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那些妖精們毀了自家男人的底子,她能不上心?合着老娘這些年養着你們,供着你們,居然是供着仇人了!

史氏苦啊!因為沒有生出兒子,外頭有人說她給妾室下藥的,有說自己生不出來也不讓別人生的,還有人說她這是準備把王家的産業都給自己閨女留着的,更有人說她這樣遲早讓王家休了什麽的!連帶着她出門做客,都覺得人家看她的眼神帶着利劍,走出去和她交好的都沒有幾個,好像和她親近就沾了妒忌的名聲一樣,弄得她都不敢出門交際了。

所以這些年她對着那些妾室那是好的不行,她這些年已經沒有了什麽争寵的心思,只是一心想着,若是能有個兒子,她就直接抱過來養着,哪怕是記在自己名下也是可以的,這樣一來,自己最起碼能有個兒子防老,能去了自己毒婦的名聲,也能擡起背脊做人。

可是她是萬萬沒有想到啊!這一切的由頭居然就是這些她寄予厚望的人,她那個委屈,那個苦啊!當場就直接留下了眼淚。

“老爺。”

“行了,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我心裏都明白,幹淨的,有這哭的功夫,把後院清理一遍,好生收拾幾個,讓她們都老實些,我這會兒沒工夫管她們,下人,管事,還有族人,這些都是我的活計,真人說了,若是不把這些收拾好了,以後只怕會牽扯到我頭上,弄不好命都沒了。”

王子騰這會兒真的沒心情安慰媳婦,給媳婦直接放權了,聽得史氏眼睛都亮了,這是說自己就是把後院那幾個最讓她牙癢癢的妖精給處理了,老爺也不管了?那自己可就能順心的過日子!史氏立馬擦幹了眼淚,滿血複活了!順帶還打了一針雞血。而王子騰這會兒啥都看不到了,因為他手裏正拿着剛才親兵從幾個管事兒哪兒抄家抄來的東西發愁呢!

他不管家,不管是,不代表他就不知道世事,看看,這都什麽呀,一個個都快比他有錢了,最要命的是,這些管事家裏居然還有不少的請托單子,他是知道自家媳婦的性子的,也知道她膽子小,不敢管外頭的事兒,他也一直覺得自己肯定比其他人家幹淨,可是沒想到的是他媳婦不做,他家的管家,管事的居然敢做,敢用王家的名頭在外頭替人打官司了!這都是什麽膽子?全是惹禍的祖宗啊!

王子騰辦事兒也利索的很,直接學着賈赦模式,請了知府衙門的人來,把這東西一遞,就說是自己無意中聽到自家管事有用自家名頭做惡,因為涉及到府衙,所以他不好直接處理,所以請了官府的人來一起查證,然後就把自家裏大大小小的管事全查了一遍,幾乎清理出去一半的人手,然後是開祠堂,他請了全部在京城的族人過來,重新讀了一遍族規,把族裏幾個最不成體統的幾個小子的名字一點,直接告訴他們,自己為了讓他們成器,為了王家的名聲,所以決定把他們全送到自己的軍營裏頭去,從小兵開始做起,慢慢打磨。

族人覺得變天了,真是太讓人不解了,不說前段時日,王子騰把下人們怎麽折騰,怎麽讓京城詫異了,今日這一下子就是族人一個個也有點傻眼,只覺得這王子騰像是換了一個人,說起來王子騰原本給人的印象是,這是個愛護短的,這很好對吧,作為族長,能有這個性子,那就是全族人的幸福,那是安全加舒适了,闖禍不愁沒人擦屁股啊!可是今兒呢!全不對了,這是下狠手啊!

軍營,就算是京城的防衛營,對于這些世家子弟來說也絕對不是人呆的地方,每日操練不說,一個月才有一日的假期,其他時間只能關在軍營裏頭,連個蚊子都是公的,吃飯喝水,那更是只求吃飽,不求吃好,全是粗糧加白水,這讓他們的日子該怎麽過?

可是偏偏這王子騰道理很足,一心全是為了他們好,為了他們的前程,是族長整治族中不成器的弟子,無論是拿到哪裏去說,人家也只會覺得王子騰做的對,做得好,是個好族長!

這些被點到名字的小子們一個個開始哭喪着臉,立馬哭嚎起來,這個不幹,那個裝病,就是家長也有好些想要求情的,可是人家王子騰什麽都當不存在,直接讓親兵來把人綁着就帶走了。

笑話了不是,人家真人都說了,自己将來會倒黴,那十有八九就是讓這些人拖累的,他不整治,那不是對自己的性命不負責嘛,他可想着多活幾年的,還要生兒子呢!

說起生兒子,被打了雞血的史氏這會兒那是一個精神抖擻啊!一個個的姨娘,通房的屋子搜過去,一個都沒有放過,作為史家的閨女,她也是接受過宅鬥教育的,那可是史老太太的娘家侄女,想想史老太太的級別,就能知道史氏的水平了,以前她是沒有兒子,沒有底氣,這才啥事兒都縮手縮腳的不敢動,這會兒尚方寶劍都有了,她還怕什麽?

後院那些女人哪裏能知道這次回來個大清理啊!一個個都沒有準備,所以東西很好搜,直接抓了一個現行,看着搜出來的東西,試試自己都覺得眼角直跳,都不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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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全大補丸,那是絕對屬于低檔的,虎鞭,鹿鞭,鹿血膏,這都是屬于有良心的,最讓人傻眼的是居然還有什麽催情藥,生子藥,這都是什麽東西?不是青樓裏用的,就是外頭虎狼秘藥。

看到這些,史氏是徹底明白了為什麽人家真人說這王子騰的身子沒能生下兒子,那都是讓他自己亂吃藥弄壞的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混在一起,沒吃的直接躺下,那都是王子騰身子底子好的緣故了。

看着這些往日裏妖妖嬈嬈,甚至還敢給自己臉色看,氣自己生不出兒子的妖精,史氏二話不說,直接讓人把這些東西打包了,然後送去給王子騰看,順帶還把什麽東西是誰的都記錄了,以備王子騰查詢,而這些被查出藏着藥的侍妾,姨娘,通房,那就一個命運,全關起來,至于最後她們的結局是什麽?史氏已經不關心了,不外乎就是那麽一個罷了,不是打死,就是發賣,就是王子騰心軟些,那最終只怕也是送到莊子上直接一輩子關起來的命。反正是不會再出現在自己面前給自己添堵了。

送走了這些人,史氏心裏就覺得一陣的松快,這些人若不是自己生不出兒子,怎麽會讓她們這麽舒舒服服的在後院裏礙自己的眼?這裏頭可是有一半都是王子騰的什麽同僚,什麽下屬送的,說是關心,其實那就是打自己的臉,一個個都沒有安什麽好心,說白了就是想着若是自己送來的生了兒子,将來能在王家說的上話,成為王子騰的親信,親家罷了,偏偏王子騰因為子嗣的事兒,對于女色也有些來者不拒,這才讓自己家成了這個樣子。如今好了,一次性全解決了!看看剩下的幾個,不是丫頭出身,就是買來的,這讓史氏越發覺得,這些送來的都不是什麽好人,看看那些藥材,說不得就是外頭什麽不幹淨的地方出來的呢!以後自己要給老爺好生說說了,就是再要收,也要講究些了,最起碼要查清楚底細來歷,不然還是害了自己。

當然這都不是目前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她需要好生的準備一份禮物,然後讓人送去玄真觀,謝謝人家張真人,要不是他,自己能有這樣揚眉吐氣的時候?還有就是謝謝賈赦這個表哥,到底是娘家表哥,關鍵時候就是靠得住啊!等家裏的事兒處理好了,怎麽也要請表哥再麻煩一次請了人家張真人來給自己看看,聽說張真人給的藥,人家五十歲的老婦人都能懷上,自己才幾歲?說不得還真的能在生一個嫡子呢!這可是大事兒!

這會兒剛處理了後院的那些人,這史氏的心氣兒一下又上來了,把什麽抱一個來養的心思全放到了腦後,又開始想着自己生了,不得不說,人啊都是這樣的,得隴望蜀!不過這到也不是不可能!

這會兒王子騰看着下人送來的東西也是一個勁的後勃頸發麻,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吃下了這麽多的‘補藥’啊!怪不得人家張真人說他是自己吃壞的,可不就是吃壞的嘛,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龍精虎猛的背後還有這麽多的珍稀藥材在默默的付出,要是知道,真的是打死他也不會吃的。他是武将,最是明白氣血的重要,這些東西,全是催發氣血的,若是那天自己身體裏的氣血全消耗完了,那自己豈不是會直接猝死?

最要緊的是,這些藥材看着全是好的,可是混在一起呢!你能說這不會變成毒藥?萬一自己毒死了呢?這麽說起來,自己只是沒有兒子,生育上艱難,那還是自己運氣好了!

一個茶盞就在那報信的下人的腳邊跌落,一聲脆響,而王子騰這會兒已經握緊了拳頭,一臉的憤怒。

“這催情藥,生子藥都是哪裏來的,去審審明白,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至于別的,問問,這買藥的錢哪裏來的,這些可不是小數目,家裏可沒有給她們這麽多的月例銀子,誰在後頭支持的?全問明白了,若是說清楚了,那就發賣,給她們一條活路,不然,就直接打死。”

他可不是什麽仁慈的主,若不是想知道誰想着算計他,這些人一個都會活不下來,這麽丢臉的事兒,他能讓外頭人知道?怎麽可能,就是發賣,這些人估計也都是發賣到那些山溝溝裏,偏僻的不怎麽見人煙的地方。老王家的臉面還是要的,他王子騰的臉面更是要的。

下人看着王子騰那有些冒着血色的眼神,一個個也心裏一凜,立馬知道了這些以前得寵姨娘的下場,立馬機靈的往後退着就走了,而這時候王子騰心裏想的和史氏倒是有些相同,他這會兒不相信那些姨娘侍妾了,他想的是,若是能調理好身子,若是能讓張中行幫着給自家媳婦看看病,那說不得自己還真有可能有個嫡子,若是能有嫡子,那他還要什麽庶子啊!不說嫡子更尊貴,就是自家媳婦也比這些個不上臺面的女人更值得信賴不是!

☆、40

王家這會兒忙碌的很,賈家也是大興土木,兩家人居然沒有一個去關注一下如今王氏到底是怎麽樣了,當然,這不是說這兩家冷血什麽的,這是因為對于賈家來說,王氏那是罪人,是害了賈家先大太太和大爺的人,如今賈赦當家,自然不會去關心仇人,而二房的,賈政躲着羞,賈珠病着,元春不能出門,還要照顧寶玉,更是沒能出去打探一二,這一家子唯一會想着王氏的,大概就是想着王家勢力的老太太了,可偏偏老太太這會兒正處于自我否定,覺得人生沒意義的時刻,自然也沒心思管了。

至于王家,王子騰忙乎的很呢,想想王氏給自己帶來的麻煩,想想張中行說的他受家人牽連的事兒,對着這個妹妹就是一陣的厭煩,當然也不是一點事兒沒做,好歹也是自己親妹妹,血緣擺着不能丢棄,所以好歹打點了一二,讓她在牢裏日子好些,最後會怎麽樣,也只能是判決了,好歹他該做的都做了,等着上頭有了消息在做最後的決定。

所以這個時候的王氏那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就在天牢裏帶着,暗無天日啊!對,是天牢,誰讓這事兒是皇帝發話辦的呢,自然是天牢,這也就是為什麽王子騰沒有把人先撈出去再想法子,而是想着是不是讓這個妹妹病逝了,因為他是真的沒有法子找人把這事兒擺平了,除非找皇帝去,可是就他如今的官職,他敢嘛?雖然四大家族聽着名頭聽大的,其實他自己知道,如今他們可真沒有這樣的底氣,和皇帝講情。

這一來,王氏在天牢,那可真是凄苦的不行了,昏暗,簡陋,甚至有點陰森的天牢裏,雖然因為王子騰的打點有了一些稍好的待遇,能一個人一個屋子,可是到底這是天牢,不是家裏,一張木板做的床,一床粗麻布做的被子,還有邊角出一個恭桶,這就是全部了,連換洗的衣裳都沒有,身上的釵環也早就沒有了蹤影,臉也不知道是多少日子沒有梳洗,所謂的蓬頭垢面也就是如此了。

這時候的王氏正呆呆的坐在床上,兩眼無神,絲毫沒有了以前當家主母的樣子,嘴裏不住的念叨着什麽,含糊的沒有人能聽得清楚,而門口看守的一胖一瘦兩個女牢婆子則是在一邊的小桌邊上喝着酒,吃着菜,說着一些亂七八糟的八卦。

“我說,老姐姐,這王氏最近是怎麽了?傻了?怎麽成這樣了?我記得剛進來的時候,不是挺嚣張的,說什麽王家如何如何的,好像立馬就能出去一樣,這會兒是知道沒戲了?”

胖胖的婆子甲一臉的戲昵,她最看不得王氏這樣的人了,仗着自家的權勢,嚣張的好像全天下人都欠她們一樣,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天牢可不是誰都能進的,進了這裏的人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出去的,就王氏犯得事兒,只怕這一輩子都別想翻身。

聽着這個婆子甲的言語,邊上瘦瘦的婆子乙那是眼角撩都懶得撩,只是淡淡的說道:

“傻?我看着倒是死心多些。她還真是以為她娘家能翻天呢,皇家都沒有這人敢這麽說話,不說別的,單單是這害死大嫂,侄兒的事兒,她就別想着再出去了,你說這高門大戶後院有點陰私,那是常事兒,可這手段大多都是用在小妾的身上,你聽過誰家這二房為了掌權,去折騰自家哥嫂的?真當這世間的規矩到了她們身上就能變了不成?就她這樣的折騰,到如今,整個王家都在京城擡不起頭來,要想着賈家賠罪,你說這娘家人還能不恨她?也就是她一開始想不明白,這會兒大概是知道了,她連着娘家都全得罪光了,這才老實呢!”

胖胖的那個婆子甲聽了也跟着點頭,側過身看了卷縮在床上的王氏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的唾沫:

“禍害娘家的東西,王家前些時候還送銀子來讓照顧些,要我說,如今這王家的閨女們都快一個個沒人要了,還不都是她害的,沒找她算賬都是輕的了,還送什麽東西啊!”

“人家那是大家族,就是面子上也要過得去,總不能全不管吧,得了,有銀子拿你還多什麽嘴,也就是你心不平,你看看我,拿着就拿着,該不該照顧,那就憑着我心情了,這樣不守婦道,給家裏惹禍的東西,看都不想看一眼。還照顧,能給間屋子不讓她和人擠一起已經很厚道了。”

那瘦瘦的婆子乙拍拍手裏不存在的灰塵,又拿起了酒杯,迷了一口,聲音依然淡的像是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說的那胖婆子一時也不好意思了起來,忙轉頭開始八卦起了別的。

“說起王家,最近我聽說個消息,有人看到王家的王子騰,那個王家族長,這王氏的大哥和賈家那個大老爺走一起呢,你說,按說這王家的閨女害了賈赦那個大老爺的媳婦,兒子,應該是仇家才對,怎麽就走一起了?”

這胖婆子可真是不像是天牢裏的婆子,那閃着八卦光芒的眼睛,怎麽看怎麽和那些街上的小商販婆娘有的一拼。看的那瘦婆子都有些好笑,

“還能怎麽的,要說這王子騰也是聰明人,他要是想要解決王家和賈家的這糾紛,可不就是要從這賈家大老爺着手嘛,只要這賈家大老爺不在尋王家的晦氣,那王家也算是能勉強過了這一關,畢竟張家可不在京城做官,一時半刻也伸不出手來折騰。”

“解決?他們這都成生死大仇了還解決?”

胖婆子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要是她家,估計能殺上門去,還解決?真是不能理解呢!倒是瘦婆子嘴角帶着一絲嘲笑,慢慢的說道:

“怎麽不能解決,畢竟這事兒是王氏一人幹的,和整個王家可扯不上,出嫁十幾年的姑奶奶做的事兒能影響到娘家的名聲,可罪責問到娘家身上可沒有這樣的事兒。不過說起來,這一次王家的名聲算是完了,沒有個三五年,他們家的閨女別想說親,就是三五年後,這親事估計也要低上好幾個檔次。什麽是報應,這就是報應,沒能好生教養閨女,到頭來不是結親,而是結仇,最終害的還是全家,世人看清了,就知道好歹了。權當給其他人家的警示了。”

瘦婆子嘴裏說的很是深奧,眼睛裏也閃着奇異的光芒,只是胖婆子沒有看到,低着頭正夾菜吃,嘴巴不停,唾沫橫飛,就這樣還記着說話。

“這倒是,我聽說王家好些閨女原本定親的人家都退親了,弄得好些家裏哭哭啼啼的,還有王家閨女尋死的,作孽啊!一顆老鼠屎,毀了一鍋湯,要說王家雖然也不怎麽算是好人家,可是這真要說起來,這京城的大戶人家裏,也就是那樣,大哥不說二哥,都差不多,可如今再看,可就差了不是一點兩點了。”

明顯這最後一句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胖婆子忍不住微微擡着頭,一臉看不起你的表情又掃了王氏一眼,只是被瘦婆子的聲音又引了回來。

“還能怎麽的,總有法子的,要嘛往外省嫁,再不濟往軍營裏嫁,他們家好歹也是武将人家,把閨女許給軍營那些貧寒出身,自己拼出來的武将總是能嫁出去的,好歹品級上還能好看些。人家也不怎麽講究規矩,好歹能糊弄過去。至于将來,那就全憑自己的命了,武将生死可沒準兒呢!”

就憑着這些話,要是個有見識的立馬就能看出這胖婆子和瘦婆子的不一樣來,那胖婆子絕對是尋常的婆子,倒是這瘦婆子則很有些見識,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眼光,只是這胖婆子卻好像一點都沒有差異,只是巴結的幫着倒酒,

“要這麽說,過上幾年王家在這京城勳貴中那可就沒什麽地位了。”

“可不是!”

“對了,前些日子,王家送了不少子弟去了軍營呢,我看着這是王子騰為了将來謀劃了。”

胖婆子一臉的請教樣,還真是請教,這胖婆子也能算的上是瘦婆子的半個徒弟了,這天牢能呆得住的也要懂這裏頭的規矩,等級,她能在這裏立住腳跟,那靠的就是瘦婆子,沒有瘦婆子,她這肥差可保不住。所以有什麽消息立馬就說,權當自己是瘦婆子的探子了,她也就這麽一個才幹,若是在不多多利用,那以後她可沒處哭去。

“送軍營?那他倒是狠得下心,這閨女嫁不到好人家,那就沒有了聯姻過來的人脈,還不得讓家裏的男丁自己努力去?要是男丁也不努力,等着沒有了王子騰,那王家可就真倒了。我家當年要是有人能有這個見識,也不至于一敗塗地。看樣子王家倒是還有些希望,只要清除了這些拖後腿的,以後還能穩得住。”

話說到這裏,那瘦婆子臉色多了幾分回憶的神色,那胖婆子一看這樣忙停了嘴,再不敢說什麽,裝作看管王氏的樣子,轉過了身,四處張望了一回。

這兩個婆子都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王氏在床上已經是滿臉的淚痕了。

“不可能的,二哥,二哥怎麽可能不管我,去和賈赦那個混賬和解?不可能的,王家,王家也不會這樣的,不會這樣的!都是騙人的,統制縣伯之後怎麽可能嫁不住去?不會的,一定是謠言。”

她這會兒是真的很害怕,怕自己真的害了娘家,雖然她親情冷淡了些,只要是為了自己,那就是親姐妹也能忽悠,像是那嫁到薛家的薛姨媽,那可是她親姐,當初為了自己能嫁入國公府,生生算計了親姐姐,讓親姐姐嫁到了薛家,可是她也不是傻子,心裏很清楚,這若是全族的女子都嫁不出去,那麽自己該得罪多少人,以後只怕是就沒有了娘家人了。這年頭沒有娘家人的女人會是什麽下場,她不是不清楚。那些守寡後讓夫家賣了的,多半都是沒有了娘家的女人。她雖然有兒子,有閨女,可是如今這樣,她知道按照老太太的心狠程度,怕是沒有多久,這休書就該到了,到時候,沒有娘家,夫家不要,自己該怎麽辦?

“我是為了我的孩子,我的珠兒,我珠兒這樣的聰明,這樣的好學,以後一定能當大官的,有了爵位,珠兒該多有前程,對,我都是為了珠兒,張家,都是張家,京城放例子錢的不是我一個,包攬訴訟的也是常有的,能有多大的罪名?就是張家,都十來年不來往了,居然還能把舊賬翻出來,若不是他們,自己怎麽會到了這個地步?全是張家,老爺,你怎麽還不來,珠兒,你也不要娘了嘛?”

她給自己找了理由,把自己全部定位在了慈母身上,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她是為了孩子才這麽做的,為了孩子不擇手段,為了孩子狠下心腸,好像這樣一來就能讓自己心裏好過些,有些安慰,有些支柱,只是轉眼她立馬又開始恐慌了,她被關已經不少日子了,可是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來看一看,娘家還有人打點,讓她日子好過些,可賈家呢!

賈赦那裏是不指望的,那是仇人,老太太她也不指望,只能想着什麽時候來休書了,可是兒子呢!那可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為了他謀劃十來年的兒子,怎麽也能不來看一眼,不傳一句話進來,她真的怕,怕這個孩子知道了那些她藏在面具下的陰暗之後不理解她,嫌棄她,賈珠也好,元春也罷,她一直都是護着長大的,太過單純,太過天真,有太多利益糾葛和世間陰暗都被她擋開了,原本她想的是讓自己的孩子活的幹淨,可如今一想,卻又恨自己讓他們太過幹淨,幹淨的這會兒只怕自己都成為了讓孩子嫌棄的對象,她甚至想着,若是孩子們真的來看她了,她又該怎麽面對這些孩子,怎麽面對他們嫌棄的目光,譴責的眼神。

越想王氏的腦子裏就越亂,對于以前做的一切又開始了不斷的回放,開始不斷的糾葛,一會兒覺得自己做的全是不得已,是為了孩子,自己是個慈母,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到了如今裏外不是人,被自己孩子都嫌棄,不來看是自己的報應,反正腦子就沒有休息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不開口,也沒法子開口,她覺得自己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喊什麽了。

要說王氏吧,剛來的時候還知道喊着自己是統制縣伯的閨女,是王家的閨女,是世家出身,這地方不配給她住,可是沒人理,沒人在意,時間長了總不能自己和自己說話,所以只能不說話,到了後來,聽了太多那看牢的婆子的說話,她覺得自己好像什麽都是錯的,罪孽深重,又開始不敢開口,到了如今,那是已經有些不會說了。

王氏這樣的狀态,其實很正常,從天堂到地獄時間太短,過度都沒有,是個人都有些受不住,更別說這地方這麽陰森,是不是還有些隔壁傳來的打罵,哭嚎,滲人的很,讓她精神上也有些不對了,這才是這一切的緣由啊!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幾日,一天胖婆子快步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對着瘦婆子大喊:

“老姐姐,這世道,這世道,那是真的有報應,有報應啊!你猜今兒發生什麽事兒啦!賈家二房,那個賈珠,那個王氏的長子不行了!聽說大夫都進去了三波了,那個賈赦大老爺還幫着請了太醫,說是這賈珠郁結于心,毫無求生之心,只怕是沒有幾日了,你說說,這是不是報應,這王氏害了人家大房的大兒子,這自己的大兒子這會兒也不成了,可不就是報應?”

這個消息瘦婆子還沒有說什麽,牢房中的王氏聽了立馬尖叫起來,雙手抱着腦袋,一聲聲的尖叫,然後突然對着牢房的大門就跪下了,留着眼淚,看着屋頂,雙手合十,大聲的喊道:

“老天爺,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孽,都是我的罪過,你放過我的兒子,求求你,放過我的兒子,只要能讓我兒子活着,讓我受什麽樣的罪,什麽樣的懲罰我都甘願,老天爺,求求你,求求你了。”

看她這個樣子,胖婆子和瘦婆子一時倒是不知道說什麽了,只是聽着她不斷的求告,向着老天爺磕頭,一個接着一個,重重的,額頭都青了,腫了,甚至開始泛起了血絲,可是這頭依然在磕,瘦婆子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啊!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盼早到與來遲,因果輪回,世間皆準。你的兒子是寶,難不成別人的兒子就是草嘛?當初怎麽就沒有想想人家沒有了兒子是什麽樣的心情?長子嫡孫啊!就這麽被害死了,兩條人命,不是那麽好還的。說起來,這一次賈家大老爺已經做的夠好了,還請了太醫,這是個心善的人啊!怪不得吃了虧,受了罪有人替他出頭呢,這是善有善報。”

“是啊,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這話連我兒子也說過,如今真是報應到了。”

說道報應兒子,這兩個牢裏的婆子都不自覺的肅穆了幾分,合着手掌,對着老天爺行了禮,而另一邊聽到她們這麽說的王氏這會兒已經癱倒在地了,難得的,眼裏充滿了悔恨,嘴上不住的呢喃:

“報應到我身上好了,為什麽是我的珠兒,我的珠兒啊!娘錯怪了你,你身子不好,娘一直知道,怎麽能怪你不來看娘,你是為了娘啊!郁結于心,一心求死,該死的人是娘,不是你,你怎麽能這麽糊塗,怎麽能替娘去死,珠兒啊!娘錯了,娘錯了,早知道會害了你,娘就什麽都不要了,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好好的,乖乖讀書,乖乖娶親,乖乖的科舉,給娘生個孫子,讓娘看到你順順當當的,珠兒啊!娘真的知道錯了,珠兒啊。。。”

話音到了後來,已經慢慢的消散了,王氏睜着大大的眼睛,臉色蒼白,一動不動,怎麽看怎麽有些吓人,胖婆子忍不住湊過來打開了牢門,往王氏跟前一探,然後重重的送了口氣:

“吓死我了,還以為沒氣了呢,還活着就好,上頭可還沒判呢!”

說話間轉身就走,才想走幾步到門口,那躺在地上的王氏突然就竄了起來,一把拉住了胖婆子的身子,就想往門口竄去,好在門口還有正想着過來看情況的瘦婆子,一把拉住了她,把她往牢房裏頭送。

“該死的,你個王氏,莫不是想要越獄?尋死也別害了咱們姐倆。“

後頭的胖婆子這會兒也回神了,忙跟着抓人,而王氏呢,則是帶着瘋瘋癫癫的架勢,力氣突然大的吓人,嘴上還大喊着:

“珠兒,你等着娘啊!娘來了,娘就來了,你一定會沒事兒的,娘在,娘把命換給你。珠兒啊!娘來了,等着娘。“

若是尋常人,看到這樣的一個娘,一心想要換命給兒子的娘,這會兒恐怕都要眼淚汪汪的一個勁的喊着王氏是個慈母什麽的,可惜,她遇上的是兩個看管牢房的婆子,還是知道世情前後的婆子,哪裏會同情這個早就了一切悲劇的王氏,等着把人重新關好,胖婆子不說同情了,直接就吐了一口唾沫到了地上,狠狠的說道:

“居然想逃獄,這是想要害了我們不成?你自己做的孽,如今那是報應到了,活該你受的,你有這心疼勁兒,怎麽不想想被你害死的人的家人是個什麽心情,當時又該是怎麽心疼,如今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讓你自己也受一遍同樣的罪罷了,有什麽好哭的,活該!“

就是那個瘦婆子,看着王氏的眼神也帶着鄙夷,

“和她說這些做什麽,這樣的人,咱們見得還少嘛,她害別人那是天經地義,別人害她就是十惡不赦,就是老天爺報應,也覺得那是天道不公,你說這麽多,她能知道你好心?得了,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好生歇歇,剛才那王氏可使了不小的勁兒,扯得我胳膊都麻了。“

“老姐姐,你可還好?沒傷着吧,若是有個不适,咱們就是拼着以後不要王家的銀子,也要好生收拾她一回。“

“不用,她這樣的人,這輩子都出不去的,還用咱們收拾?兩條人命呢,不是說刑部都準備張家來人後就給張氏開棺驗屍嗎?到時候有的她受的。“

“不止張氏,聽說還去了公函,找了好些人去尋那些原本服侍賈瑚的人了,還有那些被抓進來的這王氏的心腹,這會兒也有幾個吐口了,只是他們只是知道,不是經手人,這會兒找經手人去了,聽說連産婆也被抓進來了,就等着到時候一起審。“

“這可好,咱們慢慢聽消息吧,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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