧。

慕容祯看她罵得起興,直氣得一張臉又白又紅,憤然大吼一聲:“你……這個……”

雲羅将霸氣驕傲的慕容祯逼得步步後退,人已經退到了大樹低下,這情形竟似雲羅要輕薄他,着實滑稽。

石頭驚呼一聲:“豫王世子”,

雲羅微愣,扭頭看着石頭,他的身後跟着正取了鬥篷回來的袁小蝶。

石頭勾唇笑道:“妹妹,你怎發這麽大的火。”

豫王世子!雲羅看着面前臉色比花布還多色的人,有怒,有惱,還有憤,而此刻卻不得不強行抑制。“他是豫王世子?”在她的印象裏,這家夥便十分的霸道,小時候就劫過她一回,要不是豫王妃就把她弄回豫王府了,什麽時候會這麽安靜地由她罵了。

132 壞印象

十幾年沒見,這變化還不是一星半點。

慕容祯正身而立,厲聲道:“李萬財,你這個妹妹……小心嫁不出去,本世子不過念着與她久別重逢,想給她一個驚喜,竟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所有重逢的歡喜沒了,反是他繁複的心情,早知是這樣,不認識她也罷,這丫頭可比皇家的郡主、公主都要刁鑽狠毒。

石頭明白過來,抱拳一揖道:“豫王世子息怒,在下代雲羅向你賠禮道歉。世子有所不知,雲羅身患心疾,打小飯不敢吃快,更不敢吃大口,不敢大笑,不能太累……有太多的忌諱,就是個玻璃人兒,稍有不慎就會犯病。還請世子念在她體弱多病的份上,莫與她計較。”他面含憂色,雲羅從未這樣罵過人,定是慕容祯将她吓得不輕,“妹妹沒事吧?”

罵的這人是慕容祯?

她只當是哪家被驕縱的公子,卻是這等大人物。

雲羅立馬捧住胸口,頓時換成了“西子捧心”的嬌柔。

袁小蝶一把将她扶住,“小姐,帶藥了麽?快吃幾粒藥丸子,可不敢犯病。”

“他……”雲羅指着慕容祯,“從假山上跳下來吓人,可沒把我給吓死,哎喲!大哥,我的心疾又犯了,好痛!好痛……”

石頭見過雲羅犯病的樣子,她這樣說只是為了開溜,知無大礙,道:“小蝶,快扶小姐回屋裏歇着。”

袁小蝶來不及給雲羅披鬥篷,扶人離去。

石頭又代雲羅賠禮道:“還請豫王世子大人大量,莫與小妹計較,她打小有病,被我們大家都給嬌寵壞了。”

慕容祯可不信她有什麽病,小時候在白馬寺她可健康着呢,“她這病……”

“一言難盡。因小妹患有心疾,我們大家都頗是嬌縱,但她平時極是乖巧懂事。許是真被世子給吓着了,這才會生氣。”

慕容祯來大商會,就是想見見雲羅,更想弄清楚雲五是不是雲羅。如今看來,兩個的體形不同,雲五生得清瘦高挑,只怕得高出雲羅小半個頭來,還有那腰身是男兒之腰,不如雲羅這般纖細,還有背膀也得大出一輪來。

見過了雲羅,他越發肯定,雲五是另一個人。

孿生兄妹長得真是一般模樣,雲五俊美孱弱。雲羅則是清麗脫俗,都是一樣優秀的人物。

“雲五公子……”

石頭道:“前幾日原是在的,這不出門辦事去了,他最是個閑不住的,又愛在外游歷。不知何時歸來。”

慕容祯道:“李盟主,雲五公子的病可好些了。”

雲羅在大商會的盟主堂,但慕容祯沒打聽到雲五,聽豫商館商人們的話,對這位雲五也頗是敬重有加,對他的敬重不在夏候庶、李盟主之下。

石頭長嘆一聲,“這許是命。雲五與雲羅因是孿生,雲五一出生就落了心疾,而雲羅則是後來在被收養的人家裏吃了苦,受了內傷損了心脈落下的心疾,一樣的孱弱多病,一樣的受不得刺激。這些年。為了給他們治病,沒少尋訪名醫,藥是吃了不少,卻盡皆沒用。”他抱了抱拳,笑道:“豫王世子請!盟主堂已經替豫王世子與廣平王備了酒宴。亦請了蜀商館、豫商館的館主過來作陪,請!”

盟主堂的飯廳內,已擺好了一桌由小廚仙梁杏子親手置辦的酒宴,葷的、素的;蒸的、炒的、烹的、抖的……一應俱全,又備下杜老酒酒坊的竹葉青、花雕酒。

會客廳上,石頭正陪幾人說話。

丫頭來禀:“盟主,酒宴備好了。”

夏候庶笑掃了一眼,“雲羅呢?”

石頭答道:“先生,她的病犯了,剛才小蝶已經禀過,要留在屋裏養病。”

慕容祎本是平靜的臉立時一擰,“雲羅之前都好好的……”

慕容祯冷冷地道:“還真是個玻璃人,不就是開了個玩笑,竟就吓病了。”他吓了她一回,她也臭罵他一通,外賞了一記耳光,想他慕容祯遇到她還真是沒好事,小時候就因着她,被豫王訓斥了一頓,如今竟連個玩笑也開不起。

“你怎把好好的人給吓病了?”慕容祎哪還有心思吃飯,可又不能不去,大商會的李盟主,天下所有的商人都得給面子,在結盟建立大商會時,各郡商會就立下盟約,以李盟主馬首上瞻,更重要的是,李盟主的身邊還有多少高官求之不得的夏候庶為謀士。

慕容祯翻了個白眼,“廣平王與淩雨裳退親,不會真是因她的緣故吧?”

慕容祎此刻想到雲羅的身子,冷聲道:“我與雲五交好,朋友的妹妹,可不與我自個的妹妹一樣。”

“廣平王真是仁義,視朋友之妹如己妹,佩服!佩服!”

石頭任由他們打口水仗,恭謹有禮地道:“豫王世子請!廣平王請!”

因着慕容祯與慕容祎是對手,連帶着豫商館、蜀商館的兩位館主也彼此看對方不合眼,各幫各的主子說話。

用罷了飯,幾人寒喧了一陣,方才散去。

雲羅半依在床上,杏子坐在一邊,她一回來就聽說慕容祎把雲羅吓得犯病的事,跟着罵罵咧咧了一陣。“這世子當真是個魔王,好好的人都被他吓病了。”“小姐,下次讓我遇到他,我幫你出這口氣。”

袁小蝶又熬了一副藥,晾得差不多,這才捧到床前,“小姐吃藥後就歇下。”

“今兒睡了大半日,還真睡不着了,我看會兒書。”

夜深人靜,雲羅捧着書,半晌也沒見翻看一頁,癡癡呆呆地想着心思。好在一早就有了準備,讓一些親近的人知道李萬財有一對結義的兄妹:雲五、雲羅。否則,這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如若讓淩德恺聽到雲羅這個名字,也許會生疑。

那一刻,她聽說慕容祎是因對她動情而與淩雨裳提出退親,在情理中,又在情理外,她竟一時沖動,忘了按照計劃行事,這些事,她要別人嚴格按照她制訂的《策略》、《攻略》執行,而她這次,卻違反了自己制定的計劃。照着她的規矩,就該要受罰。

她阖上雙眸,怎麽就這麽沖動呢,雲羅這個名字早些被世人知曉,她的計劃也就多幾分保障。

太沖動了!

她一遍遍地責備着自己,下一次一定要更謹慎些。

盟主堂的大門外,慕容祯像一道鬼魅跟在慕容祎的身後。

一個是溫潤如珠的谪仙,一個是正邪難辯的魔王,走在一處,給人一種視覺上的沖擊,醬紫的詭異,茫色的素雅純潔。

慕容祎走,慕容祯便走。

慕容祎停下,慕容祯也停下。

“慕容祯,你……什麽意思?”

“咦,這條路,你走得,我也走得,我願停就停,願走便走。”

他就是喜歡看慕容祎那着急的樣子,有趣,着實有趣,一定是聽說雲羅被他吓得犯病,這心裏跟貓兒抓似的,想去瞧人,又多有忌諱。雲羅也算是大家閨秀,可這天色已經暗了。

慕容祯詭異一笑,“你是不是想瞧雲丫頭,慕容祎,你怎麽就瞧上她了?”他挺了挺胸,看慕容祎如一只熱鍋上的螞蟻,還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明明有這心,又要顧忌他的君子身分。

“慕容祎,要瞧人還不容易。”慕容祯指着高牆,“夜深人靜,翻牆而入,也來一段半夜君子會美人的風流佳話。哈哈……”

當他是什麽人,居然說他會趁旁人不知越牆而過。

事實有些讓慕容祯失望,慕容祎竟沒有生氣,抱拳道:“多謝指點。”回首對郁楓大聲道:“代為通禀,本郡王要探望雲小姐,你再到外面尋個醫術高超的郎中來,去!”

慕容祯朗聲對夏候逸道:“馬上回府,把我們府裏的太醫傳來,雲小姐的病是被我吓的,着太醫前來診脈,在下也随道與她賠個不是。”

慕容祎去得,他也去得。

半炷香後,慕容祎攜着郎中剛進雲羅的小院,慕容祯領着兩名豫王府的太醫也到了。

雲羅聽了通禀:“都二更天了……”若是男裝,便是三更會客也沒人非議,可她現在是一襲女裝。

杏子道:“小姐若不想見,推辭就是。”

雲羅憶起慕容祯,自己這麽快着回女裝,只怕他心裏也是疑惑的。慕容祯自來與商人少有往來,可她一回大商會,他就來拜訪石頭。

袁小蝶見雲羅沒答,心下會意,猜想雲羅是願意接受郎中、太醫瞧病的。挑簾出去,還沒走幾步,就聽雲羅道:“請入偏廳。”她拉了件素袍罩在身上。

雲羅披散一頭青絲,雙眉微蹙,移身來到偏廳,步履道不出的輕盈美好,雙手輕捧胸口,步步行來,倒真讓衆人見識到何謂“西施颦”,又何謂“西子捧心”,就是這柔弱的模樣兒,足可以打動任何一個人的心。

唯有慕容祯在心裏暗道:慕容祎便是這樣被迷惑了吧,嬌花的模樣,野狼的性子,這女人當真會演戲,之前對他那麽兇,又打又罵,言辭惡毒又犀厲,這會子竟在慕容祎面前扮出這等誘人的可憐樣。

慕容祎見她出來,焦慮的神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憐惜心痛,不由得走了兩步,卻又止下,輕聲道:“可還難受?”

133 新郎失蹤

雲羅微微含笑,這樣溫和而明媚。

美!的确很美!慕容祯瞧在眼裏,想他對楊采萍一見動情,這慕容祎就算對楊采萍、玉靈兒不動心,獨獨對雲羅對了心,可見這雲羅的手段遠在楊采萍之上。英雄難過美人關,這一回慕容祎便是折在雲羅手裏了。小時候的雲羅,就是軟硬不懼的,只怕現在也是個難纏的對手。

慕容祯心裏暗嘆,早前還對雲羅動了心思,想要娶她從而在雲五死後得到雲家的家財銀錢,這會子,他不打這主意了。

雲羅輕聲道:“這麽些年,倒也習慣了。”裣衽行禮道:“拜見豫王世子,拜見廣平王。”

慕容祯冷笑道:“你且坐上,是我吓你犯病的,我把府裏最好的兩個太醫帶來了。讓他們給你瞧瞧!”

三人坐下。

太醫取了迎枕,雲羅平靜如初地伸出手腕,一個太醫瞧了,另一個太醫亦診過,兩人到一邊小聲商議兩句。其中一個年長的道:“雲小姐吃的是何人的方子?”

“江南名醫李篤仁的方子,打小就是他瞧的,方子開了一大堆,而今一犯病,連我身邊的侍女都知道拿哪張抓藥。”

太醫抱拳道:“李篤仁的名字早有耳聞,可能讓在下瞧瞧今兒吃的方子?”

杏子轉身回了內室,取了方子來,“早前的用得久了,早就壞了,這是我抄錄的方子。”

“開得很合理。”太醫又對慕容祯道:“世子,雲小姐的病已無大礙,下官告退!”

慕容祯哈哈一笑,兩名太醫退去,“我就說嘛,哪有這麽嬌氣的,不就是開了個玩笑,就吓得病了。哈哈……”

慕容祎厲聲道:“你說得輕巧,雲羅自小體弱。原有心疾,便是常人被你一吓也能吓出病來,何況這是心疾病人。”他擡手示意請來的郎中。

那郎中抱拳道:“廣平王,既然小姐是一直吃李篤仁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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