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回府,二人就往慕容祉的院子裏去,兄弟三人打趣了一陣

債我不得不能還,就如他所說的,願賭服輸。”她輸了啊,要是不還,就永遠是一筆債。

想到這事,雲羅覺得很苦惱。

小蝶以為自己明白了雲羅的意思,在雲羅的心裏願意與慕容祎去,可這會兒又想還清慕容祯那裏的債。

雲羅吐了口氣,“與慕容祯相處,讓我覺得要勝他很難,他太奸詐,可以輕易地一次又一次地算計得逞。”

阿青止不住笑了起來,“公子是怕豫王世子?”

“不是怕,是與虎謀皮,讓人覺得無法安心。”

小蝶思忖片刻,“屬下明白,與廣平王相處,公子覺得踏實、自在。”

雲羅點頭,就是這樣的感覺。

她倒吸了一口寒氣,接過湯藥,一飲而下,轉身盤坐在床上。

小蝶與阿青識趣的離去。

她又調整了內息,感受着心口是否疼痛,比之前又好了許多,渾身還有幾分輕松。

小睡了一覺後,雲羅伏在案前繼續寫她的小說。

其實,那天慕容祯說的話也有道理,只是他把別人的小說給撕了很有些不通情理,所以她決定給那位舉人回一封信,說出一些自己的看法和建議,這一次雲羅竟寫了三四頁紙,看罷之後,又經過一番細細修改,方讓小蝶将信送去。

190 心魔

神寧府。

淩雨裳回到郡主閣,對奶娘道:“把小人埋到院子裏了?”

奶娘應是。

淩雨裳又道:“你出去盯着些,廣平王許近日會遣人入府提親,他一來就着人通曉我。我娘如今很過分,不許我商量,就自作主張與祎表哥退親。”

慕容祎是什麽人,人家也是要面子的,神寧提出退親,自然就得應承了。

想到這事,淩雨裳心裏就堵得慌,如同壓了一座大山似的。

“你去打聽一下,近來府裏可有什麽大事?”說到這兒,淩雨裳突地憶起來有好些日子沒見着淩學武,“小候爺近來在做什麽?”

奶娘道:“老奴打聽清楚就能回禀郡主。”

淩雨裳又令桂香備了香湯,沐浴之後,取了藥膏,在瘀痕處抹上,還是不去見神寧了,萬一被她瞧出什麽端倪來,就得出大事。

她在王家莊的事,知曉內情的是栀香,桂香也知曉一些……

栀香這丫頭萬不能留,而桂香是她跟前服侍的,況且桂香的姑姑桂嬷嬷也在神寧府。

淩雨裳試探性地問道:“桂香,我們去寶相寺的事……”

桂香欠身道:“郡主是去靜修的,心裏煩悶去鄉下莊子散心,不想驚擾了莊頭,便在一家農戶裏住了一宿。”

淩雨裳勾唇,到底是個機警的,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現在,最緊要的是讓栀香閉上嘴。

她凝眉,眸光裏掠過一絲狠毒,“把那兩名侍衛喚來。”

桂香領命,不多會兒就領來了侍衛。

桂香眼見不錯,知他們有要事要談,自個避去了樓下擦拭椅案。

淩雨裳不緊不慢地道:“本郡主要将一件事交給你們去做。”

二人面面相窺,李豹道:“郡主,采花賊的事。現在鬧到了大理寺,鄭家人為證明自家的清白,要求徹查程四小姐的死因。”

淩雨裳心頭一沉,“兩家不是要聯姻了麽?”

她今日方從寶相寺歸來。不知道在她離開的幾日,京城屢屢發生了好幾件大事:昌隆帝為豫王三子賜婚。鄭、程兩家口頭說好的婚事告吹,程夫人想訂鄭家的三小姐,鄭家人拒絕了,自是瞧不起程大公子膽小性子結巴口才。程夫人覺得自己被騙,鬧上了公堂,鄭家人不肯退讓,竟鬧到了大理寺。

程家要為死去的女兒讨公道,鄭家又說自己是清白的。

張虎道:“鄭大小姐許給豫王府的五公子。程家人把鄭家人給告了,鄭家人不服氣。就鬧到大理寺了。”

淩雨裳一時反應不過來,“這……鄭大小姐和程大公子都說要訂親了,怎的就許給豫王府的慕容祮了?”程、鄭兩家結親,淩雨裳正樂得看一朵鮮花插牛糞,那鄭大小姐往人群裏一站。不知道搶去她多少風光。

李豹道:“聽人說,是皇上下旨将鄭大小姐配給豫王府五公子的。”

淩雨裳冷哼一聲,兩家人竟都鬧到大理寺,不會将她給牽扯進去吧,只是這麽一想,心裏有些發怵,“這不會是鄭貴妃搗的鬼吧?”

兩名侍衛相視一望。張虎道:“鄭府賞花宴的當日午後,鄭大小姐就被接入宮中了,三月十四就下了賜婚聖旨。”

淩雨裳越發肯定,這事兒與鄭貴妃脫不了幹系,哪有這麽巧的事。原以為,鄭尚書不過是鄭貴妃娘家的族兄。現下瞧來,她還當真是親厚得緊,竟把鄭大小姐接到宮裏,還另給她指了一門親事。

慕容祮雖不如她的慕容祎,可相貌也還算過得去。雖然膽子也略小些,可不比程家的那個結巴大公子強上許多。只怕鄭大小姐這會兒正偷着樂,鄭府也是看着自己結了門好親,才敢這般猖狂,不,幸許鄭府人敢與程家人大鬧,便是仗了鄭貴妃的勢。

淩雨裳這麽一想,心裏有些慌張。

李豹也怕這事鬧大,要真是有人細查起來,難免不會查到他們兩個身上,抱拳道:“郡主還得與大公主服軟才好,若大理寺的人查出來……”

淩雨裳一手拍在案幾上,“就憑大理寺,也敢查我娘,敢查我?我看那大理寺上上下下的都不想當官了!”

李豹垂首,扮成采花賊那事,可有他的份,他可是把事做實了的,張虎是做了,卻是做做樣子,當然這是他們二人的行事法子不同。低聲道:“大理寺這兩日正為這事兒心煩,想推案子,也推不開,宮裏鄭貴妃身邊的大總管支了話兒,那話裏的意思是要查個水落石出,不能讓鄭家擔了這罵名……”

淩雨裳陡然起身,“鄭貴妃那個妖婦,我就說嘛,指定是她在背後搗鬼、撐腰,否則就憑鄭府剛回京不久的一家子,連程家人都怕三分,哪裏敢把事鬧大……”她緊握着拳頭,“當初,我娘就該把她弄死才好,不敢讓她得了勢。”

張虎只不說話,他是照了淩雨裳的意思做,只是造成了那二位小姐失節的假相。就算查下來,他不過是奉命行事。

最怕的還是李豹,因為張虎沒做,他做了,他玷污官家小姐這在當朝是殺頭的大罪。“郡主今兒找我們兩個來,不知所為何事?”

淩雨裳只顧着生氣,險些忘了大事,回過神來,方道:“你們倆見過栀香那賤蹄子。”咬了咬唇,“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我要栀香死!”知曉她那麽多秘密,就想溜到豫王府六公子身邊去——休想!她淩雨裳絕不會留下這麽大的禍害,“至于大理寺的事,我自會與大公主說,無論如何,我會保住你們。”

李豹信誓旦旦的抱拳道:“郡主放心,只要栀香一出豫王府,我們就有下手的機會。”

“不。”淩雨裳吐出一字,“我要她死!就不能讓她活着見到明天的太陽。要是辦不成這事,你們也不必來見我!”

“屬下告退!”

淩雨裳獨自想了一陣,領了桂香往玉鳳殿去。

神寧正一身慵懶地坐在大殿上,微眯着鳳眸,見淩雨裳步入大殿,乖巧如昔,舉止得體,“女兒給娘親請安!娘親萬福!”

神寧半帶憤意地道:“不生我的氣了?終于肯來見我了?”

給她惹了這麽大的麻煩,今兒一早大理寺的官員就入府,尋了淩德恺說鄭府賞花宴上的案子,鄭貴妃令身邊的大總管逼得緊,要大理寺抓緊查案,要弄個結果出來。

大理寺卿又顧念着另一頭是神寧府的昭寧郡主,想要推脫,偏鄭貴妃又留了話“這案子,你們接也得接,不接還得接,否則皇上要這大理寺做什麽?大理寺就是維護正義、公道、人心之處,難道因着牽涉到神寧府就不敢接手了?”

淩雨裳笑盈盈地走近,裣衽行禮,嬌笑道:“娘還在生氣呢?娘是知道女兒的,打小就喜歡祎表哥,不是氣你退親了麽?可娘到底是我親娘,我是生氣,可這心裏可沒怪過你,有句話不是說得對,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你在女兒的心裏可跟世觀音菩薩一般。”拉着神寧的衣袖,學着小時候的模樣,搖搖晃晃地撒起嬌來。

說得這麽好聽!神寧扯回自己的廣袖,冷聲道:“為娘還不知道你,定是聽說闖了禍,想找我給你擋住。”

淩雨裳嬌嗔地道:“娘,你怎麽這樣說呢。女兒是真的知錯了,這不是氣不過,那些人嫉妒我,在我院裏埋小人下巫蠱之術麽。女兒心裏也痛着,從小到大,我都拿她們當手帕之交,視為好姐妹一般,她們個個卻在背裏笑我、罵我、算計我、害我……”一邊說着,滿是委屈的眼淚就滑了下來,配上她動人的低泣聲,我見猶憐,神寧便是有再多的怒火,此刻看她的可憐樣,也不忍再怪她。

神寧總是期望,能給她一雙兒女最好的東西,淩雨裳便如公主般的長大,她的兒子一出生就封了候爵,也是含着金匙長大的嬌兒。

“娘,你一直都說,人若害我,我必十倍還之。女兒可都是照着你的教導來做的,因為我是你的女兒,而你是當朝大公主,誰都不能蔑視皇家,不能輕視公主的鳳威……”

神寧輕嘆聲“你啊”,伸手拉她在一邊坐下,道:“你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否則為娘如何應對這事兒。你爹為了你的事,請大理寺的官員們吃飯喝茶去了。”

淩雨裳擡手,斥退了左右。

依扒在神寧懷裏,楚楚可人地道:“娘,那日祎表哥因中巫蠱之術犯了瘋魔症,後來女兒在自己院裏挖出了詛咒的小人,這些事,娘都是知道的……”

她垂着眼淚,半真半假地道:“女兒原想着尋出那埋下小人幕後人,遣了侍衛去三月二十六日添妝小姐家裏查看。沒想,她們一個個都在背後罵我、唇我、瞧我的笑話,更有甚者還說‘淩雨裳嫁不了廣平王,成了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娘啊,我是你的女兒,是皇上賜封的郡主,豈容她們損毀……”

讓侍衛去查看的事,原是沒有的。

她就是要把這些小姐說得惡毒,說得她們個個都有嫌疑。

這能怪淩雨裳麽,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心裏也苦啊,還被自小交好的小姐們在背後說道,這些個話,便是神寧聽了都要暴跳起來,何況是她的女兒。

191 不懼

神寧摟緊了淩雨裳,一臉鳳顏越發難看,“她們當真該死!竟如此說你!淩雨裳,你若早些告訴娘,又何至鬧出此事來。”

“女兒也是心疼娘,娘打理府中瑣事,又常去宮裏探望皇帝舅舅,已經夠辛苦了,女兒寧可自己苦些,也不想娘因我的事難過。是女兒丢了娘的顏面,被她們瞧了笑話。女兒覺得對不住娘,心裏萬分愧疚,哪裏還敢告訴娘……”

看着哭得雨打梨花般的淩雨裳,神寧只覺自己都要暴跳起來。

明明是那些小姐算計淩雨裳,她們竟敢惡人先告狀,說淩雨裳在害人。

神寧道:“你放心,萬事還有娘和你爹。”吞了一口唾沫,眸裏卻是一抹狠絕,“待你父親回來,我自與他商議。”

淩雨裳柔柔地說了句“謝謝娘”,扒在她懷裏,輕聲道:“好些天沒瞧見弟弟了,他在忙什麽?”

神寧想到這事就長嘆一聲,“學武近來越發不成個樣子,騙我說,阿祉每月有幾萬塊的月例銀子,我見府裏有阿祉三兄弟在,就多給了他一些銀子花,沒想一拿銀子就沒影了。”

因是男孩子,神寧便對淩學武更為放任一些。

淩雨裳道:“我着人去尋尋吧。”

神寧道:“許是與阿祉幾個在一處。”

慕容祉兄弟三人謀了官職,如今都老老實實在各處當差,雖然在任上沒什麽事,但可以領着手下四處轉悠,這讓五公子、六公子兩個真真過足了一把當官的瘾。

但神寧知道淩學武的去向,貼身小厮回話說,近來迷上了軟紅樓的頭牌玉玲珑,見天的往那裏跑,一個勁兒地拿着銀子往她身上砸。

神寧回頭又想,不過是小孩子的新鮮勁。等這股勁過了,許就淡了。若是她再阻撓,母子起了沖突,張揚了出去。反而壞了淩學武的名聲。倒不如過些日子,再尋他說話,因是男兒,她又覺得,得由淩德恺出面更好。

母女二人正說着體己話,淩德恺從外面回來了,帶着一股子的酒氣,有幾分醉意。

一見到淩雨裳面露異色,正待要訓斥,卻見淩雨裳乖巧可人的上前行禮:“爹爹。你素有胃疼症,怎的又喝這麽酒?來人呀,快備養胃湯!”

伸手不打笑臉人,淩德恺原要訓斥的話只得咽下。

神寧最是護着這雙兒女,她罵、她訓都可以。就是不許旁人說她兒女半句不是,這裏面只也包括淩德恺。還記得十幾年前,淩德恺因見淩學武調皮不肯用心讀書,就打了幾下手掌,這事被神寧知曉了,要死要活的與他大鬧了一場。之後,淩德恺再不打罵孩子。連訓斥也不能,教養兒女的人事便盡數交給了神寧。

淩雨裳扶住淩德恺,輕聲道:“爹爹,下次可別喝這麽酒,胃疼症犯了,娘又敢要擔心了。女兒也會憂心得睡不着的。”

淩德恺掃看着四下,“學武呢?這大白日又跑哪兒去了?”

神寧笑道:“他就是個閑不住的。改日我與皇上說說,讓皇上也給他一個官職,許有了事做,就不四下亂跑了。”搭了把手。将淩德恺扶到大殿上的小榻上。

淩雨裳見他們有話說,欠身道:“娘親陪着爹爹,女兒去廚房做養胃湯。”

淩德恺半醉半醒,“還是女兒好,爹娘小襖襖,淩學武那個混小子……”神寧微挑眉頭似要生氣。淩德恺将後面的話咽下,擺手道:“大理寺卿那個老滑頭,說好請他吃飯,竟沒現身,令大理寺少卿告罪說去刑部辦公差,等了一個多時辰也沒見着人。”

神寧讓他半躺着,瞧他樣子有五六分的醉意。“大理寺卿不是我們的人。”

淩德恺醉眼朦胧,“那是豫王黨的人?”

神寧正色道:“這朝中,既非豫王黨又非蜀王黨的人亦有不少,他是兩邊都不是,是皇帝的人。”

淩德恺搖頭,“就憑他……也敢和我們鬥,看來他是不想做這大理寺卿了。”

神寧輕嘆一聲,“滿朝文武之中,兵部、刑部都捏在皇帝自個手裏來。”

“那你還讓我去?”

不是讓他白跑一趟。

神寧笑道:“鄭貴妃那個蠢貨,着人去逼大理寺卿,就能接手這案子。疏不知,大理寺亦得聽皇帝的意思。以本宮之見,大理寺卿不會理鄭貴妃,也不會理我們神寧府。”

“神寧,這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所有人都說程四小姐、韓大小姐、候小姐等人是被淩雨裳害的,無數雙眼睛可都盯着呢。”他長舒一口氣,“不好辦啊!”

神寧揚着頭,挺着豐滿的胸/膛,“有甚不好辦的,兵來将擋,水來土囤。不就是這麽點小事……”還要再說,竟發現淩德恺已經睡着了,迷迷糊糊間嘴唇蠕動着,“兒女大了不由人,個個都不聽話。”他想說:還是學文老實,這麽多年就沒與他惹出半點麻煩來。

神寧給他蓋上被子,“大理寺卿以為躲就能躲得過。這件案子,還得他接手,只有他接才辦得公道。”這家夥在大理寺呆了這麽多年,也斷了不少的案子,素有“青天老爺”之名。因着這個名聲,他哪邊也不靠,就靠着皇帝就平安無事,誰也不能拿他怎樣。

大理寺卿的後面是刑部尚書、是皇帝。

昌隆帝不許人動這兩個人,是因這二剛正不阿,行事磊落。

神寧輕嘆一聲:“我的驸馬,本宮要你去是投石問路,想知道大理寺卿對這案子的态度。”如果坦然接了,反而容易應付。若是不接,她就得另想辦法。反是大理寺卿這回避的樣子,讓神寧有些摸不着頭腦。

夜色中,袁小蝶正在與雲羅禀報新打聽到的消息。

“上午,神寧驸馬爺淩德恺約見了大理寺卿、少卿等人,大理寺卿一早入宮辦差,未曾赴約。”

雲羅早前未曾留意,現在想來只怕這事還能鬧得更大。“鄭貴妃派身邊的大太監逼迫大理寺卿接這案子?”

“是。這是昨日下午的事,整個皇城都傳遍了,現在大家都在說,韓小姐燒香回府途中遇賊匪失節、候小姐深閨被辱、程四小姐賞花會與小厮私通……件件都是昭寧郡主所為。公子,這回只怕神寧母女要身敗名裂了。”

神寧到底是昌隆帝的胞妹,就算淩雨裳真做了這些事,只怕最後也會不了了之。“神寧可不容易應對。”她理着衣袖上皺褶的地方,“有幾種狀況發生:一、神寧肯定會入宮訴苦,皇帝将這案子給壓下;二,來招禍水東引。大理寺接手了,但是神寧府把淩雨裳身邊的人給推出來,說是她們忠心淩雨裳,看不得她痛苦,她們背着淩雨裳做的;三、尋人頂罪,在未審理案子前,有人伏罪自認是他們所為。”

就算傳得再沸騰又如何,還是有法子應對眼下的危機。

袁小蝶道:“以屬下之見,神寧府不會貿然使第一種法子,定是第二、三之中。”

淩德恺請大理寺官員吃飯,求情是其次,這是神寧在試探。神寧想知道大理寺對這案子的态度,要是大理寺卿接手爽快,頗有想盡快了結這案子的意思,神寧就得尋出一個替罪羊,推出去送死。

若大理寺卿拒絕,就是不想接手,這案子拖得越久,對淩雨裳的名聲越不利,沒有人願意娶一個心腸歹毒的女子。這就如神寧求皇帝壓下此案一樣的麻煩,神寧不願意這麽做。

最終接手,卻拖延了幾日,就給了神寧喘息之機,她足可以利用被拖延的幾日做文章,尋找可以洗脫淩雨裳的人證、物證,甚至還可以反咬一口,說鄭府誣陷、說程家人破壞她女兒的名聲。

雲羅眸光裏掠過一絲異樣,“小蝶,你找幾個可靠的人把消息放出去。”她附在袁小蝶的耳邊,細細地說了一遍。

袁小蝶颔首。

當明日一早這些消息惹得滿城皆知時,神寧能做的已在百姓間傳開,當人們認定淩雨裳仗着母親是大公主的身份,為非作歹,陷害官家小姐等。

雲羅仰望夜空,尋覓着最亮最美的星,母親定是化成了天上最亮的星,一直在這樣的夜空裏靜靜地看着她。

母親,雲羅還你公道,雲羅給你報仇,你等着她,害得你丢了性命的人,也會自食惡果,我定要神寧府身敗名裂,讓他們痛苦難當。背叛、屈辱、失望……最後被懊悔所替代。

而此刻,豫王府內,六公子正與栀香癡纏。

芙蓉帳內暗夜短,紗帳起舞,錦衾浪翻。

小耳房丫頭值夜榻上的千綠一次又一次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聽到內室的聲響,卻一次又一次地控制不住。

栀香!栀香!千綠反反複複地念着這個名字,在心裏罵了無數遍。

在栀香沒來前,陪着六公子身邊的原是她。

這丫頭仗着比她生得好看,竟一點點奪走了原屬于自己的寵愛。

突地,千綠似聽到一陣異響,即便在內室的嬌喘淺咛間,這聲音就似屋頂跑過的老鼠,隐約還有琉璃瓦斷裂之音,“誰?”她喝問,正要再呼第二聲,只見眼前劍光一閃,“啊——”的一聲慘叫,一個二八少女頓時命送黃泉。

192 行刺

六公子聽到聲音,立時放開栀香,從錦衾裏探出頭來,帳前站了兩個蒙面人,“來人!有刺客!有刺客!”他不由細想,脫口急呼。

“六公子別叫,我們只要栀香的命!”

不是殺他的?

栀香一聽,渾身哆嗦了起來,直往六公子身後閃。

六公子咬了咬唇,想過拉栀香擋劍,可他們說了,不是來殺他的,是來殺栀香,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栀香的手,“你們開個價,放……放她一命!”

劍光一掠,劍起劍落,快如閃電,說時遲那時快,六公子扯了栀香一下。

外面,傳來了小厮、丫頭們的狂呼大叫:“不好了!有刺客!有刺客!”

兩刺客交換目光,李豹正要再補一劍,六公子踢出錦衾,縱身一閃,從枕下掏出寶劍來,準備迎戰,李豹被包裹在錦衾之中。

張虎拽了李豹一下,看栀香的樣子雖未中要害,只怕也傷得不輕,鮮血如注,染紅了床榻。

靴潮滾滾,外面人聲鼎沸,張虎喝了聲“走”拉了李豹縱身躍上屋頂,眨的工夫便消失不見。

六公子轉身抱住栀香,“栀兒!栀兒!”

在關鍵時刻,六公子并沒有将她推向刺客,而是在想辦法救她,僅此這點,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六……六公子……”栀香輕呼一聲,頓時昏死過去。

當慕容祉等人趕到,刺客早已經消失無影。

慕容祯看着屋裏,千綠被人一劍斃命,割的脖子,血出的不多,可見對方不是新手。

郎中正在廂房裏給栀香療傷、止血,栀香因為傷重早已沒了知覺。

慕容祯厲喝:“怎麽回事?”

六公子想到受傷的栀香,還有他們三人背裏做的事,忙道:“大哥……刺客……刺客要殺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是……是栀香救了我,要不是她将我推開,我就沒命了。”

必須這麽說。否則慕容祯知曉了實情,他們兄弟三個也許會一并受罰。

慕容祯面露狐疑:“他們要殺你?”

六公子道:“是。大哥,我來京城後,并……并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殺我。大哥,我不想死!你可一定要找出那兩個刺客來,是兩個,我瞧得真真的。”

慕容祉蹲下身,輕聲道:“六弟先歇着,我帶人四下瞧瞧。好大的膽子。竟敢闖入豫王府行刺。”

慕容祯的身邊有武藝高強的侍衛保護,要近他的身很難,而他自己也武功高強。“來人,從即刻起,四公子、五公子、六公子身邊加強戒備。”他轉身出了院子。

五公子進來的時候已經瞧見了。千綠咽了氣,栀香也身負重傷,令丫頭們重新收拾了內室,千綠的屍體亦移出了院子,令大管家備了一副薄棺收斂下葬。

慕容祉四下轉了一圈,剛追出時,只看到屋頂兩個走遠的黑影。一閃即過,動作敏捷,待他帶人追去,早就沒影了。

回到六公子院裏,慕容祉斥退左右後,問道:“怎麽回事?”

六公子驚魂未定。就是膽兒再大的,兩個刺客劍起劍落快如閃電,一招便令千綠喪命,憶起剛才床榻上的鮮血飛濺,心有餘悸。他甚至都沒瞧清如何出劍的。栀香就受傷了,要不是他拉着栀香,在劍光一掠之時扯了一下,栀香就已經沒命了。

“是……是殺我的刺客……”

慕容祉此刻一陣後怕,差一點他就少了一個兄弟,亦少了個左膀右臂,在某些時間六公子比五公子更能辦些事。但凡他不方便出面的事,都可以交代給六公子辦,六公子行事倒還算幹淨俐落,看中六公子亦遠超過五公子。

慕容祉抓住他的衣襟,近乎怒吼地:“這等鬼話,我不信,大哥更不會信,還想拿來騙我?栀香替你擋劍?看千綠的傷口,對方武功高強,要真是殺你,你能抵擋得住?”

兩個武功高強的人入府,若真是沖六公子來的,六公子不死即傷,六公子身上并沒有傷口,就是受了些驚吓。

五公子也覺這話有理,“六弟有事瞞着我們?”

六公子見瞞不住,咬牙切齒道:“是淩雨裳!一定是她派來的殺手。這個臭丫頭,她想殺栀香!她把我的千綠給殺了……”緊握着拳頭,直将指節握得“咯咯”作響,額上青筋暴露,脖子僵硬,“一定是她派來的殺手。”

慕容祉又追問了一遍。

六公子只得将自己以謝疇之名,在王家莊與淩雨裳有夫妻之實的事給細細地說了一遍,又說他在淩雨裳回寶相寺途中,以知道她的秘密為脅,逼着淩雨裳将栀香給了他等種種。

五公子道:“你不是說,不碰淩雨裳了麽?只要我們捏住她的短,她就嫁不成廣平王。”

話雖是如此說,可早前五公子也想過讓自己頂替謝疇之名,後來以為在監門衛謀到官職,也就打消了此念。

六公子十五那沒去應差,也是因為這事兒耽擱了,五公子與慕容祉以為他是盯緊這事,拿實了他日才好牽制淩雨裳,讓神寧府與廣平王聯不成姻。

慕容祉道:“以我們對淩雨裳的了解,栀香知道她那麽多的事,肯定不會就此放過栀香。要是讓她知道栀香沒死,只怕還有其他的麻煩。”

六公子定定地看着地上,到底是他的人,處了這些日子,他亦對栀香生了兩分感情,咬唇道:“明日我便令人将她和王令蘭一并送回洛陽去,先不能回府,且安頓到洛陽鄉下的莊子裏。等我娶了李氏再從長計議。”

慕容祉道:“她還傷着,且送到清心別苑将養。”

從京城到洛陽雖說不算太遠,可亦得兩三日的路程,一路上萬一牽動傷口,許就保不住,留着栀香,他日淩雨裳萬一堅持要嫁給廣平王,正可以一用。

慕容祉道:“對外就說栀香死了,免得淩雨裳再派人行刺。回頭給栀香一個新名字、新身份,只要她不出現在神寧府上下人的面前,應無大礙。”

寬慰了六公子幾句,慕容祉與五公子方才離去。

六公子走到廂房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栀香,在天亮之前還是把她送往別處的好,到時候就多一副薄棺,對外稱死了兩個服侍丫頭。

淩雨裳!你做了那麽事,現在還敢對我身邊的人下手,我饒不了你!

次晨,雲羅正在洗漱,袁小蝶禀報了豫王府六公子遇刺的事。

“六公子可有受傷?”

袁小蝶搖頭,“不曾受傷,只是聽說受了一場驚吓。千綠、栀香沒了。”

千綠是在神寧府時客院的服侍丫頭,是六公子的人,栀香也是,千綠對六公子的事知曉不少,而栀香則是知道不少淩雨裳的事。

“六公子如何處理她們的後事?”

“備了兩副棺材,一早從豫王府的偏門擡出去。”

在各家之中,但凡有個秘密,為恐走漏消息,禦磨殺驢者比比皆是,這到底是六公子要殺她們以絕後患,還是淩雨裳派出的人動的手足?

雲羅一時間猜不出究竟是誰下的手。“若是淩雨裳下手,她殺栀香、千綠倒可理解。但我們聽到的消息是行刺六公子。”如行刺丫頭,六公子沒必要說成是行刺自己。

袁小蝶輕聲道:“公子,會不會是淩雨裳已經知道,辱他的人不是謝疇根本就是六公子。”

哪裏辱淩雨裳,分明是淩雨裳自己願意的,這種事是一拍而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袁小蝶道:“屬下怎麽覺得,更像是淩雨裳要殺栀香和千綠呢?”

“若殺的是丫頭,六公子為什麽要說是殺他?”雲羅問出口。

她頓時就明白過來了,如果說行刺丫頭,人們難免會猜測這其間的原因,自然就會挖出千綠、栀香的過去,她們二人早前都是神寧府的人,尤其是栀香還是淩雨裳身邊的服侍丫頭,自然知曉的隐秘不少。

原來是這樣!

袁小蝶也迷糊了,“許是六公子在外結仇?他行事膽大,得罪了什麽人自己不知道……”

阿青送藥進來。

雲羅憶起昨晚着辦的事,“阿青,今晨外面有什麽傳言?”

阿青每日負責綠蘿別苑的采辦之事,想了一陣,“我去買菜的時候,聽百姓們議論,說昭寧郡主因疑生恨,買通鄉下痞子、采

富貴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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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一回府,二人就往慕容祉的院子裏去,兄弟三人打趣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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