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回回地失望,一次次的期盼

子。已無大礙,在下就不用瞧了。”

慕容祯道:“雲小姐,你既無大礙,我便不留了,告辭!對了,回頭我讓太醫送你一箱子藥,你可以留着慢慢吃。”

毒舌!哪有留人一箱子藥材,讓人慢慢吃的,這可是藥,不是旁的食材。

雲羅全作不是譏諷。“世子可得多送些上好的稀罕藥材,既是要送,自要最好的。差的、尋常的,一兩銀子各藥房就能買一大堆,我可不要。如此也顯得堂堂豫王世子太過小家子氣,你說是不是?”

慕容祯本想譏諷幾句,沒想卻吃了個啞巴虧,要他送好的,否則就是小家子氣。抱拳退出偏廳,追上兩名太醫,見四下無人。低聲道:“她的病如何?”

太醫甲答道:“從脈像上看,是心脈傷損,雖經多年調養,但已落病根。”

太醫乙道:“心脈傷及如此還能活下來,當真算是奇跡。”他停頓片刻,躬身道:“世子。雲小姐的脈像與雲五公子的極為相似。”

慕容祯忙問:“此話何意。”

太醫甲道:“确實如此。從脈像上看,雲公子、雲小姐皆是因早年深受重傷,傷及心脈而落下的心疾。就這一點上,幾乎是一樣的。可奇怪的是,一個是陽脈。另一個則屬陰脈。”

“你們确定一為陽脈,一為陰脈?”

二人異口同聲答“是”。

也就是說,雲五是一個人,而雲羅又是另一個人,他們雖然相貌酷似,但絕對是兩個人。

慕容祯道了聲“你們下去吧”。

夏候逸低聲道:“早前,世子懷疑他們可能是一個人,可如今證實是兩個人,只是兄妹二人都患了一樣的病……”

慕容祯仰頭凝視夜空,“雲五悄然離去,還避開了他最信任的紅顏知己,将袁小蝶、梁杏子留下服侍雲小姐,他到底要做什麽事?”

“世子會不會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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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些沒錯。”他将手負後,走了幾步又停下,“無名鎮雲宅可有什麽消息?”

“雲五不在雲宅。那邊也沒有任何異樣。”

慕容祯微眯着雙眼,“雲五此人不容小窺,在影衛的眼皮底下就能神鬼不知的離開,還讓我們的人尋不出他的蹤跡……”着實厲害,讓他的影衛都能擺脫。

夏候逸道:“世子,你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在百樂門客棧裏,真正的雲五就離開了,我們一直盯着的其實是雲小姐扮成的雲五。世子讓太醫去客棧給雲五診脈,那時候是真的,可之後都是雲小姐……”

慕容祯早前糾結于,二人的身高不同,體形不同,唯一相同處便是那張臉,可男可女,“江湖中有各式易容術,難保不是有人巧裝打扮的。”

慕容祎是他最大的對手,有了雲氏兄妹的襄助,豈不如虎添翼。

“本世子要怎樣才能讓雲五為我所用。”

夏候逸垂首,“屬下找過大叔公,他不許小的摻合進去。”

“雲五行事,我至今也沒弄明白,他為何要拆散慕容祎與淩雨裳?神寧府是他最大的靠山,這樣一來,就會将他與神寧成為敵人……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麽?”

夏候逸道:“屬下令影衛查查雲五兄妹的底細。”

“雲五的底,我查了五年,仍沒查出。可查雲羅的底,我一定要知道,雲五這麽做的真實用意。絕對不是單純想改投慕容祎那麽簡單,我已幾番示好,先欲結親,再送太醫給他診脈,但凡是個識相的,就該改投豫王府才對……”

雲五在勢力、錢財無不是吸引慕容祯的地方。

雲羅令杏子取棋盤,與慕容祎奕棋。

慕容祎以三子獲勝,雲羅笑道:“佩服!我輸了。”淡然的,不屑一頓的,慕容祎頓感落敗:“你沒用心下棋?”

雲羅輕嘆一聲。

“怎了?”

“我擔心傳出不利于你的流言,着了女裝,只怕用不了多久,神寧府就會知道你、我之事,那時許要給百樂門引來一場大劫。”

她的面容裏掠過一絲憂色,靜下心後,她為自己的沖動自責,但沒有後悔,只是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

她說的流言,是京城亦有人的笑言“廣平王喜男風,近來迷上雲五公子”。

慕容祎看着嬌弱的她,心頭一動,低聲道:“我會護着你。”

她勾唇笑道:“有你這話,我放心了,我和百樂門都要倚重你保護呢。”

他笑得明媚,捧起茶盞,“和奏一曲,我就回蜀商館歇下。明日一早,我們去賞牡丹,這個時節,白馬寺的牡丹許已開了。”

溫婉低沉的聲音傳入他的耳膜,道不出的好聽:“好。”

就在雲羅與慕容祎奕棋,琴笛和樂時,京城的神寧府卻蒙着一片陰雲凄雨。

繡閣內,淩雨裳目光呆滞,定定地看着一處,一動不動,不吃、不喝、不睡、不說話,只靜默的流淚,那淚水就沒個停歇的時候。

擔心、後怕、恐慌交織成在一處。

他到底是着了瘋魔,還是真的心有所屬,而她卻不是他心裏的那個人。

從十二歲開始,慕容祎就是她認定的夫婿,眼瞧着就要成親了,他卻提出了退親,害她成了全城的笑話。不,不是他的本意,他一定是着了瘋魔。

三月二十七,她一聽說他來了,還以為是送聘禮的,如此高興,而不久後,卻被退親的事實擊得無法承受。

那天的事,成了她心頭怎麽也揮不去的惡夢。她怎麽也無法相信,就在她巴巴等着要出閣嫁他的時候,他送來這樣的消息:退親!

劉妃那日緊趕着令小厮、下人擡了聘禮出門,可大管家的人剛走到半道,就見王媒婆一臉怒容,面帶窘色,揚着手道:“回吧!回吧……”

大管家抱拳道:“出了什麽事?”

王媒婆“啊喲”一聲,“我做了大半輩的媒人,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明兒就要成親,今日要退親的!”

大管家忙道:“王媒婆,你是說神寧大公主要退親?”

“哪是神寧府退親,是你家廣平王說心有所屬一定要退親。這不,訂親信物、昭寧郡主的庚帖,一并丢下就揚長而去了,這會子,整個神寧府都鬧翻了天,你們這會兒過去,可不是火上澆油麽。”

大管家愣在一邊,聘禮出府,方才得曉慕容祎退親。“可知郡王爺去哪兒了?”服侍的太監在,慕容祎的心腹侍衛郁楓卻沒了蹤影,“郡王爺去哪兒了?”重複問話時,人群裏都是或茫然,或搖頭不知的下人。

他退親了,而他自個兒卻失蹤了。

劉妃得曉了消息,整個人都懵了!一動不動,似化成了石像,被身邊服侍的丫頭連喚兩聲“劉妃!劉妃!”她回過神來,方“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祎兒,我的兒呀,你這回可惹大禍了……”說到禍字,理智讓她複又振作了起來,對左右厲聲道:“來人,準備厚禮,我要去神寧府,任他在是不在,這親都不能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由得他的。”

大管家沉聲道:“禀劉妃,郡王爺不見了。”

134 姻緣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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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就意味想再如期舉行成婚也不可能,總不能讓淩雨裳與一只公雞拜堂。淩雨裳是神寧唯一的女兒,神寧那性子,滿朝文武都是知曉的,誰敢招惹她,這不是在找死麽。

劉妃厲聲道:“不管如何,現在所有人都出府尋人,無論如何也要在明兒天亮前把人給尋回來。”

慕容祎失蹤了,整個廣平王府的下人傾巢出動,遍城尋人。從最熱鬧的百樂門,到不知名的城北乞丐窩都尋了個遍,連素日裏慕容祎常去的幾處地方也是反複尋覓,甚至遣了下人蹲守。

繡閣裏的淩雨裳哭成了淚人兒,她實在不明白他怎的就變心了,正傷心着,服侍的丫頭來禀:“郡主,大公主要入宮告廣平王的禦狀,已備下車辇。”

淩雨裳一驚,再顧不得哭,在丫頭的攙扶下,跌跌撞撞,搖搖晃晃地出來,來不及去攔人,卻直接候在二門處的車辇前,一見到神寧,阻住她道:“娘若進宮告禦狀,女兒再沒法見他了。他許是一時豬油蒙了油,或是聽了什麽讒言一時沖動,娘,我求你了,求你別進宮,且給他一個機會……”

“我神寧受不得此等羞辱,我女兒何等賢惠,女紅、廚藝、主持中饋哪樣差了?便是這容貌,也是這京城人人皆知的好相貌,他慕容祎為何如此羞辱人?要在大婚前夕退親棄我女兒?為娘咽不下這口氣,我定要皇上将他貶為庶人……”

神寧無淚,有的只是沖天的怒氣。

任何人敢與她難堪,她便要對方死無葬身之地。

慕容祎是皇族,她不能讓他死,但可以讓他生不如死,讓他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百倍的代價。

神寧娥眉倒豎,怒不可遏。一雙明亮的眼睛泛着血紅的劍光,着了魔一般,咆哮着、怒罵着,“慕容祎欺我太甚。他如此行為,可要你往後怎般為人?”

被退親的女子,他日再難有人問津,而好男子就更少了。

淩雨裳跪在地上,拽着神寧,就是不肯放手,淚流滿面,神寧何曾見她如此過,淩雨裳是她貼心的小襖,是她的珍寶。如今受到這般委屈,怎不讓她心痛欲裂。

“女兒求娘不要進宮,你若告了禦狀,女兒往後再沒法做人了。女兒喜歡他,除了他誰也不要。從小到大,女兒學女紅、廚藝,與宮裏最好的嬷嬷學規矩、主持中饋,就是為了能配得上他。”她一面抽泣,直抽得下颌搖擺,胸前起伏難定,仿佛随時都會因呼吸不過而昏厥過去。

到了現下。淩雨裳還深深地喜歡着慕容祎,無怨無悔,癡心不改。

“祎表哥從來最是得體的,怎會平白做下這種事,定是有人挑唆,一時沖動……”

淩雨裳哭得可憐。聲聲哀求。

神寧心下一動,蹲身扶住她,“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替他說話。”

“娘,誰讓女兒喜歡他。我不能看他被毀了,我不能……”她拉着神寧的手,“娘得答應我,不得入宮告禦狀,祎表哥一定遇到了難處,他定有苦衷。”

母女正說話,有婆子急急奔了過來,欠身道:“禀大公主,劉妃帶着厚禮登門賠罪。這會子,驸馬爺正訓罵劉妃,劉妃說他們蜀王府永遠都認郡主是兒媳,除了郡主,誰也不認……”

原本哭着的淩雨裳,聽到這話,哭得輕淺了。

侍女忙道:“郡主,可別再哭了,許是一場誤會呢。你聽,劉妃也說只認你呢。”

劉妃是慕容祎的親娘,要是自己的父母訓罵她,可不是打了慕容祎的臉面。

淩雨裳道:“快扶我過去。”她想往玉鳳殿去,又怕神寧回頭又乘辇入宮。若不去玉鳳殿,又擔心淩德恺說出太難聽的話,傷了兩家的和氣、劉妃的臉面。淩雨裳咬咬下唇,狠聲道:“娘今日若告禦狀,便是要女兒死。女兒求你,看在女兒真心喜歡祎表哥的份上,別再生氣了。且聽劉舅母是如何說的。”

一邊的婆子道:“公主且去瞧瞧再說,幸許真是孩子們鬧出的誤會。”

神寧原要出門,聽了這話,阻了淩雨裳:雙眼紅腫如桃,布滿血絲,雙頰微腫泛着水紅。道:“你這個樣子可怎好出去,站在玉鳳殿屏風後聽聽就是。”又對侍女道:“幫郡主好好收拾,莫讓旁人瞧了笑話。”

玉鳳殿。

劉妃帶了兩箱子厚禮,垂手立在大殿上。

淩德恺義正言辭,怒容難緩,“當我們神寧府是好欺的麽?說退親便退親,要我家淩雨裳怎麽做人?劉妃,你也是為人父母的,有這麽欺負人的?你們是讓我們神寧成了全城的笑話……”

神寧進了大殿,劉妃連連欠身行禮,态度謙恭,“祎兒定是着了瘋魔,在外惹上邪物迷了心智,才說那等混話。大公主和驸馬是瞧着他長大的,他怎會平白做了這事?”劉妃連連欠身行禮,反反複複,一臉焦急模樣。

同來的婆子甲道:“大公主、驸馬爺可別不信,我們在蜀郡時,也發生過兩回這樣的事。前年我家高奉侍踏青回來,早前都好好的,第二天就突然瘋了,嘻嘻哈哈,又哭又笑,請了青城山的道人入府,方才知道是染了髒東西,要不是這發現得早,這人啊只怕就沒命了。”

服侍的丫頭,喚作侍書的,此刻驚呼一聲:“聽劉妃和嬷嬷一說,我家郡王爺真是着魔了。昨兒夜裏從外面回來後,便有些不大正常,一個人癡癡呆呆的,有時候還自言自語,奴婢雖是跟前服侍,竟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奴婢問他,可是要喝茶?他竟奇怪地看着奴婢,竟似不認識一般……”

神寧聽她們一說,原想借機發作也一并斂住了。

巫蠱之術,原在後宮就是比比皆是的,她亦見過着瘋魔的嫔妃。

此刻,對劉妃的話是将信将疑。

但,如果這等說辭能保住神寧府的名聲,她願意當成慕容祎着了瘋魔。

屏風後的淩雨裳早也呆不住,跑了出來,又驚又怕,“祎表哥着了瘋魔?這可怎麽辦才好?”

劉妃忙道:“淩雨裳應該明白,我家祎兒與你感情深厚,怎會突地退親?我已經着人去請道士、高僧回府作法,可祎兒這會竟沒影兒了。”

淩雨裳拉住淩德恺,一臉驚慌:“爹,你快派人去尋人,這着了瘋魔,萬一有個好歹,女兒這一生如如何是好?祎表哥……怎的在這時候着瘋魔了……”她捂着嘴,難掩擔憂,又在一邊啼哭了起來。

神寧對左右道:“還不速速報官尋人。”

淩德恺擡手道:“把府裏不當值的下人,嬷嬷、宮娥、小厮盡數派出去尋人。郡王爺被邪物上身,失了心智,得盡快尋回。”

一時間,整個京城都知道慕容祎着瘋魔,發病不知去向。

神寧府、廣平王府又有京衙官差都在尋人,方圓百裏都尋了個遍,卻依舊沒個消息。

慕容祎着瘋魔附體,原訂在三月二十八的婚期延後,具體訂在何日,對外卻沒有說出來。

淩雨裳坐在窗前,食無胃口,睡又難眠,滿心都是慕容祎。

他到底去哪兒了?若真是着了瘋魔,有個好歹來,只怕她也活不成了;倘若他不着魔,她又該如何應對。

侍女輕聲道:“郡主好歹吃些,劉妃和公主請了栖霞觀的道長來,說是郡王爺應是京城以東的地方,今兒一早,所有人都往東尋去了。着了魔的人,最怕見光,許是藏在山洞、樹林、黑屋子什麽的地方……”

淩雨裳的淚又落下來了,“好好的人,怎就在這時候着瘋魔了。”

因為婚事出了差錯,神寧府上至神寧大公主,下至婆子、丫頭一個個都全信起神佛來。

嬷嬷一路急奔,人未到就聽她的聲“郡主!郡主!”卻是淩雨裳的乳母嬷嬷,莽莽撞撞,喘着粗氣,拍着胸口道:“郡主,老奴在外面尋了個極厲害的道婆,你可要見見。”

侍女道:“嬷嬷在哪裏遇見的?”

嬷嬷道:“老奴今兒出門,遇到一個游方的道婆,她說老奴硬堂發黑,定有災劫,還說老奴身上有股子黑氣,定是有人使了巫蠱術。”

淩雨裳止住流淚,“你說的是真的?”

嬷嬷指了另一個丫頭,“她當時也在。”

那丫頭是繡閣裏的二等丫頭,此刻點頭道:“說得真真的,還問我們,是不是身邊有人近來姻緣不順?”

侍女覺着說得真準,又問:“還有呢?”

“那道婆還說,看來她推斷得沒錯,她說有種巫蠱術叫作姻緣劫,再好的良緣施了這種巫術都得被拆散。”

淩雨裳一聽,這還了得,忙道:“把人請進來。”

進來的是一個長得慈眉善目的中年道婆,一襲灰色道袍,手捧拂塵,念聲“無量天尊”。

嬷嬷道:“請道長替我家郡主瞧瞧。”

道婆看了淩雨裳的面目,“郡主面相乃是大富大貴之人,怎奈硬堂黑裏透着桃花色,這分明就是中了姻緣劫之中的亂桃蠱。”

衆人“啊——”了一聲。

嬷嬷忙道:“可有解法?”

135 蠱惑

道婆掐指算着,口裏叽哩咕嚕地念着一通,揮着拂塵在屋裏走了一圈,“我得擺壇施法找出巫蠱藏于何地,要細瞧了那件東西,才能尋到解法。”見衆人深信不疑,她又道:“這好比給中毒之人解毒一樣。”

淩雨裳頓時來了精神,也不繼續想慕容祎的事,輕聲道:“那你可得尋出來。”

一炷香後,繡閣的院子裏設下了道壇。

道婆也換成了一襲隆重的道袍,揮着桃木劍,燒着靈符,口裏繼續念念有詞,一比一劃,只見烈焰亂噴,瞧得衆人膽顫心驚,淩雨裳生怕這事傳揚了出去,遣了心腹丫頭守在院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

“倏——”的一聲,只見道婆抛出寶劍,劍光一閃,那劍竟直直飛向了院中的一株櫻桃樹下。

“這……”

道婆又念了聲“無量天尊”,道:“着人挖掘,如果貧道沒猜錯,那巫蠱之物便藏在此處。”

嬷嬷帶了兩外丫頭取了鋤頭,在櫻桃樹下挖掘開來,沒多外,還真挖出對木頭小人,那女子穿着粉色小裙,男子着銀灰錦袍,兩人用一個系有小結的紅繩系着。那女子身上寫着淩雨裳的閨字:淩雨裳,昌隆五年三月初五酉時生。男子身上只寫有“慕容祎”三字。

嬷嬷立時啐罵道:“這到底是什麽人埋在院子裏的?竟有人使了這種法子來害人。”

道婆瞧了一眼,故弄玄虛的道:“讓我瞧瞧這小結。”丫頭們捧到她面前,她伸手一解,這結一解,紅繩從中斷開,不由得臉色巨變,一臉蒼白。

嬷嬷忙問:“這有何說法?”

道婆欲言又止。

淩雨裳遣退了左右,引道婆進了她的內室。

嬷嬷欠身道:“還請仙姑明示。”

道婆長籲一口氣,“唉。我再問一句,這上面的女子可是郡主?”

嬷嬷點頭應“是”。

道婆道:“若真是如此,只怕郡主與這位男子再難結成良緣。”

淩雨裳原想裝着淡然,倏然起身。忙道:“仙姑幫我,我不要與祎表哥分開……”

道婆目光閃動,“要解開此降術,也是有法子的,只是……只是……”

淩雨裳會意,令嬷嬷去取金銀。

一盤子或金光閃耀,或銀光灼目的元寶出現在面前,道婆只覺雙目都快被閃花了,并不客氣,取了袋子将元寶一并收下。

嬷嬷催道:“仙姑還沒說這化解之法。”

道婆道:“嬷嬷和郡主。可瞧見那結原是斷的?”見她們明白,又道:“确定這是姻緣劫中的棒打鴛鴦,再恩愛的人,中了此巫術都得各奔西東,或大婚之前有人突地發瘋。或突地失蹤,總之就是不能在一起。要解此法,除非……”

淩雨裳急道:“你倒快說!”

十金,又另備二百兩銀子,可算是豐厚的了。

道婆道:“除非将此劫惡運移到旁人身上。”

“怎麽個移法?”

道婆看了眼淩雨裳,“此法倒也簡單,把那小人身上的男子名字換成另一男子的名字。但。郡主需得與他着紅袍紅衣行夫妻之禮,此劫自然可解。”

淩雨裳一聽,這不是說,要她與另一個人行逾規之事?當即花容蒼白,厲喝一聲“大膽!”

“郡主,如果想與心儀之人在一起。唯有此法,否則一生都難遂願。貧道言盡于此,告辭!”

嬷嬷輕呼“郡主”。

“聽道婆的話,哼,我偏不信。一定還有其他的法子可解。”她看了眼嬷嬷,“回頭你尋個懂的,悄悄打聽巫蠱之術的解法。”

嬷嬷應聲。

淩雨裳看着手裏的一對小人,“到底是誰要害我?”

嬷嬷道:“繡閣皆是自己人,丫頭們都是服侍多年的,萬不敢對郡主生出二心。從三月二十五日開始,屢有文武百官家小姐上門添妝賀喜,難不成是哪位心中嫉妒郡主尋到良緣的,趁那兩日院裏客多丫頭們張羅不過來,埋下東西也有可能的。郡主且瞧這布料上的顏色,還有這紙條的筆跡,若是下雨,早就壞了,定是最近幾日才埋下的。”

自不能說是郡主閣的人做的,否則所有上下服侍的人,不死也是被拔成皮,淩雨裳面上看着柔弱、溫柔,實則是個狠毒的角色,打罰下人可是半點也不帶心軟的。

淩雨裳咬碎銀牙,狠聲道:“可惡!敢害我!我定饒不得她。與我不和的,就那麽幾個,不管是誰,她們全得付出代價。我若得不到良緣,也要她們身敗名裂,沒男人要!”

她握着拳頭,将那害她之人恨了半死,“聽說祎表哥人在洛陽,去了大商會,與雲五公子頗是交好,還一處賞花郊游。”

嬷嬷嘻嘻笑道:“雲五乃是當世才子,郡王爺又最是個愛才之人。”

淩雨裳語調極輕,卻帶着恨意,“前些日子,京城裏傳出,說祎表哥喜男風,只怕這與害我良緣之人脫不了幹系。”

“郡主,這人太過可恨,施巫蠱害你良緣不說,還害得郡王爺着瘋魔,不可輕饒。若非她們害你,你現在已經是廣平王妃。”

淩雨裳起身,移到案前,很快寫下了幾個人的名字,将手一擡,道:“你着人小心盯着她們幾個,如果我沒猜錯,定是她們其中之人害的。要是坐實是誰,速來禀我。”

嬷嬷接過名單,上面竟有十六位官家小姐的名字,有的頂撞過淩雨裳,還有的給過她難堪,又有的是在背後說過她壞話或慕容祎壞話,更有幾個一見慕容祎就發呆的。

豫王府,世子院。

慕容祯坐在偏廳之側,夏候逸拿着一張單子,正小心的禀報着查到的消息。

“雲羅,生于昌隆四年,身世不祥,昌隆七年夏,随母謝氏如茵訪親不遇,回鄉途中得遇匪賊,其母被殺,她被九華山高僧空明大師所救……”夏候逸笑了一下,道:“世子沒認錯,她就是世子小時候在白馬寺得遇的那位叫雲羅的小姑娘。”

“昌隆八年三月,雲羅在錢塘鎮海寺被人所偷。之後的事,便有些難查,不過這期間在錢塘卻發生了一些,屬下與張統領分析過,屬下以為,定與嘉勇伯蕭家脫不了幹系。”

慕容祯道:“說來聽聽。”

夏候逸應喏一聲,繼續道:“昌隆八年三月,錢塘蕭衆望被封為衛國大将軍,其府中女眷家小舉家遷往京城,蕭衆望的嫡長女蕭初雲與雲小姐同齡,更令人驚奇的是,小時候的她們都有一頭黃頭發。蕭初雲抵達京城第一天便已生病,竟在醫館得遇二十年下山一次的泥菩薩算命,當時蕭衆望拒絕給她女兒批命,但事後不久,因蕭初雲久病難喻,蕭夫人攜女前往栖霞觀請求泥菩薩治病,說來也巧,被泥菩薩看診之後竟奇跡般地好了。”

慕容祯明白,定是夏候逸與張衛都認為蕭初雲就是雲羅。

“昌隆八年秋,蕭衆望領着身懷有孕的平妻姜氏回府,沒想姜氏因難産而亡,雖産下一子卻沒活到半個時辰便已夭折……”

慕容祯聽到蕭初雲被蕭衆望怒極之下踹飛,直至吐血昏厥。

一定是這樣,蕭衆望堂堂七尺武将,一腳踹向五六歲的女孩,這才讓雲羅落下病根,那雲羅也定然就是蕭初雲。

夏候逸又繼續道:“同年十月,蔡氏洗脫嫌疑,原是府中姨娘所害,而蕭初雲是為了護母認罪。蕭衆望後悔莫極,蕭初雲因內傷過重,傷及心脈落下一生都不能痊愈的心疾……”

不過是五六歲的孩子,自小便要承受心疾之苦,吃飯不能太快,會牽動胸口疼痛;不敢大笑,不得走路,不能用力……這,該是怎樣的痛苦。小小年紀,便知曉如何維護父母的體面。

在蕭初雲因病前往江南将養時,他曾聽過,說睿宗皇後幾度誇贊說蕭初雲乃是賢惠女子,那時的她不過才幾歲,就已懂周圜轉旋之術,用一封家書感動父母,竟令蕭衆望為蔡氏娘家大哥謀得臨安府知州一職。

小鄧子在外禀道:“世子,王爺請你去書房議事。”

才聽一半呢,他想一次性聽完。“馬上就去。”給了夏候逸一個“繼續說”的眼神。

一路走來,都是她柔弱、孤獨又無助的身影,她走得這樣的艱難。

慕容祯頓時竟無法讨厭起她來,他突然明白那日自己從假山上躍下吓她是如此的幼稚,對于常人許是驚喜,對于她,也許一個不慎就可能讓她犯病丢命。

直聽到蕭初雲在十一歲那年死于一場大火,而那日正是蕭衆敬回錢塘前的一日。

夏候逸念完,又着重說了一些蕭初雲是雲羅的事實:“蕭初雲的乳娘柳氏有一個女兒喚作杏子,而雲小姐的身邊也有個梁杏子。還有,昔日蕭初雲的琴師花無雙,而今是百樂門的副門主。玉傾城的幼女小花兒,便是今日的玉靈兒,她曾在蕭府相伴蕭初雲長達兩年之久。據暗衛調查,大商會盟主李萬財還俗前乃是鎮海寺的和尚,他又是雲小姐的義兄,我們的人曾打聽到,當年雲小姐寄住鎮海寺,與石頭小和尚的感情最好,石頭是李萬財的小字,如今知曉的人不多。”

136 一個人

從他結識雲羅開始,到重遇前關于她經歷的斷缺,現下都能大致聯系起來。

“昌隆十五年至今,她又做了什麽?”

夏候逸微微一笑,“這是屬下與張統領做出另一個結論:雲五、雲羅其實是一個人。”

這原在慕容祯的意料之中。

既然張衛能做出這個定論,肯定是有原因的。

“一,蕭初雲葬身大火後,雲五在三個月後名動天下,她不僅創建了百樂門,同時創出‘梨園戲’,且杜繹、夏候庶都做了她先生。杜繹早前是蕭初雲的先生,能如此順遂又做了他的先生,本身就令人質疑……”

無論怎樣,所有的一切都在證實雲羅絕非池中物,雖是女子她傳奇的經歷更讓慕容祯刮目相看,只是他為什麽要在她面前扮刁鑽、潑辣,難不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對她産生厭惡感。

若真是如此,她是連他也一并算計進去了。

耳畔,只聽夏候逸道:“如果當今天下還有一個男兒配得雲小姐,這人應是世子。”

小鄧子在外面道:“世子,王爺在書房候着呢。”

久等不着,豫王爺很是惱火。他得知道自己的兒子最近下這麽大的力氣所為哪般,莫不是和慕容祎一樣,被雲羅的美色所惑。

慕容祯正色道:“她和慕容祎是怎麽回事?”

夏候逸不僅是他的侍衛,更是他的謀士,但憑夏候逸的出身,若助慕容祯登基成功,便是前途無量。

夏候逸回道:“打聽過了,據廣平王府知情人說,廣平幼年時在寶相寺廟會上與家仆走散,可肚子餓了,想吃糖葫蘆身上又沒錢。是雲小姐替他買了一串糖葫蘆,而慕容祎不願欠她人情,竟把先帝賜給蜀王爺的螭紋玉佩擱在她那兒。一個尋到家仆要還銅錢,一個在茶棚裏等到了酉時。竟這樣錯過。直至前些日子……”他停了一下。“就是上回,有探子回報,說廣平與雲五在百樂門相遇一見如故,也是因為這枚玉佩……”

難怪雲羅如此有信心引誘到慕容祎,只怕一早她就知道自己手裏的玉佩就是慕容祎。這個女子的經商之才,算計人心,竟是這等厲害,若是男兒……慕容祯不敢想下去,定是連他都得為之畏懼。

雲五是她,雲羅是她。蕭初雲也是她。

慕容祯不停地轉動着自己指尖的那枚玉戒,只是簡單的翡翠,沒有任何的紋飾,他微微勾唇一笑:“慕容祎還在洛陽?”

“四月初五一早就回去了。”

“雲五呢?”

“白日是雲五,晚上是雲小姐。”

“盯着他。若他出門,把人給請進來。這一次,本世子要她親口說出自己的身份。”

外面,傳來一個小鄧子的聲音:“禀世子,王爺請你即刻去書房問話。”

這已經是第三次傳話了,為了聽完夏候逸的禀報,他把這事給擱下了。

夏候逸從未見過豫王爺在短短大半個時辰裏連催三回的。心下猜踱了一番,道:“此次為了查雲小姐的事,大江南北的影衛、細作都動用了。世子還得與他解釋一番,免得他為此生出誤會。”

動用數萬影衛,就為了查雲羅的底,他就是要與她站在同等的位置上。不再許她站在暗處,而是要她站在陽光下,讓他瞧個仔細分明。

“從賬上撥出二十萬兩銀子,打賞此次有功之人。”

“是。”

為了查一個雲羅,他竟花了這麽大的心力。難怪他查不出雲五的底,這個人原是雲羅,似乎是憑空而降。“對了,可能查到謝如茵被殺之前的事?”

夏候逸回道:“張統領已着人徹查,只是謝如茵死得突然,而那時的雲小姐尚小,難辯口音,一時分不出是何郡人氏。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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